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沒有任何鬆懈,彷彿是已經回到第一次與邵傑在哈爾濱進行限速賽的時候。現在自己所採用的四輪控制技術,正是當初夏路和邵傑曾使用過的技術。不過當自己使用出同樣技術時,不是爲了穩定高速行使的吉普車在直線上前進,而是爲了讓吉普車的行駛更符合車子本身要求。
“吱,吱吱。。”
熟練的動作彷彿讓趙忠回到了賽道上,無論排擋杆還是油門、剎車,幾乎都能與方向盤做出完美配合。車輪在略過那些石塊邊緣時,摩擦輪胎和輪胎蓋子的聲音也彷彿變得美妙起來。
伸手擦了擦車窗上積起的霧氣,趙忠也沒想到自己竟能擁有這麼悠閒的時光。現在已彷彿不是自己在駕駛吉普車,而是吉普車正按照本身意念在高速奔馳,他只是將吉普車的這種意念,完美地表現出來罷了。
身旁貝瑪已經很久沒有尖叫了,斜眼望去,她的小腦袋早已仰在了座位靠椅上,閉着眼睛,隨身體在那裡反覆晃盪。
小嘴微微張開,或許是因爲習慣好的關係,並沒有口水流出來,但顯然已經睡了下去。
“鬆巴,老爺子的狀況怎麼樣。你的眼睛呢?情況沒有惡化吧!”
“……還不錯了,總之沒你的狀態好就是,不過你怎麼能輕鬆成這樣?好像假的一樣。”
與貝瑪沒有新的刺激,很快就壓不住倦意,閉上眼睛睡下去不同。鬆巴的雙眼卻一直火火亮亮地瞪着前方車燈下的雪地。即便只在車內的後視鏡裡,趙忠也彷彿能看到他雙眼中的灼灼希望之光。
聽到趙忠的細聲問話,鬆巴先是翻了翻雙眼,這纔有些頗沒好氣地答了一句。在他眼中,趙忠的駕駛技術、駕駛方法,簡直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範疇。彷彿他天生就是爲了開車而存在一樣,不然怎麼可能做出聽從吉普車感覺而去駕駛的事情。
即便這可以成爲一種‘原理’,但能將這種‘原理’付諸實施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那些在賽道上奔馳的傢伙了。
“這你可別拿來問我,那大概都和一些人問你爲什麼能將歌唱得那麼好一樣吧!貝瑪這樣睡下去沒問題嗎?”
“……大概沒問題,還是等你待會不得不停車時,我們再想怎麼照顧她吧!我可不信你還能這樣一直開到縣城。。”
“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相信。現在可不是我在開車,我只是順着吉普車自己的願望在幫助它奔馳罷了,我可不信現在還有什麼道路能難得住我們的組合。”
這不能說是趙忠對自己駕駛技術的信任,而是他對自己感覺的信任,對吉普車的信任。畢竟他們現在只能依靠吉普車才能安全下山,失去了對車子信任,他們也就完全沒有了下山機會。
第一次,兩人彷彿大眼對小眼地瞪了一眼,轉而才各自帶着笑意偏開臉去。
不得不說,換一個場合,或許他們誰都無法信賴彼此,畢竟兩人的xìng格千差萬別。但在面對共同的生死選擇,在部隊這個大熔爐中接受相同任務考驗時,任何偏見與隔閡都會完全消失。
趙忠是個在衝勁中帶有冷靜的人,鬆巴卻是個在冷靜中帶有衝勁的人。雙方出發點的不同,也讓他們往往在最初時背道而馳,即便他們最後的目的相同,這點分歧還是很難避免。
“撲,嚕嚕嚕,嚕嚕。。”
隨着祁雲山道上的彎折度增加,或者說是直道減少,吉普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不過這卻不是趙忠停車的理由,看着山道旁逐漸變得平緩的雪坡,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將車子開到上面去。
因爲幾人已經在暴風雪中滯留了不少時間,即便山道上的風雪很少,飄飄的落雪還是漸漸將山道掩埋起來。只是因爲山道兩旁有着較爲明顯的道路痕跡,將車輛控制在山道範圍內,趙忠也沒擔心過是否會迷路,至少鬆巴還沒有提醒自己。何況他們還曾說,自己只要一路沿山道開下山就行了。
“蓬,蓬蓬。。”
對於車輛搖晃開始增加,鬆巴並沒有太過在意,即便自己的視力不怎麼拿得出手,他還是勉強能看清附近山道上的轉彎正在增多,這也是導致吉普車速度降低、駕駛不穩的主要原因。
不過鬆巴即便不怎麼在意,一旁貝瑪卻被再度晃醒。剛纔她只是覺得沒勁,稍稍閉了下眼睛,沒想到晃得太舒服、太有安全感而睡了下去。現在車子顛簸起來,腦袋撞在靠座上,她也被敲醒過來。
“怎麼回事,趙忠你怎麼晃起來了。”
“……不是我晃,是路上的轉彎太多,有些難走。。”
不去管貝瑪說話的語氣,趙忠也曾有過同樣年紀,當然知道不能強求。而且比起貝瑪的歲數,自己也不算經過多久。聽了趙忠解釋,貝瑪也沒怎麼在意,開始轉臉往車窗外望去。
山道兩旁的雪坡沒什麼好注意的,因爲雪坡的坡度極緩,眼前山道上也沒有什麼視線障礙。當車燈打往遠方時,即便還有風雪遮掩,到也能看清一二,的確有些彎彎折折。
彎彎折折,彎彎折折,還有這微微傳過來的風聲……
“……停,停車,走錯路了。。”
“吱!”
彷彿在腦中糊塗了一陣,貝瑪突然驚呼一聲,身體也撲到了車窗前面,兩手頂在前窗上,臉也湊到了車窗面前。不是貝瑪嚇住了趙忠,而是他立即反應過來,踩下剎車。因爲速度不快,不但車子幾乎瞬間停下,他的身子也只是微微搖晃一下,並沒有受到突然剎車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