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笑帶着壓迫的氣場,他刻意釋放的壓力和駭人的氣息,讓野火有些不舒服。秦淮越是如此給她壓抑的感覺,她體內那梟野的性子便愈發的難以控制,若不是她在這個南壤國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權利,她現在還用得着坐在這裡陪他們遊戲嗎?
不過,她現在倒要看看秦淮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
秦淮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修長冰潤的大手好似撥弄琴絃般輕靈而有彈性。在一衆等着看他解釋的眼神中,那笑容依舊透着優雅尊貴的氣質。
野火迎上他的瞳仁,爲他此刻的神情不禁有一分動容,能在這等突發且窘迫的情況下依舊保持着先前的神情,她見過的人中,秦淮算是第一人了。只不過,如果他此刻的表現是惱怒或者不知所措的話,那麼他也入不了秦天霖的眼,成爲暗中掌管秦家命脈的人。
秦淮是個何等深沉且強大的對手,野火在見他第一眼的時候便看懂了。
秦淮眼眸淺淺的闔上,好像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半晌之後再次睜開,那依舊含笑的眼底,卻是多了一抹寒極的幽冥。
“小妹,怎麼你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你腿上?”秦淮淡淡的開口,聲音雖然清淺,卻透着讓人心思沉醉的磁性深沉。
野火挑眉,看了他一眼。她的腿上?不就是他的鹹豬手嗎?
“這個小東西真是調皮……竟然從酒缸裡面跑出來了。”秦淮說着,靈滑的手指微微一捻,掌心向上之時,一尾細小如手指的銀色小蛇赫然出現在野火腿上。
“啊!白花蛇!”距離他們最近的長寧率先尖叫一聲,繼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立刻有丫鬟上前給她掐着人中。
野火指尖微微抖動了一下,眸中的試探收斂了幾分,她快速抹去眼底的一絲驚詫,饒有興趣的看着秦淮。
“四少爺,把蛇給我吧。”秦淮身後,一抹黑色身影無聲息的靠近,接過那尾還在扭動着身體的白花蛇。
“齊倉,吩咐下去,以後家宴不要上這種白花蛇泡的藥酒了,以免再出意外。”秦淮吩咐着那男子,閒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如他此刻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卻又透出壓迫的氣勢。
一衆等着看一場天雷勾地火大戰的衆人,均是鬆了口氣,原來又是白花蛇惹的禍。白花蛇是南壤國獨有的藥蛇,用來泡酒可以滋補心扉,提升功力。在幾年前,這秦家就出了一回白花蛇從酒缸裡面跑出來爬到當時的正一品夫人慕容傲蘭腿上的事情。
很多人對這件事情都有印象,自然也就沒有再往其他方面去想。
幾個下人立刻手腳利索的將野火面前收拾乾淨,將桌子擺正,野火對秦淮露出一個看似感激的嬌笑。秦淮笑納收下,眼底的寒芒卻是隱了凌厲的探尋。
“秦野火,現在知道那邊的危險了吧,小心還有白花蛇!”對面的秦胤拿着酒杯懶懶的開口,眼底卻是隱了一分未曾有過的深意。
他勾勾手指示意野火坐過去,微微揚起的脣角透着一抹讓人極易忽視的擔憂。他知道四哥的脾氣,剛剛的事情別人沒看出來,但他卻看到了先前的一幕,這擺明了是秦野火不知深淺的給四哥下套,卻被四哥巧妙的應對了過去。
四哥那個人心思深沉,手段高超狠戾,恐怕不會就此放過那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的。
莫名的,秦胤心底竟是有種擔憂的感覺,是在擔心野火將來遭受四哥的報復嗎?他眉頭微微凝結,繼而又佯裝隨意的鬆開,只是這般細小的動作,卻是沒能逃過秦淮的眼底。
“小妹坐這邊就行了,有我在,不會有事的。”秦淮將視線從秦胤身上移開,看了眼神情依舊冷酷的秦狩後,淡淡開口,四兩撥千斤的將秦胤的話堵了回去。
既然野火想玩,他自然可以奉陪到底,尤其是現在的她。
秦淮在秦胤複雜的眼神中,將面前的水果放到野火跟前,“吃點東西,壓壓驚。”他的聲音很輕,看在外人眼裡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和照顧,可野火卻懂他眼中的深意。
秦淮正用他獨有的氣勢和壓迫感,無聲的告訴野火,讓她安生的坐在這裡,若是敢去秦胤那邊,不用他出手,她秦野火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野火拿起銀盤中的一個蘋果,放在手中細細摩挲着,眼底灼燒的火熱,被她很好的隱藏了下來。
原來,這便是秦淮!
這個男人的心,竟是如此的戒備且精明。他不會信任任何人,也不會存着任何一絲放鬆的心態。
在他的大手蓋在她腿上之前,他便做好了要反攻她的準備,若是她有進一步的行動,他隨時都會毫不猶豫的對付她,他的理智,從未被她打亂過。
驀然,野火思緒跳動了一下,想到了下午在牀上的時候,秦淮竟是給了她機會從他身下逃出,難道……
……
正當野火思考之時,楊媚怡攙扶着秦天霖緩緩走了進來。
楊媚怡視線率先落在秦淮身上,見他眼神正含笑深幽的盯着一旁的野火,楊媚怡面色一沉,一抹妒色一閃而過。
而野火則是噙着一分讓人看不透的淺笑,安然的將蘋果放在桌子上,看來,剛纔那場戲,秦天霖看到了。
很好,她做這場戲,也只爲了秦天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