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歡視線落在野火手中的方天畫戟上,餘光則是貪戀的掃過她明媚如昔的容顏。
唯有此,才能減淡心底看到她的掙扎和期待。
好幾個月沒有看到她了,他這才發覺,情感的思念,竟是如野草般蔓延滋生,自己根本無法掌握。越是得不到的,距離越遠,心底的掛念越甚。
野火見他發呆,不覺推推他,“你怎麼了?看你的樣子,就跟練功走火入魔一樣。”
“走火入魔?你知道走火入魔什麼樣嗎?”秦靖歡嘟嚷着,他現在什麼樣子,自己可看不到。
“走火入魔不就是你現在這樣子,面紅耳赤,渾身不自在的,不知道該看哪裡,該說什麼。”野火毫不客氣的揶揄秦靖歡。
“我本來就看不到,自然不知道該看哪裡了。”
秦靖歡拿過方天畫戟,藉此掩蓋自己的侷促。
“還是說說你大費周折的把我從秦宅帶到這裡是何目的吧。”秦靖歡轉移了話題,透過方天畫戟的間隙看向野火。
野火微微一頓,挑眉,垂下視線,神情一瞬間嚴肅了很多。
“秦淮給流風下了個套,他想吞掉所有人,我們不得不行動了。”野火的聲音淡淡的,卻帶着壓迫的感覺。
秦靖歡心底一滯,是因爲慕容流風她纔會這麼急着找他嗎?她叫的如此親熱,他們之間是不是已經無堅可摧了?心底,倏忽涼了下來。
“我剛剛來的時候已經找齊了小貝跟杜森,我想跟慕容流風打一個賭,用我們這二十個的暗衛,對抗他一百人的暗衛,如果我贏了,便要跟他一起出徵,如果輸了,我就留下來任他安排。”
野火聳聳肩,她很想贏!
一來是休息了這麼長時間,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了,二來則是她擔心慕容流風,想要陪在他身邊,幫他出謀劃策。
秦靖歡聽到野火這麼說,垂下的視線閃過一抹精光。
“既然如此,那你……”
“什麼人?!”秦靖歡話未說完,野火跟他同時低呼一聲,但見屋樑上有一抹黑影飛速閃過。
“我去追!”野火說完,已經閃身跑出了大殿。
秦靖歡伸手去抓,卻晚了一步。
野火跑出去後,那人並沒有用輕功,只是疾馳穿行在院子內,擺明了是引她出去,有話跟她說。
來人武功不低,卻故意露出破綻讓她跟秦靖歡發現,想必,目的在她。
追隨前方那抹瘦削修長的黑影直到一處僻靜的園子,有藤蘿纏繞的牆壁,鏤空點綴,綠蘿如玉,盈盈翠翠之中,別有一番清幽雅韻。
野火看着背對着自己黑衣人,微風捲起黑色的袍角,他的身影掩映在翠綠之下,竟是帶着一抹淡淡的傷感。
“你是誰,故意引我出來卻不說話,是想玩欲擒故縱嗎?”野火隨意的開口,只那聲音卻透着絲絲涼氣。
黑影微怔,旋即,慢慢轉過身來。
四目交織,黑衣人摘下臉上面巾,一瞬恍惚之後,野火覺得這張臉,熟悉且陌生。
熟悉的感覺很模糊,她腦海之中,這個人應該沒有存在過。
看着那黑湛湛的眸底閃爍出來的是無盡陌生的光澤,秦狩心底一痛,繼而,掏出一封信,遞給野火。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秦狩,你三哥。”他說完,向前一步,看似冷酷的容顏深處其實是一絲無奈的憂傷。
野火挑眉,掃了一眼那封信,並沒有接下。
看到她如此不信任的感覺,秦狩心底一滯,曾幾何時,野火最信賴的人只是他!她看他的時候,從來不會表露出這般陌生且冷淡的眼神。
然而此刻,他卻無法經受這般眼神的刺痛……
“三哥?”野火微微恍惚,她的記憶中秦淮,秦胤,秦靖歡,還有那三個未曾謀面的哥哥,可是很奇怪,她記憶中怎麼沒有三哥呢?
爲何這段記憶缺失了?是她穿越而來的時候就沒有了?還是後來失去的?
“你曾經託我給你準備一百名暗衛,如今人齊了,我交給你,我知道你近期用得着。至於當時說好的銀子問題,等你有了再給我。”
秦狩說完,臨行向前將信箋塞到野火手中。觸手的溫暖的讓他的心泛起酸澀的漣漪。
“這封信上寫着這些暗衛的聯絡地點,你看完以後記得燒了。還有,你前段時間受傷後,記憶損失了一段,可能不記得我了,不過你忘記我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你的記憶損失了一塊,對你,對慕容流風都不利。”
秦狩淡淡的開口,他知道如何說可以打消野火心頭的疑惑。只要牽扯上慕容流風,野火勢必會很小心。
“我知道了,你可以鬆手了。”野火聲音冷漠淡然,她掙出自己的手,那蔥白的手背還是被秦狩粗糙的掌心給摩擦的發紅。
秦狩長年練劍,掌心之內早已磨出厚厚的繭子。
看到野火手背上紅了一塊,秦狩沒多想就要抓起她的手,他似乎忘了,野火,已經不記得他了……
他這般下意識的動作下,換來的,只有痛苦。
“你別碰我!”野火立刻收回手,另一隻手擋在秦狩身前,警惕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閃着危險冷凝的光芒。
一瞬,讓秦狩的心猝在地上的感覺。
“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自會去調查。真是奇怪了,我怎麼會偏偏就忘了你呢?難不成你以前總是欺負我?所以我潛意識裡不想看到你?”
野火自顧自的嘟嚷着,其實她也想說,她倒是覺得跟秦狩站在一起的感覺並不陌生。可是她沒說出這句話來,而秦狩的心,也就一直靜靜地落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秦狩別過臉去,不看野火,低聲說着,“是啊,三哥以前對你不好,總是欺負你,捉弄你,所以,你纔會不記得我吧……”
秦狩低聲說着,眼眶有些微微的紅。
野火一愣,倒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坦白。
她不覺來了興趣,“那你都怎麼欺負我?有沒有被我整過?”
秦狩看到野火明亮的眸子,心絃一顫。想笑,卻無論如何都牽不起冰冷的脣角,“你是一個好妹妹,是三哥不對,以前,從不多看你一眼,更是不關心你是否餓了冷了,或者又是否開心,所以,你纔會不記得三哥,所以……”
秦狩停了下來,他怎麼會說到從前呢?最初,在相國寺那次之前,他心中對於野火,不就是這樣嗎?不聞不問,漠不關心。更是當這個妹妹不存在一般。
可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野火聽了秦狩的話,心底有些不忿,可更多的是怪異的疑惑。
“真是這樣嗎?那你現在爲何說出來?”
“我……現在是有些後悔了,所以……”秦狩微微一笑,終是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可是聲音卻帶着濃濃的鼻音。
“小妹,今天就認識三哥了,以後見了我也就知道了,三哥該回去了……”
“我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笑,還是面無表情。
他真的該走了,她已經有慕容流風了,他是多餘的。從開始到現在。
今天,若不是那抑制不住的思念糾纏,他不該來的,只是爲了記住她的面容,繼而離去……
“你要走了?”野火詫異的開口,總覺得這個三哥好奇怪。
“是啊,丫頭,珍重。”秦狩說着,擡手,想要觸碰她的青絲,只不過,想要感受一下她在他手心中的感覺而已……可是,野火卻是躲過了……秦狩別過臉去,手,停在了空中。
手中厚厚的繭子連同寬厚的手掌一同微微抖着。心還會痛啊……他以爲,早已經麻木了。
他還是觸碰不到……
野火沒說什麼,轉身,帶着那封信離去了,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所有愛,所有寵,都在她裹着暖陽消失的背影中粉碎,割捨……捨不得,也舍了……他想說,野火,不記得三哥了嗎?那個放你自由,爲你唱歌的三哥……真的就這麼忘了嗎?
他在心底哼唱那首歌,她出嫁之日,他哼唱的那首歌。
可是野火卻聽不到了……也許,這首歌可以喚回什麼。他卻不希望換回,他要的是她的幸福,不是阻隔她跟慕容流風之間什麼……
“人生如萍聚散無常 何須朝朝暮暮盼望 燕手回時 願別來無恙 相思比夢還長”
他低聲哼唱着,此生,只唱過三次曲子。第一次,是六歲那年,唱死了膳房中的雞鴨魚,第二次,在她出嫁,他帶着不捨,第三次,是如今。
唱着唱着,鼻音加重,心底,堵住了……堵得死死地。血液也不流通,心也不跳動了……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因爲要徹底的放手了……以後,徹底的不去想她,不去聽她的消息,不去在意,她今日歡笑憂愁與否……轉過身,背影微微抖着……一步一步邁出,像是踏在自己心頭,卻終究沒有停下來。
然,在拐角處,野火站在青藤蔓蘿之下,這首曲子太熟悉了,是她在凌瓏大賽上面唱過的,秦狩能記住不足爲奇,可爲何他會在她離去之後哼唱出來呢?
究竟,他們之間有過什麼?
還是真如秦狩說的,一直都是他在欺負她?
往事真是如此嗎?還是被他故意如風如煙的模糊了……被他故意湮滅在真相之中?
莫名的衝動,讓她想要出去問個清楚。
只是,當她走出來看向剛剛她跟秦狩相對的地方時,那裡早已空空如也……只有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盤旋於空中,黃葉飄搖,好像一切都瞬息間變幻莫測了……那個有着剛毅冷酷面容的男子,剛剛真的存在過嗎?
她的眼神跳動着,一瞬,失神。
……
三日後,野火集齊了那一百名暗衛。雖然這些暗衛都經過了簡單的訓練,但是遠未達到她的要求,或許,她的要求太高了,就連小貝跟杜森都未必完成。
野火跟慕容流風正式立下了賭注,她手中的120名暗衛,對抗他手中的五百名暗衛,比誰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人的下落。
這個人,不用問,自然就是幾個月前,皇位爭奪戰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物,慕容戰!
名義上,慕容戰是個死人了!可是誰都知道他一直潛伏在暗處,好幾個月過去了,他卻仍舊不見任何動靜,要不就是在醞釀驚天一擊,要不就是暗中已經倒戈到了另一邊。
慕容流風這邊自然是沒有他的消息,至於秦淮那邊就不好說了。
本來,衆人料定了慕容戰早就該出現了,可是他卻一直不露面,這其中出了什麼問題,亦或者還有什麼暗勢力是他們不知道的,都不得而知。
所以,找到他,當務之急。
慕容流風對野火也是有信心的,只是,野火如今對抗的可是他地宮暗衛的精英團隊,這五百人的網若是撒出去,恐怕南壤國除了秦淮的人之外,再無旁的暗衛立足之地了。
慕容流風很期待,野火會出什麼招。
而且賭注也很有趣,野火贏了,慕容流風就要答應她再招募三百暗衛,並且隨他出徵。
慕容流風若是贏了,任何條件都可以開出。
如此狂妄,如此大膽的賭注,讓慕容流風多少有些震驚,心底隱隱的還覺得這是野火對他的挑釁!!
他就拭目以待,看看他的火兒,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出什麼花招。
……
皇宮,璇璣宮
野火跟秦靖歡瑞坐正中,底下爲首的是小貝跟杜森,再就是那120名暗衛。她跟秦靖歡全部的家當。
她已經知道慕容流風光撒漁網,不過不要緊,他有張良計,她也有過牆梯!這一次,她就讓帶領這120個新兵蛋子,立下赫赫聲威。
野火斂了眸中的精光,神情一凜,一抹凌厲的寒氣在眼底悄然綻放。
“我昨天說過的訓練方式你們都記住了嗎?”野火起身,掃視衆人。
“記住了!”暗衛齊聲回答。
“好。開始吧。”野火語氣轉淡,那銳利的眼神卻是如刀似箭,寒霜難擋。
小貝這時候站出來,對野火微微示意,轉過身去,雙手背在身後,低沉的聲音穩穩地響起,“一寸長,一寸強!”
話音剛落,120名齊刷刷的擡起右手,小貝視線掃過衆人,繼續唸到,“一寸短,一寸險。”
然,這一刻,卻出現了不大不小的混亂。
這句話的口令昨天剛剛改的,本該是住前走三步,卻有人按照以前的口令後退了一步。
那人的動作讓周遭的人頓時提高了警惕!
“抓住這個細作!!”野火低喝一聲,話音剛落,卻見那暗衛來不及逃跑就被摁到。
“擡起他的頭!”野火一拍桌子,神情威嚴震懾。是女兒家少有的颯颯之姿。
然,下一刻,那個被衆人摁到的細作卻是咬舌自盡了。黑紅的血從他脣角流出來,觸目驚心。
“擡下去吧。”野火這一刻,已經猜到這混進來的細作是何來歷。
只有一人的話,十之八九是秦淮的作風!他用人向來如此,只在精,不在多。
只是秦淮不曾想過,野火早就料到這120人的暗衛不會乾淨了,因爲都是沒有出山的探子,警惕性各方面都不是很強,也就給秦淮那些久經沙場的探子以機會。
“八小姐,那人是易容的。”不一會,杜森驗屍之後,從屋外跑了進來。
野火沒說什麼,薄脣勾起,卻是一抹冷嘲的笑容。
秦淮懂得趁着她立足未穩的時候派人混進來,卻是沒料到她昨天才改了訓練的暗號,以前的暗號存在了幾個月了,若要破解,相對容易的多,可是換了以後呢?
秦淮要是知道精心培養出來的暗衛,還不到一個回合就被她幹掉了,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呢?
而杜森跟小貝等人此時卻是對野火流露出欽佩不已的眼神,都覺得八小姐簡直是神了,竟然有本事讓細作自己露出馬腳!
其他人也改觀了先前男尊女卑的認知,對於野火,肅然起敬。
當然,這些人裡面不包括秦靖歡。
他一直低垂着眉眼,隱在暗處的黑瞳卻是綻放一抹複雜的神采。似乎,並不希望野火取勝一般。
野火重新坐下來,已經恢復了冷靜淡漠。
她攤開秦靖歡繪製的地圖,視線遊走在那上面的山川百匯,重巒疊嶂,思路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冷聲吩咐,“杜森,你帶八十名暗衛,就按照一般探子打探消息那樣,分別化裝成樵夫、商人,書生,儘量跟在地宮暗衛身後,即使被他們甩了,也要儘快的跟上,總之是他們出沒的地方,你的暗衛就要立刻補上。不要擔心人手的問題,他們是五百人,你八十個人,就跟蹤那些顯眼的地方即可。
如果你能跟蹤的他們都煩了,那你就成功了。”
野火挑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露出一抹媚惑的淺笑。
杜森一愣,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這豈不是成了跟屁蟲嗎?那什麼消息不都慢了半拍嗎?”杜森甚是擔憂。
野火擺手,語氣清幽卻透着堅決,“這就是我要的效果,按照我說的做!如果你能在不出手的情況下,成功的讓地宮暗衛焦躁氣惱,那以後,這八十人的暗衛就由你來統領了!”
野火說完,杜森眼睛一亮,鄭重的點頭。
杜森行事穩重,卻不乏大氣,雖然不如小貝靈活,但是加以磨練,是具備大將之風的。以後用在明處的八十人暗衛,他來統領最適合不過了。不過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野火轉而又看向小貝,繼續道,“小貝,我給你二十人。別看人數少,但你的責任跟杜森一樣艱鉅。你挑選二十名水性好的探子,跟你埋伏在江邊,渡船口,日間化裝成乞丐,夜裡就潛伏在江中,渡船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既然南壤國的探子都出動了,仍是不能找到慕容戰,除非他飛了,要不,就是隱在水下地下了!聽懂了嗎?”
野火說完,小貝精明的點點頭。神情之中信心滿滿。
“野火,那剩下的人呢?”秦靖歡看着剩餘的二十名暗衛,不覺納悶。
野火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至於他們,就留在這裡,跟我一起演場戲給慕容流風看。”
野火呵呵一笑,她跟慕容流風這次真是賭上了!明明是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卻要進行一次鬥智鬥勇!
彼此都瞭解對方的作風跟行事風格,這場賭注,有的看了。
“演戲?什麼戲?”秦靖歡仍是不理解。
野火神秘一笑,顯然,現在還不想說。
“好了,你們今晚趁着夜色行動,現在都各自回去,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天黑之前,不要做任何準備。”
野火說完揮揮手準備讓他們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留下了小貝,“小貝,剛剛那個細作找個地方安葬了吧,不用還給秦淮了。”
野火說完,小貝眼神閃爍了一下,繼而欽佩的眼神看着野火。八小姐這是想給那人留個全屍,如果回到秦淮那裡,人都死了,該怎麼收拾,難以預料。
……
接下來的三天,野火都將慕容流風拒之門外,美其名曰,爲了杜絕他用美男計套取野火這裡的情報。可謂將那天溫泉池裡的事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慕容流風又氣又笑,連着三天被野火拒之門外,卻是看到了野火院子裡有不下四十個暗衛在遠遠地操練着。
慕容流風心底不覺有些奇怪,野火手中一共120個暗衛,撒出去80個跟着他在他的人屁股後面,這40個留在院子裡做什麼?就是個擺設嗎?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這40個暗衛裡面,只有二十個是貨真價實的暗衛,就是被她留下來的那二十個,另外二十個都是她這裡面的宮女太監假扮的。
爲了防止宮女太監走漏消息,她已經封鎖了整個璇璣宮,外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如果要吃喝拉撒,自然有暗衛送進來。這也是她爲什麼不見慕容流風的原因。
她就是要製造一個錯覺,讓慕容流風計算錯誤!
這一招用的簡單,卻很實用。
到了第四天,慕容流風來到院子裡一看,暗衛竟然剩下二十個,而他這幾天也沒收到有暗衛跑出去的消息啊?除了第一天烏泱泱的從宮中出去一批,再也沒有了啊?
剩下的是四十個,那麼出去的便是八十個!如今,剩了二十,那麼出去就是一百?
其他的二十去哪裡了?
慕容流風心思一動,頓時明瞭。
他脣邊噙着若隱若現的笑意,擡手,點着野火鼻尖。
“好你個臭丫頭,一上來就算計我,我還在想,若是光明正大的對決,你那些暗衛怎會是我地宮暗衛的對手呢?”慕容流風在數落野火的同時,心底對她,卻是愈加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他不想野火捲入這紛亂爭鬥之中來,她,絕對是當仁不讓的軍師人選。
野火笑的坦然,明媚。
“反正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那些暗衛出去打探消息了,你就等着輸給我吧。”野火如今的輕狂看在慕容流風眼中,倒是有了幾分根據。
他真是沒想到,野火能算計到這麼巧妙。
“野火,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的?你這腦袋跟別人有何不同?”慕容流風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聞言軟語下,更是趁機挑逗上她的耳珠。
野火不語,挑眉,大大的眼睛忽閃着,那晶亮的眸光看似純良,實則精明。
“對了,你這三天探聽了什麼有用的消息沒?”野火岔開了話題,急忙推開慕容流風,再繼犢下去的話,又會被他吃幹抹淨了。
她可是在心底發誓了,在找到慕容戰之前,是不跟慕容流風親熱的。
慕容流風聽了野火的話,神情一緊,“你說的是西涼那邊的動靜嗎?”
“嗯。查到什麼了嗎?”看慕容流風的語氣,似乎西涼那邊真的是起了什麼變故。
“西涼那裡最近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西涼十皇子。”
“十皇子?怎麼可能?不是九皇子最小嗎?”野火一駭,這個平地裡冒出來的十皇子,想來是個厲害兇猛的角色了,否則不會讓秦淮退避鋒芒兩個月的。
慕容流風抱着野火坐在椅子上,緩緩道,“是啊,就像平地一聲驚雷,就多出了一個十皇子,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卻是在西涼一戰成名,槍挑十五高手,更是在暗中做了很多動作,將東璃國,南壤國很多的探子機構一舉清除,這其中就包括秦狩隱在那裡的魅影無痕和天下閣,還有東璃國蕩劍門上一任掌門樂嘉言的言風門。總之,動作之迅即狠戾,非常人所能具備。”
慕容流風說完,暗沉的眸光閃爍出絲絲深沉。
他微微皺着眉頭,似乎還預料到了更加嚴重的問題,“本來,我的探子可以昨天就收到這個情報,卻是因爲也被那個十皇子給發現了,二十五名暗衛,只有一人逃過了追殺,你說,這個十皇子,豈不是有點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慕容流風的聲音帶着試探,即使神情深沉如夜,也難掩他氣質中自然流露的優雅從容。
野火眼神閃爍了一下,十皇子?二十歲?
這個所謂十皇子風聲鶴喚的作風,卻又能洞悉秦淮以及南壤國一切運作,這讓野火不得不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唯一在秦淮手下,卻仍舊淡漠處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