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蛋,你那個好姐姐他媽處處針對我,今天我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老子這口氣還真消不了。”
房間中,只見方天正緊緊地畏縮在牆角里,手腳都被綁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稚嫩的小臉上遍及驚恐,孱弱的身軀也是在不斷地顫抖着,一雙亮堂的瞳孔猶如明鏡,倒映着範統的身影,而此時的範統已是兇相畢現,本性畢露,且正用力掰着拳頭,向着方天步步緊逼,卻根本沒有爲方天治療的打算,而是明顯想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果然,待近到方天身邊,範統突然面色一寒,大臂一揮,直接向他甩了一記重重地耳光,頓時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回聲在房間中傳盪開來。不過由於這是高檔別墅,隔音效果超好,所以外面的人,也就自然聽不到室內的聲音了。
五道鮮紅的指印,赫然在方天的左臉頰上呈現,此刻只見他嘴角掛有一絲鮮血,但卻不喊不叫,不哭不鬧,始終都是低頭沉默着。當然,他要是懂得反抗,或哭或鬧,或喊或叫,這就說明他的病情有所好轉。然而他目前的表現,才真正符合他的病徵。
範統正是看中這一點,知道這小子不會說話,也不會哭鬧,纔有膽子拿他來出氣。
而這兩個月下來,方天着實受了不少苦,因爲範統每次所謂的治療,都是在盡情的折磨他,而且在範統的立場來看,自己絲毫沒有後顧之憂。
要知道,如果方天因爲受不了範統的折磨,從而開口說話,表達出他自己的想法,這也就意味着他的病情得到了起色,這對範統來說無疑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方正豪肯定會大大的有賞。
同時這就是範統所謂的“祖傳療法”,當然方天一日不好,他的獸行便不會暴露,即便他怎般折磨方天,方天都不會反抗,更不說出去,畢竟他患有嚴重的自閉症。就算他身上留下傷痕,範統也會說這是“氣功”造成的,更加料定方正豪會信以爲真。
抓起方天的衣領,範統突然用力一甩,便是像扔小貓一樣,狠狠的把方天甩到了睡牀上。
去到牀前,範統打開攜帶來的白皮箱,看着裡面的各種用具,他的一雙鼠目赫然一亮,不禁嘴角微微一抽,牽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初來乍到時,他告訴方正豪說,這箱子裡裝得全是祖傳下來的醫療器具,並且相當珍貴,不得讓外人見到。方正豪尊重他,也就沒有目睹過他這箱子裡裝得究竟是什麼珍貴物品。
然而此刻,箱子裡裝的卻都是一些不值錢的雜物,有長短不一的繡花針,有粗細不一的麻繩,還有一副*加上一顆口球器,甚至還有一根宛若盤蛇般的黑色皮鞭,皆爲一些SM器材,雖談不上特別變態,也算比較另類了。
目光無意落到一根閃亮着森森寒光的繡花針上,忽然間範統臉上笑意更甚,便將其捏在了手裡,然後移步到了方天跟前。
此時只見方天一動不動的趴臥在睡牀上,雖然他手腳皆被傭人綁了起來,動彈不得,但此時卻見他正用牙齒緊緊咬着脣,明明心中很害怕,無奈病情使然,他根本不懂得表達。
“別的花樣都玩過了,你小子卻偏偏不受用,害老子發不了財。既然如此,今天老子就給你做做‘鍼灸’。老子就不相信,你小子就不知道疼?”
話音剛落,範統一手掀起方天的上衣,另一手拿針就向他的背部扎去,每次都深深扎進他細嫩的皮肉之中,毫不手下留情,而且越扎越是興奮……
直至連續紮了數十下,眼看方天的背部肌膚都快成了篩子,範統這才覺得手臂有些痠麻,便不甘情願的停下手來,暫且放了方天一馬。
相傳“繡花針”乃是古時宮廷十大刑具之首,也是那些嬪妃娘娘最愛的刑罰手段,一針紮下,傷處幾乎不怎麼流血,關鍵是還不會留下疤痕,但受刑者卻能感受到痛不欲生的皮肉之苦,屬於非常狠毒的陰招,卻是非常地實用。
“媽的,這小王八蛋的皮還挺硬。好,我就看你能硬到什麼程度?”
其實範統很希望方天能夠嚎啕大叫一聲,這樣就能證明,他對方天的治療起到了作用,如此一來,方正豪豈能虧待了他?
可方天偏偏死活就是不開這個金口,迫使範統不得不對他施以嚴刑。
不過事實上,方天已經徹底把自己封閉到了另一個世界中。他在這個現實世界裡受到的痛苦越多,他就越想往那個虛擬的世界裡跑。用醫學上的話說,他這就是在逃避現實,原因是他在現實中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從而使他對現實產生了恐懼,繼而封閉自己,不願意面對現實。這也是自閉症患者的一種常見表現。
稍作歇息,範統又從白皮箱中取出了一根大號繡花針,無論粗細長短,都比先前那根有過之而無不及。
重新返回方天身邊,看着他那已是千瘡百孔的後背,範統彷彿是在欣賞親手製造出來的藝術品,臉上露出得意而又邪惡的笑容,對方天道:“疼就大聲的說出來,只要你開口,哪怕只說一個字,我都會讓你少受一點苦。”
言罷,範統迫不及待的故技重施,照準方天的後背,瘋狂的持針紮了過去,一入一拔間,方天后背的皮肉都會滲出一顆小小的血滴,雖然不是很明顯,甚至肉眼難見,但是針頭在皮肉間快速抽離所帶來的痛感,卻是瘋狂衝擊着方天的靈魂。
方天是患有自閉症,無法自由的控制感情,可這不代表他沒有知覺。
受到外力的攻擊,他也會覺得痛,而劇烈的疼痛,足以打開他封閉多年的嘴巴。
終於方天忍無可忍,竟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即便這房間有着良好的隔音效果,卻也阻止不了他的哭聲四處傳播……
身在方天刺耳的哭聲中,範統也是急出一身汗,趕忙停止了慘無人道的虐待,慌忙的收起各類傢伙事,掩蓋好白皮箱,然後拿出隨身紙巾,擦去方天后背少量的鮮血,又幫他穿好了上衣。很快的,一切都恢復如常,絲毫看不出現場有什麼異樣。之後範統便是迫切的在心裡編造適當的理由,萬一方正豪追究下來,總得對他有個交代。
房外,忽然聽到弟弟慘痛的哭聲,方晴第一聯想到的就是弟弟受了欺負,當下不作任何猶遲,擡腿就將房門踹了開。
赫然發現弟弟正趴在牀上嚎啕大哭,哭聲又是如此淒涼,方晴只覺心中一疼,舉步上前,同時見到方晴之後,範統也是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大小姐,你不能進來,我還沒有幫小少爺完成治療呢。你這樣莽撞,只會影響小少爺的病情。”
“滾開!”
對於範統的勸阻,方晴不予理會,突然伸手一推,便是將範統推了個人仰馬翻。
去到牀前,方晴把方天扶坐了起來,然後幫他解開了繩子。
見弟弟臉上涕淚交加,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方晴心中百感交集,眼睛也是不自覺的開始紅潤,一邊用袖子幫弟弟拭去臉上的淚水,一邊細細地打量着他的身體,看看他是否遭到了範統的虐打,卻是絲毫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弟,告訴姐姐,這個人,剛纔是不是欺負你了?如果是的話,你就點點頭,姐姐馬上給你做主。”方晴手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範統,心疼的看着方天問道。只要方天點頭,方晴會立刻幫弟弟還以顏色。憑她的身手,要想在短時內讓範統變成傷殘人士,根本不是難事。
與此同時,方正豪也跟了進來,眼下赫然見到兒子痛哭流涕,他也是激動不已,而且不怒反笑,喜上眉梢,險些老淚縱橫,就差沒有去和方天一起抱頭痛哭了。
方天依舊淚水洶涌,抽噎不止,突然間他身子往前一撲,一頭鑽進了方晴的懷裡,一雙瘦瘦的胳膊也不知從哪來了許多力氣,緊緊抱住方晴,彷彿是想通過肢體言語告訴姐姐,他渴望得到姐姐的保護。
此時無需弟弟開口,方晴也猜到了大概。她本來就不認爲這個範統是個什麼好東西,眼下弟弟又哭的這麼傷心,就連身體都在瑟瑟發抖,想來肯定是這個範統對弟弟做出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可現在還不是和他算賬的時候,起碼要先安慰好弟弟再說。
“好了,有姐姐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如果真有人敢欺負你,我肯定把他給碎屍萬段!”方晴目放寒光,狠狠斜視着一旁的範統,明言暗指。
爲了撫慰一下懷中的弟弟,方晴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不料方天突然身板一挺,滿是淚水的小臉上痛苦更甚,哭的也是更加大聲。
通過弟弟的反應,方晴不難猜出,剛纔自己弄疼了他。可是自己根本沒有用力,只是輕輕一拍,他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爲了一探究竟,方晴立刻繞到弟弟的背後,掀開了他的外衣,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方天的背部遍及小孔,仿若針刺,其中還有許多小孔正在往外冒血,雖然出血量不是很多,但也通紅一片,甚至有些浮腫,觸目驚心。
方晴恨得一咬牙,一雙內蘊怒氣的目光直逼範統,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剛纔你到底對我弟弟做了什麼?”
“我……我只是在爲小少爺做正常的治療,難道這也有錯嗎?”看着方晴那雙要吃人的眼神,範統心裡害怕的不得了,不過表面倒是顯得冷靜,還一副很有理的樣子。
“我殺了你!”
方晴怒火攻心,再不廢話,突然大步一邁,正要給範統一點顏色瞧瞧,不料方正豪卻忽然厲喝一聲:“你給我住手。”
驀地聽到父親的喝令,方晴身不由己的便是停止了一切舉動。
既然父親開了口,她不得不從,可是心中卻是大爲不服,便返回方天身邊,再次掀開他的外衣,看着父親道:“爸,你看看小弟,他都傷成什麼樣了?這個範統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也不知道弟弟在他手下受了多少罪了。爸,我知道您很疼愛弟弟,難道您就忍心看着弟弟受他的折磨嗎?”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聽這小傢伙發出過聲音。可是今天,他居然哭了,還會流眼淚。這說明他的病情已經有了好轉,既然他今天會哭,將來也許他就能開口說話,重新叫我一聲爸爸。老天爺啊,我方家有望了!”
對於方晴的話,方正豪絲毫不予理會,好像連聽都沒有聽進去。此時只見他滿懷欣慰的看着方天,眼睛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表面雖是平靜如常,但他心中已是喜極而泣,並且迫不及待的想聽到兒子重新喚他一聲爸爸。
與此同時,這個莫大的功勞,方正豪無疑算在了範統身上,不管他對兒子做了什麼,方正豪都會既往不咎,因爲在方正豪看來,兒子的確是有了很大的好轉,起碼今天他懂得哭泣流淚,這顯然是一種表達情感的方式,也是重度自閉症患者正在逐漸康復的最好證明!
“範醫生,你果然是神醫啊!我沒有看錯你,更不枉我花大價錢把你請來爲小兒治病。”方正豪難抑激動,感激的看着範統,豪爽道:“明天我會叫人付你雙倍的錢。以後只要你能讓我兒子重新叫我一聲爸爸,我方正豪保證,範醫生你這輩子都會不愁吃穿,坐享榮華!”
一聽這話,範統心裡那個樂,但他並沒有喜形於色,而是偷偷瞄了一眼方晴,頓時心中一陣好氣,便開始佯裝不悅,還不住地嘆聲嘆氣,貌似失望至極。
見他這般摸樣,方正豪大是情急,趕忙詢問道:“範醫生,你這是怎麼了?莫非剛纔我說錯了什麼?”
“治病救人,是我祖上遺傳下來的宗旨,就算方大老闆不給我錢,該治的,我一樣會治。所謂醫者父母心嘛。只是可惜啊……”話說至此,範統又是一陣唉聲嘆氣,實則心裡樂不可支,因爲他已經想好了教訓方晴的對策,說不好還能讓她暫時消失。
“可惜什麼?還請範醫生直說。”方正豪深受蠱惑,已經無法自拔。眼下見範統愁眉苦臉,還欲言又止,他也是越發着急。
見時機成熟,範統愁容滿面的看向淚流滿面的方天,胡編亂造道:“小少爺之所以會哭會鬧,是因爲剛纔我給他做了祖傳鍼灸療法,刺激到了他的耳根神經組織,然後間接的刺痛到了他的大腦,使他的神經系統和神經反射保持了平衡,從而激發了他封閉已久的情感。如果剛剛我有時間完成第二輪的鍼灸治療,那麼小少爺現在應該能夠開口說話了。可惜啊,大小姐太魯莽,就這麼直接衝了進來,還誤以爲我傷害了小少爺,其實小少爺後背的那些傷口,都是做鍼灸時造成的。這些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大小姐的魯莽,不但沒有讓我及時完成第二輪的治療,恐怕前期治療也會前功盡棄。唉!”
既然打算以治療爲名行騙,範統自會提前瞭解一下有關自閉症方面的知識。當下他之所言,雖然都是基於自閉症知識上而胡編亂造出來的,卻也是讓方正豪信以爲真。
聽完範統的話,方正豪頓時暴怒不已,大步去到方晴的面前,不分青紅皁白,揚手就是衝方晴的臉頰扇去,伴隨“啪”的一聲刺耳的脆響,方晴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五道紅彤彤的指印,一絲鮮血,也是順着她的嘴角滴落出來,可見方正豪這一耳光,乃是用了何等力道。
“你這個臭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方正豪到底做了什麼孽,居然生了你這麼一個掃把星?”方正豪眼球充血,內蘊暴戾,氣沖沖的瞪着眼下的方晴,恨得咬牙切齒,怒聲道:“我知道了,你剛纔是故意衝進來的,目的就是不想讓範醫生幫你弟弟治療。死丫頭,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你的那點小心思。你是不是怕你弟弟康復之後,會奪走你想要的一切,讓你變得一無所有啊?你是不是在想,假如你弟弟永遠都是這個樣子,那麼你就可以繼承整個家業。我說的對不對?”
方晴聞言驚愕,雙目圓睜,半天無語。
她知道父親討厭自己,可她萬不曾想到,原來自己在父親的心目中,竟然是個爲了繼承家產而意圖謀害弟弟的卑鄙小人!
此時的方正豪已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再加上範統的那番挑撥離間,他更是怒不可遏,手指方晴,不由分說,狠聲道:“你給我聽好了,就算你弟弟這輩子都是這個樣子,我也不會把這若大的方家家業交給你管理。我……我寧願傾家蕩產,把所有的產業捐出去,也不會留一份錢給你。我今天說的話,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爸,我怎麼會不希望弟弟早日好起來?我又怎會想和弟弟爭家產?爸,生病的不是弟弟,是你啊!”方晴實在忍無可忍,委屈的反駁道。不過此時此刻,在她看來,父親真的是病了。或許他的病,要比弟弟的病還要嚴重,還要難醫!
“放肆!”
“啪!”
然而,方晴的反駁,卻是猶如火上澆油,使得方正豪怒火暴漲,所換來的,亦是方正豪一記重重的耳光。
方晴原本就通紅的小臉,此刻更是鮮豔欲滴,漲紅不已。不過這些她可以完全無視,只是她不知道,那股來自心靈深處的痛楚,又該怎樣才能撫平?
“方老闆不要這麼激動嘛。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見方晴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而且還連續吃了兩個耳光,範統也終於順了口氣,當下便充當起了好人,勸慰道:“既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我已經讓小少爺有了起色,那麼以後只要我按着這個療法跟進,一直幫小少爺治療下去,那麼相信總有一天,小少爺會開口叫方老闆你一聲爸爸。再說大小姐也是無心的嘛,我看方老闆還是給我一個薄面,就這麼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