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兩人究竟去了哪裡,尚管家,你快帶幾個後生到山坡下面再找找”尚清心已經慌亂了,毫無目的的在山包上面打着轉,四處查看着。
剛剛一行人奔到直升機降落的這個山包上才發現,兩次爆炸已經抹平了山包上的一切植被,只留下半架直升機和一輛廂貨的殘骸。 不要說是人,就連拳頭大的人體組織都沒有找到。
山坡內側面,目視所及之處,那輛破爛不堪的悍馬車外面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均是身着米軍軍服,而更遠的地方,三名黑衣人摔成了一堆肉泥,沒看到屍體,這讓尚清深深的鬆了口氣,只是于謙和尚姬去了哪裡了呢? 長樂被抓,生死未卜,如果於謙和尚姬再出什麼問題,尚氏王族的長門就絕了,尚家該怎麼辦?尚清不敢再想下去了?
“家主,下面那幾具屍體都是西洋人的,大小姐和於先生功夫那麼高,肯定不會有事,沒有消息就算是好消息,說不定在咱們翻過山嶺前他們又有什麼發現,已經追過去了”尚智放下望遠鏡寬慰道。
“尚世叔,既然這裡沒有發現,說明於謙他們還活着,並且很可能兩人就在一起,我們要馬上撤走了,等對方發現咱們在這裡活動,馬上會轟炸這裡。”
柳蓓也仔細查看了周圍的痕跡,山坡下那些黑衣人面孔潰爛,是被毒液擊中的結果,在路上柳蓓曾親眼看到尚姬往虯龍錐裡添加藥水,這證明尚姬剛剛出過手,雖然說不清兩人到底發現了什麼,又去了哪裡,但這麼多人留在山包上目標太大,隨時會引來炮火。
“好,咱們馬上回到約定的地方等,走”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既然繼續留在這裡沒有意義,尚清也恢復了理智,當下帶着人繞過山包,下了山之後繞路返回。
在尚清等人離開一兩分鐘,在山包右側十幾米外,一隻直升機上被炸落的艙蓋突然從山坡上滑落,艙蓋原來覆蓋的位置,山坡上的土石緩緩隆起,一柄已呈半玉半骨色,帶着魚鱗紋的*****,很詭異的從土裡面捅了出來,彎刀在鬆軟的覆土上轉了一圈,切出一個幾十公分大的圓圈,圓圈中間的軟土被推下山坡,似乎有不明生物正欲破土而出。
不過隨着天空中再次傳來淒厲的破空聲,這柄彎刀又嗖的一下退回土中。一兩秒鐘之後,山坡上再次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兇猛的火焰將整個山頂都籠罩起來,而那處圓圈,再次被滾滾而下的火龍覆蓋。
從長樂阿梅監聽到那新天地金先生的通話,到拿贖金交換人質,這一環環,一步步都是老鹿王精心設計的陷阱。
在琉球的醫院裡聽了安娜的哭訴並對自己提出爲特力報仇的要求之後,愛女心切,急於彌補父女之間裂痕的老鹿王就開始發動所有的關係,積極籌備報復行動,智囊團提出的投毒,遠程狙擊,甚至是無人機投彈,這些方案被鹿王一個個否決。
高原上相比封閉,那裡又是軍事對峙前沿,雷達和明暗哨密佈,貿然派人前去暗殺,能不能接近目標不說,恐怕即便近身了,如果目標真有安娜所敘述的身懷絕技的話,恐怕這些殺手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就在鹿王爲如何殺掉目標而煩愁時,CIA東亞事務的負責人帶來了一份情報,那個殺神的人已經出現在遠離高原的南朝鮮,其中一位更是其最心愛的未婚妻的弟弟,中國人的戰法上有講攻其所必救,作爲老江湖的鹿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很快,金先生的玫瑰山莊裡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在被高原上的殺手削成人棍或者領取兩億美金的酬勞面前,金先生沒有絲毫的掙扎,很爽快的成爲了鹿王佈局中的一枚棋子,而正是這枚棋子,將長樂和阿梅引入到圈套之中,接下來兩人又變成了將於謙引進陷阱的誘餌。
所謂的贖金換人質,不過是一個晃子,就連選擇這個靶場,會讓目標判斷來了會被炮轟,鹿王也沒有刻意掩蓋。人質是其必救的,不會因爲可能的炮擊而不敢來。
在分析了印軍方面全套的戰役評估,尤其是還有和于謙親自交過手安娜提供的詳細分析,這個人是自負的,他肯定會以爲,以他的速度,在炮彈落地之前,早已逃到千米之外了。
這些虛招之後,真正的殺招就在直升機內,只要于謙進入機艙一動人質,炸、藥就會被引爆,即便其速度再快,也逃不過這一劫。爲了增加計劃的可行情,鹿王還請來了駐軍增強實力和迷惑性,讓對手出手時有所顧忌,只要這些士兵在爆炸前跳下山坡,就可免於傷害。
雖然處於半隱退狀態多年,鹿王卻老而彌辣,算計人的本領一點兒都未曾落下。
安娜先是有意的將交換人質的地點定在兩公里外的南面山樑上,讓目標以爲那裡就是交換地點,在等待自己的同時還要分心防備着隨時會從天而降的炮轟。
而自己在乘直升機到達之後,先是藉着從機艙中擡出帳篷的機會,帶着兩名親信溜進事先挖掘好的地洞,再順着設在另一面山坡的洞口潛入山溝中,轉移到兩公里外選好的藏身地點。兩公里的安全距離,既可以親眼看到仇人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場景,又能夠在行動失敗的情況下,有足夠的時間逃入米軍軍營獲得庇護。
一切都計劃得十分完美,只是到了最後一刻,鹿王和安娜沒有想到的是,那夥從悍馬車裡衝向山坡逃命的士兵遲滯了于謙的行動,首先衝入機艙的卻是尚姬,尚姬和鹿王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善於陰人,擁有這種品質的人,一般都有着足夠的機警和細心。
十幾分鍾前,尚姬和于謙幾乎同時動手,將前來接應的米軍士兵和安娜所帶的黑衣人踢翻到山坡之下,尚姬借勢衝入機艙,搶到人質正要往機艙外拖,入手一軟,卻發現兩名被捆綁的人質竟然是塑膠假人,低眼一掃,人質所處的座位下面一個電子裝置已經啓動。尚姬在明白是個陷阱之時,人已從機艙中倒飛出來,剛好撞上正要衝進機艙的于謙。
判斷出再往山坡下面跳已經來不及了,于謙一把抱住尚姬,就勢滾進了帳篷,在帳篷底部,于謙在動手之前已經從光線的明暗中探查到,那裡有個地洞。
墜入地洞,爆炸的衝擊波雖然躲了過去,但洞口的坍塌也將兩人封在洞中,于謙站在洞底往上捅了幾下,想要頂回去,不想這一捅碎土石塊墜下滑滑滾落,將兩人砸了個灰頭土臉,只好改爲縮着身子,轉向挖掘橫向的洞。
通往另一面山坡的橫洞雖然同樣發生了坍塌,但橫向挖掘起來卻是快了很多,外面情況緊急,于謙不敢耽誤時間,一手撐住洞壁,一手將金鱗揮得如同風火輪一般,很快清出十幾米的通道,這時于謙驚喜地發現,再往前面的地洞卻未坍塌。
“快來,快來,媳婦,快跟上,遲了就抓不住那個安娜了”
“轟”
地洞又顫抖了幾下,一股大力自上而下迫下,橫洞四周泥土刷刷下落,轉眼間又將洞口堵上。
“我X,這是犯了太歲了,我接着挖”
又是一番折騰,終於挖通到洞口,于謙把刀伸到洞外,正欲破土出洞,就聽到空中傳了淒厲的炮彈破空聲,聽方位正是朝着自己所在的山坡來的,算了,還是洞裡安全些,于謙將尚姬抱在懷中,安安穩穩的等着炮襲過去。
十幾分鍾後,于謙和尚姬已經出現在之前安娜藏身的那個山窩裡,從這裡回望過去,那個山包上面焦糊一片,那架直升機和廂貨已經恢復了零件狀態,一件佈滿了窟窿的白色西裝上衣,正掛在插在土中的旋翼上面,隨風飄揚。
“嘖嘖,太可惜了” 于謙咂咂嘴。
“什麼可惜了?”尚姬剛通過佩戴的通訊設備向柳蓓那邊報過平安,擡頭問道。
“兩億美金啊,這些錢要是用在高原上,能讓那些部落立馬變個樣子” 于謙指着遠處漫山遍野正在燃燒的錢捆。這些世間就是不一樣,幾個億說燒就燒了,這要買上米麪,夠博嘎爾部落吃上幾輩子了。
“有什麼可惜的,倉促間尚智叔叔上哪裡找那麼多的真鈔?”
尚姬說着,素手伸進于謙褲子口袋,從裡面掏出一沓還算完整的紙鈔。
“都是假的,尚智叔叔把久米町天后宮庫存的冥幣全拉來了,就車廂尾部的那些鈔捆用了真鈔作面,不然的話尚智叔叔也不會在裡面裝上炸彈了”
尚姬說着哧哧笑了起來,兩人剛剛從地洞裡鑽出來時,一捆正在燃燒的錢捆正好從山坡上滾下來,于謙立馬跑過去又踹又拍,把火撲滅,搶救出來這麼一沓完好的。想着于謙以今天的實力和地位,仍然堅持着小生意人的本色,尚姬心裡暗暗發笑。
“這……”于謙有些尷尬,想想那尚智那敦厚持重的形象,陰起人來竟然不下於尚姬,尚家的門風果然如此,和自己某些方面倒是不某而合,果然是同道中人。
想想這些辛苦搶救回來的鈔票竟然是冥幣,太過晦氣,于謙搶過來隨手甩掉,又在地上踏了兩腳:“這個老金,十幾年來禍害了多少良善,死了還能有這麼多紙錢,真是世道不公啊”
這次尚姬卻沒有答話,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尚姬連忙擡起手腕,卻是柳蓓發了來的密電:“底桑奇號已經起錨,正朝津輕海峽方向行駛,柳老問是不是上船搶人?”
一說起正事,于謙也嚴肅起來,略微思索一下那片海域的地形,回道:“不可,先別打草驚蛇,那兩邊全是米國人的軍事基地,即便救了人也逃不走。咱們馬上趕過去,等到公海上再動手。”
對方本可以給人質綁上炸彈直接過來交換,卻沒有這樣做,于謙判斷這個安娜,留下人質可能還有別的用意,不到迫不得已就不會傷害人質,先放手讓他們走,到公海上之後再次來個突然襲擊。
“那我們快點出發吧,我讓世叔安排車輛,讓尚家的後生們開快船到海邊接我們。”
“是該走了”于謙指指遠處那片開闊地,幾輛坦克裝甲車正在武裝直升機的掩護下向這片山區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