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瑞虎車在這種地形裡作業行駛實在是難爲它了。
底盤已經快掛了。
車的懸掛系統好像也要報廢。
一個小時,我們只行進了十五公里不到。
但這也不錯了,總好過我們走路。
出發時候是北京時間凌晨三時許。
到達目標區域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的六時了。
這是一片很茂盛的樹林。
它分佈在一座高山的山腳下。
向上仰望,這座山的頂峰有明顯的雪線。
我們一行將車停在了距離樹林大概四百米左右的一排灌木裡。
下車前,我又讓秦月利用瑞虎的車載GPS重新覈對了一下座標。確定,那個地方就在樹林偏東的一角後,我們陸續下車了。
照例先是補充各項補給,吃喝拉撒,衆人把日常生理都收拾利索了。
我把鞋帶,褲腰帶緊了緊,站在原地掃了眼衆人後我問:“蘇家兄弟,你車上有什麼挖土工具嗎?”
“噢,有,是有,是有的。”
蘇小哥轉身,去瑞虎後備箱裡一通翻找。
拿出一個摺疊兵工鏟。
“我看很多小說裡講外出戶外都帶這個,我就在網上淘了一個,很貴的呢。”蘇小哥愛惜撫摸着說。
秦月拿過。
對準身邊一塊石頭,咣,砸了一下。
又提起,照地面,狠狠插了一下。
“嗯,還行,是真東西。”
秦月交給我兵工鏟的時候,我發現蘇小哥的臉又漲的通紅了。
當下,拿上這個鏟子,我們幾人就徒步往林子裡走。
秦月有野外軍事測繪的本領。
她在紙上記了座標,在前帶路,領大家擱林子裡一通的找。
最後,她指着不遠處的一片亂石堆對我說:“仁子哥,就是那裡。”
我給蘇小哥一個眼色:“手電上。”
小哥哆嗦着把手電擰亮的同時他問我:“哥哥,咱們這是做什麼呀。”
我冷酷:“別多說話,當心驚了山鬼把你抓去吸陽氣。”
“啊……”
小哥一怔,旁邊古道長髮話了:“福生無量天尊,若真有那山鬼,貧道所學倒是可以抵上一抵。”
我搖頭。
秦月皺眉說了句神棍。
一行人就奔亂石堆去了。
到地方,拿手電對了地面一照。秦月又把上面浮的樹葉清理乾淨,轉眼就發現了幾個腳印,順着這個腳印我們分析了下土質的鬆軟,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一塊大石頭上。
石頭能有一百多斤重,我正要挪。蘇小哥卻自告奮勇,上前單手,唰!給掀飛了。
砰!
石頭落地時,砸的地面微微一顫。
我在心裡小小吃驚了一下。
這貨看不出來呀,這蘇小哥,有點意思,真的有點意思。
石頭弄起來後,我拿兵工鏟向下挖了能有半米多深。然後露出白白的石灰塊。把這些石灰塊清理乾淨,就坦露了兩個大大的拉桿式旅行箱。
秦月這時嘀咕了一句。
“我暈,這場面好熟悉呀。”
我下意識看她一眼。
秦月笑了笑:“想起一些比較重口味案件的現場了,繼續,咱繼續。”
我搖了搖頭,擡眼看蘇小哥。
小哥很怕地躲在了古道長身後。
道長則擡頭,東瞅瞅,西望望,好像看風水一般。
很快,把兩個旅行箱拿上來,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用厚厚膠袋層層封裝起來的羚羊絨。那絨毛,細嫩,溫柔,同樣極其的昂貴,奢侈。
彼時,古道長看見這些東西,他念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這班人這是造了多少的孽呀,造孽,造孽啊。這等東西,就算是戴了,也是一件削福德,砍陰功的利器呀。”
我看着這兩堆羚羊絨。
我對秦月說:“這東西,我要做個主,不犯法吧。”
秦月:“放心,只要你不運輸,不販賣,就不犯法。”
我說好!
我奔車裡走,在切諾基車箱裡一通翻找,然後找到了一個打火機。
拿着這東西,我折返回去。
十分鐘後。
我們一行人圍着熊熊焰火默然靜立。
秦月說:“仁子哥,這應該是我們有生以來放過的,最值錢的一把火了。”
我注視火光,沒說話。
幾秒後,古道長說了,關兄弟功德無量,功德無量……
我聽古道長的話,心中忽然一動,回了一句說:“人若爲求功德而行功德之行,生功德之念則爲功德所累。道長啊,把我的功德分給需要的人吧,我不要功德,我但求於心無愧!”
“走!咱們跟唐劍通話去!”
回到瑞虎車上,我坐在駕駛位置把無線電打開了。
“唐老闆,我是關仁,我在………”
我把座標,反覆地講了五遍。
五遍後。
我鬆開按鈕,聽到那頭講話了。
“關仁,你小子給我聽好了。我的東西要有一丁點的損失,我給你凌遲了。我說到做到,你在那裡等我,等我。”
我安靜地守着無線電,直聽到唐劍嘶吼音消失,我掛斷了無線電。
恰在此時,我看了眼秦月,只見秦月正低頭擺弄一個什麼東西。
我見狀問了一句:“那是什麼?”
秦月一笑:“GPS定位裝置。”
我恍然。
其實不用多說,從幹掉盜獵販子,秦月要跟我一起去礦上,我就知道秦月一定不是孤家寡人。
公安全都在盯。
但由於我們的行動太過於分散,另外主頭目唐劍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官家人也一直沒露面。
“你那個能收發信號嗎?”
秦月把那個足有四個香菸盒大小的東西放回包裡說:“這東西內部用的,可以收發簡短特定的指令。它跟衛星電話還不一定,衛星電話比這個高級。這個不支持語音通訊,只能發送一些代碼什麼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方位告訴他們了。時間來得及的話,許局他們能帶人過來。”
我點了下頭。
轉爾,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
我靜了神,好好想了想後,我對秦月說:“許局他們能來多少人?”
秦月想了下:“不可能太多吧,這也不是打仗呢,再說這是邊境地區,很敏感的,估計也就是一個小隊,十幾個人吧。”
我說:“馬上告訴他們,來了後,在距離座標位置一公里外的區域等待,不要進入。“
秦月不解:“爲什麼?”
我看着她說:“我不是不相信咱們的武警戰士,但唐劍這個人非常狡猾,你看這裡的地形,地勢。以他性格,我們在一起的話,他不會想不到,你呼叫你的同事前來增援。”
“你說了,這裡是邊境地區,不方便動用大隊人馬。但小隊人的話,你看這裡地形。這周圍將近一公里全是森林。”
“唐劍肯定不會親自來,他派的人,也必定不是什麼新手。”
“一個老手國術練家子,再有了槍,他隱藏在這裡面,帶一隊人,你說這事兒,好辦嗎?”
秦月聽完一拍腦門。
“哎呀,我這軍事偵
察素質都哪去了!我當他們小毛賊來着,不行,不行我得再發指令。”
秦月翻包,又把那東西拿出來,開始搗鼓上了。
還是老話,我不是不相信公安武警戰士,只因隱隱中我有預感,唐劍不會親自來,他派來的絕非一個普通人。
如果因爲秦月叫來公安,從而在這裡面引發什麼衝突,那可就釀成大錯了。
秦月很快發送了指令。
我們等了一小會兒,她收到反饋的指令,確認對方認同了這邊的建議後。我跟她下車,又叫上了古道長和蘇小哥。
四人一起,繞過車輛,包括之前的目標地。同時,把腳印什麼的處理一下,沿着這個山開始往上爬了。
爬了半個多小時,我讓秦月領另外兩人繼續往上爬,我則選了一個視角合理的地方居高臨下去觀察那個座標點的動靜。
秦月不同意,要跟我一起守。我一口拒絕了。
這不是我逞英雄,而是我們的方法與她受訓時接受的訓練有很大的不同。
秦月說不過我,只說了一聲仁子哥小心,她就領人繼續往山上走了。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
我看了看四周,發現悄無聲息後,我找了塊大石頭盤腿坐在上面,閉眼打起了坐。
我從沒有打過坐。
這是平生第一次。
這麼幹的原因是,我發現自已通了那兩關之後,我感覺道家有些傳說中的東西,好像真是那麼回事兒。
我得試上一試。
此外,另一個原因是,黎明時分可可西里荒野的天空太美了。
美的讓人心醉。
我坐在石頭上,盤了兩條腿,很自然就坐出那個蓮花座了。
這個道理也極簡單,腰胯開了盤這個簡音跟吃飯喝水一樣輕鬆自如。
星空璀璨,我凝視東方天際的一抹淡淡的魚肚白。我又看了眼西邊黑沉的天空,我漸漸就閉了眼。
我沒有像傳說中那樣,什麼導引,什麼守這裡,那裡。
我只是用心去聽,去感受周圍。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我發現自已能感受到秦月一行人的存在。
那不是切實,什麼耳朵,眼睛感官上的感受。而是一種心理上,他們在那裡,就在我身體上方的一個位置。我能感受到……
是的,這個用語言,好像沒法兒講的太清楚。
又過去半個多小時,我耳中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一輛……兩輛,三輛……
來了差不多三輛車。然後,它們好像停了。
再守了半個小時後,從我們來時的方向,徐徐開過了一輛車。這車開的很慢,很慢。
漸漸它就到了這處山腳下。
好像是有人下車,但速度很快,他們唰的一下就分散。
我努力去感知這些分散的人,我坐了差不多二十幾分鍾。
然後,我站起身來,睜了眼睛,四下打量之餘,我發現天亮了。
我原地小心挪了挪,又聽了聽。
就是這個聽,這個感受。
當我閉眼,再睜眼重新感受的時候,我身上唰的一下就炸毛了。
我猛地回頭。
身後除了樹林什麼都沒有,但是我知道,那裡有人!
“出來吧。“我對着樹林淡淡說着。
兩秒後。
“唐劍他確實小看你了,他認爲你是一個練過幾天功夫,走了點運的小毛孩兒。其實你不是,你已經快入道了。”
樹林裡的聲音淡淡的,很輕。
轉眼,一個穿了短風衣的乾瘦中年男子,空了兩手一步步從林子裡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