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陽光即使再燦爛也透着一股清冷，蘇默這一覺睡得渾身輕鬆，在被窩裡抻了抻懶腰，一睜開眼睛，韓冬正椅在臥室的門口，雙手環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見韓冬臉上沒表情，心下有點心虛。
難道昨天的事他知道了？
蘇默坐了起來，擺出比他更淡定的表情，其實心裡砰砰直跳。
“昨天你一直跟你哥在這屋睡的？”韓冬問。
蘇默閃躲下視線，點頭。
“嗯？咋了？”蘇瑾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
韓冬瞅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到了客廳，見朱敏在做飯，徑直走了過去，而且揚起帥氣陽光的笑容，“哈嘍。”
朱敏看他笑渾身發麻，比不笑還嚇人，“啊？好。”
“昨晚辛苦了。”韓冬的笑容確實有感染力，看得朱敏一愣愣的，“小默昨天在西屋睡的，你在哪睡的？”
“我在沙發上湊合了一夜。”朱敏撓撓頭，對他突然溫和的態度很不適應，“你有話直說吧。”
“我有話嗎？我沒話。”韓冬轉身要走，忽然停下腳步問，“樑秦怎麼在我屋睡的？小默沒去過？”
朱敏想到昨晚蘇默告訴他的事，點了點頭，“我倆把樑秦扔你那屋就沒進去過了，小默說他想和他哥睡。”
韓冬皺皺眉，冷下臉去了衛生間。
“什麼啊，有事就笑，沒事就冷着臉。”朱敏自喃。
朱敏熬了點粥，又拌幾個鹹菜。飯桌上，大傢伙吃的都很香，唯獨韓冬椅在那不吃，雙手環胸，眼睛直勾勾地看蘇默吃。
兩個人是面對面，蘇默被他盯的渾身發毛，眼神時不時瞄他，又嚇的縮回來。
完了完了，一定是還很懷疑。
咳咳……蘇默一口粥喝嗆了，嘴脣染了一層潤潤的粥，韓冬扔了紙巾過去，又椅在那望他。
其他人也發現了這怪異的氣氛，蘇瑾說：“冬子，你幹嘛一直看小默？”
“想看就看。”韓冬說。
放過我吧，大哥。蘇默暗暗地想，果然心虛就怕被盯着。
“乾乾淨淨的，我也愛看小默。”樑秦望向蘇默。
“我也看。”朱敏歪頭看過去。
蘇瑾瞅瞅幾個人，“你們有病吧。”
看看看，讓你們看。蘇默沉下臉，「我回家了。」
蘇瑾見他弟弟走了，說：“這回好，小默回家了，看吧，我也走了。”
“那，那我也走。”朱敏緊忙跟了上去。
樑秦看看動也不動的韓冬，一口喝了碗裡的粥，“三哥，我也得回去看看小宇。”
霎時，屋裡只剩下了韓冬一個人，他瞥着桌子上的一堆髒碗，臉沉了幾分，“一幫坑比。”
臭小子，你真他媽讓我頭疼！
天氣漸漸變冷，小賣店裡搭起了爐子，窗戶糊上了朔料布，門也掛起了厚厚的門簾子。
蘇茉莉往爐子裡添了一小鏟子煤，說：“電視報今天有雪呢，看這天陰的，我看真備不住下雪。”
“糖葫蘆嘍，糖葫蘆，又甜又脆的糖葫蘆。”門外響起小販的喊賣聲。
“老二，吃不？”蘇媽媽問。
蘇默突然想到前幾天韓冬說想吃糖葫蘆了，就點了頭，「一串，不，五串。」
“買那麼多？”
「哥想吃。」
“行。”蘇茉莉放下鏟子，掀開門簾子出去了，“糖葫蘆怎麼賣的？”
“五毛錢一串，都是好山楂。”商販說。
“來五串，別的，來六串吧。”蘇茉莉掏出三塊錢給了他，然後用袋子包上了糖葫蘆。
“老二，我買了六串，給你爸留一串。”
留下了兩串，蘇默把剩下的包了起來，「媽，我去給哥和小宇送去。」
“行，去吧。”
蘇默穿上了棉服，抱着糖葫蘆朝學校走，給喜歡的人送他想要的東西，這種感覺很好。
一路上，蘇默心裡按耐不住的興奮，到了學校，正趕上中午休息。這陳舊的城市，學校門衛幾乎就是擺設，他點了下頭門衛老頭就讓他進去了。
他很少來學校找蘇瑾，因爲看見學生他會失落。找了一圈，班級裡不見蘇瑾，最後還是在操場上先看到了在打籃球的韓冬，球場邊上站滿了小姑娘，一個個面露嬌羞，都在爲他歡呼。
喜歡不分男女，吃醋自然也不分男女，蘇默吃味了，他知道韓冬有魅力，但從來不知道韓冬在學校這麼吃香，難怪女朋友左一個右一個換。
“哎，同學，把球踢過來。”那邊足球場上的一個男生喊。
蘇默看了眼腳底下的足球，踢了過去。
“謝謝啊。”那男生見蘇默連看都不看他，一臉的冷淡，喊，“哎同學，你哪班的？高一的嗎？”
蘇默微微一笑就朝韓冬看去，也是習慣，對陌生人他總是微微一笑，保持着距離。
“我操，連聲都不吱，還挺傲。”那男生扭頭去踢球了。
一場球打下來，韓冬身上出了汗，撩了一把頭髮，一幫小姑娘上來送水，他魅惑一笑，在衆多的水中挑過一瓶水喝，然後其她小姑娘發出羨慕的聲音。
韓冬喝了半瓶水，余光中他掃到了一個乾乾淨淨的男生，他看過去，是蘇默。冬日的暖陽照在他身上，讓他那張俊俏的臉更散發出不一樣的美了。
尤其他穿着白色的棉服，往那一站，沒人比他更乾淨，更清冷。
韓冬推開其他人，朝蘇默跑了過去，一羣人也隨着他的身影望到了蘇默。
蘇默本來心裡挺不是味，不過韓冬朝他跑來時那股青春勁真的很迷人。
“你怎麼來了？”韓冬停在了蘇默面前，高大的身影壓過蘇默半頭。
蘇默掏出糖葫蘆和紙條，「哥，樑秦，小宇。」
“怎麼沒我的名字？不給我啊？”韓冬說着拽出了一根糖葫蘆，一口下去就沒了一個山楂，“嗯，好吃。”
蘇默暼向那邊的那羣女生，見她們直勾勾看這邊，心下有些得意。這就是他的好處，至少他是韓冬的哥們。
“沒找到你哥嗎？”韓冬把糖葫蘆遞到蘇默嘴邊，蘇默餘光掃到周圍的人都在望這邊，有點不好意思，便推開了。
“怎麼？吃不了一個？”韓冬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半個遞到蘇默嘴邊，蘇默不想顯得太矯情，張嘴吃了。
“走吧，我帶你找你哥。”韓冬攬過他的肩，一串糖葫蘆被兩人左一口右一口給吃了。
蘇默發現了，只要和韓冬走就會有視線望過來，可想而知韓冬在這個學校俘獲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路過食堂時，有一男生問：“嘿，冬哥，誰啊？”
韓冬嘴角一勾，“我的寶貝弟弟。”
“我操，你夠肉麻啊。”
“沒辦法，長的寶貝兒。”韓冬領着蘇默來到了教學樓後面的一個長廊，長廊後面是一個小山坡，很清淨的一個地方。
“瑾子，小默來了。”
蘇瑾和樑秦正在學習，看見蘇默有些意外。蘇瑾說：“哎呦，你不是討厭來學校嘛，這是抽哪股瘋？”
蘇默瞪他一眼，送過去糖葫蘆。蘇瑾睜大幾分眼睛，“你來就是爲了送糖葫蘆？你是真閒啊。”
“你吃不吃，竟事。”樑秦笑嘻嘻地接過糖葫蘆，“謝謝小默啊。”
“有小宇一串。”韓冬替蘇默補充。
“你的呢？”樑秦問。
“吃沒了。”韓冬說着拉蘇默坐在了乾枯的草地上，“正好午休，在這待一會？”
蘇默點頭。
“你倆待着吧，我得背單詞去了，下午考試還得考呢。”蘇瑾拿着糖葫蘆返回了長廊。
“我也得背，煩死了。”樑秦無奈的搖頭。
“上那邊吧。”韓冬瞅了瞅山坡，領蘇默上了小山坡，一眼可以望盡學校，韓冬說：“吃午飯了？”
點頭。
四周靜謐，只剩下彼此輕微的呼吸聲，蘇默偏頭看了眼韓冬，找了樹枝在地上寫字。
韓冬看他一筆一劃在那寫，真的心疼極了，“小默，……”
蘇默聽他不說下去，回頭看他，韓冬瞅他那雙清澈的桃花眼，微微一笑，“沒事。”
「我想聽你唱歌。」
“唱什麼？多少愛可以重來？”韓冬滿懷溫柔地看着蘇默，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給他。
蘇默點頭，笑的如天上的太陽，看上去燦爛卻又一絲淒涼，讓人心疼。
韓冬清清嗓子，唱了起來，蘇默喜歡聽他唱歌，看着學校的學生，突然覺得生活好像比以前更值得憧憬了。
唱完了一首歌，蘇默衝他豎起大拇指，韓冬不知道怎麼的，心疼的厲害，摸出了一根菸。
空氣靜了，蘇默享受着這一刻的美好，不料韓冬突然說：“小默，你比小時候更堅強了。”
蘇默猛地轉頭看他，嗯？小時候？
“火車軌道里想要輕生的小男孩是你吧？”韓冬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氣。
蘇默鼻子一酸，韓冬扭頭看他，脣角一揚，“幹嘛？要哭啊？其實第一次去你家我就知道是你，你家牆上的那張老照片有你小時候的樣子。”
他連吸兩口煙，“那個不會說話的小男孩我一直記得，包括那天的情景我也記得一清二楚，至於爲什麼，我不知道。”
“我之前不說是覺得沒什麼用，因爲我看你現在生活的挺好，挺開朗，我替你高興。”
激動充斥着蘇默的大腦，在地上寫，「你說過你大腿根部的紅痣有血光之災，是真的嗎？」
“我爺爺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關於我爺爺，我爸媽從來不和我講，我只記得他說話很靈驗……”韓冬忽然想到蘇默的預知能力，“有點像你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