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項西一直覺得自己臉皮挺厚的,坑蒙拐騙這麼些年,被人攆被人罵被人打都沒少碰見過,卻還沒有哪次讓他覺得特不好意思的。

但在這種兩個人微妙相處的時間裡,他卻深深感覺到,臉皮厚也分款,各有各的型,他屬於幹壞事兒那型的厚臉皮。

程博衍屬於耍流氓那型的厚臉皮。

而且是優品。

特別厚的那種。

項西沒細想過他跟程博衍之間的關係,或者說他對程博衍和程博衍對他,如果程博衍要親一下,摸一下……他也不會拒絕,還會覺得挺舒服的,會心跳加快,會臉紅,會興奮。

但這事兒要說出來了,他就特別不好意思。

我要親你一下。

活動舌頭。

還打個報告。

他不知道厚臉皮程博衍是怎麼能把這種話說出口的,反正他瞪着眼瞅了程博衍好半天,也不知道是該說批准還是說不準。

就在他來回琢磨的這幾秒鐘時間裡,程博衍已經靠了過來,帶着檸檬味兒的呼吸掃到了他臉上。

“我還沒批覆呢。”項西對着眼兒看着他的鼻樑。

“我就隨便報告一下,”程博衍說,手往他頭頂的牆上一撐,在他脣上輕輕碰了一下,聲音很低,“你批覆什麼都一樣。”

項西有點兒頭暈,不知道是因爲對眼兒了還是因爲程博衍好聽的低語,他沒有再開口。

輕輕往前迎了一下,程博衍的脣跟着就貼緊了。

活動舌頭這個事,項西並不陌生,程博衍不是頭一回幹這事兒了,只不過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

沒有了驚嚇和不知所措,在程博衍的舌頭輕輕從齒間頂進去的時候,項西只覺得心跳一下從嘭嘭變成了嘭嘭嘭嘭,之後就一路順着跟開了機關槍似的噠噠噠噠噠噠了,帶得呼吸都一陣亂。

得虧是沒感冒,要不估計鼻涕都得噴出來。

然後被程潔癖九段打一頓……

項西腦子裡亂七八糟地不知道想什麼,程博衍在他嘴裡翻攪挑逗的舌尖,一次次的觸碰糾纏,讓他身體裡像是有條着了火的泥鰍,蜿蜒扭動着,所到之處都被燒燙了。

程博衍的手放到了他腰上,接着摸進了他衣服裡,順着腰慢慢滑到後背,他摟住了程博衍,隔着衣服在他背上抓了一把,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但這一下卻讓程博衍摟在他腰上的胳膊緊了緊,手在他背上腰上狠狠地搓揉了幾下,吻也不再是溫柔地攪纏。

吸吮噬咬,舌尖,齒間……

項西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但這不是眼下最強烈的感覺。

他緊緊地摟着程博衍,迴應着他的進攻和挑逗,身體燒着了,他只想把程博衍也一塊兒燒着了。

兩個人一起熊熊燃燒,你燒,我也燒,大家燒纔是真的燒……

一直到項西莫名其妙想要咳嗽又怎麼也憋不住,他才很不情願地推開了程博衍。

程博衍鬆開了他,距離很近地看着他。

他推開程博衍的臉,偏過頭狠狠地一通咳嗽,本來就有點兒缺氧,再這麼一通咳,他差點兒背過氣去。

“怎麼了?”程博衍在他背上拍着,“我舔着你嗓子眼兒了?”

“真舔嗓子眼兒我該吐了,”項西又想樂又想咳地彎腰緩了半天,總算是緩過來一些,靠着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哎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想咳。”

“我得走了,”程博衍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親了兩分鐘。”

“……你是不是閒大發了?”項西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幹這事兒還掐着表啊?”

“沒,”程博衍笑着把身上的衣服拉好,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走進了廚房,“我就親之前看了一眼時間,看看會不會遲到。”

“那你走啊,要晚了吧?耽誤兩分鐘呢,好可怕,”項西跟進了廚房,看到了正彎腰在水池前洗臉的程博衍,“我……服了你了!你是不是還要刷個牙啊!”

“不用刷牙……我就洗洗臉,我總不能糊一臉口水出門兒吧。”程博衍擦了擦臉。

“有……麼?”項西摸了摸自己的嘴。

“不知道,”程博衍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行了我走了,備用鑰匙你以後就拿着吧不用給門衛了,手機記得充電。”

“啊知道了!”項西喊。

程博衍走了之後,項西去洗了個臉,他倒不是爲了洗什麼,他就覺得臉燒得厲害,鏡子裡自己的臉還泛着紅,水珠掛在臉上,看着總感覺不用擦,光靠臉上的溫度要不了一分鐘就能把水烤乾了。

他扯下毛巾擦了擦臉,又舔了舔嘴脣,之前的感覺頓時又翻涌了上來,他趕緊又用毛巾在臉上搓了搓。

把毛巾放回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拿的是程博衍的那條。

嘿嘿嘿地樂了能有兩分鐘他才轉身回到了廚房。

豆漿機發出了蜂鳴聲,豆漿煮好了,項西拿了個碗,倒了一碗出來,嚐了嚐,味道還不錯,不過是淡的。

他又加了兩勺糖,拿着碗坐到了客廳的桌子旁邊。

程博衍買的麪包是全麥的,看着很醜,不過吃起來還不錯,項西一口豆漿一口麪包埋頭吃着,腦子裡還有點兒亂,時不時就會想起剛纔的感覺,然後身上跟過電似的立起一片興奮的汗毛……

等到伸手拿麪包摸到的是個空袋子時,他才發現自己把那一袋麪包全吃光了。

“啊……”他趴到桌上,手捂着肚子揉着。

項西不知道程博衍有沒有遲到,不過他到超市的時候,比平時要晚了幾分鐘,於保全已經把門打開了,正在門口掃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項西跑過去,“我晚了。”

“沒晚,還沒到時間呢,”於保全看着他,“你昨天沒在店裡啊?”

“嗯。”雖說一個月一兩天晚上不在店裡宋一是允許的,但項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拿過了於保全手裡的掃把。

“去朋友家了?”於保全一邊把陽傘撐起來一邊問,想想又笑了,壓低聲音說,“還是跟女孩兒出去了啊?”

“就朋友家,”項西掃着地,“而且是我一個人。”

“哎……沒勁。”於保全笑着進了店裡。

項西把店裡收拾好,拿着手機進了小屋充上了電,開機的時候蹦出了好幾條程博衍的短信和未接來電。

除了昨天晚上的幾個之外,還有一條是半小時之半發來的。

你的照片存沒存啊?

項西愣了愣,接着就樂了,給程博衍回過去一條,沒存,忘了。

昨天就是爲了存照片去的程博衍家裡,結果什麼也沒幹就又回來了。

不……還是幹了點兒什麼的。

項西嘖了一聲,原地蹦了蹦,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不好意思,倒是有點兒開始回味……臉皮也挺厚的啊。

你有空自己過來存吧,反正有鑰匙。

看着程博衍的短信,項西又把兜裡的鑰匙掏出來看了看,樓下大門的鑰匙,房門鑰匙,還有兩把不知道是什麼鑰匙的鑰匙,拿在手裡還有點兒沉甸甸的。

項西對鑰匙一直沒有什麼概念,他沒有屬於自己的鑰匙,租房也就是從趙家窯出來之後,拿上一把在很多人手裡捏過的鑰匙,並沒有歸屬感。

而現在手心裡的這一套鑰匙,程博衍自己的房子,沒有房東,沒有房客,他可以隨時過去,可以在屋裡做飯吃東西看電視東轉西轉在臥室裡睡覺當然有可能被潔癖王揍但昨天並沒有捱揍。

很棒的感覺。

不會再有無處容身的感覺。

這兩天超市旁邊的體育場有活動,超市裡的客人很多,買東西的人多,看東西的人多,順東西的人也會多。

這點他很有經驗,以前沒少幹。

順點兒煙啊酒啊什麼的,不是缺也不爲錢,就是順手。

他和於保全在店裡慢慢轉着,一人負責一半的地盤,於保全能不能認出賊來他不清楚,不過他肯定能認出來。

比如快中午的時候進來的那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兒。

像是附近學校的學生,進來之後就在小電器那塊兒的貨架前慢慢走着,時不時拿起個東西看看。

看上去就是個正在挑東西的普通客人,但項西卻能確定他要偷東西,有點兒緊張,眼神始終不在手裡拿着的東西上,而且擺出一副看東西的樣子又擺得有些過於專注。

項西走到了跟他隔一個貨架的通道里,慢慢走了過去,從貨架的空隙裡看着他。

果然沒走幾步,那男孩兒拿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電扇,打開了裝着要試試,慢慢往身側的包那兒移了過去。

“哎,”項西在貨架這邊叫了他一聲,聲音不高,正好夠讓他聽見,“這個不能拆包裝。”

男孩兒嚇了一跳,手猛地擡了起來,看過來的眼神裡全是驚慌。

“收銀臺那邊有試用的,”項西指了指,“你可以過去試試那個。”

“哦。”男孩兒把手裡的小電扇放回了貨架上,又眼神飄忽地一邊看貨架一邊往門口慢慢走過去,最後走出了超市。

項西過去把小電扇裝回了盒子裡重新擺好。

今天人還真是多,項西一早上連靠會兒貨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中間還有送貨的過來,幫着搬了半天。

中午的時候人也沒少,不少過來買點心吃的人,吃飯的時候他們都沒辦法只留一個人在外面,輪流一個一個進了休息室吃。

項西是最後一個進去吃的,吃完出來的時候店裡人還是挺多。

“這體育館的活動要天天有,宋哥得樂死。”於保全笑着說。

“他纔不樂,這兩天人影兒都見不着,早上來一趟說是人多煩死了就跑了,”張昕拿了個拖把過來,“你倆誰有空把門口那塊兒拖拖,剛有人把牛奶撒了。”

“我去。”於保全接過拖把就過去了。

門口一大灘牛奶,於保全拖了幾下,有人一腳邁進來差點兒踩拖把上,他趕緊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沒事兒。”那人說。

項西正在整理貨架上被翻亂的東西,一聽這聲音,猛地轉過了頭。

看清進門的這個人時,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控制着自己纔沒一嗓子吼出來。

饅頭?

饅頭跟他對視了一眼,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像個普通顧客一樣,順着食品架往裡走。

項西猶豫了一下,把手裡的東西放好,慢慢跟了過去。

饅頭瘦了很多,以前還總笑話他瘦,現在卻瘦得跟漁竿似的,還是瘸竿兒。

身上的衣服也挺髒,看着幾天沒換的樣子,離着三步遠項西都能聞到饅頭身上的汗酸味兒。

以前饅頭不這樣,他倆挺講究的,身上有味兒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

“這個是不是還有種牛奶味兒的?”饅頭拿起一盒餅乾看了看,轉頭問了他一句。

“是,”項西點頭,過去拿了一盒牛奶味的遞給他,然後壓低了聲音,“你怎麼回事兒!”

“我早知道你在這兒了,”饅頭低頭看着盒子,又伸手拿了另一盒,來回看着倆盒子,“也知道你找我呢。”

饅頭這裝樣子的本事比之前的那小孩兒專業多了,看着就跟正跟售貨員邊問邊挑東西的顧客沒什麼兩樣。

“你他媽怎麼回事兒?”項西只盯着這一件事問。

“一開始跑不出去,”饅頭手指在盒子上敲着,話說得很快,“後來就他媽病了,差點兒沒死,二盤又找我呢,就東躲西藏地混,有人說你跑了,我一想肯定是因爲我,就想找你……”

“說重點,錢呢。”項西說。

“譚小康把老子錢騙走了,我找不着他……”饅頭說得倒是很平靜,似乎是因爲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他已經麻木了。

“譚小康?”項西差點兒沒壓住聲音,手狠狠地握了一下拳,指節發出啪啪地兩聲響。

“不提這事兒了,過了,我今兒來是看看你,道個別。”饅頭把盒子放回貨架上,挑了盒小些的曲奇餅拿着。

“去哪兒,”項西盯着饅頭的臉,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回家嗎?”

“我看你挺好的,”饅頭轉過臉看了看他,“你好好的,小展,咱們這樣的人,能有條路走不容易,特別還是條好路。”

項西沒有說話。

“你總說我不是你朋友,我想想,最好別是,沒人看到我上這兒來,”饅頭拿着曲奇餅一瘸一拐地往收銀臺走過去,又偏過頭小聲說,“你好好的,千萬別再找我,知道你當我是朋友就行了。”

項西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看着饅頭一瘸一拐地走到收銀臺,交了錢,又拿着那一小盒曲奇餅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了超市。

中午的太陽很大,發白的陽光閃着耀眼的光,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項西跟着走出超市大門的時候,饅頭的身影已經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消失在了填滿了整個視野的白光裡。

饅頭可能要出事。

這是項西的第一反應。

但他沒有追問,也沒有攔着饅頭。

人和人不一樣,他和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不一樣,他努力地一點點融入“正常”的生活,因爲他有程博衍。

從程博衍向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和饅頭就不一樣了。

同樣是趙家窯出品,饅頭卻掙扎着滑向了另一條不一樣的路,無奈而又像是無法改變,這條路跟趙家窯平行,也許交錯,也許更向下。

而他不是程博衍。

他沒有可以向饅頭伸手的資本和實力。

他就算是伸手,也沒有拉住饅頭的力量,如果他不自量力地想要伸手,也許還會讓正拉着他的程博衍腳步踉蹌。

饅頭也清楚這一點。

你好好的。這句話他說了兩遍。

他們都有這樣的自知之明,這樣的人,就走這樣的路,這纔是常態,纔是他們這些人的軌跡,哪怕是平叔和二盤,也都是順着這樣的路,殊途同歸。

能走上“好”路的,少之又少。

就像他捨不得讓程博衍這樣一個“正常人”爲他受到影響,饅頭也不願意他再被拉回黑暗裡。

哪怕滿世界的光,一不留神也還是會碰到陰影。

項西一個下午都站在店裡,看着進進出出的顧客,沒有再看到饅頭,或者和饅頭相似的人。

這個世界上,他和饅頭的那些過去,饅頭不可知的那些將來,還真是誰也看不見的,就像從來都不存在。

他和饅頭之間就這麼從一個小小的開岔,也許就不再會有看見的那一天了。

下班之後,項西洗了個澡,出去買了份快餐回來,坐在小屋裡邊看電視邊吃着。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無奈是最大的體會。

程博衍今天又沒按時下班,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都過了八點了。

“吃了沒?”程博衍問他。

“我可是按點兒下班的,”項西看了看桌上的餐盒,起來把盒子扔到了門外的垃圾桶裡,“你今天累吧?”

“嗯,真是累了,”程博衍聲音裡的疲憊很明顯,“你晚上過來存照片麼?”

“不去了,你回去吃點兒東西睡覺吧,”項西嘆了口氣,“你會不會過勞死啊?”

“不至於,我以前連着三天沒睡也沒死呢,”程博衍笑了起來,“給你說個事兒,我今天問老大了,那個陸老先生的地址,你……還想去找他嗎?”

“去,”項西想也沒想,“我要去的。”

是的,一定要去。

你好好的。

你好好的。

饅頭的聲音在他耳邊來回地響着。

沒錯,好好的,這是他能做的也應該做的最重要的事,任何能夠維持和幫助他繼續在這條“好路”上走下去的機會,他都不能放過。

“那你記一下吧。”程博衍說。

“你給我發過來唄,我拿筆寫個地址得寫到明天早上了。”項西抓抓頭。

“哦,我忘了,那我一會兒發短信給你,”程博衍打了個呵欠,“我飯都不想吃了,回去直接睡覺算了。”

說到睡覺,項西突然想起來程博衍的牀單他還沒換,立馬有些過意不去:“我忘了幫你換牀單了。”

“又沒讓你真去換,”程博衍笑了笑,“我明天有時間再換了。”

“那你受得了嗎?”項西有些擔心。

“都說了我沒潔癖。”程博衍嘆了口氣。

“以後這種一聽就特假的話咱能不說麼?”項西嘖了一聲,“您說您沒潔癖就跟我說我特有文化一樣假。”

程博衍沒說話,電話裡就聽他笑了好半天才停。

“做人真誠點兒不行麼。”項西又補了一句。

“不跟你貧了,”程博衍笑着說,“我先回去,晚上要是十點還沒睡着就給你打電話。”

“嗯。”項西應了一聲。

“親一個吧。”程博衍突然放低了聲音。

“啊?”項西愣了愣,程博衍低聲說話時本來就很好聽,這聲音再通過了聽筒傳進耳朵裡時,讓他右耳朵到右胳膊肘到右腰到右腿一路噼裡啪啦地閃着電花,頓時他就往牀上一倒,“哎喲我偏癱了……”

“偏癱了?”程博衍讓他說愣了,過了幾秒鐘才說,“偏癱了沒事,嘴又沒癱,來親一個。”

“有沒有人性了,”項西樂了,“我都偏癱了……你再說幾句話吧,放低了聲音那麼說。”

“爲什麼?”程博衍很配合地放低了聲音。

“好聽,”項西躺在牀上閉了閉眼睛,“再說幾句吧。”

“項西,你是不是快被我迷死了啊……人又帥,聲音又好聽……”程博衍低聲說着,居然沒笑場。

“真不要臉。”項西邊樂邊說。

“那說點兒要臉的,”程博衍笑了起來,又繼續低聲說,“不過我這人背地裡就是挺不要臉的怎麼辦呢,要不我拿本書給你念幾個骨科病例吧怎麼樣……”

項西沒說話,程博衍後面說了什麼他都沒聽清,就覺得這聲音在耳邊輕輕撓着,很好聽,而且很……性感。

“經治療效果不佳,遂出院回家休息十餘天后再次入院治療,行臭氧治療,臀上皮神經……”程博衍不知道在念着什麼。

“聽不懂啊,”項西很小聲地說,就這麼會兒功夫,聽着程博衍的聲音,他突然有種無法控制的感覺,“好了。”

“嗯?”程博衍停下了,“聽夠了啊?”

“聽夠了,你回家吧,”項西說,“拜拜!”

沒等程博衍那邊說話,項西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然後把手機往牀上一扔,翻了個身側躺着弓了弓腰,又伸手扯了一把褲子。

這他媽真是血氣方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