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一閃而過,驚起屋後樹林內鳥兒驚慌的逃竄,原本是靜隘祥和的樹林.因這突然闖入的白色身影,頓時.鳥驚連連樹葉婆娑.翩然漠白的身影倏忽,再次從窗前飛過口緊跟着,高亢的啼叫聲清亮高潔,穿透力極強,如山川湖泊中炸響的天雷,讓人身心爲之一振。
野火聽着那聲音,眉稍爬上激動欣喜,儘管那白影閃過的速度很快,但這聲音,她絕對不會聽錯。
“豆腐!!”
野火喊着,小小的身子已經來不及從後門衝出去,而是直接破窗而出.嬌小的身段砰然撞開窗根,嚇了秦狩一跳。那窗戶雖然敝開着,但是野火如此急切的衝出去,還是讓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秦狩緊隨野火身後從窗戶衝了出去,他聽到野火說到豆腐??豆腐是什麼?
驚鳥四散飛起的樹林內,野火看着正前方那一抹高傲之中透着淡然的影子,驚叫着衝了過去。就如同久旱的人看到天降甘霖,是激動.也是希望。
滿心的歡喜在此到沸騰起來,她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出去的時刻爲時不遠了。
“豆腐!你怎麼在這裡?”野火已經追上了豆腐,她樓着豆腐細細的脖子,高興地跳腳。眼底滿滿的都是激動跟興奮,簡直都快把豆腐細細的脖子跟抒斷了。
豆腐斜着眼睛瞄了野火一眼,它一向對自己的新名字不滿意的!還是嫡仙一般的主子給它取的名字丹丹好聽。
野火對此興奮的大了,部忘了豆腐不會說話。
可是看到了豆腐就相當於看到了希望!真看不出來秦靖風竟然如此的聰明.知道用丹頂鶴來找他們,這世界上,人的鼻子跟靈感並非最敏銳和迅捷的.動物在這方面勝過普通人數十倍。
豆腐不耐的將自己的脖子從野火臂彎中拱了出來,長長她嘴巴甩了甩.啪嗒一下.一顆紅色的珠子從它口中掉了出來。
野火彎腰撿起來,這時候.驚雲跟秦狩也都趕過來了。
兩個人都沒見過豆腐,都是瞪大了眼晴好奇的看着。秦狩甚至還有點小小的醋意.何時野火見到他能這般興奮的撲上來呢?而且這個丹頂鶴.公的母的?
野火將紅色的小珠手在手中掂了掂,珠子大小不過拇指肚那麼大,通體泛着晶亮的光澤,圓潤細膩,重量跟普通的紅玉珠子沒什麼區別.可既然是豆腐含在嘴裡的,一定有其他的深意。她拿着珠寺對着太陽看去.果然看到珠子中間的地方一段似乎是縷空的。
野火再細細看珠子表面,的確有個地方不是很平整。
“珠子裡面有字條嗎?”野火挑眉,眼底的興奮漸漸褪去.換上的是一貫冷靜精明的神情。
豆腐縮縮脖子.雖然不情願.還是點點頭。誰叫這是嫡仙主子的吩咐呢。
“它能聽懂你的話? ” 肅狩疊眉,怎麼最近遇到的動物都如此神奇?先是一隻武功高強的白熊,然後又是一隻從天而降一般出現的丹項鶴?名字還叫豆腐?
“豆腐很有靈性的。”野火前一甸話讓豆腐很高傲的聳了聳脖子,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態。
“雖然它看起來有些傻傻的,也不怎麼愛搭理人,而且飛起來就跟瘋子一樣,但是跟着秦靖風時間長了.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野火下一句話,完全讓豆腐呆立當場.它氣的伸直了脖子,仰天嘶鳴着.似乎是在跟秦靖風控訴自己的不滿。
野火也不理會它,她蹲下來,找了塊石頭,直接將紅色的珠子砸成了粉末。
裡面果真有張卷的很細的小紙條。
野火心底己經翻騰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這張紙條會不會是流風寫的呢?還有,她今天能不能出去??
她輕咬着粉嫩的脣瓣.黑瞳閃爍出明淨期待的光芒,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去了。
秦狩眼晴緊盯着那張紙條,心情瞬間黯然了下來,也許……很快.他跟野火之間的一切就要結束了。這段見不得光的情愛.註定要隨着時間的流逝,消失在野火的生命之中。那時,他必須放手了。
而驚雲神情則是冷靜沉穩了很多,於他而言,在這個山底想通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能看開,莫敵下。如果實在是放不下的話.那麼應該喜歡的還去喜歡,只是不要再去糾結他愛的人心裡喜歡誰,又是否有他。其實明明都知道那結果了,爲何還要糾結呢?
讓過去過去,而未來.他還在,只是不會再主動地去影響她的生活了。
從那晚在溫泉內看到她跟秦狩相擁相吻開始,他的心,就慢慢的頓悟了。
也許,守得雲開,見月明……即使等不到那一天,他能愛着,也是幸福。
野火此時並不知道二人複雜的心理,緩緩地捻開那紙條.紙條很小,細長的一條,卻密密麻麻寫了好幾句話,野火往下看着.眼中閃爍的希翼光芒跡漸的,逐漸的.被陰霾和疼痛取代。
“見此字後,讓豆腐返回,最多三天後我可帶人去接你!”
另,邊關異動,朝堂人心浮動。
慕容流風在邊關感染惡疾,生死不明。
最後一句話,將她的心狠狠地掉在地上,然後又提起來,再次狠狠她摔下。反覆折磨着,讓她握着紙條的小手顫抖不已,指尖傳遞而來冰冷感覺迅速襲遍全身。
感覺到她的反常,秦狩接過紙條看了一眼,神色頓時異常複雜,他轉而交給一旁的驚雲,驚雲看了之後,臉色暗了暗,雖然也有一絲震驚.但他來之前對南壤國的一些動向已經推測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是秦天霖跟胡紛霏的兒子,本來秦天霖見他跟秦淮等人反目.是想將部分家當交給他的。但是驚雲跟隨秦淮多年,對於秦天霖的爲人又豈會看不明白?秦天霖沒有相信的人,他只信他自己!
驚雲很清楚,自己也不過是秦天霖手中利用的一顆棋子,他唯有假意站在秦天霖這邊,才能保全自己,以及自己這些年來訓練的暗衛。
他也明白,秦天霖早晚會對野火下手,他在秦天霖身邊的話.很多事情也能看的更加清晰明白。
如今,紙條上寫的邊關異動,朝廷人心浮動,這點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而慕容流風去了邊關之後染上惡疾,恐怕也跟秦天霖的暗算脫不了關係。秦天霖早在幾個兒子成年之前,就在他們身邊都放了自的暗探跟死士,現在是秦天霖收網的時候了,他認爲自己的兒子郡不聽話,那麼他也會用對待比秦靖歡更加我狂的動作來打擊他們。
驚雲微微闔上眼睛.再次睜開眼,己經是褪下先前的複雜矛盾,換上清明的決絕跟付出的決心。
“豆腐,趕緊回去吧,我等着秦靖風和你一起回來帶我離開……我真的等不及要回到他的身邊了……所以……野火頓了一下,黑湛湛的眸子眼眶溼溼的.有淚光在裡面盈動。
“所以,拜託你快一點,拜託了……”她說完,輕輕捂着面頰,微微仰起頭,才能不讓眼淚落下來。在沒見到流風之前.她一定要堅強,不能哭……不能……流風,不要有事……等我。
秦狩呆愣了一瞬,他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去。
慕容流風之於野火真的……很重要。他第一次聽到野火說出拜託這兩個字,這算是在請求嗎?如野火一般冷靜強大且不服輸的性子,也有如此無助的時候嗎?
是因爲慕容流風,終究還是因爲他……秦狩轉過身去,雖然他知道自己此刻應該過去安慰野火的,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腳步就是無法移動過去,因爲心在此刻都慢了半拍的跳動着。
心中早已感知慕容流風對於野火的重要性和唯一性,但是此時此刻.親身體會,親眼目睹之下,他的心,還是這麼脆弱,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豆腐此時也暫時它一貫放下引以爲傲的高潔表情.神情變得有些沉重.且高深莫測起來。
縱然它是動物,此時也能感知到野火的悲愴和沉重,以及那歸心似箭的心。它彎起細長若曼妙柳枝一般的脖頸,引頸嘶鳴一聲.旋即鵬愣着翅膀就要展翅騰空飛翔。
“慣着!等一等。”
野火卻突然拉住了它的翅膀,撲通一聲,豆腐本來很瀟灑的一個展翅飛翔變成了折翼的飛鳥,實落落的掉在了地上。豆腐站起來,嘶鳴着.還沒來得及找野火算賬,但見野火已經快速轉身朝房間跑去。
秦狩跟驚雲同時皺眉,不解的看着她匆匆的背影。
不一會,她嬌小的身影飛快奔出房間.將一個密封的墨綠色小瓶子塞到豆腐的嘴裡,瓶子雖然很小.但比起紅色的定風珠來說還是大了好幾倍,豆腐咧咧嘴,想要吐出來,卻被野火強行卡到了喉嚨裡面。
“這個瓶子若你出去後慕容流風已經脫離了危險,你就交給他,我要對他說的話,都在裡面。”野火說完.微微垂下頭.捲翹的睫毛上掛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她強忍着不讓那滴眼淚落下,粉嫩的脣瓣被貝齒咬的蒼白髮腫。
若黑玉一般閃耀的眸子此時蒙了一層薄霧,朦朧深幽.看不清楚那眼底是怎樣的情愫。
豆腐再次展通飛翔,這次飛翔前小心的避過了野火,生怕她再想起什麼事情來,把它從空中拽下來,它可是地上的丹頂鶴啊,被這麼多山雞野鳥的看見了,豈不有損它一世風華。
眼看豆腐撲棱着翅膀展翅翱翔於天地之間,圍繞着他們轉了三圈之後.便迅速消失在東南方向,野火的心,一直提在那裡,眼底的霧氣愈發的濃重。那裡是南壤國的方向……可惜,她不是自由飛翔的鳥兒,不能回到流風的身邊..心,從未有過的緊張無助,擡頭仰望天際,這一刻,她覺得天空很高很高,離她很遠.以前當她施展輕功的時候,她會覺得天空很矮,伸手便可觸及星辰。
尤其是流風攬着她,穿行在皇宮的金色流璃瓦上面的時候,她覺得頭頂就是銀河,就是那閃爍姣白光芒的月兒,流風甚至戲稱過.只要她擡手,就能摘到星星……她總是笑的很開心,因爲他在身邊,所有的星辰在她眼中都會黯然失色.只有他,纔是最耀眼的。
而現在,她住在這個巨峰山下,天空很高,流風不在身邊,沒人可以陪她.如此近的靠近星空。
野火捂着面頰,輕輕垂下腦袋,已經無力仰望天空了。
三天嗎?接下來的三天,她該如何度過?她梧着面頰的手指,輕然滲出絲絲血跡.指尖處有一道深深地傷痕,只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痛的感覺了,一顆心.早隨着豆腐的離開也跟着飛走了。
一天後,南壤國,秦宅。
秦靖風輕柔的撫摸着豆腐的玉頸,黑瞳微微眯起.一絲明亮的光芒微微瀉出。若嫡仙一般絕美飄逸的五官微微隴了一層迷惑,狹長的鳳眸眯起又微微睜開.無聲之間泄露了些許心事。
他緩緩擡起另一隻手,掌心捏着豆腐吐出來的那個小瓶子,裡面的書信他已經看了.紅色的字,雖然看起來有些狂舞.但卻難掩雋秀,其中還透着女子少有的颯颯英氣。
短短的兩行字,他一看便知是野火寫就的,因爲那是寫給慕容流風的.而且..還是血書。
他看着那小小的瓶子,微微出神。
不一會,得到消息的秦靖歡一路跌跌撞撞的朝他走來,身邊有暗衛扶着他,他卻覺得礙事,一把將暗衛推開.自己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上。
秦靖風微微皺眉,擡手扶住了他。
“六哥,你派暗衛通知我,有野火的消息嗎??”秦靖歡不等自己站穩,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他反手握住秦靖風的手腕,黑瞳雖然沒有焦距,但他臉上的神情卻是緊張驚喜並存。
秦靖風不動聲色的斂了眼神,揮揮手讓暗衛都退下去。只留下豆腐跟秦靖歡。
“三哥,你快說啊!野火怎麼樣?她觀在人在哪裡? ” 秦靖歡聽不到秦靖風開口,眉頭緊緊皺起,面容之上具是濃濃的憂慮。
“她很好,我們兩天後就能趕過去跟她會和,只是……”秦靖風話鋒一轉,暗沉的眸子閃爍了幾下。
“靖歡,你確定,你要野火嗎?要她成爲你的女人?”秦靖風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其中的深意和暗涌,只有秦靖歡知道。
早在秦靖風剛剛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知了秦靖歡的心思。他當初答應了秦靖歡會幫他,因爲這男歡女愛本就存在着諸多變數跟妙不可言的心裡變化,他曾經很有信心,會幫靖歡完成心願,可是如今.在看了野火的血書之後……秦靖歡並不知道血書的事情,他心中隱隱有着不安.六哥似乎瞞着他什麼。
“六哥.你想說什麼??是不是野火讓豆腐帶回來什麼書信?” 肅靖歡略一思索,便已經精到了關鍵。既然野火沒回來,那麼一定有書信帶回來。
會是什麼內容??
秦靖歡的心一下手提了起來。
“野火現在人在巨峰山下,而且她身邊還有兩個人,豆眉將巨峰山下獨有的一種草藥帶了回來,而且是三株,我就知道.她身邊還有另外兩個人。
而且都是男人,因爲那三株草藥,一株雌性,另外兩株是雄性。只是不知道這二人是誰?當日隨着野火一起失蹤的人只寸秦狩,後來還有秦胤也不見了,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們。
秦靖風說完將自己手中的瓶子交給了秦靖歡,既然他已經決心幫自己的弟弟,那麼現在是他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這瓶子裡裝着野火寫給慕容流風的血書,我現在給你.你來處理。一會讓豆腐稍事休息,我們就出發去巨峰山下。
秦靖風將小瓶子交給秦靖歡後,便不動聲色的站在一邊,安靜的看着他的動作。
秦靖歡將小瓶子緊緊地握在手中,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野火寫給慕容流風的書信.他是斷然不會讓慕容流風看到的。
如今野火被因山底,慕容流風又生死不明,這是拆散他們最好的時機,他絕對不會放棄,也不會心慈手軟!
不管將來慕容流風還有沒有活着回來的機會,他,秦靖歡,郡絕對不會將野火再送到慕容流風手中的!
“六哥,這封信放在我這裡,而你跟豆腐,就當從來沒有這封信的存在。”秦靖歡斬釘截鐵的開口,他的性子是秦家七個兒子之中最爲執拗的.若是看中了,他強取豪奪的心,堅韌的讓人無法相信。
秦靖風微微皺眉.眼種也變得複雜起來,只是那嫡仙一般出塵的氣質絲毫不受影響,他臉上依舊是洞悉世事的隨意輕然,迅速抹去眼底的一抹深沉,他看似隨意的開口。
“你決定了?”他問着。
聽起來矩短的四個字,卻是寓意深刻。
因爲秦靖歡的決定,很可能會改變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