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戈壁的特殊地理位置決定了這兒不可能有什麼真正的溫暖天氣,即便天上豔陽高照、地面寸寸乾裂,秋風依舊冷得凍體,氣溫低得讓人不敢脫下大衣。
身爲一個新兵,即便胡鬆不信任自己,趙忠也不可能呆在駕駛室裡看着他自己去解決一切。
打開車門跳下車去,距離地面將近一米的高度,讓穿着厚底膠鞋的趙忠覺得腳底生痛。直徑一米二的專用車輪使得重型卡車的底盤都相當高,也只有這樣巨大的車輪才能承載幾十噸的重量,畢竟車輪本身都有上百公斤重。
當趙忠來到胡鬆身後時,胡鬆剛剛將卡車的前蓋打開,撲面而來的熱氣立即被凍成了一團白霧。
“怎麼,爆缸了嗎?”
從另一輛車上小跑過來,許德這時也湊上來說了一句。對於他來說,所謂的汽車故障大概就只有爆缸一種。
“好像不是。”
先一步看過水箱狀況,在將水箱蓋子擰回去時,胡鬆望了一眼同樣看過來的趙忠,畢竟他剛纔就一直喊要停車。
雖然頭上還戴着厚厚的帽子,趙忠還是習慣的撓撓頭,一臉歉意地說道:“指導員,我只會聽聲音、憑駕駛感覺判斷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對於機械,我瞭解得並不多。”
“沒用。”
彷彿沒覺得趙忠的回答會讓自己意外似的,胡鬆的評價也來得飛快,一旁的許德更是對他擠了擠眼睛。
對此趙忠也全無辦法,他是專業的場地賽車手,又不是那些跑路面的拉力賽車手。雖然他不是不瞭解機械,但修理畢竟不是自己本行。
“你總能看出是什麼地方出問題吧!”
“如果是肉眼可見的故障我可以試試。”
說出這話時,趙忠根本不敢望向胡鬆的雙眼,一頭就撲進了車前蓋裡,也不管裡面還冒着騰騰熱氣。
肉眼可見的故障誰都能看出來,那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可如果是肉眼不可見的故障,在場的三人恐怕都得抓瞎。
“指導員,你別把趙忠看得那麼能耐,他不過就是一個會開車不會修車的新兵蛋子而已。”在趙忠逃開後,面對胡鬆yīn沉的雙眼,許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聽着這話,胡鬆張了張嘴也有些啞然。現在社會上會開車的年輕人並不少,但正如許德說的那樣,會開車並不等於也懂得修車,不然修車的人就真要全部失業了。相比起來,趙忠聽到聲音就能判斷出車子有問題也已經比自己強上了許多。
“我們找鬆巴商量一下吧!”
既然趙忠已經去檢查車子,胡鬆也知道自己沒必要特別表現出不信任他的感覺。
鬆巴是另一輛車的駕駛員,與許德一樣也是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比起許德,雖然鬆巴在各方面都欠缺了許多,但因爲部隊在鬆巴身上寄予的希望更多,所以還是將他交給了許德親自帶領,希望有朝一rì他也能成爲和許德一樣讓人信賴的雪地嚮導。
看見許德在路旁打起了手勢,鬆巴先是仔細檢查過自己車子的手剎狀況,這才踏着微微震動的車身跳下車去。對於引擎在身後微微的轟鳴,鬆巴並沒有太在意,還是一路小跑着向路旁的許德、胡鬆奔去。
在塞上高原這種高緯高寒之地,輕易關掉引擎絕對是種不智之舉,不管氣溫還是氣壓的因素都會對引擎造成不必要的損傷。或許途經的車輛是不用太在意,可常駐高原的車輛還是不得不注意對引擎的實時保護。這又不是長期讓引擎空轉,看天氣狀況,鬆巴也不認爲兩輛車會在這裡長期停留。
“指導員,班長。”
來到兩人面前,鬆巴就並腿敬了一個軍禮。在胡鬆還以一個堅挺的軍禮時,許德早就往路旁石墩上坐了下去。
“鬆巴,暴風雪的時間有變嗎?”
“報告指導員,雖然天氣預報說暴風雪傍晚纔會經過這裡,但我看最多兩小時前鋒就會到了。”
回答完胡鬆的問話,鬆巴就和胡鬆一起望向了許德,看他蹲在那裡點點頭後,鬆巴纔算真正放心下來。現時的天空雖然還很晴朗,天際卻已經飄散着不少鱗狀浮雲,甚至空氣都可以感到微微的溼潤,這在一貫乾燥的高原地區也就意味着風雪將至。
“你跟胡鬆去看看車子,我跟班長商量一下。”
“是的,指導員。”
敬完禮後,鬆巴先是轉身並了一下雙腿,這才朝向埋在車裡的趙忠小跑過去。看到這樣,胡鬆滿意的點了點頭。
“班長,你看鬆巴怎麼樣,他還記得當初的閱兵要求呢!”
許德不但是趙忠和鬆巴的班長,同樣也是胡鬆的班長。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胡鬆時不時也會以班長來稱呼許德,往往這時許德就知道胡鬆的心情相當好。
“錯是不錯了,但事情都已經過了兩個月,還有這個必要嗎?”
“這不是有沒有必要的問題,他既然願意嚴格要求自己,我們就應該給予他應有的鼓勵。”
藉着點菸的機會搖了搖頭,許德並沒有讓胡鬆看出自己心中的不滿。雖然鬆巴真的很努力,也的確是個好向導,但與那些城市兵的入伍動機有很大差別不同,如同鬆巴這樣的鄉村兵源,入伍動機就大同小異了。
不知道鬆巴還能在部隊裡呆多久,即便他現在已經轉了志願兵,許德可不認爲他會安於在汽車連裡接過自己的嚮導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