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有一種狠叫夏天
糧草之事已經談好,韓放身邊人手不夠,若想拉走糧草必須要有足夠的人,他想,肯定要回去一趟……。
黃昏十分,韓放和子墨纔回家中,門外的燈籠已經掛起,明亮晃盪,時不時有風吹進,帶着昏暗不定。
韓放瞧着好奇,“門外的燈籠,怎麼還亮着?”
“只要家中有人未到,門外的燈籠便一直亮着。”她解釋說道。
“倒是新奇。”韓放走的微微靠後,見小娘子伸手推門。
他神情微動,這小娘子看着真好,怪不得那難惹念念不忘,寢日掛想。
子墨瞧了門,是韓放身邊之人開的,見到是子墨,點頭讓開,讓她進入。
子墨走的極快,她擔心夏天是否一切安好,走到夏天門外,輕敲,“夏天,我可以進去嗎?”
以往若是沒聲音,她便進去幫夏天整理一下被褥,有聲音的話,定是夏天也沒睡。
“娘,你今天回來的好晚,荷香姑姑給你留了晚飯在廚房。”夏天說着,起身從書桌前走出。
開了門,子墨進來,瞧她身上衣服安好如初,“還沒睡覺。”
“沒呢,在看賬簿。”從上次賬簿出現事情之後,夏天看賬簿的時間越發長了,她甚是害怕,上次的事情再發生。
子墨卻總覺着,夏天變得越發成熟、穩重,夏天這樣的改變真的好嗎?她從不覺着。
孩子還是童趣一點爲好,從夏天跟在顧南城身邊,從做生意、看賬簿開始,她的世界觀已經和之前大徑不同,不再是孩子的單純世界,她也要學會思考和分析,事情的利與弊。
而小娘子覺着,夏天還是個孩子,若一直這樣的話,她以後回想起她的童年,如何想?難道她的童年便是一直在賬簿中度過的?
思及此,甚是心疼夏天這孩子。
“不看了,明日再說,今後賬簿之事,我交給其他人搭理如何?”她試着和夏天說一些體己話。
“娘爲何要這樣說?是覺着我不可以,做不到嗎?”她皺眉,語氣甚是強烈。
“不是,我擔心,你不願做這些事情,畢竟賬簿之事甚是枯燥,你不會不耐煩?”她誘導夏天往這方面想。
夏天沉默,眼睛盯着子墨,繼而想了一下才說,“不會,我很喜歡這樣的事……。”
家中必須有人做這些事,即使枯燥也得有人去做,本是顧家賬簿,若是她不做的話,肯定是讓娘去打理,她不遠讓她操勞。即使上次,由於她的失誤,並未檢查出賬簿中的事端,她還是願意去做。
爹爹不是說過,犯錯,便要改正,若是棄之不顧,今後還會在同樣的地方出錯。
她願意去再努力一把,爭取不再犯錯,這才每日看賬簿到深夜,若是在賬簿之事做好,她便看書,增加一些知識。
夏天很努力的在做好。
子墨,如何看不出夏天的努力?若這努力讓她沒了樂趣,她照樣心疼。
清哥的事情,夏天看似不再說,其實一直藏在心中,每次問到,她總說不要提清哥了,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翌日,清早,韓放和身邊幾人早早起來,在院子裡等着。
荷香起的早,正準備早飯。
見他們起的確實是早,“你們怎麼起那麼早,今日應該沒事,便可多睡一會兒。”
“今日,我們要離開,想和顧夫人告辭,奈何她、”到現在都沒起來,韓放面色帶了幾分不耐,久等不止,心中不耐也是正常,但他依舊壓制暴躁,好聲說着。
荷香聞言,有點楞愕,卻道,“小姐昨晚休息的晚,你們今日若是走的話,應提前昨天說好。”
沒有在清早起來送人的,荷香也不喜韓放這樣的話語。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昨天,顧夫人確實知道我們離開之事。那成,我們先離開,過幾日會再來一趟。”
荷香不懂他口中的再來一趟是何意思,心中感覺奇怪。
這韓放是來找糧草的,若是回去的話,肯定是小姐幫忙弄到糧草了,若是有的話,爲何不找人直接帶走,省的來回折騰。
女子,想的畢竟簡單卻便實際。
可能這幾日她神情恍惚不定,睡的晚,清早貪懶便多睡了一些。
等小娘子出了主臥之門,看到車棚地下,並無馬匹所在,韓放應該是離開了。
明明知道,她不再去問,自個打了水,洗漱完畢。
見夏天和安然都從房門出來,她便幫她們洗漱好。
擴大了一圈的宅院,看着寬闊起來,卻獨獨少了一份氣息。
人說,一個人有男有女纔算完全,她現在算是明白,總覺着家中缺少什麼,原來是缺少了顧南城。
清早並無多事,她不是顧南城,不會趁早飯前去瓜田查看。
便在宅院中坐着,搖椅許久不坐已經生了一層灰塵,她正欲打掃。
荷香端着早飯出門,往主臥客廳走去,“小姐別管那些,等我收拾就好了。”
“沒事,我擦幾下就好,不用非得用你來做。”她擡頭微微輕笑。
荷香放下早飯,聽到門外有動靜,頓了下身子,瞧着大門望了一會兒纔去開門。
“是你?怎麼大清早的在這裡?”
過來之人是南鑫,只見他面色匆忙,甚是疲憊。只大清早的過來是何意思?
“我嫂子和夏天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幾日他並未經常過來,不太清楚新宅這邊發生的具體事情。
荷香不遠解釋,對南鑫實則有了埋怨,既然姑爺不在家,他理應時常過來照顧一下,可是他卻沒做到。
“沒事了,你若忙的話,只管去忙。”
“我、我不太忙……。”心中想見這姑娘,卻又不敢多言。
顧南鑫的膽子比顧南城差了好動,他即使知道,心中迫切想要這個姑娘,在她面前不敢表現出過多的熱情,怕被說辭。
“找小姐有事情?現在還進去嗎?”荷香面色並無其他意思。
清早起來,見人的時候,臉上稍顯僵硬,她自己察覺出來,心中只說,這應該是天氣便寒的原因。
“找嫂子沒事情,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南鑫語氣不順,吞吞吐吐,像是有些話並未說出。
荷香則認爲沒事,他每次見到她的時候,不都是這般吞吐難以言喻的鬼樣子。
她心中輕笑,面容緩和了下,“若有事的話便過來。”
正欲失落的南鑫,轉頭露出一抹笑,和以往不同,這笑意裡摻雜太多東西。
瓜田之中,白菜、蘿蔔、茄子等物已經摘了許多。
白菜卷芯非常緊實,蘿蔔正是生長好時期,只是、這霜打的茄子有點蔫蔫的。
徐明聰和朱爭是負責種植蔬菜的領頭人,見東家夫人過來,倆人面色帶着喜悅。
“這蔬菜長得極好,怕是拉到集市定能好賣。”
“白菜和蘿蔔還是儲存多一些,先拿到一部分去鎮上賣。……。”
子墨看着菜地裡面的白菜和蘿蔔,心中想着,若是他在的話,這些該如何做?
朱爭隨合子墨的話說,“東家夫人說的是,等明年賣的話也能掙錢。不過,瞧着七月份的時候天氣突變,我想,有好多一部分的人都沒種蔬菜,若是咱們出手,不用等到明年,今年也能大賣。”
“能大賣之人爲好,先看看市場……。”
蔬菜、糧食,不都是糧草麼?
之前種西瓜的田地,現在種上了蔬菜,而葡萄藤和向日葵的田地還有殘留,葡萄藤自是不會去動,葵花杆,還得處理掉,不然明年種的時候再收拾已經有些晚。
瓜田一切正常,並無亂子,瓜田之外的院牆時而斷開,時而修建,不知及時能完成。
夏天跟在子墨身邊,從瓜田走了一圈,便回家。
近日兩天天,她一直在家中自然是在等韓放回來,若他也回來的話自然最好。
而此刻,本是出了戈壁灘的韓放,在途中經過沙漠遇到了風暴,已經被困住,此刻無法出、也無法繼續走,左右爲難之中,心中又擔心糧草之事被耽擱。
“韓副官,我覺着咱們應該拉着糧草走大道,那樣的話就不會遇到這風塵暴了。”
“竟放馬後炮,我要知道,還能被困住。”他是得意忘形了,籌集到糧草,心中竊喜自得,沒去想那麼多,一時疏忽,陷在了沙漠之中。
“那我們現在、不如往後倒出去。博一下,萬一出去了,我們拉了糧草走官道。”侍衛常年征戰,懂的也多,分析很河裡。
“走、往後退,必須衝出去……。”韓放聽取意見,隨聲附和一起鼓起士氣。
男人的低吼,和風暴抗衡。
只是韓放現在纔想起,早知道,不如兩天前便帶着糧草回去,即使走的慢些一些,也可在半道上,讓人去通知軍隊前來接應。
他總歸是少想了,常規去想的話,韓放關心的只是軍糧在道上會被截走。
並未去想,現在軍隊繼續糧草,若不是及時送到的話,大家可能會被凍死餓死……。
生活,總覺着是安靜了下來,其實不然,一些事情就存在着每家每戶的平凡之中。
顧南鑫從顧家新宅出去之後,便去了鎮上藥鋪。那薛大夫的醫館關了,他孃的病,只能換家醫館去抓藥,但藥效差了好多,他也知曉。
這才,每次到鎮上抓藥總是回去鎮上薛家醫館看看,依舊沒人,再轉身去李家醫館。
拿了藥,進入家中,才把房門關上,二丫已經走來。
“你怎麼出去那麼長時間,剛纔老太太又弄了一身髒,我給她換洗了。”
二丫對顧李氏拉屎拉尿弄了一身,並未反感,伺候的很好,可以說極其周到。
但她看顧南城的眼神,也變了很多,現在瞧着他,儼然是像對自家男人一樣,不管是語氣還是舉止動作,都是如此。
而顧南鑫在她的刻意爲之下,也變得理所當然。
有時候,他會在想:荷香看不上他,自然有人瞧的上。即使這個姑娘長得不及荷香一半好,即使這姑娘又黑又糙,那又如何?
二丫能不怕髒的照顧他娘,能在他發怒生氣的時候站在他身邊,能……。
“你去忙,我回去休息休息。”他不許自己再想,想打斷心中雜亂無章的想法,最好的辦法、也是他最常用的辦法,遁走、逃避!
二丫瞧着他離開,嘴上嘟囔,“老太太都病的這般嚴重,身子動彈不得,飯食也吃不下,怎生不叫那人過來瞧瞧,身爲媳婦,不能在身邊盡孝,也不過來瞧瞧。”
顧李氏,偏癱之症,沒得到好的醫治,現在半個身體快要癱在牀上。
之前還想能康復,現在躺在牀上,怕是意識都漸漸模糊,再往後,她肯定變得和個嬰幼兒一般,吃喝拉撒根本無法控制。
顧南鑫並未對子墨說顧李氏的事,她根本不知。
這日起來,她讓趙強駕車送她和夏天去鎮上,開了商城的門。何管事去的早,在她剛開門便過去了。
山入駐商城,他已經定下。在二樓的一側是屬於天香樓的位置,而在另一則是子墨自個留下的,她想了好久,還是決定給荷香開辦一家飯館。
“今日前來,這事情算是定下了,小娘子手中的鑰匙是不是也得給我一把。”何管事看着她,幾日不見,這小娘子瞧着倒是憔悴了些。
“鑰匙不必給你,在你施工這段時間,我會差人過來幫你開門。”
“這樣啊,只要你不怕麻煩,我是無所謂。若是我入駐之後,這鑰匙便能給我吧?”他繼續問話,語氣裡的玩笑語氣頗多。
“商城鑰匙誰也不給,你自家的鋪子,鑰匙自己拿着。你大可放心,這商城裡將來肯定有專人負責開門,不會耽擱你做生意。”
“甚好、甚好。”真是別有心機的小娘子。
簡單的和租賃合同簽好,天香樓入駐商城算是完成了,再過些時日,她一併把兩家成衣鋪子也牽進來。顧家那幾個鋪子,畢竟是顧南城創辦,等他回來再說吧!
何管事走後。
子墨和夏天坐在二樓外面的長椅上,這椅子是後來加入的,倒不顯違和。
商城之中,唯一的休憩處便是在商城鋪子之外的大堂處。
“在看什麼?這合同你也看的懂。”子墨一起輕柔,帶着笑意。
夏天嘴角輕微上揚,甚是自信,“娘太小看我了,我自然看的懂。”
“夏天很棒。”
“娘,你之前說過,要建一處學堂,現在可以嗎?”夏天擡眸,放下手中的合同,看着她。
她知道建立學堂很困難,但,若一直說而不去做,將來何時才能建立。
“爲何現在想起來問了?”
“妹妹也到了入學的年紀,我不想她和我一樣,沒有學習的地方。我跟在娘身邊,之前由爹爹帶着,倒是能學一些東西,可妹妹……、她一直跟在荷香姑姑身邊。”夏天真心心疼那個妹妹。
這段時間,家中有事,她和娘一起前後左右忙碌,不管多累,始終跟在身邊。
可妹妹安然,她卻一直跟在荷香姑姑身邊。
每次,她和娘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總是能瞧見安然站在門外,偷偷地看着她們。
安然很懂事,因爲荷香一直說:她們在做事不許打擾,她便一直在門外站着看着。
子墨不知,夏天竟然會這般心思細膩,安然在門外看着之事,她其實知道。但心中確實擔心夏天的情緒,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護着夏天倒也不錯。
可能對安然,倒是真的照顧不周了。
果真,感情是計較的。
安然肯定認爲,娘不喜歡她了。
子墨面上輕笑,伸手攬住夏天,很親密自然,和古代疏離的家庭情感不同,她來自現代,一些感情表達的自然順暢。
“我答應你,明日、不,那今日便找人定下位置,顧家開辦學堂,由你當小老師,可好?”
“不好,我學的遠遠不夠,娘應該找學識淵博的人去當老師。”她一本正經的拒絕,自是學識不足,不敢誤人子弟。
儘管,顧家學堂可能只有她妹妹一人,那又如何?誰說女子不能入學,他們家要做鎮上第一家女子學堂。
事情需要緊急去做,子墨先交代給馬東,讓他先找地方,有好的先預留好。
她們回家,依舊到了家門口便讓趙強先離開。
今日霧氣來的嚴重,沒到晚上,大霧瀰漫籠罩宅院你,看也像是看不清似的。
子墨和夏天並排而走,到了家門口,卻瞧見大門敞開,有些奇怪。
母女兩人像是格外有默契,放低了聲音,其實子墨有點擔心,不過眼前是她家,她還真的不得不進。
伸手往後推了下夏天,護在身後。
“娘,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不知,我先進去,你在後面……。”
細微的翻騰聲音在屋裡響起,子墨抓起院中一根木棍,臨危不懼。夏天不願藏在她身後,想往前過去,再次被子墨推到身後……。
見主臥門被打開,裡面顯然有人。
子墨心中甚是惱火,往裡走了兩步,“誰在屋裡?”絕對不是荷香,她敢斷定。
屋內並未出聲,卻顯得慌亂,左右走不出去,躲在門內後面。
見小娘子進入,立刻伸手從後抱着,抓的死緊死緊,子墨自然掙扎亂動,而那人手法不軌,抱着的時候,使勁靠近她的身體。
感覺被猥褻了。
子墨心中怒氣更甚,手中的木棍抓的更緊,想反抗卻無法嗎,力量懸殊大。
而身上那人更是無所顧忌,在她身上、甚是噁心反感……。
夏天就在門後、門檻之外,見子墨進去被人抱住,她心中着急,拿着木棍便打,“你放開我娘,滾、放開我娘……。”
男人被打的吃痛,並未放開,伸腳踹吃力開夏天。
還沒進去,便被踹去了出去,腳上力氣大,踹的夏天久久不能爬起來。
子墨怒了,張口對夏天大喊,“夏天出去找人過來,我倒看看這人是誰?”
因爲從背後抱着,子墨並未瞧見身後之人是誰。
夏天卻看的清楚,“娘,是村長兒子,……他好惡心。”
村長兒子?
她更是生怒。左右瞧不見身後東西,她只能反抗不休。
夏天極爲機靈,起身從地上爬着過了門檻,而那人只顧着困住小娘子,並未注意,夏天從他身後過去。
“我砸死你個王八蛋,你滾啊……。”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夏天發狠的砸向那男人,照着後背頭顱。
語氣裡帶了狂暴,夏天肯定是被嚇住了,小娘子心中想着。趁着身後之人鬆懈,她伸腳從下絆。
“夏天,你走遠一點,不許靠近。”
“不要,我要保護娘。我不走……。”她不走反而更靠近,撿起子墨被扔在地上的木棍,照着男人的後背打。
憤恨的力度不小,打的男人背後吃痛,“你這小賤人,真是該死,都該死……。”
伸腳正要去踹,子墨伸腿擋住,那一腳不偏不倚的踹在她腿骨上,疼的厲害。
眼前這人腦子絕對有問題,子墨腿收了一腳,有些站不穩,正巧能從中逃脫。
夏天在後,子墨在前,兩人下手一起去打,不佔上風也不吃虧。
子墨轉身極快,在離開脫身之後,伸腳同樣去踹。
男人嘶嘶叫了兩聲,吃痛厲害。
疼,疼就對了,證明她下的勁兒夠……。
男人被打的厲害,有些無力,夏天撿起剛纔的砸過那男人的東西,打第二次,這次砸的位置準,不是後背,而是後腦勺。
他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溫熱的液體在後面流淌,倒地不起……,怕是再也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