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跟秦狩視線交織,似乎很有默契,並沒有看到一旁慕容流風陰鬱的面色。
野火從容走到秦淮身側,腳下絆了一下身子一軟,朝他身上倒去。
當她嬌小的身子就勢摔進秦淮懷中的時候,手臂忽然一緊,小身子被人從後面提了起來。野火一愣回頭怒視,竟然是慕容流風。
野火,小心。
慕容流風的聲音平靜溫潤,似乎沒有什出不妥的,不過,只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有怎樣的憤怒。他真是越來越不懂,該如何把握與野火之間的關係了。剛纔,他就在野火身後,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野火的小詭計。
她爲何要主動對秦淮投懷送抱呢?
野火怒視慕容流風。眼底是一絲警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壞了我的好事兒!慕容流風見野火如此看他,還以爲野火是怪他打擾了跟秦淮的親熱,慕容流風忍住心底翻騰的妒意,緊緊地抓着野火,將她拉到身側。
秦淮側目,淡淡的掃過二人,一抹狠光飛快抹去。
“慕容流風,你可以鬆手了。”野火冷淡的開口,剛剛本想着趁秦淮扶她的時候,不小心扯開秦淮的衣襟,讓他出醜呢,都怪這個慕容流風。
本來,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對付秦淮,可誰叫秦淮身前的衣衫因爲那匕首的緣故撕裂了一個口子呢。雖然遠看看不到,但若她動點手腳,保準比上次捏秦淮胸前紅豆還要震撼的感覺。
這感覺,就如同撕下了秦淮僞裝的面具一般解恨。
都怪慕容流風!野火恨得牙癢癢。
這時候,崇德君慢慢回過神來,掙獰的視線掃過衆人。今天的壽宴真是讓他數番膽戰心驚,既然巳經如此,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崇德君如此想着,豁然起身,那站直的身子顫動了一下,他輕咳了一聲,沙啞着開口。
聯聽聞慕容家的慕容流風已經跟秦家八小姐許配了婚約,既然如此,聯就送份大禮給你們。而且慕容戰老將軍已經從邊關往回趕了,也是爲了你們一對新人,聯就恩准你們明日出城迎接慕容將軍。一切安全交由秦家五少秦狩負責。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崇德君顫顫冀冀的擺出了皇帝架子,他怕此時不用,過不了幾天,這皇帝的架子想用都沒用了。
衆臣對崇德君的安排甚是費解,這秦狩剛剛的表現甚是囂張,崇德君如此做。是想徹底的惹惱秦狩嗎?世人皆知,秦狩只管他的魅影無痕,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否則,當年也不會輕易的卻下秦家的重任轉交秦淮。
崇德君卻是在賭,賭野火真的是秦家的野種。賭剛剛看到秦狩扶着秦野火時的神情,不尋常。
秦狩冷眼看着崇德君,半晌不語。他冷酷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深寒如潭。崇德君佯裝鎮靜,心底.不斷地打鼓。
終是,秦狩垂下眸子,表情冷淡的開口。“臣遵旨。”
他的聲音很冷,面容冷酷無情,讓人看上一眼不由打個哆嗦,一衆大臣,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此時都嚇得不敢說話。人人都能看出來,眼下局勢已經到了隨時崩塌翻盤的地步。
人人自危,只求自保。誰還敢說一句話。誰敢多一個不必要的眼神!
崇德君明顯鬆了口氣,又恢復了那高高在上的狀態,他冷睨着衆人,心中發狠的冷笑着。
想要他這世襲江山嗎?等着看吧!就算他要失去了,也不會讓後來的人輕易的坐上!他若得不到,別人也休想順利得到。他寧可毀了,也不會便宜秦家父子的。
皇帝的盛宴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提前結束,因爲刺客的出現讓衆臣都是襟若寒蟬。血腥味道還彌散在宮殿之中,一夜之間,南壤國的文官去了一半!這是何等可怕殘酷的事實。
不管文武百官是站在誰一邊的,其實心中都沒有多少勝算,局勢詭異變化。尤其是慕容戰明天就要回來了。
這纔是最讓衆人心思異動的。
而野火此時也清楚的意識到,她的婚期,只剩下兩天了,確切的說,是四十八小時,未來四十八小時將會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平靜了。
出城迎接幕容戰?恐怕。這條路走的不會平坦了。
出了朝陽宮,野火跟飄飄坐着素狩的馬車離去。幕容流風跟秦淮都沒說什麼。而進宮前就沒見到的宇文闐,也是一直沒有露面。
野火進了馬車。纔剛剛落座。就猛的跳了起來,臉頰一紅.旋即,面色又變得黑黑的。
秦狩見此眉頭一皺,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野火搖搖頭,要說不舒服。也是心裡面不舒服,好不容易瞅準了機會對付秦淮,慕容流風又出來搗亂,壞了她的計劃。
剛纔她一坐下,屁股那裡就火辣辣的疼着,站着的時候不覺得,這該死的秦淮。
野火嘟起小嘴,強忍着心底的怒火。慢慢坐下,只是屁股一碰到凳子便疼的厲害,根本坐不住,要是一會馬車再顛簸起來,估計更疼。
她記得當時感覺只是痠疼而已,怎出現在這麼厲害了?難道秦淮用了內功?看來,她那點硬功夫是時候添點軟件了,野火隨即側目,認真的看着秦狩,“三哥,我想跟你學內功心法。”
野火說完,秦狩眼神只是淡淡的閃爍了一下,反倒是飄飄,激動地跳了起來,雙眼放光。
三少爺,你答應小姐吧,那個。她想說,順便多收一個徒弟吧。
秦狩面容一貫的冷酷無波,他嚴肅的看着野火,當野火以爲他要拒絕的時候,秦狩卻是語重心長的開口。“你知道學習內功心法有多早苦嗎?還有很多禁忌和苛刻的要求,你能吃的了那個苦嗎?
秦狩平靜的語氣有一分淡然,他並非不勢成野火學習內功心法,只是不想她一個女孩子家吃苦受累,她該是被棒在手心裡面的纔是。
野火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只要秦狩能教她就行了。秦狩能繞御南壤國第一暗殺組織魅影無痕,他的能力絕對不在話下。
見野火點頭,秦狩反倒是擾豫了,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冷聲道,“內功修爲最忌諱的便是心有雜念,情感波動太大,說白了,便是……”秦狩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飄飄。
“飄飄,你先去外面等着。”秦狩先支走了飄飄。
飄飄二話不說,立刻走到馬車外面。對她來說,秦狩的話就跟聖旨差不多。偶像魅力就在於此,秦狩讓她幹什麼,她都覺得是美的。
見飄飄出去,秦狩壓低了聲音道,“你若要學習上來的內功心法,便不能有太多的七情六慾,最好不要行男女之事。”秦狩快速說完,說完後,臉竟然莫名染了一抹紅暈。
這種事情,他都沒經歷過,說說都會臉紅的。
野火愣了一下,這算是童子功嗎?不是少林寺纔有嗎?
見野火不回答,秦狩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的小妹都要成親了,兩天後就是慕容流風的人了,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吧。他承認,他有私心,故意這樣說,不想野火跟慕容流風洞房。他覺得自己此刻的做法,很幼稚。
“三哥,我能做到,你只要答應教我就行了。以後,每隔三天我都會回野園一次,住上一夜。到時候,你能儘量抽出時間教我嗎?”野火期待的看着秦狩,她已經認識到,在這個異時空內,硬功夫跟內功修爲相結合,纔是天下至尊的功夫。
沒有槍林彈雨,沒有高科枝的生化武器,那出內功修爲便可以彌補硬功夫的缺陷,一陰一陽,相互彌補,運用起來纔會遊刃有餘,揮灑自如。
“我沒問題。”秦狩立刻答應了。冷峻的面容上,輕然綻放一抹暖色。
不管他如何寬容,如何放野火自由,骨子裡,任何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本也沒料到野火會答應。這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野火的意思是說,她不會讓慕容流風碰她的。
馬車顛簸着回了秦宅,一路上,野火面色都不怎出好,已經沒了秦狩答應教她內功修爲時的興奮了,因爲屁屁那裡實在是太疼了。這個秦淮究竟是在她屁屁上動了什麼手腳?
都怪那個多事的慕容流風。好端端的管閒事,要不然現在她就報復完秦淮了。
野火下了馬車,也顧不上跟秦狩打招呼,小跑着進了屋子。飄飄在她身後好歹纔跟上,正準備進屋子打探一下秦狩跟野火都說了什麼私房話呢,野火卻碰的一下關了房門,將飄飄堵在了外面。
“我要睡了。有事明天說。”野火說完,迅速翻箱倒櫃的,找出慕容流風給的金創藥。剛剛脫下褻褲往上塗抹,秦靖歡的墨色身影悄然靠近。
他悄無聲息的來到野火身後,本來是想着試探一下今天白天一天訓練的結果的。哪知,他到了野火跟前,野火剛剛脫下褻褲,低頭看到地上一抹黑影。野火嚇了一跳,本能的一腳踹過去。
秦靖歡也不是白白捱打的,身子一側躲過了,還以爲野火是試探他練習進展的程度,當下認真的跟野火過起了招,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也練了十多年的功夫。一招一式也是密不透風。
野火現在窘迫的想砍人。
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應付秦靖歡,還不敢大聲吆喝。怕驚擾了飄飄。
眼見秦靖歡招數越來越快,她單手應付起來已經很吃力,野火心一橫,也不躲避了,雙手提着褲子,站在那裡不動。
秦靖歡的雙手直直的朝野火胸口撲過去,野火已經趁着這個時候將褻褲穿好,褻褲絲帶繫好的一瞬間。秦靖歡的手也已經扣在野火胸部了。
“什出東西?”秦靖歡微眯着寒瞳,話一出口,他似乎已經預料到後果了。雖然看不到,但是這手感,是胸部,沒錯的。
野火整理好衣服,扯着秦靖歡的衣領,一個大背摔在地上。
“誰讓你偷襲我的?活的不耐煩了?”野火說着,擡腳踩在秦靖歡胸口上,又覺得不解恨,狠狠地又跺了一腳。
秦靖歡還沒回過神來,他記憶中野火的身手也不差的,雖然功力不行,但是近身搏鬥也是高手水準。剛纔那是怎麼了?好像她自始至終只用了一隻手在對付他。最後那一擊,更是放棄了防守,這是怎出回事?
我剛剛摸到的是你的,咳咳!秦靖歡話未說完,便被野火又踹了一腳。
“剛纔摸的是胳膊!”野火狠狠地說道。
“你當我三歲小孩。”秦靖歡即刻反駁。
我說的就是聖旨。你再頂嘴試試看?野火將秦靖歡從地上提起來,直接又甩在牆上。她強悍的撲過去,小手抓着秦靖歡的衣襟,踮起腳尖狠狠瞪着他。
秦靖歡失焦的眸子閃爍星辰一樣的光芒,他看着野火的方向,突然笑了一聲。你害羞?他問,心情然然很好。
在瀲灩池內練了一天的聽力跟面部表情,他左等右等她都不會來,他都要崩潰了。一聽到她的聲音,他幾乎是跑出來的,差點就滑倒進了池子裡面。
還好,她送了份大禮給他。
野火看着秦靖歡自以爲是的樣子,眼底的羞憤慢慢抹去,逐漸溢上來的是一絲絲凌厲狠決的怒意。
秦靖歡。我正好找你呢。你自己竟然出來了?很好有些話,我現在就跟你說清楚了。野火一字一頓,聲音冷靜之中透着寒冽。
秦靖歡身子一怔,面上有一分不自然閃過,繼而便是不解的表情。野火盯着他看,終究,他這隱藏心事的本領還是沒練到家啊。
“秦靖歡,你聽着,我們的合作。從現在開始停止。你是你,我是我!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滾出瀲灩池,滾出野園!”野火說着,扯着秦靖歡的衣襟,一點點的往門口拉去。
就算我摸了你,你也不能爲了一時羞憤而毀了我們滿盤計劃吧。你竟是這麼衝動的一個人嗎?秦靖歡沉着開口,可心底,還是起了波瀾。
難道,秦野火猜到了什麼嗎?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秦靖歡。野火的聲音冷得刺骨,這分寒意,秦靖歡從未體會過,在她面前,他才發現,自己竟是透明的。
“你究竟想說什麼?”秦靖歡垂下眸子,避開野火的視線,他覺得很奇怪.明明看不到,可是卻能感覺到野火那灼灼的視線燒在他的臉上,看穿他一切心事。
“那紅衣女子的設計。好不巧妙啊!”野火一句點破,說完後,直接拉開房門。她的身子擋在門口,對面屋頂上的暗衛只能看到她一個人的身影,由於屋內沒有點蠟燭,所以暗衛並沒有看到對屋內野火對面。還有一個人。
秦靖歡神色一凜,他摸索着,躲在了門口。
“關門。我告訴你!”他壓低了聲音,再次佩服野火的聰明以及雷厲風行的手段。
他以爲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他的信任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高度,但是沒想到她敏銳的感官並沒有被矇蔽反而愈發清晰。
房門關上,野火懶懶的坐在窗臺上,神情透着一股冷嘲。秦靖歡坐在椅子上,垂下眸子,輕然開口,“你猜的沒錯,那紅衣女子確實是我的暗衛,我在南壤國除了告訴你的兩處據點,其實還有一處,我一直瞞着你。就是秦胤手下的一座妓院。城南魚市後面那家,裡面的青樓女子,有三人是我的手下。三年前,那是我母親爲了打探消息留在那裡的,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後來,我接管了,也想過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用的。
我並非不信任你,只是秦淮這人有多厲害,你該明白。我怕你知道的太多,萬一試探失敗,你露出破綻被秦淮發現。”
“你已經試探失敗了,秦淮很快就會知道是你的。”野火打斷秦靖歡,眼中寒芒閃爍。
秦靖歡一愣,不可思議的開口。“怎出可能?蛇女巳經跳井了。”“但是她之前用匕首傷了秦淮,留下了線索,你懂嗎?”野火冷嘲的看着秦靖歡。
見他面色發青,隨即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二話不說,舉起面前的杯子就潑了過去。裡面的茶都涼了。
秦靖歡頓時察得醍醐灌頂一般,從未有過的清醒。
“他竟是沒躲過那匕首?”秦靖歡帳然醒悟,再次明白四哥的強大。
野火看着秦靖歡震驚的樣子。俯視着他,冷然道,“現在清醒了嗎?你現在明白是誰破壞滿盤計劃了嗎?本來好端端的棋局被你節外生枝了,你覺得我不該把你扔出去嗎?”
野火絕美的容顏在月色映襯下,翻騰着一股清幽的寒氣。她傲視着秦靖歡,神情,早已恢復平靜無波。
“你是怎出看出來的?”秦靖歡不懂,他的計劃很完美,爲何野火會看出破綻?
“我們的計劃中,稻草人是一個關鍵。從你採納了我用稻草人在皇宮外突襲車隊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稻草人假扮成真人並不陌生。本晚的晚宴上,一共出現了四撥暗勢力,入宮後,驚了馬車的十之八九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那股最大的暗勢力,後來,三十名殺手殺了一半的文官,顯然是崇德君下的手。
後來。有人救出殺手的親人,又有弓箭手在暗處殺了大半老弱婦孺,這次行動,不是秦淮便是秦天霖乾的,目的便是讓崇德君惹了一身騷,如何也解釋不清楚那背後放箭的人不是他的人。而第四撥人,就是在鬧鬼的屋子裡面出現的紅衣女子。
因爲我跟秦淮並沒有約好去那間屋子。所以你的計劃之中根本沒有我。
那間屋子鬧鬼,而秦淮進宮必定會去探視一番,這件事情秦宅的人知道,南宮家跟慕容家的人未必知道,所以下手的人除了素天霖便是秦宅衆人。
那美女蛇用了稻草做掩護,以她的能力對付秦淮,自然是以卵擊石,誰也不會冒這個險的。但是你我的目的卻是徹底的攪亂局勢,所以你不在乎犧牲。你覺得用一個人的犧牲換來局勢的撲朔迷離是值得的。但是除了匕首,你還忽視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那個女人的頭髮長及大腿,並且又粗又黑,秦淮因着這條線索,很快就會查到秦胤那裡,再然後,便是你身上。”
你說那女人是風塵女子,查起來,自然容易。
野火說完,果斷的蓋棺定論。
她轉身走到門口,即將離去的時候,冷冷的丟給秦靖歡一句話,我對你的信任從這一刻終結,你若要繼續跟我合作,別怪我處處爲難你!
野火,對不起。秦靖歡心一慌猛然發聲。
你早知道我是秦野火了。野火冷哼一聲,眼神發寒。
秦靖歡的心啪嗒一下落在地上,說不出的難受緊張,他衝過去,根據聲音找到野火。他摸索着抓起她的手,重重的握在手中。“我並非不信你!也是爲了保護你,若你知道的太多,萬一失敗了,秦淮那邊……”
“你覺得是秦淮懷疑我危險大呢。還是他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危險大?”
野火反問一句,秦靖歡頓時無語。
他低下頭,仍是不肯鬆開野火的手。
秦靖歡放手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野火想要甩開他的手,奈何,他是死也不會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