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徐家重瞳子【二章合一】

五色大虹光遮天蔽地,在虛空中,鄧興連連嘔血,一身氣機衰敗,鼻間呼吸急促而沉重。

那黃金神弓與老嫗手中的猩紅鬼爪一般,都是從一方遺蹟中得來的古老法器。

雖然威力不俗,但對自身損耗亦是極大。

接連開弓六次,不用白朮動手,鄧興便已是氣息奄奄了。

彪形大漢擡起頭,撞見白朮的目光不住往自家黃金神弓上打量,不由得心底一寒。

這神弓,他也僅是借用……

與鬼爪一般,神弓和鬼爪兩門古寶都是桃花寨大統領賜給他們暫用的,若是打失了,必逃不脫一番責罰。

“道長……”

鄧興勉力直起身,抱拳行禮。

“鄧某服了,還請道長大發慈悲,饒恕鄧某則個。”

他看向虹橋上那道身披五彩的身影,咬了咬牙,將自己的須彌袋遞送過去。

少年道人接袋在手,目光仍是淡淡,接着又望過來。

“罷了……”

鄧興握定神弓,頹然嘆了口氣。

他眉心靈光一現,便主動敞開泥丸宮,將一應事物盡數拋向白朮。

“馬馬虎虎。”

少年道人皺眉點評一句,但還是袖袍一揮,將它們盡數收進泥丸宮。

鄧興臉上羞憤交加,只是心底卻終是鬆了口氣。

當他想抽身離去時,背後又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就完了?”

白朮通體被霞光繚繞,看不清面目表情,他微微勾起手指,便有一縷縷五色光纏在其上。

“說好射三箭,你卻射了六箭,真是個言而無信的渣男。”

他伸手一指,一柄交織五色的重錘便從掌中飛出,勢若流星,只在眨眼之間。

五色重錘砸破長空,狠狠印在來不及阻攔的鄧興胸口,將措手不及的彪形大漢砸飛出去,打得滾落虛空。

堅硬的體魄此刻猶如紙糊般,脆弱不堪一擊。

鄧興聽見胸骨破裂的咔嚓聲響,強勁的心跳聲都是一滯,他七竅都噴出血來,連遁光都再難駕馭。

他在空中翻滾幾轉,帶着洶涌的氣浪喧囂和撕空聲,陡然砸進一座小山的山腹。

亂石橫飛,塵煙四起。

生死不明的大漢印在山石上,氣若游絲,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老嫗狠狠吃了一驚,她忙不迭飛身向下,將遁光落向鄧興身側,急忙去探他的生息。

還好……

老嫗鬆了口氣,心頭稍定,鄧興受創雖重,但到底還殘了口氣。

她取出一顆綠盈盈的寶丹,塞進漢子嘴裡,又將真炁度入鄧興身體,助他煉化。

白朮冷眼看着這一幕,伸手一招。

那璀璨堂皇,無邊光耀的黃金神弓,便飛來他手中。

正爲鄧興療傷的老嫗一驚,她幾乎是下意識伸出手,想將那張神弓奪回來。

可眼光瞥見虹橋上的那道身影,老嫗卻怎麼也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只得任由那少年道士放手施爲。

“道長!”老嫗無奈大叫:

“鄧興不遵約定,誤犯天顏,自然是罪該萬死,可道長已懲戒過他了。

還請道長將神弓留下,桃花寨上下,必當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

白朮搖搖頭,並不理會。

他仔細打量手中神弓,它像是通體由黃金鑄成,璀璨無邊,自有一番堂皇亮色。

弓身微微顫抖,如同呼吸一般,無時無刻都在吐納天地元炁,沖刷己身。

白朮握住弓身時,一道明顯的意念正抗拒他的侵入。

弓身裡,除了鄧興本身的烙印外,還有另一道,更大也是更強的神念烙印。

那道神念烙印無比牢固,與弓身不分彼此,其中還帶着些許自己熟知的氣息。

白朮輕聲一笑,五指齊齊用力,一條搖頭擺尾,鱗甲崢嶸的惡濁火龍,便兇蠻打進弓身。

看着虹橋上的少年道士微微閉目,氣機沉凝,而黃金神弓上,各色光耀乍起,隱隱還夾雜着某種生靈的咆哮。

老嫗黯然低下頭,心中有些無奈。

她知道這道士正在煉化神弓,只是單憑自己,卻是無力阻止了。

大當家……

腦海裡突然閃過這個名字,若是神弓被道士奪走,回寨子裡,責罰必然是免不了的。

她急切擡頭,青空上,卻已是一片雲散風清。

白朮把玩着神弓,愛不釋手。

這的確是一門重器,威力不俗,若論價值,只怕與自己的那一架雲車,也是不分高下。

白朮輕輕一彈弓弦,虛空便生出無邊的嗡隆聲響,像陰雨天連成一片的沉悶雷鳴。

“飛神弓……”

他緩緩念出弓身上那三個古老文字,試着拉開弓弦。

心念交感下,無須白朮催動,無數天地元炁便自主匯成一根黃金箭矢。

白朮又將自身真炁注入,那黃金箭矢卻是愈發璀璨,與弓身交相輝映。

虹橋上,少年道士如同持着一輪光耀的黃金大日,燦爛的神曦發出刺耳鳴叫。

老嫗眼角狠狠一抽,這片刻之間,神弓竟已然易主了。

“道長!”

老嫗仍是不甘,大叫道:

“還請道長垂憐我等,勿要太過酷烈了!”

“哦?”

少年道士笑眯眯轉過頭,箭矢的方向,不知不覺間就對準老嫗心口。

她遍體寒毛乍起,像老兔子般遠遠跳開,連生死不明的鄧興也不再管。

“我道門行事,就是如此酷烈,你可是有何不滿?”

“怎敢,怎敢……”

老嫗滿臉堆笑,深深躬身,她連連拱手,示意自己並無敵意。

“走!”

她對一羣呆住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桃花寨山匪們就忙不迭架起遁光,準備打道回府。

“等等。”

當一羣人正要遠走時,虹橋上又有聲音傳來。

白朮將飛神弓收進泥丸宮裡,淡淡看向他們:

“事情還沒完,別先急着走。”

“道長……”老嫗麪皮發苦:“道長還有何吩咐?”

“搶錢。”

白朮微笑道:

“有泥丸宮的敞開泥丸宮,沒有的就拿出須彌袋,讓我看過一遍,你們才能走。”

此言一出,下方所有人都統統呆住,有幾個面沉如水,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這道人怎如此霸道?!”

老嫗悲憤填膺,扯着嗓子大吼道:

“我等都認栽了,你還要如何!”

老嫗身邊幾個人嚇了一跳,急忙要去掩她的嘴,只是已來不及了。

“霸道?”

白朮笑而不語,他捻着掌指間一縷縷五色光華,微微挑眉。

“我輩道人一生行事——”

他上前一步,天幕上,重重五色大虹光便如崩山一般傾瀉而下。

“何須,向爾等解釋?”

老嫗嘴脣動了動,最終還是頹然低頭。

該死的道士!

吐出逼王的經典臺詞後,白朮只覺得整個人都昇華了幾分。

他擡手,便牽引重重五色光落下,此情此景,如同他在託舉一方浩瀚穹天。

“我數五個數。”

白朮面無表情,一縷縷五色虹光已經開始紛舞,瑰麗而危險。

“三。”他輕聲開口。

三?

桃花寨衆山匪一呆,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心思登時蕩然無存。

轉瞬之間,白朮身下那片青空,便是各種器物紛呈,寶光大作。

連老嫗都是乖乖照做,更不必說其他山匪。

白朮率先將老嫗那副猩紅鬼爪收起,又隨意轉了兩圈,只要有價值,無論大小,都被他統統納入泥丸宮。

可當他走到一個體格彪悍,幾乎如同人熊的漢子身前,卻是面色古怪。

那漢子絞着雙手,肌肉虯結的身軀扭來扭去,臉上神情嬌羞不安。

他身邊幾個桃花寨山匪,也如白朮一般,皆是面色古怪。

見白朮走過來,那人熊般壯碩的漢子急切開口:

“道,道爺,別的都不要,這件湖碧色纏枝葡萄薄煙裙,還請道爺大大發一番慈悲。”

他連連拱手,眼神滿是哀求之色:

“這是留仙閣的珍品,小的平日最愛這一件,還請道爺垂憐則個。”

白朮看着身前,數十件五光十色,紋理精美的女子衣裙,不由得陷入沉默。

“爲什麼,你會覺得我要搶你這個?”

他嘴脣動了動,冷着臉吐出這句話,隨手攝了幾件女子衣物後,塞進泥丸宮裡,就徑直越過。

那漢子先是一臉懵懂,緊接着便是欣喜若狂。

他一把將那件華美裙琚收進須彌袋,滿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卻沒注意到。

旁邊,自家兄弟看他的眼神,卻是愈發古怪和詭異。

轉了數轉後,白朮的泥丸宮裡也充實了不少,馭虹的道人揹負雙手,嘴脣輕輕呵了口氣,籠定諸人的五色大光幕便消失不見。

老嫗等人意欲離去,卻從白朮臉上瞧不出絲毫動靜,只得靜靜立在原地,垂首以待。

“出來吧。”

這時候,他們突然聽見那馭虹道人輕聲開口。

“兄臺看了這麼久,還不準備現身麼?”

白朮輕輕彈指,一束五色光便迸發而出,直朝虛空中的一處,直直刺去。

嘭!

虛空中,同樣一道五色光射出,與白朮那道光華彼此消弭。

像是被撕開掩飾,一圈淡淡的漣漪晃動,頭戴金冠,英武不凡的紫衣少年便出現虛空之中。

“大當家!”

老嫗既驚且喜,隨即又羞愧低下頭,無顏以對。

不僅大當家賜下的神弓和鬼爪被奪走,就連鄧興,都被打得重傷垂死。

這一次,着實是顏面掃地。

“一位高陵徐家的世家子。”白朮笑道:

“看來兄臺,便是鄧興膽敢向我出手的依仗了。”

在之前,鄧興放言讓自己接他三箭時,白朮便有心要斬盡這羣山匪。

只是在那時,一道並不遜於自己的霸烈氣機拔地而起,偏偏,那道氣機還主動坦露了根底。

從中,白朮感應到了熟悉的意味。

天下世家、聖地爲交流武學,彼此互相交換了胎息境的心法簡本。

那道氣機霸烈浩瀚,正是高陵徐家的《列宿星斗真經》。

高陵徐家,天下十二巨室之一,《列宿星斗真經》,正是高陵徐家的三大根本真法之一。

白朮仔細打量他,那少年約莫十七八上下,一襲華貴紫衣,當白朮目光對上紫衣少年的眼球時,卻是心頭一動。

重瞳——

這徐家少年,竟是一尊重瞳子!

重瞳,是天生神人的異象,是無敵者的體質。

而聯想到徐家的種種傳聞,眼前紫衣少年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大孔雀神光麼?”

紫衣少年輕聲嘆息,對於白朮的目光,絲毫不以爲意。

“道長竟會大孔雀神光,想必也是世家聖地子,不知仙鄉何處?”

“貧道沈墨,區區道門散修。

至於出身,與徐兄相比,自然不值一提。”

白朮目光含笑,心底情緒莫名。

這徐家重瞳子名爲徐雍,天生具備神人異象的重瞳,曾以練竅逆伐陽符,一舉斃殺二尊內外琉璃境界的陽符修士。

此事一出,再加上那對重瞳,他被界京山的算師篤定,是十五年裡最有希望破境金剛的之一。

一路以來,眼前的徐雍再加上謝十九。

自己,已目睹兩種奇異的瞳孔了。

重瞳與武道天眼雖似實非,但都是一樣的殺力無窮,神通無量。

“堂堂徐家重瞳子,居然會屈尊到桃花寨,來當一個大當家麼?”

“小藏山山靈即將出世,不單是我,太微山的小道子同樣在此處。”

徐雍笑意溫煦:

“徐家與太微山令我兩個小輩來此,誰能先折服山靈,誰家便能享有這尊造物。”

“至於桃花寨。”

紫衣少年伸指一彈,一道綿綿的精純元炁便打入鄧興體內,幫助他恢復傷勢。

“只是與那位小道子在窮極無聊下,所爲的意氣之爭。”

“原來。”白朮微微頷首。

“鄧興誤犯道長天顏,自然萬死莫贖。”

紫衣少年展顏一笑,重瞳裡大放光彩。

“區區法器,權當徐雍治下不嚴,奉給道長,聊表歉意了。”

他紫衣一振,便生出滾滾天風,鼓盪天地之間。

在一片昏昏中,徐雍瞳孔裡的眸光如同開天闢地時的大光亮,正要照徹三界無間。

“沈兄一身道法高妙,徐雍見獵心喜,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那道紫衣身影如神似魔,迎着那道懾人的眸光,白朮灑然一笑。

“好!”

兩人靜默了片刻,同時出手。

轟轟轟!!!

僅僅一瞬間!

天穹就發生大暴動,隆隆轟響,像是要將整片青空都鑿開一個大洞。

兩道身影如飛電般穿梭,五色光亮和森森眸光交織,罡風浩蕩,瑞霞洶涌。

老嫗雙眼一澀,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那刺目的光亮如同世界初開,令她瞳孔都生出針刺般的痛感,一股股巨力從虛空傳來,猶如一柄柄巨錘在不斷敲擊,令血氣流動也不自覺加速。

老嫗不得不展開真炁,將心脈護住,平息躁動的血流。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一切聲音都突兀平息了下去。

老嫗擡眼去看,青空上,踏虹的道人與大當家隔空相望,彼此都是笑意盈盈。

“沈兄果然神通高妙。”

徐雍雙手籠在袖中,微微顫抖,他輕聲開口,泰然自若微笑道。

“當不得徐兄稱讚。”那踏虹道人灑然一笑,亦是神色淡淡。

兩人在交換傳信玉圭,彼此致意後。

那少年道人便馭雲車,直直飛入浩渺青冥中。

良久,徐雍才收回目光。

他低下頭,神色莫名,老嫗只聽見,自家大當家口中,發出幽幽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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