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刀,臧雙沒有任何的雜念,彷彿覺得眼前的世界,都變得緩慢。寶刀帶着凌厲的風,勁斬而下!
程陸作爲假丹巔峰的武者,對危險的判斷無比的敏銳,這一刻,他覺察到了這一刀的危險。
左臂往前一圈,翻手時,已握住一把短刀,朝前一架,右手衝拳,直奔臧雙的腰腹。
短刀或許無法完全架住這一刀,可只要讓臧雙的刀勢凝滯那麼一刻,這種無可匹敵的大勢就會消散,他隨後的一拳,就可以將三重浪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他依然堅信,臧雙接不住他這一拳!
長刀斬下,斬龍鋒利無邊,僅僅是稍有阻礙,短刀被斬爲兩段。
可程陸這一拳,也已經臨身。
接住這一拳,長刀落下,就要斷他一臂!接不住,架子被打散,別說是傷人,自己也會被一拳轟成重傷。
程陸的三重勁,出了名的陰損,化勁入體,將會把他五臟六腑衝擊得七零八落。
可臧雙竟然不閃不避,左手一翻,五指微散,如重鞭砸落,正面對上這一拳。
這是小範圍的蛇尾鞭。
到了臧雙這個境界,戰鬥經驗無比豐富,雖然暫時因爲修習的時間尚短,還無法完全領悟化龍訣的強大,這使用一兩記殺招,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嚴格來說,臧雙這一記蛇尾鞭,還沒有林若塵那種崩山碎石的剛猛,可乍然施出,配合弧形用勁,小範圍內突然發力,也頗有一股悍然之氣!
掌根磕上程陸的拳面,臧雙炸丹發勁,不管不顧,一拳七勁,連環衝出!
他還不能像林若塵那般,震、炸、碾、裹,勁勁不同。程陸的三衝浪反擊衝到,第二波之時,一口鮮血已經死死地含在口中。
第三波勁力迅速衝擊而至,臧雙的手腕,發出咔嚓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牙關緊咬,鮮血順着嘴角淌下。
臧雙身體中的血液彷彿被抽乾了一般,雙腿的肌肉都微微戰抖,可剩餘的四道勁力,依然還是衝進了程陸的體中!
角度詭異,程陸覺的手臂被往外一牽,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步。
這正面一記,臧雙依舊是吃了大虧!
手腕已經骨折,僅僅換得了程陸的一個趔趄。
雖然四道化勁入體,讓他身體麻痹了短暫的一瞬,但還不足以造成內傷,可自己的骨折,即便是有靈藥相輔,沒有半個月,也休想痊癒。
可臧雙的嘴角卻微微揚起,那笑意,在嫣紅的鮮血中,顯得格外的刺眼。
他右手的長刀,卻已經斬落!
斬龍寶刀鋒利,那程陸的短刀,迎刃而斷,這早就是林若塵算好的。
他說要臧雙斷程陸一臂,當然不是無的放矢!利用武器之利,說起來不算十分光彩,可這種場合下,又有什麼比勝利更加重要?
一拳打折了臧雙的手臂,卻沒有打散他的架子,自身反被往一邊帶了一步,程陸就知道不好!
嘶吼聲中,千斤墜,身體拼命地朝地面蹲下!
這種應對,逃不過臧雙的長刀追擊,卻可以爲他人的援救,贏得時間。
程陸已經把希望,寄託在了他人的身上。
嚴格說來,他的希望,只有一人,皇甫奇。能夠在這種場合下,出手救他的人,也只有皇甫奇。
“刀下留人!”
喝聲適時而起,皇甫奇果然也沒有坐看程陸被人一刀兩段,疾步上前,單手扣向長刀的刀背,目光卻緊緊鎖住了林若塵。
扣住臧雙的刀,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難處,但他要防着這山塵暴起發難。
時至今日,他也已經將山塵當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武師,並沒有絲毫的大意。如果救人不成,被山塵搶了先手,反落個自身難保的結局,那他特麼就比較尷尬了!
林若塵起身,踢開面前的桌案,卻沒有出手,只是冷冷地注視着他。
皇甫奇心中鬆了口氣,山塵不出手,自己也不能過分,並不出手奪刀,只是將它定在空中片刻,讓程陸逃去便是。
他想得輕巧,可結果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臧雙長刀追擊而下,本待斬落程陸一臂,可皇甫奇大手抓到,來自金丹高手的威壓,自然讓他汗毛炸起!
本就是生死相搏,他付出了左手骨折的下場,就是要換一個斬落對手一臂的機會。可如今,他皇甫奇輕飄飄的一句話,他的手就算是白斷了?
臧雙心中,突然升出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不甘和衝動!
誰敢擋我,我就殺誰!
手腕一翻,長刀刀刃向上,切向皇甫奇的五指。
北都的武師,向來最終按資排輩。皇甫奇身爲金丹武師,自然就比假丹武師高了一個輩分。放在平日裡,別說是動手,就算是言語衝突,都算是大不敬!
林若塵雖然屢次出手,除過自身強悍的實力之外,最重要的,他有一個瘋王弟子的名號!
可臧雙有什麼?雖然叫山塵一聲師父,可明顯這就是半道出家的關係,在北都武者的眼中,不過是一個依附關係,算不得真正的師徒。
皇甫奇見臧雙橫刀便切,心中一股無名怒火滔天而起!
好大的膽子!你也敢在我面前囂張?我若不收拾了你,還如何保住自己金丹武師的威嚴?
冷哼一聲,五指往外一彈,點向刀刃,手腕請輕翻,手臂外側貼向刀身。
汗毛乍起,皇甫奇肘尖一挑,五指牢牢地扣住了刀身!另一隻手負在身後,單臂叫力,劈手奪過單刀!
實力差距過大,臧雙牙關咬碎,也未能扛住,虎口崩裂,長刀被奪,心一橫,側肩便撞向皇甫奇。
程陸躲過這一劫,冷汗順着脊背往下淌,顧不得形象,貼地朝後滾出,起身時,正看到皇甫奇空手入白刃,奪了臧雙的長刀。臧雙惱羞成怒,撞向皇甫奇。
你這是找死!程陸暗笑一聲,幾乎鼓起掌來。
皇甫奇上身不動,一記暗腿早已準備好,臧雙來時,正好一腳蹬回,順勢將奪來的長刀,塞回他的手中,也就罷了!
可眼前一花,前撞而來的臧雙,卻被林若塵一把扣住肩頭,拉回到身後。
林若塵也不言語,只是冷冷地盯住皇甫奇。
皇甫奇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長刀,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竟無法處理!
這場爭鬥與他無關,程陸主動挑釁,兩人定下的戰鬥。刀是山塵的,可現在卻擎在他皇甫奇的手中。程陸安然無恙,在他身後冷笑,可臧雙胸前被一口鮮血染紅,左手腕骨折。
這場面,山塵如何收手?
就算是皇甫奇換個角度考慮,這個臺階也斷然是下不來的。那就只有一戰!
而山塵和皇甫奇只要動手,這次可就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戰!
皇甫奇暗暗苦笑,自己不想看程陸身死,插手之間,竟然鬧成了現在的光景!和山塵生死一戰,他是斷然不願意的。
山塵若殺了他,當然是最差的局面,可就算是他皇甫奇勝利,重傷了山塵,依瘋王風羽的性子,會將他輕輕放過?
至於打個平手,到了他們現在的境界,不動手則已,一動手,不分個生死,又如何停得住手?
“只是誤會……”
可皇甫奇剛剛開口,林若塵擡手打斷了他,淡然道:“多說無益。兩人相爭,我未曾出手。可這爭鬥,與你何干?程陸今日必斷一臂!你若動手,我便承認是一場誤會,否則,你我只好在這華文殿中,定一場生死!”
整個華文殿中,嗡地一聲。
山塵竟然藉機逼皇甫奇斷程陸一臂!
一名化勁武師,即便是實力超絕又如何?能擋得住皇甫奇一兩次的攻擊,可不代表着生死之戰,便有活命的機會。
金丹不成,盡爲螻蟻!這已經是華天國武道之上的真理。
可皇甫奇顯然不這樣看。他看得透徹,只要生死局一開,無論結果如何,他是必死的!
且不說風羽不會放過他,就這大殿之中,元傑和杜榮,難道會眼睜睜地看他殺了自己的師弟?再說了,那個士林黨的武慶隆明顯和這山塵關係匪淺,真到了關健的時候,會不會插上一手?
或許和山塵單打獨鬥,他皇甫奇有信心控住局面,可就算只有元傑一個出手夾攻,他也沒有多少勝算!
“山塵公子,程陸已然落敗,着他道歉賠償便是,何必再下重手?寬以待人,也顯瘋王一脈的大度不是?”
皇甫奇不肯動手,只好低聲陪笑,如此的姿態,也算是給足了山塵的面子。
“程陸必斷一臂!”
林若塵根本沒有商量的意思,只是將這句話,重複了一次。
“也不必爭執!既然我和臧雙的爭鬥出了意外,大不了重新比過就是。就算他能斬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程陸一梗脖子,抗聲道。
這話一出,就連皇甫奇也覺得,這程陸太過無恥了一些!
臧雙身上的傷,本就是爲了強行創造出斬殺他的先手而受,他程陸躲過一劫,再說重新比過的話,怎能不讓人鄙視?
甚至性子暴躁的杜榮,翻手已經從腰間拽出了長劍!
山塵雖然獨立門戶,可畢竟是他瘋王一脈的人,豈容人如此欺辱?
可所有的人,都沒有機會出手。
因爲就在程陸話音落地的一瞬間,華文殿中,空氣突然一凝,瞬間如同刀刃一般,肆虐而出!
這是有神魂大神通者,定住整個大殿,殺意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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