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海要去的地方正好和楚南的家成反方向,送這兄妹倆回家,他無疑會繞一大圈的路,浪費時間不說,關鍵還要浪費不少油錢,但他並未說什麼,反而露出一絲不明的笑意,跟着上了車,油門一踩,在馬上路狂奔開來。
“孫大叔,你的新工作怎麼樣,做的還習慣嘛?話說,你怎麼突然調到國安廳去了?”途中,楚南覺得有些無聊,便想和孫明海聊聊天,同時還有些好奇,孫明海好好的警察局長不幹,怎麼突然去國家安全機構了,難道有人企圖對這座城市不利,所以需要他來保護?
“只是正常的工作調動,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都是爲了國家和人民服務嘛。”孫明海言簡意核,不過在楚南聽來,他明顯有長話短說,避之不談的意思。
“不會被我胡亂猜中了吧,難道真有人企圖炸掉這座城市,所以上面纔會派你這個經驗老道的傢伙來保護這座城市的安全?”
楚南這話說完,楚星月也開始拿孫明海開啓了涮,笑嘻嘻的道:“喂,孫大叔,我想問問你,如果真有人想拿炸彈炸掉這座城市,而且剛巧那顆炸彈就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做呀?會不會撲到炸彈的身上,利用你自己的身體保護這座城市呀?”
“傻丫頭,如果那顆炸彈有摧毀整座城市的威力,你認爲我撲上去,就能阻止更多的悲劇發生嗎?”孫明海好氣又好笑,他覺得這小丫頭巴不得自己落下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也難怪,誰叫他以前經常針對楚南呢。
楚星月本想埋汰一下孫明海,不想卻是碰了個冷釘子,頑皮的吐了吐舌頭,正欲繼續對孫明海進行言語攻擊,哪想突然之間,孫明海猛地往右打了個方向盤,害得兄妹倆一個閃身,重重的撞在了一起,而楚星月又是坐在後排右手邊,爲楚南充當人肉盾牌的同時,頓時只聽“砰”的一聲,她的小腦袋便撞在了車窗上,幸好那車窗夠硬,不然肯定被她一頭撞的粉碎。而車窗倒是無礙,楚星月的腦袋瓜卻是疼的要死。
“孫大叔,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也不用這麼報復我吧?”楚星月捂着腦門,小嘴翹的老高,一副有氣難出的樣兒。
調整身形,楚南定睛往前望去,發現這並不是回家的路,而且隱隱感覺孫明海有些不對勁,認真的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
“我雖然調了職,可還是國家公務人員。華興社綁架那個蘇夢婷,這就說明華興社犯了法,而你又是當事人之一,所以我有權利也有義務把你送去警察局做個筆錄。”孫明海一邊專心駕車,一邊義正言辭的道:“當然,如果你想指證華興社,幫政府打擊黑惡勢力,這是最好不過了。等去到警察局後,我會說明情況,讓辦案人員明天去找蘇夢婷和有關人等落實案情。”
孫明海一生以打擊犯罪爲本,爲人非常富有正義感,如今他親身經歷了一場綁架案,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既然如此,身爲國家公務人員,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楚南瞭解孫明海的爲人,對於他的爲官之道和個人作風,楚南也是非常欣賞,現在像他這樣兩袖清風的好官,可是不多見了,幾乎面臨絕種的地步。
但是,之前楚南已經和華興社的黃韓有言在先,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如果自己去警察局做筆錄,那不就等於是自己食言了嗎。再說了,黃韓怎麼說也是自己以前的同學,今天他又給了自己一個大面子,而自己又怎能言而無信,讓警察去對付他們華興社?
這一點,楚南萬萬做不到。
“孫大叔,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汽油了。就算你送我去警察局,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不想去無事生非。我瞭解你的個性,知道你是個老好人,但你也應該瞭解我的脾氣,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楚南認真的說道。
果然,孫明海猛地一踩剎車,停在了馬路中央,隨即扭頭看了楚南一眼,忽地呵呵一笑,道:“我可以不送你去警察局,但條件是,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楚南點點頭,表示同意。
“借這小丫頭的一句話,我想知道,如果你面前有一顆即將要爆炸的炸彈,只要你撲上去,就能利用自己的身體把炸彈的威力減到最小,從而救很多人的生命。那麼,你會怎麼做?會選擇落荒而逃,做縮頭烏龜。還是會選擇奮不顧身,救無辜生命呢?”孫明海表面帶笑,可是言語間,卻是充斥着無比的認真,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楚南愣了一下,通過孫明海此時的態度,他知道,這老傢伙絕不是在開玩笑,他是在讓自己做一個抉擇,只不過是以不切實際的炸彈爲話題,話中卻是藏着另一個含義。
不知不覺中,楚南也是開始認真了起來,不知怎的,此刻他心臟竟是沒由來的加快了跳動,好像自己真的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似的,要麼爲了保命落荒而逃,要麼奮不顧身救人性命……
楚南沉默了,心中思來複去,只回蕩着這兩個問題,不過,要從這兩個問題中做出一個選擇,他居然難以做出決斷,彷彿他的面前現在就有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而周圍全是無辜的人們,目前正等着他做出抉擇!
要是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炸彈的威力,那自己無疑會被炸的粉身碎骨,自己死了倒也罷,老爸老媽怎麼辦?
要是自己不理不睬,爲了保命而逃走,那肯定會炸死許多無辜的人,這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鬢角留下一滴冷汗,楚南兩眼直盯着孫明海,但是他的思想,早已被孫明海的話給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彷彿,他已是被孫明海給催眠了!
“砰!”
楚南正自入神之際,突然之間,孫明海暴喝一聲,故意學出一聲炸彈爆炸的巨響,立時嚇了楚南一大跳,心臟幾乎在瞬間跳到了嗓子眼,就連三魂七魄都險些沒有奪體而出,滿額見汗,心跳連連,不生驚恐,半天都沒有言語。
“怎麼,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時候?呵呵,看看你這德行,還揚言要統一高校界,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孫明海露出得意的笑容,張口就衝楚南一頓嘲諷。不過見到楚南這副心驚膽戰的樣子,他大是高興。這絕對是他第一次見到楚南這個樣子,尤其是他那雙驚魂未定的眼睛之中混淆着許多情緒,有害怕,有迷惘,有無助,和他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大相徑庭,簡直無法聯想。
“喂,孫大叔,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好不好?我哥已經洗心革面,決定重新做人了。你剛擦說的那些事情,都是N年前的事情了,我哥現在纔不稀罕統一什麼高校界呢。”楚星月雙臂抱胸,沒好氣的瞪着孫明海,這老傢伙出言嘲諷楚南,她自然氣不過。
“噢?重新做人?這麼說來,他以前不是人了?”孫明海無疑又是逮了個調戲楚南的好機會,一門心思想要與楚南過不去似的。
“……”楚星月頓時無語,暗暗懊悔自己又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便小嘴一撇,白眼一翻,以沉默來表示出了對孫明海的鄙視。
雖然楚南沒有回答出孫明海的問題,可是眼下他的表現,已經令孫明海非常滿意,於是油門一踩,調轉方向,決定送兄妹倆回家。
而楚南則怔怔的看着孫明海的後腦勺,半天沒有開口言語,他總覺得剛纔孫明海有什麼話想和自己說,又或他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幫忙,而且還是有關生死的大事。
“小月,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如果真有一顆炸彈放在我的面前,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利用自己的這條老命,把傷亡減到最小程度。記住,做人不能只顧自己,否則這個世界就會大亂。”孫明海一邊駕車,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楚星月說道。但是這番話,他顯然是對楚南說的。
聽了這話,楚南又是驀地一愣,心裡驟然冒出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覺得早晚有一天,孫明海還會找到自己,然後讓自己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大事。
當然楚南這麼想也是有根據的,要知道,孫明海現在可是國安廳的廳長,假如,有一天他真的找自己幫他做事,那肯定是有關於國家安全的大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楚南沒有追根問底,以後還是和這老傢伙少接觸的好,不然他心血來潮,以‘維護國家安全’的名義讓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那就麻煩了。
十分鐘後,車子緩緩停在了楚南家的小巷前。
兄妹倆下了車,正想舉步回家,只聽孫明海意味深長的道:“小子,咱們下次再見嘍。”
楚南聞言一頓,如芒在背,只覺通體皆冷。
慢慢轉頭瞥了一眼孫明海,待見到那洋溢在他老臉上的猥瑣笑容時,楚南突兀打了個激靈,之前在他心中醞釀的不好預感也是越發強烈,總覺得這小子不懷好意,當下強顏一笑,卻是認真的道:“還是不要見了。”說完,攬着楚星月快步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