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的拘留室並不大,寬大房間被一道兩指粗的鐵柵欄間隔着,一眼就可以看清裡面所有情形。拘留室裡沿牆擺放着五張架牀,房屋一角還留有簡單的如廁設施,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不是爲了追求方便,而是拘留室的xìng質所決定。因爲縣城極小,受民風淳樸影響,別說沒有單設拘留所的必要,即便縣公安局只設立了一間拘留室,裡面也從來沒‘住’滿人。
拉瑪與特魯一起來到拘留室前,一眼看進去,裡面就只有五個人。個個躲在牀上,不是躺着,而是將被子裹住身體,坐着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即便沒有風雪灌進來,但沒有任何東西遮擋,拘留室看起來總會讓人覺得有些發冷。只在柵欄外擺放的火盆,根本無法給裡面增添多少暖意。
“起來,起來,領導來看你們了。”
不能說粗魯,不能說不耐煩,在任何被關押人員面前,幹jǐng都必須顯露出自身的威嚴氣勢。太和藹的作風只會讓那些被關押人員看出你的劣勢,反覆對你提出這樣、那樣的‘無禮’要求,反而還會影響工作的正常進行。
爲什麼這些人會被關押,當然是因爲他們在某些方面有失紀律xìng,不是不能用,而是要有一定的方法和技巧。
聽到值班幹jǐng的呼喝聲,拘留室裡的人都轉臉望了過來,但卻沒人能聽話從牀上起來。領導與這些短期關押人員向來無緣,他們不是不感動,也不是沒有感動的必要,而是實在無法從牀上溫暖又溼冷的被子中起來。
“我是縣長拉瑪,你們還有沒有幹活的力氣。如果還有幹活的力氣,立即就給我從牀上爬起來,聽從幹jǐng指揮,一起出去進行搶險救援。作爲參加搶險工作的獎勵,一天工作時間可以折算你們兩天關押期。在嚴格遵守紀律的狀況下,zhèng?fǔ允許你們在幹jǐng帶領下,優先照顧你們家人。”
開始聽着的時候,五人都沒什麼動作。被拘留畢竟是件讓人憋氣的事,雖然衣食無憂,終究不是什麼正常生活。這種暴風雪天氣下,窩在寒冷的拘留室裡,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歡心。不過等他們聽完拉瑪話語,“呼啦!”一下全從牀上蹦了起來。
“拉瑪縣長,我能幹活,我什麼都能幹,你就讓我回家去看看吧!”、“我也能幹,我什麼都能幹。。”
彷彿有些羣情激涌,幾人從牀上跳下,爭先恐後地奔到鐵柵欄前。幹不幹活不要緊,個人冷暖不要緊,身爲高原人,身處這種暴風雪夜裡,誰都知道家裡人的危險。自己做的傻事自己清楚,挨蹲拘留室也怨不了別人,可萬一因此連累家人,在暴風雪中幫不上忙,那就後悔莫及了。
“別急,你們都別急,看你們都算有點血xìng,我先把狀況給你們說一下。”
來到拘留室之前,拉瑪就先去查看了一下這些人爲什麼會被拘留的狀況。不弄清他們被關押反省的原因,拉瑪也不敢輕易放他們出來。兩個酒醉鬧事、三個打架鬧事,有些輕微傷人,但還犯不上蹲監獄。看着這樣的拘留紀錄,拉瑪也放心下來。
高原人心中的血xìng所有人都清楚,包括說話時,在大風下、在雪地裡也得學會扯着脖子粗吼。常有人說,一年沒打上一次架的高原人不是真正的高原人。雖然這已是幾十年前的流言,風言俗物也不值得讓人擔心,但這也是拉瑪能放心讓這些人出去搶險,減輕公安局不必要的人力浪費原因。
“……所以說,這次暴風雪的持續時間可能遠超我們想像,三、五天,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事實上。。”
聽着拉瑪的狀況介紹,曹雄的心中就一陣猛跳。
雖然縣城早已是‘舊物換新顏’,大部分房屋都是磚瓦屋。可正如高原上物質匱乏、建設力量跟不上,很多房屋都是始建於當年西部大開發時,大部分都已年老失修。縣zhèng?fǔ財政緊張,不可能幫個人重新修建房屋,只是在遇到各種天災時纔會幫助居民對房屋進行加固。想起家裡的老屋,想起家中只有母親一人,曹雄根本不敢想像她該怎麼捱過這樣的暴風雪。
“縣長,縣長,求你快放我們出去吧!我家裡只有母親一個人,她一個人熬不過這麼大的暴風雪啊!”
看着曹雄抓住鐵欄杆猛搖,帶着臉上的絡腮鬍子也有些鬚髮皆張的着急模樣,拉瑪就覺得有些吃驚。她不是不知關押在這裡的人,多少都有些情緒急躁的毛病,可急成這樣,還是讓人看得有些心驚。彷彿不讓他出來,他就會將人給吞了似的。
在其他人也將要跟着慌亂起來之前,特魯就大吼了一聲。
“都給我閉嘴,誰也不許亂來!……你們所有人的家庭狀況,我們都已經事先調查過。只要你們願意聽從指揮,zhèng?fǔ會按照輕重緩急,每天巡查你們家裡一次,之後再帶你們去執行各種搶險、巡邏任務。第一次巡查路線是曹雄家、XX家……,之後看情況還會進行隨時調整。你們首要記住的是,自己現在還是待關押人員,必須一切聽從zhèng?fǔ領導,按zhèng?fǔ命令辦事,聽清了嗎?”
“聽清了,我們聽清了。感謝zhèng?fǔ,感謝縣長。。”
在特魯的一聲震懾下,曹雄幾人臉上一嚇,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還在拘留期間,連忙壓低聲音,一個勁點頭。在他們眼中,自己本來就犯了錯誤,zhèng?fǔ想怎麼‘勞教’他們都沒問題,現在zhèng?fǔ答應讓他們優先照顧家中狀況,的確只有他們感恩戴德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