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腳從範統的胸口上移開,黃韓緩退幾步,然後衝旁側的兩名小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把範統扶起來。
兩名小弟立馬行動,連拖帶拉的把範統給弄了起來,然而範統本以爲黃韓這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不料黃韓這時卻是從後腰處拔出了一把銀色*,依舊對範統表露着笑容,只是笑中帶壞,不知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注視着黃韓手裡的那把柯爾特*,範統眼瞪如牛,面色發白,不由得通體皆抖,兩膝發軟,左搖右晃,眼瞅着連站都站不穩了,就像一個霜打的茄子,徹底焉了。
“你剛纔說,你曾爺爺得到了那個什麼氣功大師的真傳,之後你們祖宗幾代就開始利用氣功幫人治病?”黃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範統,言語間似有想給範統一次活命的機會。不過對於上世紀那個名叫王琳的“氣功大師”,黃韓也是有所耳聞,只是,黃韓向來都是相信手中的槍能給人造成致命的威脅,從不相信用氣功治病救人這一說法。
見黃韓兇相回斂,態度和悅,範統寬心之餘,趕忙連連點頭,重申道:“是,是,我曾爺爺得到了王琳大師的真傳,我祖上三代都是靠氣功爲患者治療。”
“這麼說來,原來你也是氣功大師,呵呵,真是失敬失敬呢。”一邊說着,黃韓擺了擺手,對一旁的兄弟命令道:“沒聽範先生說他是鼎鼎大名王琳大師的徒子徒孫嗎,還不趕快爲範大師鬆綁?怠慢了氣功大師,大師可饒不了你們。”
幾名兄弟相互看了一眼,雖然不明白黃韓的意思,但既然黃韓發話了,他們也只得照辦,便三下五除二,解開了範統身上的繩子。
“不好意思範大師,我兄弟不分輕重,得罪了你,還請多多包涵呢。”黃韓依舊笑容滿面,語氣也是客氣了幾分。
“哪裡,哪裡,這位大哥嚴重了,嚴重了,嘿嘿~”範統自以爲逃過了一劫,也是不由得喜形於色。自古以來,凡是頭上被扣着“氣功大師”一名的人,都會得到一些白癡的尊重與崇拜。顯然,此時在範統的眼裡,黃韓也與世俗之人無異,都是容易矇騙的二百五。
“既然範大師的曾爺爺得到了當年那位王琳大師的真傳,那麼想必範大師,也是個氣功高手了?”黃韓一邊把玩着手裡的槍,一邊貌似很崇拜的說道。
“氣功高手一名,在下實在不敢當。在下只是得到了一些祖上的遺傳,懂得氣功上的一些要領,足以配合祖上遺留下拉的醫術,治病救人。”聽黃韓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些,也沒有要繼續動粗的意思,範統明顯越發得意,卻是有點得意忘了形。
“聽說氣功可以百步穿楊,能夠距離幾十米之外傷人於無形,這種技能,在上個世紀堪比異能。範大師,我很好奇,這些是不是真的?”黃韓眼中多出了幾縷好奇的光澤,竟是和範統討論起了氣功來。
“是,是。氣功不但可以百步穿楊,還能隔空取物。不信我來給各位老大展示一下,等各位老大看過之後,就知道氣功的厲害了。”範統底氣十足,跟着就擼起了袖子,顯出了要大展身手的樣子,倒是真有一派宗師的摸樣。
常年身在江湖,又自稱懂得運用氣功治病療傷,範統又豈會沒有防範?
氣功他倒是不會,不過卻是懂得一些小魔術,小戲法,一經施展,足以矇騙那些凡夫俗子,使其認爲自己施展的乃是氣功,繼而讓目睹之人信以爲真,爲己獲利。
“噢?”黃韓的興致似是被挑了起來,只見他一臉的好奇,饒有興致的問道:“不知道範大師都有哪些本領?呵呵,還別說,我倒真想開開眼界。”
範統得意的笑了笑,隨即扭頭看向遠處大海,想都不想,信誓旦旦的道:“我可以站在這裡不動,只用氣功隔空取物,把海水變來。不過我施展氣功的時候,所產生出的氣場太過強大,所以爲了不震傷各位大哥,我希望各位去給我找一個鐵盆來,再拿兩個杯子來。”
“呵呵,不用太麻煩。”說着黃韓又往後退了幾步,稍稍與範統拉開了距離,輕描淡寫的道:“你就施展一下百步穿楊吧,我要親身體會一下,你的氣功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
說到這裡,黃韓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道:“還請範大師不要手下留情,儘管拿出全力就是。生死各安天命,如果我的身體真被大師的氣功震傷,我死而無憾。同時我可以保證,我的人不會動你一根汗毛。所以就請大師發功吧,我就在站這裡。”
言罷,黃韓雙臂微張,坦然自若,靜靜地等着範統發功。
“這……”範統瞬間心驚肉跳,急的滿頭大汗。
大話已經放出,要是就這樣收回,那範統可以斷定,今天自己指定難逃一死。可關鍵是,之前那些話都是他胡編亂造,要是讓他施展一下障眼法,變變小魔術,耍耍小雜技,做到以假亂真,這些對他來說倒是沒有問題。至於氣功,他根本不會,這又該怎麼辦?
“對了,我忘了補充一句。如果範大師在五分鐘之內還傷不了我,那就表示範大師看不起我。這樣的話,我會很生氣的。屆時後果,還要範大師自負呢。”這話說完,黃韓忽然臉色一正,竟是變得無比認真,同時只見他右手拇指輕輕一動,掰開了槍上的撞針,下面他只需鉤鉤手指,便可輕易要了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小命!
眼見於此,範統差點沒有嚇得尿褲子,無計可施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的向黃韓作揖磕頭,痛哭着哀求道:“大哥饒命,我知道錯了,我該死,我不是人,我他媽就是一畜生。求求大哥,你放了我吧。我保證,我會滾得遠遠的,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座城市裡。大哥啊……”
“你不是自稱氣功大師嗎?怎麼,你在耍我?”黃韓眉頭一挑,臉上浮出一絲不爽,陰冷的眼神直盯着範統,對於他的苦苦哀求,沒有表現出半分的憐憫。
“不,不,我就是一個騙子,我根本不會什麼氣功。”慌慌張張的說到此處,範統又轉身面向方晴,淚眼婆娑的繼續哀求道:“大小姐,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傷害小少爺,更不應該挑撥離間,讓方老闆誤會了你。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把給我放了吧。我發誓,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方家的主意,我會離開這裡,保證不會在你們的面前出現……”
事已至此,範統自知無法繼續坑蒙拐騙,只能從實招來,哀求保命。
方晴本就懷疑範統的身份,此時聽他親口承認,他一直都在傷害弟弟,方晴心中頓時怒不可遏。
她不恨範統挑撥離間,致使老爸把自己趕出了家門。可是弟弟這兩個月所受到的痛苦,讓她不得不恨範統的所作所爲。
怒氣驅使之下,方晴恨不得立刻就把範統給碎屍萬段了,以爲弟弟抱不平。
但是殺人解恨,這種事情說着倒是簡單,讓方晴親手去做,卻是比登天還難!
緩緩去到方晴身邊,黃韓將手裡的槍遞在了她的面前,道:“下面該怎麼辦,全憑你說的算。對付這種人,不用留情面,更不用心軟。你只管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至於善後就交給我們好了,你不用擔心會惹上麻煩。”
看着黃韓手裡的槍,方晴眼都不眨,似是怔怔入了神。
片刻後,她緊緊握起拳頭,幾欲想接過黃韓手裡的槍,然後給範統開幾個洞,最終都是被理智打消了念頭,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勇氣開槍傷人。
正值方晴猶豫不定間,範統突然站起身來,向着遠處黑幕,拔腿就跑。他比誰都清楚,即使方晴會放過他,黃韓也不會饒了他,所以不顧一切的逃跑,是他的唯一出路。
“也罷,對付這種人,會弄髒你的手。還是我幫你好了。”
話音未落,黃韓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了正在拼命狂奔中的範統,手指輕輕一動,扣動了扳機,登時只聽“啪”一聲槍響,範統直接便是應聲倒地,不過這一槍黃韓並沒有打中他的要害,而是打在了他的右大腿上。
生死存亡之際,饒是腿部中了一槍,範統也是奮力的爬了起來,跟着一瘸一拐的繼續向着遠處黑幕前進着,嘴裡還大聲呼喊着:“救……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
淒厲的呼救聲傳遍八方,在這荒山野嶺間不住迴盪,奈何此地月黑風高,遠離人世,縱然範統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換來誰的同情,等待他的,或許只有無盡的恐懼,以及死亡的召喚!
範統還沒跑多遠,兩名小弟快速追了過去,隨後便是把他給強行拖了回來,跟着死死的把他按跪在地,兀自跪在方晴的面前。
定睛一看,子彈竟是穿過了範統的右大腿,在皮肉上留下了一個瓶蓋大小的血窟窿,大量的鮮血不斷從搶眼裡流出,致使範統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眼神中的懼意亦是愈加濃郁,卻是依舊歇斯底里的求饒着,只是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他的呼求聲中,已是充滿了絕望,對生存的絕望!
此時此刻,範統除了感受到了槍擊所帶來的疼痛之外,還深切體會到了人死之前那一刻的恐怖與痛苦。在他聽來,遠處那海浪的聲音,彷彿已是變成了厲鬼的咆哮,正在召喚着他的靈魂,讓他加入孤魂野鬼的行列中,令他禁不住瑟瑟發抖,精神飽受折磨,簡直生不如死!
慢慢舉起槍來,將槍口貼在了範統的腦門上,接下來,黃韓一念之間,便可決定範統的生死。
當然,黃韓不是一個喜歡亂殺無辜的人,如果他想要一個人永遠消失,絕對會有一個充分的理由,這時只見他一邊用槍指着範統的腦門,一邊冷聲說道:“聽着,我現在讓你死的明白。你給我記住,我叫黃韓,是方大小姐的朋友,而我之所以殺你,是因爲你傷害了我朋友。將來做鬼之後,想報仇的話,我黃韓隨時恭候。現在,你必須得死!”
這話說完,黃韓突然面色一寒,正欲扣動扳機,了結了範統的小命,不料方晴眼明手快,忽然抓住黃韓的手臂,旋即往上一揚,直接令槍口調轉了方向,跟着雖是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但這一槍無疑落了個空,卻也是嚇得範統魂飛魄散,不禁身子一軟,癱倒在了黃韓腳下,渾身劇烈的顫抖着,還時不時的抽搐幾下,面若死灰,驚狀畢現,差點沒有嚇死過去。
“你爲什麼要阻止我?難道你不想爲弟弟討個公道,爲自己順口氣?”黃韓不解的看着方晴,心想既然這個範統已經承認自己是個騙子,還一直在傷害她的弟弟,那麼自己幹掉他,也算是幫她報了仇,可她爲什麼要阻止自己?
“我已經出了氣,弟弟也已經討回了公道。”方晴目含感激的與黃韓對視着,她知道,黃韓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好,雖然不知道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但方晴心中還是對他充滿了感激。
視線下移,望着已經魂不附體的範統,方晴對黃韓說道:“他已經中了一槍,算是得到了應有的下場,我相信以後他也不敢再繼續坑蒙拐騙了。既然我的氣和弟弟的仇都已經報了,那就放過他好了。要是弄出人命,將來連累了你,我會過意不去。所以,我想你放過他。”
的確,不管怎麼說,黃韓也是爲了幫方晴出口氣,纔會勞師動衆的把範統給抓來,爲此方晴真的很感謝黃韓。不過,方晴真的不想鬧出人命,她不是害怕會攤上責任,只是不想連累黃韓。畢竟範統是個人,是條鮮活的生命,所謂人命關天,如果黃韓就這樣殺了他,萬一將來警方追究下來,黃韓一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說來說去,方晴還是爲了黃韓好,不想讓他爲了自己而背上殺人的罪名。
望着方晴眼中滿滿的懇求之色,黃韓最終還是心軟了下來,心思連她這個當事人都不深究,自己這個辦事的還能說什麼,只能遵從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了。
不過在黃韓看來,範統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因爲黃韓之前在兄弟們的面前放過話,說要把範統給埋了,如果自己這個老大食言的話,那以後還怎麼服衆?
將手裡的槍扔給一名小弟,隨即黃韓對着方晴微微一笑,道:“好,我可以不殺他,但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的饒了他,否則我黃韓就會在兄弟們的面前下不來臺。”
方晴聽得疑惑,還不等問個明白,只見黃韓輕輕擺了擺手,對身後衆人吩咐道:“把這小子給我埋了,記住,不要把他弄死,如果他命不該絕,就讓他自己從土裡爬出來。”
方晴聞言一愣,正要繼續爲範統求情,不想黃韓卻是搶先道:“我已經仁至義盡,接下來就看這小子的造化了。不過看這小子一臉的尿性,他的求生慾望應該很強,早晚會從地下爬出來回家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時間不早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說完,黃韓橫出一臂,向方晴做出了請姿,示意讓她上車。
方晴深怕鬧出人命,會給黃韓增添大麻煩,但見黃韓滿面肅然,一副沒情可講的樣子,方晴也就沒有開這個口,只希望範統能夠逃出生天,不要死在這裡。
同情的看了要死不活的範統一眼,方晴把心一狠,轉身就走,與黃韓一起上了車,然後便往市區開去。
待目送車子走遠,一幫留守的兄弟這纔開始行動,只見三人從車裡拿出了三把鐵鍬,開始在範統身旁賣力的崛起了地來,看樣子是想挖個坑,把範統給活埋了。
見此一幕,原本癱睡在地的範統立馬來了精神,只是由於他腿中了一槍,變成了一匹瘸馬,想跑那是不可能了,於是只的跪地求饒,連哭帶求道:“各位大哥,各位好漢,我求求你們,放我走吧。只要你們放了我,把我帶回市區,我把所有的積蓄全都給你們。求求你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哼!得罪了楚大會長的女人,你他媽還想好?”對於範統開出的條件,在場的兄弟們顯然不屑一顧,只聽一人好心提醒道:“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想想怎麼從閻王殿裡爬出來吧。要是實在爬不出來,你就在陰曹地府託個夢給親戚朋友,叫他們幫你把那些錢換成冥幣,到了下面也好用嘛。”
“楚大會長…的女人?”範統別的話倒是沒聽見,這句話卻是聽得特別清楚。當下疑問百出,苦思冥想,最終也沒有想到,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楚大會長的女人,而這個楚大會長指的又是誰?
難道他們認錯人了?
一念及此,範統精神一振,隱隱看見了一絲生的希望,便忍不住大喊大叫道:“大哥,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楚大會長啊。我看你們是認錯人了,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哼!像你這種傻X,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悲劇。”一名兄弟衝範統訕笑一聲,爾後說道:“老子發發慈悲,讓你死得明白。你聽好了,楚大會長,就是我們老大的老大,鼎鼎大名的楚星辰。剛纔那位小姐,就是楚星辰的女朋友,也是我們老大未來的大嫂。這回你小子總算可以死的明白了吧?”
“楚……楚星辰?南陵高校的那個楚星辰?”範統蒼白的臉色刷的一下綠了,臉上遍及難以置信,貌似死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沒錯,就是南陵高校的楚星辰!”
聽了這話,範統頓覺心臟猛地一顫,同時一股絕望感立時填滿了他的心窩,令他彷彿在空氣中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此時此刻,範統只覺自己比屈原還要屈。
如果早知道方家小姐乃是楚星辰的女朋友,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幹。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只能選擇認命,因爲在他看來,自己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還是一個黑白兩道都要懼怕三分的大人物!
十分鐘後,一個近兩米深的圓形坑洞便是出現在了範統的眼簾,而此時範統已是徹底失去了生的希望,不再掙扎,不再求饒,目光呆滯,精神渙散,眼神中交集着各種情緒,有絕望,有驚恐,有後悔,然而他只是靜靜地跪在坑洞邊緣,雙手已是被膠帶重新捆在了身後,乍一看,就像一個即將要被行刑的犯人,呈現在他眼前的那個坑洞,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下一刻,兩名兄弟直接把範統塞到了坑裡,之後幾人一鏟沙一剷土,很快就把他的身體埋沒在了黃土堆中,不過按照黃韓的吩咐,兄弟們並沒有斷了範統的生路,而是讓他的頭暴露在外,卻是綁住了他的四肢,至於是生是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