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次聲波

“啊?于謙老弟何出此言?他們不是剛被你趕出去嗎?嗯?你的意思是日本人之前來做過考古?”劉院長大吃一驚,自己的分析基於近些年的考古發現,而日本人從未來過這裡考古,他們是怎麼發現這裡的?

“不是考古,是想利用這些恐龍。”于謙用手中的狗·腿·刀在石臺上比劃着。“剛纔我們堵住的那個洞,連通着日本人修建的地下工事,在那條長甬道拐角處,有一米多高的厚石牆堵在那裡,勉強能讓人鑽過,牆上我曾經發現過不少的抓痕,當時就懷疑這些恐龍曾經到達過那裡。”于謙說着對着在自己身旁靜聽的尚姬點點頭,當時就兩人到過那邊,不過尚姬因爲光線原因,並未發現這些,因此不置可否。

“而再往深處,有一個石屋,裡面有兩隻與噴火器類似的裝置,我推測,日本關東軍在與蘇聯人經過諾門坎一役後,開始修建這些地下工事,防範蘇聯人的縱深進攻,不經意間打通了恐龍啃噬出來的通道,並且遭遇了恐龍的襲擊,才準備了這些裝備,準備用化學武器消滅這裡的恐龍。這些石像在戰爭後期剛好被那個河本大作送到這裡來,絕非巧合,我認爲恐怕還有高人進入過這個洞庭,識破這個祭臺陣法之後,再指示河本大作在山西將這些失散三千年的石像找回來。”

“不然的話,河本大作在將這些物資運往海拉爾的地下工事時,已經進入戰爭末期,金銀是日本人除武器外最珍視的戰略資源,爲什麼還要運這些不明來歷,又沒有明顯文物價值的石像呢?”于謙提出一個假設,頓了一下後接着說道:“定是這個高人發現了這個洞庭加上這些石像之後,可以運用符咒控制這些恐龍,試想一下,一旦被日本人掌握這些恐龍,當蘇聯人的重裝部隊出現時,被這些背甲怪獸衝上去連人帶坦克一陣啃咬,說不定戰事還有翻盤的可能。只是蘇聯人的提前進攻打亂了河本的佈署,而且或許是被蘇聯人的槍炮聲驚嚇,又或許是感受到了石像的迴歸,獸王帶領恐龍家族襲擊了運輸車隊,將這些石像和寶藏一起藏到了湖中,再加上日本人扛不住蘇聯人的進攻和美國人的***,很快投降,河本再也沒有機會運作此事,只好讓自己的情人玉華子帶着這個秘密回國,圖謀東山再起。”

“我有一個疑惑,”一直靜靜聆聽的柳蓓突然插嘴,“日本人沒有機會可以理解,但這些石像在湖中這麼久,爲什麼獸王不把它們帶回洞中,而一直留在湖中不動呢?”

于謙剛找回作爲衆人焦點的感覺,又被柳蓓這麼一問,頓時滯住,心想,這小娘皮,不會捧哏就罷了,還和我唱對臺戲呢,我這不是剛想起來,還沒有完善嗎?

“你喜歡被人控制嗎,就這樣自由自由的在洞裡生活多好,把那些石像請回來,萬一哪天來個法師一念咒,這些恐龍又得出去撕殺,多難受啊。”于謙腦子一轉,想到一個很妙的解釋,頂回去一句,算是找回了場子,心裡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好像不太對,”這次是田師長站出來砸場子,“你們快看看,這些恐龍又搭起了獸橋,看樣子是想把這些石像放回原位。”

在場的衆人一直在邊聽劉院長和于謙分析,一邊自己沉思判斷,而他們所講的東西,超出了田師長的專業領域,因此他倒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洞庭中蟻聚在一起的恐龍身上。看到下面恐龍的表現和于謙的解釋好像不太符合,連忙出言提醒。

衆人再望過去,只見更多的恐龍蟻聚在一起,又搭成了一座通往水洞上方石龕的獸橋,一頭巨獸揹負着最大的石像,吃力地踏着衆獸的背部,在另幾頭恐龍的簇擁下,正奮力的向上攀登。而後面,更多的巨獸揹負着另外五尊石像,緊隨其後。

于謙和劉院長對望一眼,兩人眼中充滿了疑惑,這些恐龍是要玩什麼,難道真的要把曾經的主人再次供奉上去嗎,那這樣的話,如果將來真的有人懂得操控他們的符咒,這失控的風險……,于謙想到了紫王和娘娘曾經爲獸王療傷,難道是……,僅是想到這一點,于謙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溼。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尚姬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向前一步抓住于謙的手拉了一下,雖不作聲,但目光中既有疑惑,又有詢問。

不對,不對,于謙搖搖頭,自己雖然對獸王和恐龍家族不瞭解,但紫王曾經對自己剖白過心跡,他連化爲人形都已經放棄,更何況操控這些恐龍去爭雄天下。紫王雖然困在洞中千年,但未嘗不知外面世界的變化,符咒的力量會隨着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消失,而紫王的神力,也未嘗不會有變化,于謙更深信的是,以自己的瞭解,紫王不會選擇這條路。

看到于謙對着自己搖搖頭,尚姬將已經握在手中的銀錐又藏回袖中,如果於謙也沒有把握的話,她不介意和于謙聯手,先將這些石像打碎,斷了這條路再說。

尚姬手上的動作以及與于謙的眼神交流,自然瞞不過站在更後邊柳老和毛處長的眼睛,兩人雖然對劉院長和于謙的分析不甚瞭解,但對於危險的預感卻是與生俱來,兩人的眼神稍一交匯即閃開,毛處長已悄悄打開了綁在右腿上的手槍保險。

隨着第一尊石像被安放進石龕,洞庭裡又是一聲梵音響起,不急不緩,不喜不悲,于謙卻從中感受到一種面對死亡的平靜,無奈和蒼涼,獸王和十幾只恐龍長老不知何時又聚在一起,吟唱了一聲,不過洞內衆獸並沒有附和,仍在不徐不疾的向上搬運着石像,氣氛顯得沉悶壓抑。

不對,獸王竟然萌生死志,在營救那些幼獸時,于謙的神識曾與這梵音相融想通,這時突然閃出這個念頭,爲什麼,爲什麼獸王發出的梵音中,竟然有面對死亡的決絕?于謙心中冒出一股寒氣,究竟是什麼力量在操控着它們,于謙很快鎖定了這些石像,肯定是它們控制住了獸王的思想,要將它帶向死亡。我早就看你們這幾個黑乎乎的東西不順眼了,想到這裡再也不猶豫,于謙縱身從石臺上躍出十幾米遠,腳在一隻甲獸背上一點,人已經到達最後一隻玩具車大小的石像身邊,而自己身後,本已放鬆戒備的尚姬一看于謙出手,身影在石臺邊緣嗖的一下消失不見,就在衆人一眨眼的工夫,人又憑空閃現在於謙身邊。

“戒備,戒備。”田師長反應過來,立馬下達命令,本已在石臺邊緣警戒的衛兵們立即將槍口對準于謙、尚姬方向,只是不知道該朝誰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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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術,紫衣經的霧隱術,只聽說過,沒想到這小丫頭真的練出來了”,柳老嘴裡喃喃着,“不準開槍,等於謙的命令。”柳老繞過田師長直接下了命令。

眼看着衛兵們都看向自己,田師長又何嘗知道危險究竟在哪裡,只好重複一句:等於謙下命令,指哪兒打哪兒。

只有近距離細看時,于謙才發現這些石像的奇特之處,這是一種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材質,觸手冰涼,石像爲半身人像,面部表情肅穆,除了兩隻凸出的大眼超出常人,其餘並無異常,只是雕刻纖毫畢現,惟妙惟肖,如果傳世,定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國寶。

管不了這麼多,先廢了你再說,于謙用盡全力將其高高舉起,重重摔在堅硬的岩石上,本來蟻聚一起的恐龍被于謙此舉嚇得躲到一邊,閃開一個十幾平米的空場出來。石像在岩石上砸出一個半尺來深的大坑,不過等從坑裡摳出來一看,卻是毫髮無損。

“我來!”尚姬低喝一聲,扭動手中銀錐的底座,一股清亮的液體從錐尖噴出,一看尚姬施毒,想到自己在硫磺鳥島的遭遇,于謙不敢託大,連忙跳開。液體粘附在石像上呲呲作響,不過像是有一層蠟質阻隔一樣,很快又流到了岩石上,倒是把底下的岩石腐蝕出一個大洞。石像上仍透着黑黝黝的光澤,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石臺上的人盯着于謙兩人的動作,發現兩次攻擊都不奏效之後,田師長忍不住喊了一聲:于謙閃開,咱們試試***。

話音剛落,旁邊圍觀的衆獸紛紛閃開,一條長長的尾槌帶着呼嘯的風聲從空中猛然迸出,狠狠的砸在這個只有玩具車大小的石像頭頂上,地面上亂石四濺,洞庭也被這雷霆一擊,發出嗡嗡的回聲,石像直接被砸進岩石裡,原來是獸王出手,以尾作鞭砸了下來,這一擊之力,更是遠超***的爆炸。

堅硬的硅鐵巖在獸王巨大的腳蹼下變成鬆軟的泥塊一般,陷進岩石中的石像被獸王一把抓出,又伸開腳蹼遞到于謙面前,仍是絲毫無損,連個小坑也沒有。于謙擡頭望向獸王,只見深邃的目光裡,飽含着平靜、和善,和一絲期待,像是一個慈祥睿智的長者,哪有于謙擔心的被控制的模樣。

于謙明白過來,獸王這是要告訴自己,通過暴力無法摧毀這些石像,只好無奈的搖搖頭,閃到一邊,眼看着獸王將這尊石像放在巨獸背上,再次運向水洞上方的石龕。洞庭下方,于謙拉住尚姬的手,呆呆的望着最後這尊石像被安放進對應的石龕中,卻捉摸不透獸王的用意。

不知何時,洞庭裡梵音再起,格調與前一次相同,不同的是,這次獸王與十幾只恐龍長老又回到了自己的石臺上,聲音正是由它們發出,而又引起整個洞庭內大小恐龍的唱和,聲音低沉而緩,時而似一位可憐的老人在低聲申訴,時而似一位虔誠的信徒在跪拜祈禱,又或像一個無路可逃的囚徒苦苦哀求,隨着兩段音階重複完,水洞上方有了動靜,先是石龕周圍的夔紋泛起綠瑩瑩的光茫,像是拓印下來一般籠罩住六尊石像,緊接着綠瑩瑩的光芒隨着梵音越發熾漲,沿着洞壁上的紋路一路漫灌過去,原來不起眼的隱刻紋瞬間活了過來,彷彿變成了人體的血管,佈滿了整個洞庭,一時間洞庭內綠光大熾,連站在石臺上的柳老等人也變成了綠人,梵音隨着綠光的蔓延也變得急促和強烈起來,由申訴、祈禱和哀求轉換爲斥責和控訴,站在洞庭中間的于謙覺察到了異狀,獸王和十幾個恐龍長老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抖,看來對它們來講催動這個法陣已經有些勉強,和尚姬對望一眼,彼此都沒有從對方眼神裡看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不知道該怎麼幫忙,只好按兵不動。

綠光在洞內天地之間越集越盛,四周已經變成綠瑩瑩的世界,于謙注意到頭頂一處綠光如泉水般沿着一根鐘乳石匯聚,幾欲滴下,而急促的梵音已經變了升調,似乎變成了咆哮和吶喊,洞庭內的羣獸有些萎靡和騷動,一些幼獸慌亂的躲藏在親人的身下。石臺上獸王身體發生劇烈顫抖,于謙注意到獸王口鼻和眼睛裡正在冒出大股大股的血液,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不對,于謙再傻也看的出來這是獸王正帶領着家族在與這幾尊石像鬥法,看不出來的是這石像究竟採用的是什麼方式來壓制恐龍家族。正在這時,洞頂那根鐘乳石上的綠光似乎承受不住自己的重力,以箭一般的速度衝下,一下子將下面一隻甲龍連同其身下的幼獸擊穿,甲龍背上槍也無法擊穿的厚甲對這道綠光如同破絮一般,根本無法阻擋其絲毫。

緊接着如同流星雨劃過蒼穹,四五道綠光從洞頂不同位置激射下來,又有幾頭甲龍或伶盜龍被擊翻在地,石臺上獸王目眥欲裂,卻又被綠光壓制在石臺上,只能向于謙投來祈求的目光。

看出來了,每次綠光射下,那些石像,鐘乳石和隱紋都會發生顫抖,是次聲波,人類感受不到,但這些恐龍卻能被它壓制和擊殺,原來所謂的符咒,就是通過次聲波來控制這些恐龍的。

“快轟這些石像,快點轟。”這個洞庭裡的所有設置都是這些次聲波的發生裝置,只要將這些石像轟下來,就可以破壞次聲波發射源。

石臺上,田師長等人倒是有了反應,不過幾個士兵剛剛舉起火箭筒瞄準,一道綠光籠罩下來,將石臺上諸人死死困住,于謙看到幾個衛兵拼命的想按動扳機,卻絲毫動彈不得。

我們上,情況緊急,再等會兒這些恐龍就要被滅種了,于謙縱身而起,狗·腿·刀向前,人在半空中,狠狠刺向那些石像,而身後的尚姬也雙手前握銀錐,如離弦之箭衝向其中一尊石像。

那尊最大的石像動了,也不能算動,于謙看到對方光溜溜的額頭突然裂開,一股綠得晃眼的光芒激射而出,以于謙的反應,竟然無法躲開。妖孽,現出原形了,狗·腿·刀狠狠砍中這束綠光,不想卻如同砍在空氣上一般,絲毫沒有受力,而於謙的胸口卻像被***擊中一般,嗵的一下,整個人倒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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