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細雨帶風溼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

程博衍看着背對着他一直盯着大屏幕的項西,他一開口,屋裡幾個人就連鼓掌帶尖叫的一片叫好。

“再次泛起心裡無數的思念,以往片刻歡笑仍掛在臉上……”項西嗓音跟黃家駒的不同,要清亮得多,卻意外地很合適,歌被他唱出了另一種味道,認真而執着的感覺。

“唱得還挺標準的嘛。”陳胖在一邊喊了一句。

這一點程博衍也挺意外的,他們一般都唱普通話版,項西這個粵語版唱得是不是真標準他不知道,但聽起來卻很像那麼回事。

“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的說聲……”項西唱到這句的時候突然轉過了頭,看着程博衍。

程博衍笑了笑,看着他。

“喜歡你——”跟着項西聲音同時響起來的是一屋子裡所有人的聲音。

程博衍一下就樂了,這幫人就會這一句,能湊合唱得不走調的也就這個三個字了。

“喜歡你,”項西看着他也笑了,能聽出歌聲裡帶着笑,“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項西大概是不記得詞,唱幾句就得回頭看屏幕,但每一次唱到喜歡你,他都會回過頭來。

而每一句喜歡你,都會不受控制地變成齊唱,一屋子幾個人一到這句就扯着嗓子吼,聲音都跟項西拿話筒的差不多了,程博衍一直在笑。

雖然是這樣,他還是能在亂七八糟的吼聲中,準確地聽到項西的那一句。

喜歡你。

一歌唱完,項西放下話筒坐回了沙上,陳胖把一杯啤酒哐一聲放到他面前:“小項!唱得真好!來喝一杯。”

“謝謝。”項西笑着拿過杯子,喝了一大口。

“我受到了鼓舞,我要唱一青藏高原,”陳胖轉身往宋一那邊擠了過去,“快,幫我戳青藏高原!”

“我的媽呀,”宋一樂了,“你還青藏高原呢,你能把四川盆地唱利索了麼……”

“合作合作啊,”陳胖說,“我不行的時候大家合作吼一下嘛!”

音樂響起以後,幾個人又開始運氣準備強拆青藏高原。

程博衍拿過一杯西瓜汁喝了一口,捱到項西身邊,轉頭小聲說:“項西。”

“嗯?”項西偏過頭。

“給我單獨唱一句,剛讓他鬧得沒好好聽。”程博衍看了看正唱着歌的幾個人,飛快地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

他這聲音和耳朵上細細爬過的酥癢讓項西差點兒沒控制住轉頭吻過去。

“好,”他清了清嗓子,貼到程博衍耳邊,聲音很輕卻清晰地說,“我……喜歡你。”

“這回聽清了。”程博衍笑了笑。

我喜歡你。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幾個字,小時候他對大窪裡跑來的一隻狗說過,我好喜歡你呀,不過狗沒怎麼理他。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對着一個人說出這幾個字,還是一個男人。

項西沒再說話,突然覺得全身都有些燒。

在一片嘈雜和陳胖撕心裂肺快要斷氣的聲音裡,他居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看見——”宋一突然抓過陳胖手裡的話筒吼了一句,聲音不負衆望地嘎兒一下破了。

“哎喲!”林赫在一邊嗆了一口酒。

項西被這一嗓子嚇得蹦了一下,轉臉往宋一那邊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宋一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頭頭豬!”程博衍拿起桌上的話筒也吼了一聲,“一頭頭豬玀!”

幾個人都樂了,陳胖一點兒也沒猶豫地立馬接着吼:“我看見!一頭頭豬!一頭頭豬玀!一頭頭豬玀!相連——”

程博衍放下話筒,笑着轉臉看了看項西,現項西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勾勾嘴角:“怎麼了?”

“我想聽你唱歌,”項西盯着他,“你剛唱那一句真好聽啊。”

“一頭頭豬麼?”程博衍笑了起來,“你好這口啊?”

“唱不唱啊?”項西還是盯着他。

“行,”程博衍站了起來,往點歌器那邊走了過去,“我給你唱一個小豬豬之歌。”

“哎喲?”陳胖邊破着嗓子拆歌邊百忙之中還對着話筒說了一句,“我有沒有看花眼?”

“沒有!”林赫從沙那邊往這頭一撲,趴宋一身上湊到了點歌器旁邊,“我們的歌神要點歌了!”

“快!”宋一指着陳胖,“趕緊的把你這幾句嘔完了的。”

“直接掐了吧!”陳胖馬上說,“掐了我。”

林赫二話沒說把青藏高原給掐了。

包廂裡立馬安靜了下來,幾個人都沒說話。

程博衍正彎個腰準備點歌,這一安靜,他手懸空中半天都沒落下去,回過頭看了看屋裡的人:“你們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出來一百回不開一次口,可不衆矢之的麼。”宋一笑着說。

“是衆望所歸。”林赫說。

“你起來!”宋一往趴他腿上的林赫背上甩了一巴掌,又看着程博衍,“博衍來聽不懂的,跟小象象打擂。”

“好,那來……”程博衍想了想,在點歌器上戳了幾下,“就seeyouagain吧。”

項西坐在沙上,好容易才從說出我喜歡你這幾個字的眩暈中回過神來,不這洗浴二幹是什麼他聽不懂。

音樂聽着倒是有點兒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快,”程博衍拿着話筒站到屋子中間之後聽着前奏突然一指宋一,“幫我降降調,聽着感覺歌神第一句就要唱不上去了。”

宋一笑得不行,過去幫他把歌往下降了降調:“行麼?”

“好了,”程博衍點點頭,拿着話筒,腳尖跟着輕輕點了兩下,“it’gdad……”

“好!”林赫立馬吼了一聲,啪啪鼓着掌。

“安靜聽着,”程博衍說,然後趕着節奏把下一句唱了出來,“andi’11youagain……”

這句沒壓住節奏,但項西拿着啤酒準備喝的手卻停住了。

聽不懂歌詞,但程博衍的聲音卻很好聽,他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就從洗浴二幹是什麼轉到了程博衍聲音上。

因爲程博衍之前說過,他唱歌屬於“一般難聽”,所以他對程博衍並沒有太高期待,而程博衍一開口,他才知道這人除了對自己長相不太謙虛之外,對別的還是挺謙虛的……

“ohi’11youagain……”幾句之後程博衍才把節奏給追了回來,唱到這句的時候突然衝項西笑了一下,“youagain……”

這個笑容讓項西又一次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而且聲音特別大,跟鼓點似的,感嘆自己心臟還真是年輕,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音樂裡的鼓點。

這句之後音樂節奏全變了,緊跟在鼓點之後的是一通說唱,程博衍居然很流利地就念了出來。

程博衍看着半張着嘴入神地盯着自己的項西,這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但有那麼幾句是他想說給項西聽的。

雖然這小子現在聽不懂。

這歌屋裡的幾個沒法跟着一塊兒合唱,但因爲曲子都挺熟的,所以他們還是成功地找到了合唱……不,合吼的機會。

每次程博衍唱到seeyouagain,都能聽到一幫人扯着嗓子一起喊:“seeyouagain!”

項西聽樂了,縮在沙上一直筆,程博衍居然堅持着沒有笑場,一臉深情特嚴肅認真地把歌完整地唱完了。

接下去又進入了羣魔亂舞階段,歌也都是胡亂點,然後幾個人拿着話筒一塊兒嚷嚷。

“怎麼樣?”程博衍坐到項西身邊,伸手到他背後摸了一把,“你熱啊?都出汗了。”

“笑出汗了,”項西往後靠着壓緊他的手,笑着說,“完了,洗手狂人的末日啊,摸一手汗,要去洗手嗎?”

“不着急,全摸完了攢一塊兒洗。”程博衍笑笑。

“你唱歌真好聽,”項西側過頭,“比我唱得好。”

“是因爲你沒聽懂麼?”程博衍笑着說,手指在他後腰上一下下勾着。

“因爲好聽,”項西斜了他一眼,“不過的確是聽不懂。”

“你唱的我也沒聽懂,”程博衍說,“還唱得挺像那麼回事兒呢。”

“蒙的,我不知道詞兒的時候就會唱了,就唱個音唄。”項西嘿嘿笑了兩聲。

程博衍和項西從ktv出來的時候還沒到12點,別的人都還在包廂裡繼續高歌,程博衍明天要去醫院,沒跟他們繼續耗下去。

出包廂的時候,宋一追出來說了一句:“項西,今兒晚上不用夜班。”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簡直太明顯,項西一直到出了ktv都還沒從不好意思和糾結的心情裡緩過勁兒來。

跟着程博衍往停車場走的時候一直有點兒迷迷瞪瞪的。

不用夜班。

不用回市。

那去哪兒?

程博衍家?

去他家……幹嘛?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耳朵都快燒化了,而且有種強烈不知所措和尷尬的感覺。

“困嗎?”程博衍上車關好車門,沒有動車子,看着他問了一句。

“……有點兒吧,”項西說,“平時這會兒我已經睡了。”

“宋一說你不用回市,”程博衍伸手在他腦門上摸了摸,“去我那兒嗎?”

程博衍這話說得很自然,就好像說了無數次一樣平靜,但項西卻猛地一下緊張,瞪着眼盯着雨刮器看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要不……”

沒等他把話說全了,程博衍動了車子,打斷了他的話:“去我那兒吧。”

“那什麼……”在程博衍把車開出了車位之後項西纔有些艱難地開了口,“我還……我就……不……”

“你睡書房。”程博衍說。

項西不知道程博衍是怎麼從這些支離破碎的幾個字裡聽出他的意思的,但這句話讓他猛地鬆了一口氣,往副駕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開空調嗎?”程博衍把車開出停車場。

“開窗吧,”項西說,“我想吹會兒風,這會兒涼快了吧。”

程博衍把車窗放了下來,項西靠着窗往外看着:“我耳朵現在還嗡嗡響呢,他們也太能吼了。”

“唱不了就只能吼了。”程博衍說。

車開起來之後,帶着涼意的夜風從車窗吹進了車裡,項西眯縫了一下眼睛:“哎,舒服。”

“要兜一圈吹吹風嗎?”程博衍問他。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麼?”項西看着他,“還兜啊?”

“也不兜遠,就多拐兩個路口,”程博衍說,“多開二十分鐘吧。”

“好,”項西笑笑,“要不吃點兒東西吧,我餓了。”

“行。”程博衍點點頭。

這會兒宵夜攤也正熱鬧,他倆找了個燒烤攤,在路邊的桌邊坐下了。

“你吃嗎?”項西要了烤翅和牛肉,還要了條烤魚,又看着程博衍。

“……你要了這麼些沒我的啊?”程博衍問。

“沒啊,多髒啊,不衛生,也不健康,這個時間吃東西對身體不好,”項西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吃。”

“我塑料袋都陪你吃過了……”程博衍看了他一眼,拿了瓶水過來喝着,“我不吃,你吃吧。”

“真不吃啊?”項西笑了,“我逗你的。”

“真不吃,我不餓。”程博衍說。

老闆把烤好的倆烤翅拿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啊,烤翅,”項西拍拍手,“我最喜歡烤……”

他的話還沒說完,程博衍突然飛快地伸手把兩個烤翅都拿了出來,在項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烤翅上舔了一口,然後放回了盤子裡。

“我……”項西瞪着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你……”

“吃吧,你最喜歡的烤翅,”程博衍吧唧了一下嘴,“還是奧爾良味兒的呢。”

“你以爲我跟你似的?”項西看着烤翅,嘖了一聲,拿起一個就咬了一口,“你再舔啊。”

正說着話,老闆又拿着一盤牛肉串過來了,要往桌上放的時候,項西搶着接了過去:“我來我來給我。”

他拿起盤子裡的幾串牛肉挨個舔了一遍,然後看着一震驚的老闆:“看什麼看,烤你的串兒去。”

程博衍低頭一直在笑,項西一邊啃着烤翅一邊說:“笑什麼笑,你有本事你再舔舔牛肉?”

“我沒那本事,”程博衍笑着衝還一直往這邊瞅的老闆招了招手,“給我兩串西蘭花。”

“好嘞。”老闆應了一聲。

項西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要敢舔,”程博衍看着他,笑着說,“我就抽你。”

項西啃完一個烤翅,搓了搓手指:“放心吧我不舔,我吃燒烤的時候不愛吃菜。”

“你那手擦擦行麼?”程博衍皺着眉。

“還要吃呢,擦了白擦啊,”項西說,又嘬了嘬手指,“忍着吧。”

“哎喲。”程博衍嘆了口氣,轉開了臉。

吃差不多的時候,項西拿過程博衍沒喝完的水喝了一口,正想說話,遠處突然傳來了消防車的鳴叫聲。

程博衍回過頭,看到一輛消防車很快地從路那邊衝了過來,接着是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四輛消防車從他們身後唰唰地鳴着笛衝了過去。

宵夜攤上的人都沒了聲音,一塊兒行着注目禮。

“哎,這是大火災啊,”老闆說了一句,“四輛救火車呢。”

“不知道是哪燒起來了,”有人接了話,“這麼熱的天兒,有點兒火星子就着啊……”

“走吧,”程博衍從兜裡拿出一包溼紙巾擦了擦手,又遞了一張給項西,“明天看看新聞就知道是哪兒了。”

“也許不是太嚴重吧,”項西擦着手,“我還小的時候,饅頭個傻逼燒垃圾池玩,着了,看着挺嚇人的,有人報了火警,說燒紅了半邊天兒,嚇得人消防的一下來了三輛車,結果到地兒一看就一個垃圾池,給氣壞了。”

“希望這次也是垃圾池吧,”程博衍站了起來抓了抓項西腦袋頂,“吃飽了嗎?”

“飽了,”項西站起來摸摸肚子,“偷偷打好幾個嗝了。”

回到程博衍家,程博衍一進門就搓手,然後洗手,洗完手就進臥室拿了衣服要去洗澡。

“跟打仗似的。”項西說,他剛換好鞋,正磨磨蹭蹭地搓着手。

“一身汗了,”程博衍看了他一眼,“要不要一起?”

“不……不要。”項西嚇了一跳。

程博衍笑了,轉身進了浴室,在浴室裡喊了一聲:“別換衣服了,一會兒洗了澡再換,省得穿髒了。”

“那我站着啊?”項西愣了愣。

“站會兒吧,”程博衍說,“要不你客廳裡遛達幾圈消消食,你不打嗝了麼。”

“……哦。”項西應了一聲。

程博衍開始洗澡了。

項西在客廳裡沿着邊兒慢慢遛達着。

水聲嘩嘩地傳到客廳裡,隔音不怎麼好嘛。

他走過電視旁邊,把電視打開了。

嘩嘩譁。平時沒覺得水聲會這麼大啊……

他繼續遛達,電視這個點兒沒什麼東西看,他一邊遛達一邊換着臺。

嘩嘩譁……

有個臺在演個警匪片,正打得熱鬧,他把遙控器放下了,就這個吧。

水聲停了。

是在洗頭吧,或者抹沐浴露……應該是在洗頭,程博衍這種潔癖不可能折騰了一天不洗頭。

程博衍光着身子擡手抓着頭的樣子從他眼前晃過。

他突然有點兒慌。

程博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他還站在電視機跟前兒看着一幫人不知道誰打誰地打來打去。

“去洗吧,”程博衍說,把空調打開了,“怎麼沒開空調?都能看見汗珠子了。”

“我汗蒸一下。”項西轉身跑進書房拿了衣服出來。

“給。”程博衍遞過來一條內褲。

“這什麼?”項西愣了愣。

“你的內褲,”程博衍說,“上回扔這兒的不是沒拿麼。”

“哦,”項西接過來,“太好了。”

程博衍看着跑進浴室的項西,坐到沙上,輕輕嘆了口氣,低頭用毛巾擦着頭。

他本來想現逗一句你是不是準備不穿內褲了,但忍住了沒開口。

看得出項西有點兒緊張,跑進浴室的時候還在門框上磕了一下,他怕自己要再來這麼一句,項西會摔。

嚇着了吧。

雖然該說的話都說了,項西卻對進一步的關係並沒有準備。

程博衍腦袋上頂着毛巾往後靠到沙上,雖然他也並沒有做什麼的打算,叫項西過來也只是想跟他多待一會兒。

項西這個澡洗了很長時間,程博衍都想過去問了,他才一腦袋水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腦袋擦一下。”程博衍說。

“擦了啊。”項西摸摸頭。

“灑水車一樣,”程博衍把自己頭上的毛巾扔給了他,“用這個吧,比較吸水。”

項西拿過毛巾在頭上擦着,這毛巾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很吸水,他現在頭短,擦了幾下之後基本就幹了。

然後就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幹嘛了。

“拿進去搓搓晾上。”程博衍看了他一眼,順手拿起了旁邊的書翻開了。

“你還看啊?”項西拿着毛巾進了浴室,差好了晾上了回到客廳,程博衍把鋪蓋給他拿到書房去了之後,居然拿着筆開始邊看邊記了。

“你睡吧。”程博衍說。

“你不睡啊?你明兒上班呢這都快一點了啊。”項西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他。

“你管我呢我又不影響你,”程博衍笑了,“你又不跟我睡一張牀。”

“晚安。”項西快步竄進了書房,把門給關上了。

過了不到一分鐘,他打開門,探出半個腦袋:“喂。”

“嗯?”程博衍轉過頭。

“那個沙,怎麼弄才能變成牀?”項西問。

程博衍嘆了口氣,放下書,起身進了書房,幫他把沙牀給弄好了。

“手動的啊,我還以爲有什麼機關呢,順邊兒摸了半天按鈕,”項西拍拍牀,把枕頭放好,“以後知道怎麼弄了。”

“你還總睡這兒啊?”程博衍順嘴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倆人都沉默了。

項西不出聲,彎個腰在枕頭上來回拍着,拍過來,拍過去,不知道的估計得以爲他有潔癖。

“好一套八卦連環掌,”程博衍說,“看那沙,已然經脈俱斷。”

“靠,”項西停下動作,轉過身看着他樂了,“我差點兒沒聽懂你說什麼。”

“踏實睡吧,”程博衍手扳住他後腦勺往前勾了勾,看了他半天,最後在他淚痣上親了一下,“晚安。”

“晚安。”

程博衍關上書房的門,把客廳裡的空調和電視關掉了,拿了書走進了臥室。

沒兩分鐘又捏着兩片薄荷葉子轉了出來,去廚房洗了洗,泡了杯薄荷茶,拿着又進了臥室。

關上門之後,他把杯子放到小茶几上,看了看放在一邊的書。

最後轉身往牀上一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