憶起往事——於曉悉匆忙從學校趕回老家,可她父親到底還是沒有撐過危險期,在於曉悉回去10天后撒手人寰,於曉悉母女哭的肝腸寸斷,可是依舊換不回曉悉爸爸往日的慈笑。
於曉悉母女在家族的幫助下爲於父準備葬禮,靈堂設在於家大院裡,參加葬禮的人穿行於此,而於曉悉母女跪坐在棺前整整三天,母女倆眼睛都是紅腫的,來賓問候節哀時,兩人的眼睛裡就又流出淚來。
於父下葬後於曉悉母女也沒從痛苦中恢復回來,於母雖然在於曉悉面前沒再流淚,可是精神大不如從前,於曉悉努力照顧着母親和家裡。
“曉悉,你還不回學校?”
“不着急,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
於曉悉擔心母親,所以不肯提早回去學校,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於曉悉在一次淋雨後暈倒,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旁邊的於母看她的眼神令她不安。
“於曉悉,你怎麼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你怎麼對得起你爸。”於母說完就哭了。
後來於曉悉知道自己懷孕了,兩個月,她哭了,整整一宿,一直流淚。
於曉悉的老家是一座很小的南方古鎮,這裡的人樸實、思想傳統,她的父母亦是這樣的人。
於家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但從未離開過這個小鎮,他們說他們習慣了這裡樸實的民風,受不了外邊的開放文化,他們認爲家裡妻賢子孝、墨守成規、本本分分就是一個家庭的安寧來源。
城鎮很小,於曉悉懷孕的事情很快就被傳開,他們很難接受一個剛剛19歲,並且還沒有結婚就懷孕的女孩,他們在於曉悉背後指指點點,於曉悉只得終日在家,不敢出門。
於母爲了讓於曉悉拿掉孩子用盡了所有辦法,也說盡了所有難聽的話,但只換來於曉悉堅定的搖頭,自那以後於母就再也沒有和於曉悉說過一句話,只是守着丈夫的靈位流淚。
“於曉悉,你既然堅決留下那個孩子,那你以後就別回這個家了,我也不再是你媽。”
於曉悉淚也流乾了,情也用盡了,再也無力爭取和解釋,收拾東西離開。
她邁出大門的時候,於母說。
“曉悉,當媽求你,別要那個孩子,你也說了那個人不會娶你,你這又是何苦,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毀自己。”
“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可是我就是想留住這個孩子。媽,你保重。”
於曉悉走出很遠還能聽見於母的哭聲。
於曉悉到了長途汽車站隨便上了一輛汽車,經過4個多小時她到了另一個小鎮,交錯而狹窄的長街,街邊每戶人家緊挨着,於曉悉選了一條路,沿着路邊一直向前,行人不多,但步履悠閒,於曉悉看到一戶人家前坐着一個六七十歲的婆婆,眼睛盯着她來的方向。
“婆婆,你知道不知道哪有住的地方。”
“姑娘是從外地來的?”
“是,所以想找住處。”
“不如住我這兒吧,反正這裡就我老太婆一個人。”
於是,於曉悉在這個院子裡住了下來,於曉悉每月給婆婆租房的錢和伙食費,婆婆從不看多少就直接放進口袋裡,婆婆話很少,除了做家務就是坐在院子門口,有時候院門口聚幾個人陪她聊天,她說的也不多。
“還沒回來?”那人問婆婆。
“快了。”婆婆總是這樣回答別人。
於曉悉在當地的一個工廠裡找了一份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累的連晚飯也懶得吃,後來婆婆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後就把飯直接放到她屋裡。
“爲了孩子,多少也要吃點。”婆婆的聲音很嘶啞,於曉悉不太喜歡在晚上聽到這種聲音,但這不代表她不感恩婆婆。
“婆婆,你每天都在等誰?”
“等我孩子的爸爸,他年輕的時候說要去大城市打拼,後來去了,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還會回來嗎?”
“傻丫頭,當然會回來,這裡有他的妻兒在等他。”
“您的孩子呢?”
“前幾年也和他媳婦去了大城市。”
婆婆出了於曉悉的屋子,於曉悉其實很想告訴她,她的丈夫不會再回來了,可終究不忍心破壞老人的那番堅定。
於曉悉是在半夜有的感覺,忍着疼痛走到婆婆屋子裡,婆婆當時也沒有驚慌,安撫於曉悉後又叫人幫忙,半夜時候送到了城鎮的小醫院。
於曉悉第二天清晨終於生下了孩子,但生產後昏迷,子宮恢復遲緩,一般情況下子宮會自行的慢慢變硬,而於曉悉的卻不然,並且伴隨着流血,小醫院硬件有限,後來還是被轉往大醫院救治,當時的一切昏迷中的於曉悉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婆婆爲她安排、奔走的。
孩子生下來呼吸系統不好,只得一直呆在保育箱中。
手術後於曉悉身體慢慢恢復,她這才見到自己的孩子,是個男孩,身體很小,醫生說他生下來纔是普通嬰兒的三分之二的重量。
“只要健康就好。”於曉悉說。
於曉悉的手術、孩子的護養的花銷都是婆婆墊上的,於曉悉事後把僅有的一些錢還給婆婆,但那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於曉悉承諾以後每個月會給婆婆一些錢來還債。
“不急,反正我也用不了多少錢。”婆婆說。
等孩子和於曉悉身體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於曉悉帶着孩子回了她大學所在的城市,之前辦了一年的休學,新學年要開始了,於曉悉也該回去繼續完成學業,那是她父親母親對她的期望。
“後來你又見過那個婆婆嗎?”白洋問於曉悉。
“沒有,我每個月會給婆婆寄錢過去,我走後半年多,回信告訴我說婆婆去世了,此後我還是一直寄錢,直到把錢全部還完。”
“你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
“這些都過去了,現在錢也還清了,終於體會到無債一身輕的感覺了。”
“你還是真實樂觀。”
“我是忠於自己的選擇。”
“於曉悉,以後讓我照顧你和晨晨。”
“果然醫者父母心,白醫生,你真是人民的好公僕。”
於曉悉再次喝完手中的果汁。
“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一次很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
白洋知道於曉悉是故意裝傻,但他不想逼她,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