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野火的人是秦淮。
他俯身,將野火拉起來,衣袖中滑落出一顆藥丸,沿着他冰涼的指尖,不偏不倚的滑入野火口中。暗沉的眸光是掌控一切的梟野陰騖。
“痛……三哥……”野火身子輕顫,緊緊地閉着眼睛,好像這樣能減輕痛苦一般。
秦狩眼種一暗,緊緊地握住了野火的手。
“你要折磨她到什麼時候?”秦狩緊盯着秦淮,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封寒徹。
秦淮眼神閃爍了一下,映入野火蒼白的面容上,心底,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他轉而看向秦狩,目光卻是一貫的冷沉無波,“怎麼?你也會着急?我還以爲你真的什麼都不在意!五年前你把秦宅的產業交給我,淨身出戶創立了魅影無痕和天下閣,我還以爲你此生都不會再關注秦宅任何動向!”
秦淮說完,打橫抱起了野火。
深邃的眸在野火面容上流連,他的眼神愈發的陰暗。
秦狩攔住秦淮,黑瞳發狠,第一決讓秦淮瞧見了他勢在必得的氣息。秦狩一直在隱藏他真正的實力。
秦淮感興趣的是,秦狩除了魅影無痕和天下閣,還有什麼秘密的產業!
“解藥在哪裡?只要你肯告訴我,魅影無痕和天下閣,我都可以給你!
你放過野火!!” 秦狩冰冷的聲音透着一分焦灼。
秦淮脣角勾起一抹薄笑,黑瞳陰騖,“你覺得你的能力比慕容流風大嗎?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日後我要魅影無痕和天下閣,不用開口,便自動會送到門前!”
秦淮輕狂的一笑,抱着野火擦着秦狩身體而過。
“我帶她去個好地方,毒發的痛過了之後我自然會把人送還給你!你若跟來,就等着看她繼續毒發的痛苦吧。”秦淮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那欣長傲然的背影透着絲絲涼氣。
秦狩狠狠地握緊了拳頭,一記勢大力沉的掌風猛然慣出,瞬間擊碎身邊的一顆楊柳。
樹後,緩緩走出一人,白衣勝雪,可那神情,卻凝聚千年不化的寒雪一般。
秦狩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眉眼疊了一層狠戾,卻沒有開口說話。
秦淮帶着野火回了淮閣,看着如嬌小的身子躺在軟榻上,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襬,一抹淺笑在他脣邊綻放。
他俯下身,在她鼻尖輕柔落下一吻,慢慢的下移,到了那粉嫩的脣瓣。
櫻脣輕啓,他順勢靈滑的探入舌尖,勾起她的小舌芬芳起舞。
野火嚶嚀一聲,一個美妙的夢,淺淺的縈繞在腦海中。夢中,有流風,有她在現代的家人,只在夢中,她會記得他們,一旦夢醒了,她的世界,再次是混沌一片。
“嗯……”
覺察到她的身子微微發顫,秦淮翻身上牀,修長的身軀壓在她的身上,大掌扣上汗圓,第一次如此細心的揉捏,挑逗。
他要女人,向來只爲發泄男人的慾火,從未想過,要挑起身下女子的感覺。不過,他早就知道,野火是個例外。
“火兒……叫我四哥……” 他諄諄善誘,他聞言軟語,在野火身上,慾火瞬間如磐石,堅硬如鐵。
野火的身子無意識的扭動了一下,是流風在親她嗎?爲何脣瓣的溫度不一樣呢?
流風的脣很暖,暖暖的,帶着安心的氣息,一個吻,便可以瞬間襲遍她的全身,讓她如嬌俏的花兒,甜蜜幸福的在他身下綻放。
可是這個吻,很奇忙的感覺,霸道,炙熱,帶着陰騖侵佔的氣息,即使是溫柔的吻,卻帶着壓迫獨佔的感覺,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嗯……嚶嚀……” 野火斷斷續續的呻一吟聲,就像是世上最美妙的音符,靜靜地流淌在屋內,宣泄出一室旖旎。
秦淮狠戾冷酷的心,在此刻點點消融,他一直忽視着,一直壓制着,卻在野火昏迷之時,再也無法控制的宣泄出來他的情緒,想要她的情緒。
他陰沉的眸子此時變得黑亮通透,像是最美的黑玉寶石,恨不得照進野火心底。他撩撥着她的肌膚,慢慢扯掉那層層疊疊的衣裙絲帶,讓她的衣衫凌亂的呈現在他面前。
她躺在那裡,偶爾動一下玲瓏有致的身子,薄蒲的褻衣褻褲下,是無盡醉人的春光。
秦淮再次俯身,咬住了野火胸前的蓓蕾,那裡美妙如昔,柔軟的紅梅在他的輕咬下綻放開來,他揉捏着她緊緻的腰身,下身的火熱在她兩腿間緩緩動着,隔着褻褲,那堅挺卻愈發的灼熱。
“流風……”
倏忽,睡夢中的人兒甜甜的喚了一聲。
慾火,瞬間褪去。
他撐起身子,一瞬陰鬱掃過,黑瞳中再也不見先前的清亮通透。他又恢復成那個冷血狠戾的秦淮。
他真性情的流露,不過這一次,卻短短的,無疾而終。
“流風,我想你……” 野火再次輕柔的呼喚,那微微閉着的眼角竟是流淌出一滴淚來。晶瑩的淚水像極了水晶,沿着她的眼角,倏忽鑽入身下的黑絲絨被單。
泰淮的心,此刻如火燒,又如冰雪傾軋而下,他迅速翻身下牀,凌亂的髮絲有一瞬迷濛了雙眼。
他剛剛這是吃醋嗎?吃慕容流風的醋?所以纔會覺得心底忽冷忽熱,抓不住自己的感覺一般?
不會!他不會吃醋!
他要控制野火,控制所有的人,任何人在他心底都是棋子!只能利用不能愛上!
可是剛纔的感覺……他早早的見識過情愛入骨讓人如瘋如魔的樣子了,母親便是個例子。一生守在秦天霖身邊,只要他多看了別的小妾一眼,母親就會不擇手段的趕走那個小妾,乃至暗中殺了她們。
這讓人無法控制心智的情愛大可帕了,他決不會碰!即使他心底有了野火,他只會用針鋒相對來面對!絕不是一頭栽進去,變得可笑愚蠢。
秦淮衝出了屋子,第一次,有種逃避的感覺。
十天後,皇宮,御書房慕容流風冷眼看着求見的秦狩,還有他身邊一身黑永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子。
慕容流風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如果他沒猜錯,這個男人就是……“這裡沒有外人了,你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慕容流風淡淡的開口,神情卻帶着不怒而威的霸氣。
黑影一震,繼而擡手,有些緩慢的拿開自己包裹容顏的黑色面巾。
儘管慕容流風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在看到那張面孔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還是那個京都四公子之一的驚雲嗎?
他的半邊腔怎麼毀了?滿布灼燒猙獰的痕跡,巴掌大的一塊皮膚,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泰狩視線落在驚雲臉上,低聲道,“是跟纖竹搶藥的時候弄傷的。
一聽到纖竹的名字,慕容流風身子一涼,豁然起身。
“找到纖竹了?”慕容流風的聲音無法抑制的激動。他的預測果真沒錯,用假死的驚雲去找人,必定比他好用百倍。雖然十天的時間有些長,他真的是忍受不住這種前熬了。
驚雲擡頭看着慕容流風,那眼底,竟是噙着一抹怪異的輕笑。
慕容流風心中咯噔一下,覺得纖竹的笑,跟泰狩此時的沉默,似乎都在預示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找到了纖竹,爲何不帶他來這裡?”慕容流風聲音一沉, 心底不安的預感越來越濃重。
驚雲重新戴上面巾,看似雲淡風輕的開口,“他,來不了了,我已經以其人之道還冶其人之身了。”驚雲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慢慢的放在桌子上。
他原先溫潤的眸光.此時變得陰沉憂愁。
“這是解藥,剩下的讓他告訴你吧, 至於解藥怎麼用,等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再告訴你。
驚雲說完,不顧慕容流風阻攔,一步步朝房門走去。
“讓他去,有些事情我會跟你說清楚的。”泰狩擡手,示意慕容流風留步。
慕容流風眼神一暗,倏忽板過泰狩的衣襟,黑湛湛的瞳仁噴射出焦灼痛苦的神情,“你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招?你跟他,也是跟秦淮一樣,想害野火嗎?你說!”
慕容流風說着,已經步步前進,將秦狩逼到了書桌前。
秦狩微眯着寒瞳,並沒首跟慕容流風動手!他現在,心底的感覺並不比慕容流風好受!他無沁如何也沒有料到,秦淮做這件事情之初,便是預料了就算他們最後可以找到解藥,但是解藥的引子卻更加毒辣。
一邊是野火的性命,一邊是相視不相識的痛苦,如何取捨?
泰狩平靜的語氣再屋內緩緩涌動,卻是針扎一樣,每一個字都能在慕容流風心頭掀起滔天巨浪,將他身體震碎一般。
“驚雲在黑閣的地下通道內找到了纖竹,纖竹正在裡面配置新的迷幻藥。 而且秦淮給他規定了期限,是一個月!”
“這跟野火有什麼關係?我不聽沒用的,我只想知道驚雲帶來的這瓶藥, 我該怎麼用?”慕容流風語氣低沉陰冷,一個月是嗎?高來秦淮等得就是一個月後他攻打下西涼,兩敗俱傷之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秦狩目光也落在那個小瓶子上面,視線閃爍了一下,“那是解藥,可對於你來說,可能是毒藥。”
慕容流風聽了,猛然一震,“什麼意恩?”
“驚雲找到了纖竹,自然也找到了解藥,但是纖竹說,當初我四弟在對野火下藥的時候,已經料定有朝一日我們能找到纖竹,這解藥需要混谷你的血作爲血蠱,野火飲下後,體內的毒是解了,但是她永遠都不會認得你!”
秦狩說完,慕容流風臉色大變。
“無藥可解了嗎?爲何只要我的血才能用?”慕容流風臉色陰鬱可帕,他逼近秦狩,幾乎是咬碎了牙齒在開口說話。
秦狩別開視線,轉而看向一旁,“她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不是嗎?”秦狩的聲音聽不出嘲諷還是無奈。
“這蠱是情蠱?”慕容流風的心瞬間沉了下來。
“是與她有夫妻之實的男人才可能解開的情蠱!她是你的女人!”秦狩淡淡的開口,可他心底的驚濤駭浪不會少於慕容流風。
他看向窗外,誰曾想,老四的心思竟是這麼的毒!不留任何餘地給別人!
也許,這纔是他,步步爲營之下,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如果用我的血試了,野火會徹底好了嗎?”慕容流風的心在滴血,眼淚和着痛,生生的嚥到肚子裡。
“這些醫理藥材你比我懂,不是嗎?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秦狩說完將另一個小瓶子遞給慕容流風,這是野火當日吃的藥。
慕容流風握緊了那個褐色的小瓶子,手背青筋迸射,指關節森寒可怕。
他心底也是一直存着這樣一個可怕的結局,秦淮不會輕易放過他跟野火的!卻原來,到頭來他只能救了野火的性命,卻還是相對陌路!!
慕容流風沒說話,轉身進了內室。
秦狩踱步到了窗前,負手而立。心情從未有過的沉重。
既然他喜次野火,那麼野火既可以解毒,又能忘記慕容流風,這不該是他希塑的結果嗎?爲什麼他的心如此沉重?反而不能接受野火忘記慕容流風呢?
秦狩的視線隨着夕陽落下,愈加沉重。
三個時辰後,慕容流風重新走入房間。
秦狩並沒有走,一直等在這裡。已經是深夜了,宮中大小宮殿都是掌上了七彩琉璃的宮燈,華翠耀眼。可慕容流風的心,卻依然孤獨冰封。
“驗過了嗎?是不是真的無藥可解!”秦狩低聲開口,他知道慕容流風是進去檢驗那些解藥跟毒藥了。
慕容流風不說話,將解藥放到桌子上,重重的坐在九紋龍的紫檀木椅子上。半晌無話。
纖竹對野火下毒,共用了129味藥,衆人皆知,無論配置何種解藥,藥材最多不過是99種,多了的話,解藥就會變成毒藥!可是129味都是劇毒提煉,若要化解毒性, 必須用夠129味解藥,缺一不可。
也就是說,若想讓野火恢復記憶,就要放弄解毒的藥材,若要她保住性命,就只能放棄損傷心智的藥材, 同時加上一位知情至愛之人的鮮血作爲藥引。就這麼簡單!!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瞬間擊穿慕容流風的心。
他坐在那裡,久久不知該說什麼。
“野火的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以前是六個時辰頭疼纔會發作一次,現在是兩個時辰。”
泰狩的聲音不高不低的響起,氣氛很壓抑,帶着錐心的哀傷。
“我知道。”慕容流風聲音低沉,他一直都有留意野火的動向,從未停住過!
“我聽說這世上真有長身不老藥的,就在終南山上!”秦狩補充了一句, 這算是提醒慕容流風嗎?他不知道!
慕容流風薄脣抿成一條直線,聲音空空的響起,“終南山長年積雪不化, 而需要尋找解藥的時候必須是化雪的時候才能上山,否則就是你有飛天術,也進不了終南山的山頂。現在已經是秋季了,那裡早已是大雪覆蓋了,想要化雪,只能是明天夏季了!
野火,熬不到那時候。”
慕容流風最後一句話,輕然,卻又劇烈的觸碰了秦狩的心。
“看來老四真是做足了功夫,就算我們能找到纖竹,你也該對西涼有所行動了!我聽說,你已經集齊大軍準備攻打西涼了?”秦狩的聲音不無嘲諷, 心底也莫名染了悲涼。
本來,他該是局外人的,看着秦淮跟慕容流風相互殘殺,可是一旦牢扯上野火的事情,他便甘願的跳了進來。
“秦淮此時應該已經知道我們找到纖竹了,不過,我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慕容流風的聲音暗沉一抹驍勇霸氣。
“不能退兵了嗎?我們已經找到解藥了!”秦狩有一分不可思議的看着慕容流風。
慕容流風冷笑,刷的抽出書桌上的一本冊子,扔到秦狩面前。
“軍令狀?”秦狩一駭。這定是秦淮的計謀!就算解藥找到了,可慕容流風提前立下了軍令狀,軍令如山,君無戲言。
慕容流風早已被推到了最前沿,不管是風口浪尖,還是腥風血雨,他都必須要走下去!他纔剛剛登基,不能失信於臣民,也不能給西涼反撲的機會。 因爲慕容流風集結軍隊的同時,西涼那邊也必定有所動作了!
秦淮從佈局開始,就將野火作爲一顆可以制約任何人的棋子!他早已佈置好一切,從開始到局勢夫控,任何人都在他的棋局中。
他用黑白兩色棋子,卻是佈下了天羅地網!
當他跟慕容流風的焦點都在野火身上的時候,秦淮卻早已暗中放出消息,讓西涼有所準備,他根本就不想讓慕容流風的地宮暗衛大獲全勝,他要的,就是兩敗俱傷!
他逼慕容流風立下軍令狀,也是不想給慕容流風與其他國家結盟的!
此一局棋,秦淮佈局周密,滴水不漏!一顆棋子,將幾萬人的性命都拉了進去!
無司退,無可進,無論慕容流風找到解藥否,這一仗必須打下去了!西涼那邊知道秦淮不可能跟他們站在統一戰線,而慕容流風又立下了軍令狀,西涼勢必是破罐子破摔,要跟慕容流風拼個你死我活了!
泰狩知道慕容琉風也已經想到了這點心。
“你爲何不試試跟西涼聯手對付秦淮?”秦狩猶豫了一下,低聲開口。
雖然秦淮是他的四弟,但是秦淮如此傷害野火,他豈谷容他?!
秦淮暗中一直跟東璃宇文闐聯繫密切,如果我動了,宇文闐單方人馬與我跟西涼的盟軍對拉,秦淮一樣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消滅了我跟西涼的軍隊!”
慕容流風冷冷開口,面容看不出任何波瀾。事已至此,他該做個決定了!
“宇文闐會這麼聽秦淮的話?他不怕秦淮反咬他一口?”秦狩有些事情還是不懂。
慕容流風坐在那裡,眼神閃過一抹洞悉世事的冷光。
“就算宇文闐的皇家軍隊都落敗了,他後面還有一個蕩劍門支撐着,蕩劍門雖是江湖幫派,但是蕩劍門的藍十五跟藍初一都是皇家的王爺,他們豈會坐視不理?而秦淮自然有他跟宇文闐交易的籌碼,便是那三樣神兵利器之一!!”
事到如今,慕容流風總算是想通了,爲何秦淮只帶着一羣黑雲鎖鏈在外面,他是留着其他的,作爲跟宇文闐交換的籌碼!
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而已,秦淮就能想出如此精妙且沒有一絲破綻的佈局!
秦狩此刻,也已恍然大悟!他微眯着冷酷的瞳仁,定定的看向窗外。
月光清冷孤寂,撇下點點暈黃的光澤,照進心底,卻是分外潮溼陰冷的感覺。
這一局棋,算是讓他重新認識了秦淮!曾經,他一直以爲秦淮是將相之才,具備謀略和霸氣,可此時此刻,他卻是看清了秦淮真正的實力。
從梟雄到王者之路,他未曾停歇!更是將身邊所有的人都算計在內!
如果說,幾個月前的王者之爭,他是算漏了野火會拒絕慕容流風給她療傷,讓慕容流風保存了實力拼死一博的話,那麼此時的秦淮在經歷那場變動,他的心會更加敏感,亦會更加不留餘地!
“明日一早我會見野火,但是不要告訴她關於今天的一切!傍晚的時候,我會爲她解毒。”慕容流風說完,起身,明黃的龍抱劃出一抹淒冷的弧度,眨眼間已經到了門口。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秦狩冷不丁的問着。
心底,生了一分其他的感覺。
“還有一個辦法,我親自帶她去終南山上,但是路途遙遠,她抗不過去的,路上就會毒發痛死!”慕容流風的聲音越來越低。
“你不想試一試嗎?博一博?”不知爲何,秦狩會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我不會試!”慕容流風斬釘截鐵的開口。
“你不想賭嗎?”秦狩的心再次恍惚了一下。
“野火這裡,我賭不起,亦輸不起!我要她活着!”
“這樣會水遠失去她,你知道?”
“我不後悔!”慕容流風說完,擡腳就要走出房間。
他的身子背對着秦狩,清冷月光灑下來,將他的容顏隱在暗處,可秦狩卻是感覺了一分悲慼痛苦。
“她是我的女人,我用我的血幫她解毒,從此以後,她就會徹底的忘記我,除了我,其他人她都會記得!你!代替我照顧她!這一次出征,我預料不到結果1”
慕容流風說完,那修長蕭冷的背影迅速消失不見。
秦狩視線恍惚了一下,站在那裡,久久未動。
次日清晨,無風。晴空萬里。是秋日常見的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天空很高,很藍。那瑩亮的藍色晃的人眼睛有些痠痛。
慕容流風一騎絕塵,一匹白色的千里馬,幾乎是飛奔一樣到了秦宅。
他一身翠色長衫,如風長髮用一根翠色的簪子彆着,眉眼輕柔,溫柔如玉。一如他跟野火相處時一貫的打扮。
他隻身前來,只爲,今日只屬於他跟野火,兩個人。只一日……心底很痛,就連眼眶都無法控制的痛着,是天空的藍刺痛了他的眼睛吧……秦狩早已帶着野火等在那裡,只看了一眼,慕容流風便有種想哭的衝動。野火瘦了很多,被這毒藥折磨的,瘦了一圈,大大的眼睛有一瞬迷濛,原本粉嫩的脣瓣泛着蒼白。
慕容流風的心,一下子碎裂在地上。
他走過去,握着野火的手。
她自然地,躲開了。
“野火,記住我的話,今天跟在皇上身邊,聽他跟你說些什麼,也許你會記得很多事情。”秦狩推了推野火,不讓她再後退,因爲他也沒有退路了。
這場橫隔在衆人心中的情愛,必須要有一個了斷!
野火體內的毒已經等不下去了,唯有……秦狩狠心的背過身去,就當,什麼都沒有看到!慕容流風做出了最大的犧牲,而他呢?他能夠安心的守着一個忘記了慕容流風的野火一輩子嗎?
一輩子太長,他的心無時無刻不會受到前熬……“ 野火,跟我走吧。”慕容流風再次伸出手,野火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水晶光澤。
一驕絕塵,白馬疾馳,慕容流風翠色長衫永擺生風,糾纏上了野火的輕紗裙襬,如最爲悽美的山水畫,輕輕地,淡淡的,卻無端刺痛了心……慕容流風帶着野火,身下千里良駒飛奔疾馳而過,秋風拂面,天涼了,卻無法追趕上心的冰封。
他帶着野火,慢慢的走過,一段段的走過,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
他告訴她,他們在這裡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他的語氣始終是輕柔細膩的,脣角帶着淡淡的弧度,即使野火不記得了,他也說的很認真,他一直從側面看着野火,這一次,她是他心中最美妙的風景,生生世世水不忘懷。
哪怕她忘了,他就是到死。都會記得!
他們之間,曾經最美的一切……現在,他才知道,他的記憶真的很好,好的他自己都恨。每到一處,他都能說出他們是何時在這裡遇到的,說了什麼話,包招野火當時對他的眼神是什麼,他都記得……都記得……忘不了的。
他說,“野火,你看,這裡就是當初你用石子傷了我的地方,我躲在樹林後,你還是發現了我,我中了春藥的毒,那是我第一次親你,感覺,很好……”
他說,“野火,這裡就是我當初躲起來看你教訓那個小官的酒樓,我就在上面看着,你看,這裡的視野真的很開闊,可以完完整整的看到你……”
他說“ 這是百竹園,你在這裡救了我,你扛着我,像個勇士一樣把我扛進了屋子,你把我仍在牀上,就是那裡……”
他說,“你看,我們曾經就在那裡,成爲……成爲……”
“我們就在那裡成爲了……”
“你怎麼哭了?”在慕容流風說不下去的時候,野火扭頭,對上他溫潤的幾乎透明的眼神,低聲問道。
“不是,風吹的。”他說了一個很爛的藉口。
野火看着他,慢慢的,踮起腳尖尖,擦拭着他面頰的一滴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她已經看到他兩次落淚了!他不是皇帝嗎?
自顧,最是無情帝王家,他爲何會哭?
有情?還是無情?
“野火,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慕容流風抱着野火,在她耳邊輕聲說着。
野火搖搖頭,掙脫了他。
“你今天很奇怪!還有三哥,他也很奇怪,你們都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嗎?”野火瞪着大大的眼睛,瞳仁清亮且明淨。
慕容流風看着,一瞬心碎的感覺。
“沒什麼,我只是好幾天沒有看到你,想跟你說的話太多了而已。”慕容流風低聲開口,抓着野火的手,緩步在百竹園內。
經歷那一場浩劫之後,這裡重新休整過了,一切都跟原來一樣。
百竹園中間有小小的涼亭,慕容流風響起野火那日說的話,“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何日君再來?”
這丫頭爲何不說好的預言呢?爲何偏偏要說出,何日君再來呢?
慕容流風的笑帶着苦澀,更多則是對昔日甜蜜的憧憬。
他真的懂了,這世上無後悔藥可吃。
“野火,已經接近正午了,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呆一會!”慕容流風突然鬆開野火的手,他知道,再過一盞茶的功夫野火的毒就會發作。
其實,秦狩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他昨晚已經將自己的血交給了秦狩,一會,野火喝下自己的血作爲藥引之後,再飲下解藥,一切,都會結束了……他沒有勇氣眼睜睜的看着野火喝下忘記他的解藥,他已經無力守着她,看她一點點的徹底的忘記他……所以他逃避這一刻,從現在開始,學着陪她一起忘記!
忘了……忘記吧……野火……但是我根本忘不掉。
“你讓我走?”野火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說的好好地,爲何說走就走?
對走吧 他探手神情社然冷腳下來”
“秦狩在外面等着你,走吧。”
野火依舊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走啊!!! 快走!!秦野火!你走!!”
“走!!” 慕容流風悽歷的喊着,猛然,背過身去。
心底失控的喊着,野火……野火……我不想的……野火一愣,隨即,快速的轉過身去,帶着絲絲氣憤。
慕容流風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慢慢轉過身去,看着野火小小的身影一步步朝門口走去。
他擡手想要抓住,卻只是觸碰腳空氣。
“野火……” 他喊着,“不要回頭!”
“下面的話聽到了以後馬上就忘記吧……就當是個瘋子在胡言亂語……”
慕容流風自顧自的說着,野火腳步一頓,卻在聽到他的話後,真的沒有回頭。
很怪異的感覺,好像此時無法面對他。是怎麼回事?
是哪裡出了問題?爲何她的心現在很痛,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一切那般痛苦……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站在那裡,身後響起他淡淡的,卻憂傷滿腹的聲音。
“野火,我叫慕容流風,是慕容世家最不引人矚目的四少爺,在慕容家一直默默無聞,而在我的王國,地宮,我卻是暗夜的王者。對於任何一切,我都無動於衷,就像這一成不變的蒼穹,我從來不知道何爲情潮翻涌,何爲情根深種。
後來,我遇到了秦府的八小姐秦野火。我曾經想過,她不會是秦野火的,也許是有人假扮的,但是不管她是誰,在我眼中,她只是我的野火。無關乎身份,地位,性格,以及那些流言蜚語。人言何畏呢,我愛的是她這個人,我不在乎其他。
我們成親了,成親那晚,有人給她唱歌聽,我很生氣,但是忍了下來,因爲太愛她了,所以可以爲了她承受所有的傷痛,後來,她受傷的時候,竟是喊出了別的男人跟她的名字和在一起的一首詩,我的心比那時更痛,因爲更加的愛,所以才痛。
我忍不住了,我讓她真正意義上的成爲了我的女人,我知道,我還是沒有完全走近她的心中,我卻從未想過停住去努力。哪怕她不做我的皇后,哪怕她從未對我說出過愛這個字。我都一直在努力。可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了,我從未有如此刻一般希塑時間可以停留在原地,停留在我去魅影無痕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
我想說,我還沒聽到她念一首有我和她的名字和在一起的詩。我等不到了……你記住,我的名字是慕容流風,不要忘了,我此生摯愛,只一人,是野火,是你。”
慕容流風說完,定定的看着野火的背影。
那小小的背影僵直在那裡良久……他的眼眶再次瑩潤,他忍着,在那背影沉默了一會之後,當那身影最終還是走出了百竹園。
他的心,徹底的粉碎……眼淚落進心底,和着血,絲絲縷縷,痛湮滅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