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尖從雷霸的前胸刺入,貼着脊柱從後背穿出!
雷霸的眼中充滿了愕然,他絕對想不通,爲什麼眼前的這個青年,就爲了要親手殺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死在這樣的對手手中,也算是一種榮幸吧。
看着雷霸睜圓着雙眼,瞳孔快速地渙散,林若塵恢復了清明。
身體在雲霧間快速地墜落,四周都是白茫茫地一片。疲憊如同潮水涌來,快速地吞噬了他,全身的肌肉都開始劇烈地抽搐。
結束了嗎?
小郎、龍若水、陳風、方夢山……一個個身影浮現。
那幅山水畫,彷彿就掛在眼前。
血染萬里不爲侯,不向鉛汞道中求。非爲紅塵眷戀事,但問山河誰敢守?
當他親筆寫下這二十八個字時,天地都變得寬廣。他甚至開始迷戀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可現在,自己纔剛剛上路,就走到了盡頭嗎?
閃爍在他眼前的,還有暗城區那些本已經渾濁的眼神中,浮現的喜悅和希望。還有人羣中,浪潮一般的“暗城區之王”的歡呼聲。
這一切,已經要結束了嗎?
不甘嗎?有點。至少他還沒有把公孫鳴雁帶出黑市。
可現在,也只好閉上眼睛了吧。
林若塵早已沉重的雙眼,終於閉上,任憑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
纔不過是清晨,山裡的陽光總是要出現的稍微遲些,還絲毫感受不到溫煦。
大批的軍用裝甲車,衝進了黑市的小鎮。
就在“榮豐酒店”的大門口,一個身材瘦削的武師,穩穩地站在車頂之上,即便是一個急剎車漂移,他也未曾晃動一下!
“封鎖黑市!逮捕所有的武師。敢反抗者,就地擊殺,一個不留!讓所有勢力的主事,前來見我。一個小時不到者,全部格殺!”
這個三十多歲的武師,聲音冷厲霸道,殺意滔天!
整個黑市,只是短暫的嘈雜,便迅速安靜下來。敢說出這種話的人,不可能會憐惜他們的一條小小的性命。
裝甲車上大批全副武裝的軍人,跳了下來。
當先的一個,竟然是特種大隊的賀南山!
賀南山在鐘山大營的威望,可不是之前。經過了崀山、磐石城兩場大戰,任何一個特種大隊的軍將,都必須爲賀南山挑起大拇指!
“全隊按照GPS定位,精確搜索。任何阻攔的人,無需警告,就地擊殺!”
身後率隊出征的,是臉色猙獰的武信。
就在昨天夜裡,一則消息,通過軍方秘密渠道,傳到了鐘山大營。
林若塵和一名重要的軍方人員,進入黑市執行特殊任務,入夜的時分,失去了生命體徵!
林若塵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和公孫鳴雁身上,都帶有軍方特殊的定位設備。沒辦法,方夢山肯定不可能放心地讓公孫鳴雁,隨意出入危險的地界。
這種設備除過定位,還有一個重要意義,它能夠及時傳回佩戴人的生命體徵。
可就在昨天夜裡的一戰,林若塵被蘇牙那一刀,在大腿上劃過時,正好切在了那個微小的芯片之上。
而公孫鳴雁,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丟失了那個定位芯片。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的生命體徵同時消失!
一直負責監視兩人位置的工作人員,發出了一聲驚恐地尖嘯。
本來,前一天知道公孫鳴雁進入黑市後,軍方已經安排了人員前去接應。可萬萬沒有想到,幾乎是二十幾個小時之後,兩人幾乎同時失去了生命體徵!
在黑市被殺了!
這就是軍方的第一判斷!
林若塵死了也就死了,雖然他也是軍方關注的培養對象,可畢竟暫時還不上檔次。可公孫鳴雁死了,那就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被逼無奈,軍方也只好將消息,傳給了正在開絕密會議的風老!
會議中斷,風老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的小公主,死了,死在血腥的黑市之內!
他甚至第一時間想到的,根本不是如何報仇。只有無盡的傷痛,懊喪!他怎麼會讓她出入那麼危險的地方?
坐在會議桌第一位的一個武師,接過了風老失手跌落的電話。
然後,就是瘋狂一般的吼叫!
“找死!盛京城黑市,別想再有一個活人!”
一把將電話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他甚至忘記了向風老請示,轉身一腳將會議室沉重的木門,踢得粉碎!起步時,一把寒光逼人的長劍,已經擎在手中!
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沒有一個人敢攔住此人!
元傑,繼承了風老衣鉢的弟子!
在人們印象中,這個號稱年輕一代化勁第一人的元傑,從來沒有如此暴躁過。他一向寬以待人,甚至連出手的次數都非常有限。
甚至,人們對他弟弟元明的印象,可能比他更要深刻!
至少,那是一個脾氣火爆,戰績彪炳的北都第一槍手!
可當元傑暴走,說不那句“別想再有一個活人”的時候,都知道,局面已經無可挽回了。
按照就近原則,任務下達給鐘山大營時,同樣的雞飛狗跳!
林若塵,死在黑市之中了。
特種大隊第一時間就炸了鍋!
十萬大軍之中,生擒鄭光明,都留住了性命的林若塵,死在黑市中了!
既然他們都活夠了,那就死吧!反正上面給鄭強軍說的明白,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賀南山足足帶出來一千三百多人的隊伍,不僅僅是野戰突襲的裝備,步兵導彈賀南山都帶了出來!
只要消息確實,這片地方,要徹底地淪爲一片廢墟!
在黑市討生活的人們,一改他們暴戾、冷血的性格,變得無比的溫順。
因爲堂堂“榮豐酒店”的老闆,據說還是北都雲家的嫡系子弟,僅僅是發了兩句牢騷,那個冷厲的武師,就在衆人面前,一劍切下了他的腦袋!
“雲家?今天就是雲成樹在這,老子一樣割了他的腦袋!”
這就是元傑的原話。
沒有人再敢說什麼,因爲元傑雙眼中的殺意,絲毫都沒有掩飾。
若不是他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這裡所有的人,就都已經死完了!
他元傑從小就跟着師父,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哪怕是死在沙場,他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可公孫鳴雁不同,他看着她從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慢慢地長大。師父太忙,她幾乎是在元傑背上長大的!
不僅僅是師妹,她更像是他的女兒!
一千多軍士,迅速散開。槍聲不時地響起,總有人不願意束手就擒。但等他們的只有炙熱的子彈!
很快,一個特種大隊的小隊長,快速地跑到了“榮豐酒店”的門口。
元傑和賀南山兩人,從開始就站在門前,沒有動過分毫。
“首長,定位芯片找到,都是遺落在戰場上的!據調查,林教官追殺一個叫雷霸的人,進了深山。公孫鳴雁被雷霸的人挾持,暫時搜尋不到!”
元傑的舒了一大口氣。這不是最壞的情況,至少,公孫鳴雁還有生還的希望。
“就地審訊!所有參與大戰的人,全部可以處死,一個不留!”
元傑的聲音讓旁邊的賀南山,都感到恐懼。
“有林教官的消息嗎?”
“鎮外的樹林裡,有明顯的追殺蹤跡,偵察排已經追下去了!”
賀南山掃了一眼元傑,道:“長官,我要去看看情況。”
“一起吧。或許他們已經逃了,這裡繼續搜查,我也跟去看看。”元傑依然冷着臉。
哪怕找到一個,具體的情況就會明瞭。
追殺的線路,不需要什麼高深的偵查方式,因爲太明顯了。
一路的血跡!
到了最後,連元傑都變了顏色。
距離太遠了,而且失血太多了!中間還有幾處明顯的打鬥痕跡,應該是兩個人爭鬥的長索。
任何一個人,在失血如此之多的情況下,都很難支撐這麼久的距離!
直到,走到了懸崖邊上。
元傑閉上了眼睛,他彷彿看到,一個人縱身而下,而追殺他的人,毫不猶豫地一躍而出!
到底是爲了什麼?
懸崖邊上,偵察排早已打下了一根大樁,猴子一馬當先,腰裡捆住幾根攀巖索,朝下蕩去!
沒人知道這懸崖到底有多深,雲霧圍繞,也看不清下面的情況,只要靠人力探索了。
足足有兩個小時過去。
一名偵查排的戰士,攀爬了上來,身後還揹着一具破爛的屍體。
賀南山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看到的,是林若塵那張略顯青澀的臉。
還好,雖然血肉模糊,但右臉頰上,明顯沒有那道青蛇一般的疤痕。
“長官,懸崖下,只有這一具屍體。但有血跡通往前方的峽谷,隊長已經帶人追上去了。峽谷過於寬闊,請求支援!”
賀南山點點頭,這個人,可能就是林若塵追殺的人!
胸口貫穿性刀口,但刀不在。林教官沒有死,他帶着刀,走進了峽谷深處。
元傑卻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前,半蹲下身,仔細地打量。
右手中的匕首一挑,懷中的口袋裡,一枚玉佩掉了出來。
元傑的瞳孔瞬間擴大,左手如閃電一般探出,玉佩已經託在了他的掌心。
羊脂白玉雕刻的環形玉佩,中間一個三足鳳凰,展翅欲飛。
公孫鳴雁的玉佩!它怎麼會在這個武師的懷中?
元傑知道這個玉佩代表的意義,所以,他才更加的惶恐。彷彿生命中,有一件重要的東西,將要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