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在裴世清的引領下,楚南來到了一間類似於實驗室的小房間裡。
楚南放眼望去,只見前方豎立着一座小型操控臺,房間正中擺放着一張機械牀,周圍遍及各種不知名的儀器,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異味,還有三名身穿白大褂帶着口罩的工作人員正在操控臺前待命。
孫明海被攔在了屋外,只得隔窗觀望,不過至此,能爲楚南做的,他都已經做完,至於下面的事情,就要看楚南自己的造化了。
“不用我細說,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這個過程相當痛苦。”說着裴世清去到牀前,看着楚南道:“如果你做好了心理準備,那就把上衣脫了,躺上來吧。”
楚南點了點頭,二話不說,直接將上身衣物脫去,露出了結實而又強壯的肌肉,同時一幅“盤龍刺青圖”也一併進入了衆人的視線。
這條“盤龍”是楚南兩年前找專業紋身師傅刺上去的,通體呈顯墨黑色,龍尾一直延伸到他的馬尾骨,而龍頭則張牙舞爪的印在他的胸膛之上,幾乎覆蓋了他上半身三分之二的肌膚,乍一看宛若活物,栩栩如生,致使在場之人都是不禁吃了一驚,個個雙目圓睜,直勾勾地盯着那條黑龍刺青愣了好一會兒……
楚南倒是不以爲意,緩緩上前幾步,橫臥在了機械牀上。
由於楚南已經經歷了一次,區別不外乎上次是封閉異能,這次是解封異能,但原理卻是相同,所以他深知這個過程的痛苦,而且過程會很漫長,關鍵還不能打麻藥,只能在清醒的狀態下硬生生的承受。但事到如今,他也沒得選擇,何況比起妹妹現在所承受的痛苦,無論楚南即將面臨怎樣的折磨,他都覺得算不了什麼。
這時,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打開了周圍的全部儀器,並將一系列的傳導裝置貼在了楚南的肌膚上,然後,另兩名工作人員則利用束縛帶將他牢牢綁定在了牀上,以至於他的四肢動彈不得分毫。
裴世清親自調配了一些藥物,放在了一臺輸液器裡,隨後走到牀前,將四根輸液管分別插在了楚南的雙腳腳心處,以及雙手手背上,只是每一根連接輸液管的針頭都有一指粗長,因此這還沒開始,楚南就體會到了一股鑽心的痛,不由眉頭緊皺,苦相微現。
“這些藥物會間接刺激你身體內的幹細胞,然後分化出全能幹細胞,達到快速造血的功效,促進新陳代謝,營養並刺激你身體內被封閉的異變基因。只要異變的那部分基因被有效激活,那麼你的異能就會恢復。”言簡意核的爲楚南解釋了一遍後,裴世清去到了控制檯前,望着楚南道:“我會分四次給藥,每三小時一次。如果不出意外,整個過程明天上午就可以完成。咱們現在開始,你準備好了嗎?”
楚南點了點頭,跟着便悠悠閉起了雙眼,臉色平靜如水,顯得極是坦然,實則心中苦笑不已。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馬上就要被執行注射死刑一般,隱隱間還有一種絕望感,最重要的是,一旦開始,其滋味則要比死還難受千倍萬倍,能否承受的住,就要看你的個人意志了!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裴世清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控制檯上的紅色按鈕,很快的,就見一排紅色藥水順着輸液管緩緩輸出,通過楚南手背上的血管,慢慢滲入到了他的身體之內。
起初楚南還算平靜,可不出三分鐘,他猛然張開雙眼,眉頭卻是皺成一團,頓覺一股灼熱感襲遍全身,彷彿身體突然着火了一般,就連五臟六腑都在瘋狂的燃燒着,奇熱難忍,劇痛非常,而且越來越熱,越熱就會覺得越痛,甚至他可以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看似神智很清醒,其實這是因爲藥物所致,從而使他開始產生了嚴重的幻覺。
同時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藥物已經在他體內完全發揮了效用,目前正在急速分化他的幹細胞,並且使他的血液加快循環了百倍不止,促使新陳代謝也跟着飛速加劇,故此他纔會感覺到強烈的灼熱感。
此時此刻,只見楚南面色殷紅無比,甚至上身肌膚也是通紅一片,雙目之中,似有一股血氣正在瀰漫,漸漸染紅了他的雙眼,乍一看,就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尤爲慎人!
不由得雙齒緊咬,拳頭緊握,饒是楚南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五分鐘後,在意識極度混亂的情況下,楚南竟是感覺自己身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中,烈日當空,熱浪灼灼,融化着一切有生命的物體,而行走在這片無垠的荒漠之中,楚南只覺生不如死,放眼前方,蒼茫一片,盡是火海,彷彿沒有盡頭一般,令他幾乎絕望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楚南赫然見到前方不遠處有片綠洲,其中還有一片湖泊,清水誘人,波光粼粼,讓他隱隱有種撲面而來的涼爽……
幻覺驅使之下,楚南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一門心思的想要到達那片清爽之地,然後盡情的在湖泊中暢遊一番。
奈何現實使然,所以在幻覺的世界中,他怎麼都無法前行半步,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是越發的痛苦,渾身上下彷彿燒焦了一般,眼看着就要化成灰燼,但是那種痛苦的感覺卻是絲毫不減,反而越演越烈!
此刻,楚南渾身已是大汗淋淋,如雨般涔涔而落,面色紅潤,卻是雙脣乾白,而且喉結頻頻蠕動,貌似飢渴無比,身體不受控制的拼命掙扎着,意圖擺脫束縛着他的“枷鎖”,可是憑他氣力窮出,也無法掙脫捆綁着他的束縛帶。要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繫帶,乃是特殊材料製成,莫說他沒有恢復異能,縱然他有異能在身,也無法給這些繫帶造成絲毫的破壞。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在充滿火焰的幻覺世界中,繼續忍受煎熬……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三個小時後,終於第一輪的藥物已是被楚南全部吸收,同時也結束了他第一輪的痛苦。
不過,在周旁人等看來,剛剛只是不痛不癢的過了三個小時而已,但在楚南的生命裡,卻是恍如過了三年之久,而那份生不如死的灼痛感,亦是不間歇的陪伴他走過了一段漫長而又痛苦的歷程!
漸漸的,楚南神智得以清醒,身體也終於擺脫了藥物所帶來的全部痛苦,可是,這段短暫而又輕鬆的時刻卻是最可怕的,因爲楚南很清楚,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的,又是一個怎樣地獄般的環境!
裴世清和幾名工作人員仔細的盯着一臺測驗儀,片刻後,只見裴世清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對楚南道:“目前你體內三分之一被封閉的異變基因已經被激活,下面我要二次給藥,激活剩下異變基因。你準備好了嗎?”
楚南咬了咬牙,旋即便是堅定的點了點頭,不過除了繼續之外,他似乎根本沒得選擇。
門外,孫明海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不知道剛纔那三個小時,楚南經歷了一種怎樣的痛苦,但通過楚南的表現來看,他了解這種痛苦絕非普通人能夠承受。
話說回來,這還是孫明海第一次見到楚南這個樣子。
在孫明海的記憶裡,楚南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真男人,縱然有人拿刀在他身上猛砍,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完全就是一副鐵血真英雄的形象。
可是剛剛那段時間,孫明海覺得自己所見到的並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是一個飽嘗痛苦既又無助的小孩,相信任誰見到楚南剛纔那副痛不欲生的摸樣,都不會把他和曾經那個南陵高校的楚星辰聯想到一起。
閉起雙眼,轉過身去,孫明海實在不忍繼續目睹巨大的痛苦在楚南身上重複上演,索性不再去看,而接下來的時間,他只需靜靜地等待就好。
裴世清再次啓動了輸液器,然而從這一刻開始,楚南無疑會重新曆經三個小時的痛苦,完成第二輪的給藥,但這還不算完,因爲就算他挺過了這一關,之後還有兩關要他繼續忍受。
毫無懸念,此時隨着藥物的攝入,剛剛浮現在楚南臉上的輕鬆之色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痛苦之狀,只見他雙目緊閉,拳頭握的幾乎都要滴出血來,兩排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身體緊繃的就像一根弦,彷彿一觸即斷,並且給人一種非常清晰的感覺,他雖然身在人間,可是他的靈魂,彷彿早已深入了地獄,目前正在遭受着史無前例的折磨,以及無法言表的劇烈痛苦!
還好,時間從不會爲了某個人而停留,無論一個人遭受着怎樣巨大的折磨,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份折磨所帶來的痛苦,早晚都會在一個人的身上慢慢釋解,最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