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成風對山塵的聲音,那是印象深刻。聽見這一聲清嘯中,隱隱含有殺意,更加不敢久留,兔子一樣竄出,轉過街角,鑽進一輛轎車,朝雲家大院,飛馳而去。
林若塵心急如焚,再也顧不得什麼驚世駭俗,在人羣中帶出一道虛影,直撲自己的小院。
越是臨近,越是隱隱能夠感受到一絲血腥的味道!
大意了!
這裡是北都!龍盤虎踞的北都。相較於盛京城,這裡簡直就可以稱得上到處都是刀光劍影。自己將倉泰和奎英兩人留下那裡,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看來是太過高估自己瘋王弟子這身份的威懾力了。
不過這一次,林若塵也下定了決心。不管是誰來觸他的黴頭,都要殺他個血流成河!
越高牆,直接飄身進院,就看見臧雙正半跪在地上,給兩人處理傷勢。
奎英斷了條腿,傷勢卻算不上嚴重,臧雙簡單地處理一下,就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倉泰的身上。
倉泰沉沉睡去,胸口被假丹境武師一拳打個正着,胸骨之上,已有了裂紋!
臧雙伸手扣住他的脈門,細細地把脈,探察他體內臟腑的損傷。
寒門小戶出身,大多數傷勢都要靠自己診治。像臧雙這樣的武師,大都是久病成醫,在這種傷勢判斷上,比很多醫院裡的高級醫生,還要可靠的多。
林若塵將渾身的殺意收斂,靜靜地等待。
過來片刻,臧雙才鬆了口氣,起身道:“少爺,小少爺臟腑極強,內傷不重,胸骨碎裂,即便是有上等的藥材,也要半月修養。小姐的傷勢無礙,也是骨傷,需要時間罷了。”
“好!這次多虧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林若塵點了點頭。說句實話,他也沒有想到,臧雙能夠及時趕到。這一次,沒有造成什麼過大的傷亡,真的要感謝臧雙。
“少爺言重了。我早就搬到了附近居住,可惜當時事出突然,我正在密室練拳,聽到喊殺聲趕來,已經耽誤了。斬殺了其中一個假丹境,卻不敢追殺。”
臧雙忙應聲道。他既然決定終生追隨山塵,這也就是他的責任。
“是我大意了。可知道,是誰派人來的?”
林若塵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話出口,雖然語氣平淡,可其中冰冷的殺意,就連臧雙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羣武者向來都是接受各大家族僱傭,做一些他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我見到了雲家少爺,雲成風。”臧雙連忙將瞭解的信息,詳細地講述。
“你將他們兩個送到瘋王府邸,然後到雲家大院找我。”林若塵低聲吩咐了一句,擡步走向正廳,再出來時,背後已經背上了一柄長刀!
倉泰和奎英送到瘋王府邸,不需要他再擔心。林若塵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些敢挑釁他的人看看,伸手,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這或許只是雲家少爺的一次無意識的報復,也或者是北都豪族試探而來的第一招,他林若塵不但要接,還要狠!
背上長刀,可不是爲了好看的,而是爲了殺人。
今天的雲家,註定要迎接死神的到來。
雲家大院,門口的石獅子有一人多高,尤顯雄壯。紅漆大門,雕樑畫棟,九排碩大的門釘。
北都四大家族之一,放在華天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勢力,敢在這裡高聲喧譁的人,都沒有幾個。
可今天,偏偏就有人不信這個邪。
林若塵大步走到雲家大院的門前,一口中氣提起,高聲斷喝:“雲成風,給小爺我出來受死!”
聲音直穿雲霄,幾乎半個北都都能聽見。
“什麼人敢在雲家鬧事?找……”一個大漢從正門旁邊的側廂衝出,指着林若塵破口大罵!可最後一個死字,卻永遠也說不出口了。
憑空裡,只看見寒光一閃。刀,依然在林若塵的背後,這名大漢的頭顱,已經栽落塵埃。猩紅的鮮血,噴濺在一旁潔白的石獅子上!
二話不說,就斬殺了你守門的家將。林若塵這是打定主意,要在這雲家大鬧一場了。
當街殺人,本來已經衝出來的幾名護院,全都愣在了當地。
多少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的人,敢在雲家大院門前當街殺人!
一名護院穿過側門,快速地朝內院跑去。
只是片刻,大門敞開,一行人殺氣騰騰地衝出,幾十杆烏黑的槍口,對準了林若塵。
當中,一名中年人,邁步而出,聲音冰冷如刀:“什麼人?敢殺我雲家的家將!”
“讓雲成風出來見我!他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這天涯海角,也沒有他的活路!”林若塵巍然不動,彷彿那一杆杆火槍,對他毫無威脅。
“就這樣到我雲家要人?你確定自己有這個資格?”
中年人是雲家管事冷亭,其實他早已知道來的是瘋王的弟子山塵,可依然裝作不認識,就是要看看,這青年到底敢囂張到何種地步。
他可不相信,這山塵一言不合,就敢仗刀殺進雲家!
“我是講道理的人,雲成風親自帶隊,率僱傭軍意圖襲殺我弟子門人,他今天必須出來,當面給我一個交代!誰敢包庇,我就殺誰!”
林若塵目光如電,盯住了冷亭。
冷亭激靈靈打個冷戰,渾身的血液都幾乎被凍僵。這山塵好重的殺氣!
“抓賊抓贓!你可有證據?再說,兇手之案,你應該報到北都警務司。如今我只見你仗刀在我雲家行兇,這是什麼道理?”
冷泉是打定主意一退六二五了,擺明就是耍賴!
至於報案到北都警務司,更是一句嘲諷之語。這整個北都的人,誰不知道,北都警務司的司長,正是他雲家子弟雲方卻!
林若塵突然仰天長笑,看來,雲成風不過是一枚棋子,這次的襲殺,果然是早就預謀好的,就是爲了試探他的底線。
“我不跟你廢話,十個呼吸,雲成風不出現,你就死!”
“十!”
隨着清亮的喊數聲,林若塵右手緩緩握住刀柄,長刀從鞘中,一點點地拔出!
周圍漸漸開始有人遠遠地圍觀,林若塵目光略一掃視,就看到不少北都豪族的人,彷彿在觀望此地的行事。
冷亭額頭的汗,開始滴答滴答地朝下落。他沒有想到,這山塵竟然絲毫不顧及什麼大局,硬生生就是要用手中的鋼刀,討回這個公道!
他不敢逃,雖然也是化勁的高手,可冷亭知道自己的份量,在這種高手面前,即便身後還有幾十杆火槍,可他沒有一絲逃脫的機會。
“九!八!七!”
聲音如同催命的戰鼓,一聲聲落在冷亭的心間。
他突然覺得有些悲哀。冷亭知道,不會有人從院中走出,他這條命,就是用來試探山塵的。或者說,剛纔的那個護院的性命,還略顯不足,雲家爲首的北都豪族,正好要借他這顆頭顱,正式和山塵開戰!
“六、五、四、三!”
終於,冷亭還是沒有等到這十個數數完!既然必死,那還要考慮那麼多幹嘛?
“殺!”
冷亭嘶吼一聲,右手朝林若塵站立的方向,狠狠地揮下。
一片槍栓拉動的聲音,幾十杆火槍同時開火。
冷亭只覺得眼前一花,脖頸中開始冷颼颼的,沒有痛覺,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起來!
林若塵一步衝出,對面已經血流成河!
到了他現在的境界,普通的槍手,在他面前已經毫無用處。槍聲炒豆子一樣地響起,可隨即便是一片屍體栽倒的聲音!
屠殺僅僅維持了八九秒的時間。雲家大院前的槍手,一個不剩,在射完第一枚子彈之後,全部躺在了地面之上。
林若塵沒有留手!
北都豪族,已經像一羣鬣狗,盯住了一頭雄獅,那便再沒有什麼仁慈可言。今天,如果不是臧雙即使趕到,恐怕倉泰和奎英,都會死在他的院中。
在北都豪族眼中,他們兩個,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那林若塵就只能用鮮血和死亡告訴他們,我的人,你們惹不得!
“雲家再沒有人出來給我交代,殺將進去,婦孺盡誅,雞犬不留!”
林若塵右手的長刀上,鮮血還在順着血槽往下淌,可高喝聲中的森然殺意,任是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如果這句話講給北都不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會當成一個笑話。將雲家雞犬不留?整個華天國,誰能做到?
可現在地面之上的幾十條屍體,和淋漓的鮮血,卻是最好的註解!
“交代?殺了我雲家的人,還敢要個交代?別說你只是瘋王的一個弟子,就是瘋王親到,也說不過這個理去!山塵,你這是找死!”
一聲怒喝,雲家大院中,一箇中年人邁步而出。身材魁梧,方臉劍眉,帶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嚴。
圍觀的衆人驚呼一聲,到底還是將雲家的家主,雲化騰,引了出來!
雲化騰側後兩步,一名清瘦的老者,跟隨其後,目光掃過林若塵時,精光閃電一般,一閃即逝。
在後邊是雲家大院的一衆管事。
這架勢,幾乎已經是全員出動,看來這件事想要善了已經是不可能了!
就在雲化騰邁出院門之時,彷彿約好的一般,長街兩端,各有人馬昂首而進,隱隱將林若塵圍在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