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州早在前幾個月就接到大學的邀請函,邀請他參加學校89年校慶,並且希望他可以代表校友發言,給在校學生講一下社會實踐感想及經驗,黎洛州前段時間一直忙碌於各種設計方案中,最近才騰出時間考慮校方的邀請。礙於黎父的影響和黎洛州現在的工作成績他不好推辭,以免背上一個忘本的欲加之罪,只能硬着頭皮答應,其實他寧願用這些時間睡覺。
演講稿這種東西黎洛州從來不知它爲何物,一般都是憑着當時感覺說些經驗之談,更好的解決方法便是把話筒交給臺下的人,他只要回答問題便可,他一向有各種方法應對這種事情。
寫完下期工作計劃書從電腦中擡頭,揉揉鼻樑,又想起校慶的事情,不過仔細一想才發現的確有很長時間沒有再去那個地方看過。
記得大學畢業後一年他依舊會抽時間回趟學校,走走以前三人經常去過的地方,但物是人非,自習室靠牆的桌子位洞裡還有於曉悉用塗改液寫下的字跡——‘本人長期低價收購小說,有閒置小說的MM請致電xxxxxxxx’,上面寫的是黎洛州的電話,黎洛州知道這事逼着於曉悉擦掉,於曉悉最後把一串數字中的1變成了7,黎洛州很同情那個電話號碼的人,但其實大可不必,於曉悉寫的是低價收購,看着就很沒有誠意,所以致電的人屈指可數。
畢業一年後,黎洛州沉寂過一段時間,後來被黎父罵過幾次,某天就突然回了父母身邊,去了鄰城,一夜起來決定開展自己的事業,沒有想過白手起家,而是請黎父幫忙,所以一切異常順利。
黎家父母都很開明,對黎洛州這個獨子的決定多數都是支持的,很少強迫,即使是黎父那樣嚴厲、強勢的父親,也只是對黎洛州點到爲止,黎父在教育孩子上有自己的一套,他認爲父母是孩子的柺杖,亦是孩子的墊腳石,但從來不是繩子,將孩子綁在身邊然後帶着他尋找方向。
黎洛州在這種家庭中成長,所以性子中帶着點不羈和散漫,但爲人爲事敢於擔當,又對未來極有預謀與打算,黎洛州還是少不經事的毛小子的時候身邊的親戚就總是誇獎黎洛州是個乾的了大事的人,黎洛州聽過後就忘了,絲毫不在意,更不會自豪。
黎洛州輸入大學的網址,起碼要簡單瞭解一下現在的學校狀況。看的有些漫不經心,校內新聞專欄有幾條都是關於校慶活動的準備,通知公告裡將校慶的日期刊出,黎洛州在首頁大體看了看沒有什麼新鮮事情,最後停留在學術動態一塊,上面寫了幾個學校院系參加的比賽和成績,照片、文字一應俱全,辭藻莊嚴,顯得格外嚴肅。
黎洛州關閉網頁之前,在右面邊側一欄看到‘往屆趣聞’,想都沒想便打開鏈接,裡面全是照片,下面附着幾句文字說明。趣事的確不少,有穿着學士服求婚的,也有和老師搞怪的,學生時代的快樂很純粹,黎洛州都沒有察覺自己嘴角的笑意,後幾頁的照片年代就‘久遠’了一些,在幾張羣人照片之後出現一張合照,準確的說照片上是一個大人和一兩三歲大的孩子,下面附着一句‘x屆x系美女和寶貝兒子的合照’。
黎洛州將視線定格在那張照片上久久回不過情緒,照片上於曉悉曲腿半跪在地上,兩隻手扶在孩子的身上,眼睛望着鏡頭,嘴上的笑意濃豔,身穿學士服,帽子端正的戴在頭上,帽穗有些飄浮,小孩子帶着口罩看不清面容。
於曉悉從早上起來就眼皮直跳,早上出門買豆漿被樹坑絆了一腳,一包豆漿潑灑出去,回到家又熬了米粥。於玄晨睡眼朦朧的從裡屋出來看於曉悉正在給他整理書包。
“媽媽,我已經好了,我不戴口罩了。”
於玄晨也已經做過修復手術,正如之前醫生所以真的只有小小的一道疤痕,於曉悉看於玄晨依舊總是照着鏡子左看右看,以爲他依舊在意,可現在聽到他這樣的要求心裡由衷的高興。
“我兒子太漂亮了,我說也不用戴那種東西,回頭媽就給你扔了。”於曉悉走到於玄晨面前仔細打量他,拋開嘴巴上那道細小的疤痕,於玄晨的確是個漂亮寶貝。
“不要扔,要留紀念。”
於曉悉點頭,於玄晨雖然傷口好了,但是還是口齒不清晰,以前於玄晨話少也不是很明顯,但自從傷口癒合後於玄晨話也多了起來,於曉悉每次聽到會盡量糾正,於玄晨也是儘量模仿,兩母子都一直爲此做着努力,並且前途一片光明。
送於玄晨到幼兒園也就八點多點,但電話鈴聲不絕於耳。
先是接到同事電話要幫忙請假;又接到葉達秘書電話說是早上九點準時開議,特意囑咐不能遲到;剛休息耳朵一下又接到快遞公司電話,說是於曉悉網購的東西現在已經到公司樓下,希望她趕緊去取。
“你們快遞公司幾點上班的?你不覺得你有些早了嗎?”
於曉悉真想不明白怎麼一清早就這麼多事情,整個人都覺得煩躁。
“對不起女士,您的東西我昨天送到是已經晚了,所以我帶回家,今早上班順道給您帶過來,請您務必快點,否則我上班會遲到。”
於曉悉嘆氣,這麼負責的快遞員和這麼奇遇的事情都能被她碰到,指着別人替她接收是不可能了,因爲錢還沒付,認命的抓緊時間往公司趕。
緊趕慢趕到達公司,老遠看見一個年輕小夥子向自己跑來確認身份。
“女士,您也太慢,我們工作多不容易,你也不體諒我一下,這次肯定要遲到了。”
小夥子一邊說一邊忙道手裡的活,於曉悉被莫名指責心中憤憤不平。
“關我什麼事。”
“我們風吹日曬,比你們這些坐在辦公室的白領們辛苦多少倍,你們還不知恩,總說我們服務態度差,哎,真是,也該讓你們嚐嚐成天受冤枉的滋味。”
於曉悉拿完東西錯身離開,連聲謝都沒說,走出幾步又把小夥子叫住,從包裡拿出十塊錢給小夥子,“你打車去吧,打車錢我幫你掏一半。”說完朝電梯方向走去。
一早上遇到的雜事太多,於曉悉看時間還早在茶水間衝了杯咖啡緩神,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於曉悉絕對不碰這種東西,包括飲料。在茶水間隔着磨砂玻璃看見幾個人影走過,沒有在意,指針指向九點的時候於曉悉走進會議室。
於曉悉沒有想到黎洛州竟然也在,並且是因爲之前的項目纔開的這個會,會上項目甲方對推廣方案進行肯定,宣傳效果達到預期目標,甲方來人對黎洛州公司一通恭維,說什麼不愧是有名的廣告公司,聽得於曉悉一陣一陣起雞皮疙瘩。
黎洛州的反應倒是很淡定,除非必要說話時簡單開口,其他時候都是另外一人在應對,黎洛州有多半的心思沒在會議上,眼神偶爾定在於曉悉身上,看的於曉悉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把腦袋壓到了最低。
會議結束後,黎洛州走到於曉悉面前。
“我有事情問你,我們是在這談,還是另外找地方。”
於曉悉看看四周已經有幾個人在注意他們,趕緊假意笑起來。
“黎總,你欠我的那幾百塊錢不用着急還,呵呵。”
“我想於小姐搞錯了,不是我欠你,而是你欠我的。”
於曉悉看黎洛州表情嚴肅,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隨着他走到寫字樓的樓梯間。
“黎洛州,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如問你,你到底幹了什麼。”
“你別嚇唬人,有話直說好不好。”
“你確定你不欠我的?”
“那你說說我欠你什麼。”
“我的孩子。”
“……”
“於曉悉,你憑什麼一聲不響的帶着我的孩子離開,你這是強盜行爲。”
“黎洛州,你去死。”
於曉悉推開走向她靠近的黎洛州,跑出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