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青和那年輕的軍官低頭溝通了片刻,便笑着朝林若塵走來。
“林館主,人你可以帶走,但最好暫時不要殺,會有人來暗城區和你交涉的。怎麼樣?”
“交涉?我等着他們來!不過我把話撂在這兒,最好快點來。這裡打眼看去,還有二十幾人,日出殺一人,日落殺一人!要不了半個月,也就殺完了!”
林若塵哂笑一聲,擡手點指那年輕的軍官,道:“把人押到暗城區!跑一個,殺一雙!”
那大漢本來已經準備暴起傷人,快速逃走了,聽到林若塵的話,不由得就顫抖了一下。
林若塵的兇悍,已經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他並沒有把握,逃過他的追殺!
逃是賭命,不逃也是賭命!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人來救他們,也不知道,今天日落,誰會成爲第一個倒黴者。
別人或許可以逃跑,賭一把,唯獨他不行。他知道,林若塵肯定盯住了自己,只要動身逃跑,絕對第一時間被斬殺。
“人我給你留下,怎麼押回去,是你的事情,不關我事!”雖然他放棄了打壓林若塵的想法,可不代表着,他就願意想小兵一樣,受他的指示。
路長青聽見那軍官開口,就知道要壞。林若塵如今就在暴走的邊緣,之所以聽從了他的建議,根本就不是有什麼顧忌,而是完全就沒有把這一幫賊人當回事!
恐怕在他看來,這羣人已經死定了。既然在暗城區殺了人,就沒有什麼條件,可以挽回他們的性命。
路長青並不在乎這些,只要暫時不殺,該他做的就已經做到了。
可這雲家的小將,畢竟是臉皮薄,竟然當衆抗聲,顯示自己的存在感,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是他林若塵會在乎他一條小小的性命?還是他雲家,會在乎他一條小小的性命?
當年華青山在大庭廣衆之下,卡住雲成樹的脖子,雲家都沒有暴起發難,憑他一個不入流的小子,雲家會和林若塵動手?
往前一步踏出,就要攔住林若塵。
“林~”
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路長青的眼前一花,餘下的字已經說不出口,也沒有必要再說了。
林若塵左腳一跺,一步跨出,彷彿縮地成寸一般,瞬間便到了那軍官的面前,左手卡緊他的脖子,右手在他握槍的手上一捏!
咔嚓聲中,掌骨盡碎!
“雲家的小子,記住了,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再敢廢話,下一次捏碎的,就是你的腦袋!”
林若塵隨手一推,年輕軍官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之上,疼得臉色煞白,卻不敢叫出聲。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所謂軍方的身份,所謂北都雲家的身份,在這個殺神一般的青年面前,一分錢都不值!
那大漢眼神變幻了幾次,終於還是放棄了逃跑的念頭。他不覺得自己的性命,比這個雲家的年輕人,金貴多少。留在這裡,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林若塵的狠厲,鎮住了在場的所有武師。沒有一個人敢逃跑!
在幾名軍士象徵性地持槍押送之下,一羣武師,垂頭喪氣,朝暗城區的方向而去。
路長青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衝林若塵拱了拱手,鑽進轎車,一溜煙地走了。
林若塵轉眼看了一眼,兩個軍士連忙上前,將廖玲瓏擡到一副擔架之上,快速跟在隊伍後面。
耽誤了這片刻,一行武師已經殺氣騰騰地趕到。
火南腿上簡單包紮了一下,率隊而來,身上濃重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看來,那圍殺他的二十來人,未能逃脫一個!
看到林若塵已經控制了局面,在這裡人多嘴雜,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伏身看了一下廖玲瓏的情況,遍也跟着隊伍,往回撤退。
有了這一隊武師的押送,那些本就心灰意冷的武師,更加沒有任何逃跑的打算了。
火南的槍法,他們是知道的,就算是林若塵不出手,也沒有太多機會了。
賭吧,賭有人回來救他們,賭在此之前,自己不會被抽出來,做駭猴的那隻雞!
在他們心中,只要等到他們的人來,便可以脫身。他們都是化勁的高手,還有利用的價值。這就是他們活命的信心。
回到暗城區時,街面已經被整理乾淨,只是那股血腥味,卻始終不能驅散。
昨夜這一戰,至少有兩百條無辜的性命,丟在這長街之上。傷者,更是數不勝數。
林若塵的臉色陰沉。護不住自己的子民,算得是什麼王?
他要的,可不僅僅只是這幾十個行兇者的性命!他有責任,揪出幕後指使之人,拿他們的人頭,祭奠這些戰死的英魂!
“小郎,將他們全數綁在生死擂臺之上!日落殺一個,日出殺一個!”
冷喝一聲,林若塵大步朝鷹翅的基地走去,再也不看那些行兇的武師一眼。
醫療基地,林若塵看着依然躺在病牀之上的雷少亭,胸中殺意難平!
雷少亭自大腿之下,已經空空如也。鐵打的漢子,已經廢了!他不知道當他醒來時,自己該怎麼去面對。暗城區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這樣的結局。
沒有驚醒在藥物麻醉之下,沉沉睡去的雷少亭,簡單巡視了一下傷員,囑託醫生全力醫治,便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要在那裡等着,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有這個膽子,前來跟自己交涉!
火南已經走了。既然林若塵回來了,暗城區就不會亂。
華天國的局勢危若累卵,他們青山,也還有大量的事情要做。更何況,林若塵現在的心境,也並不適合談論什麼。
房間中,那幅山水畫,還掛在牆面。
林若塵閉着雙眼在下面的椅子上靜坐,房間中,沒有任何人。
倉泰在院子中和小郎低聲的交談,他們師兄弟之間,年齡相差不大,還需要好好的認識交流,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進去自討沒趣。
林若塵回來了,暗城區的主心骨就有了,恐慌和雜亂,已經淡去,各種安撫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生死擂臺上,那幫武師,有人嚴密地監視,卻沒有人私自上前報仇。他們相信,他們的王,會爲他們主持公道。
在這個節骨眼上,敢來暗城區的人不多。
就算是平日裡維護秩序的治安總署,也彷彿沒事人一般,躲得遠遠的。
這次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將近中午的時候,小郎在林若塵的門外沉聲道:“師父,南山莊的俞老先生來了!”
林若塵睜開了雙眼,起身,默默無聲地迎向院門處。
俞雙龍只帶着一個司機,留在了外面,獨身前來,跨步進了小院。
林若塵鄭重的躬身施禮,道:“晚輩林若塵,給老爺子見禮了!”
俞雙龍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微微一託,臉上也沒有多少笑意,道:“無需多禮。多事之秋,這些禮數就不重要了,進去談吧。”
兩人進到房間坐下,倉泰和小郎兩人,到了茶水,便躬身告退,在門口守着。
老爺子多看了倉泰兩眼,略略有了些笑意,道:“你又收了個弟子?是個好苗子!”
“受人之託,帶他入道。基礎不是我打的,不過他的武道,倒是完全秉承與我。其實小郎也不差,是我之前淺薄,耽誤了他。”
說道這裡,林若塵就忍不住有些愧疚。相較於倉泰,小郎如今能夠練勁入化,其實大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他並沒有過多的指導。
俞雙龍搖頭,沉聲道:“沒有的事。他從你還是一個小小的暗勁宗師時,就跟着你,親身經歷你崛起的過程,這纔是他最大的財富!”
武道,什麼時候練都不晚,關鍵是,林若塵在小郎心中留下的無所畏懼的成長烙印,將是他登臨巔峰的強大助力。
林若塵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直接開口問道:“老爺子?華天國如今是什麼情況?”
他自從知道華天國大變,一路疾風直進,並沒有探查這些情況。俞雙龍來的正好,可以爲他解惑。
到了現在,林若塵自然不會以爲,俞雙龍就是在南山莊隱居而已。這華天國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大劫將至,我也未必護得住這盛京城了!”俞雙龍長嘆一聲,頗有些無奈。
整個華天國,能和他討論此事的人不多。幸好,如今又多了一個!
北都有風羽,盛京城有他俞雙龍,這沒多年來,一直勉力堅持,不可謂不艱辛。數年前,華青山橫空出世,他們兩人便覺察到了希望。
大劫之中,必有英豪出世。
所以,俞雙龍從見到林若塵起,就格外的關注。
林若塵沒有辜負這份期待,竟然只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這纔是俞雙龍前來的主要原因。
林若塵已經有資格加入他們的隊伍,肩負起更大的責任!
伸手指着牆面之上的那幅山水畫,俞雙龍沉聲問道:“知道這畫中的人,是誰嗎?”
這副山水畫,對林若塵的影響巨大!
甚至說,就是這一幅畫,讓他的武道清晰,看清楚,也堅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