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娘把這話一扔出來,徐長天當即轉了身狠狠說:“怎麼不打,來了就是要取他一個生死的,關仁!你跟那姓陳的怎麼約的我不管,今天你既然來了,那就是一個字,殺!”
徐長天吼了一聲,轉身間,如撞籠的猛虎,嘶吼着就奔我衝來了。
而在徐長天動的同時,聶大娘也動了。
聶大娘這一動,房師太嗖的一下,就迎了上去。隨即,當那羣東洋人要動的時候,凱米莉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她迎着那些人就走了過去。
唯一沒動的是那個印度黑哥,他陪着盧瑟夫,兩人彷彿打醬油一般,盤了兩腿端坐地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立着。
徐長天這是起殺唸了。
他起殺唸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成了陳正的宿敵。而陳正這樣的身手,我估計他應該是霸王正道內門師父那個級別的存在。
徐長天私心已起,他看到這個大大的高術江湖人心渙散,很多人都不願歸隨霸王正道,過着隱姓埋名的生活。所以,他也想脫離霸王正道的約束來自立門戶。
但徐長天只是一介武夫,身上有的是武人之勇。
他缺少道士之謀略,所以他需要陳正這樣的人來給他做軍師。
但另一方面他這人是入不了陳正法眼的,通過正常方式,他沒辦法同陳正說上話。可若他殺了我呢?他提了我關仁的人頭去見陳正,那事情,就又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在強大利益和所謂好處的驅使下,所有一切都他大爺是浮雲了。
幹掉我,拎上我關仁的人頭,去見陳正,接觸上陳正背後的勢力,再加上他以前掌握的力量,將不願歸順霸王正道的人拉攏麾下,然後又一個霸王正道出現了。
這就是江湖!
今天我和徐長天,得廢一個才行!
好在其餘的力量,有房師太和凱米莉這兩個大能一般的東西方女巫婆幫我牽制。
我迎着徐長天衝來的勁勢撲上去了。
拳臂相交,勁力四溢。
哈啊!
徐長天完全改了路子,不再是八卦掌的打法,而是正宗的八極路子。
練家子交手,有這麼一句話。
講的是,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
交手間,有文打,武打的不同說法。文打類似太極,用巧勁,化勁,來試一試各自身上的功夫高低。試過之後,無論誰輸,都不怎麼傷顏面,更不要提傷身,傷性命了。
另一個打法就是八極了。
真正的,不玩虛的,就是你死我活!
當然了,這是齊前輩跟我說的一個比喻。
放到現實中也是一樣。
各個拳種的練法多有不同,但打法上卻都存在異曲同工之妙。
砰!
我磕上徐長天的手臂,後背化開了勁氣,嗡的一聲,震的空氣爲之一響。
“我殺!”
徐長天已是紅了眼,擡起手來,高叫一聲,掄拳直奔我頭頂砸落下來。
對應這種暴雨式的攻擊,我採取的策略就是一個字扛。
於是我讓徐長天打着倒退。
不退不行,對方的力實在是太大了,那種強橫,霸道的震顫力量,從他的手臂,拳頭導到我到體內後,我全身鬆馳下來的關節,肌肉彷彿一汪水銀般,呼的一下在瞬間急劇扭曲,轉爾將力量釋放到別處後,又迅速地恢復原樣兒。
硬扛的基礎不是我身體的肌肉,骨頭有多麼的堅硬。
用硬度來扛,那是在找死。
真正的功夫,講究的都是一個化字。人的潛能雖是無限的,但這個無限指的是精神,而非物質的肉體。肉體能爆發的力量,能對抗的強度再大也有一個極度。
即便如陳正那樣的道家高人,如果讓一把手槍在近距離內擊中他,他不死也一樣會身負重傷。
我咬緊牙關,把鑽入體內的一道又一道勁,給盡數的化去。
與此同時,我身後的地方,也傳來了激烈的氣流波動。
葉凝她們肯定也跟另外的一羣人交上手了。
我深吸口氣,將上丹田,即天魂的思維之力投入到小天地內,與五行中的一縷水相合。
如此,當陳正的一拳打中我的手臂時,我在瞬間就知道他這一拳爆發的出的力量有多少焦耳。並且,我能分析中這力量的屬性,它是力走螺旋,還是力斬如刀,亦或是捻勁如刀,螺旋推進。
角度,滲透的力量,能量爆發的大小,如何進行改變,乃至於意識狀態。
我這時聽到了徐長天的心。
那是他的意識,他的意識很簡單,就是四個字,殺了關仁!
從前不存在利益誘惑的時候,徐長天還沒有這個想法,尚還可以跟我用武者之間的禮數來交往。
一旦產生了利益。
殺!
這就是人,一個不擇手段豪傑,該做的本份事。
我終究還是一個以武入道的人,當把我本身所具備的一切都匯聚到中丹田,即我小天地內的時候。
伴隨對抗時間的拖長,漸漸徐長天就透明瞭。
他一動,我就知道他這一拳會打在什麼地方。他的力量會有多在,他攻擊的是什麼角度,他的變手是什麼。
這是齊前輩曾經提導過我的東西。
三魂相繼開啓後,是要集在人身之上的某一點,這樣三魂相濟,才能讓人具備最接近‘神’的力量。
謝謝你,齊前輩!
我一直認爲,齊前輩說六姑娘比他強,還有瘋喇嘛跟他差不多,這其實全都是他謙虛了。他故意讓我對他低估。
只有充份的低估,纔不會讓我產生依託感。
要不然,我知道自已有個神仙師父的話,可能我就會不思進取了。即便主觀意識上不會,潛意識也會產生懈怠。
念及至此,我知道了一個化神級武者,怎麼樣才能更好的地使用身上的力量。
這個真的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因爲,很多人有那個境界,有那個本事,可就是一個不會用,所以他受人所制了。
世俗社會也是如此,很多人有十成本事,有十成的能耐,可是他看不出,不會用,所以賺不到錢。而有的人,明明只有兩成的本事,可是他會用,他把這兩成本事用到了極致,所以,他一樣能成爲我們眼中的富人。
我這時按住了徐長天探到我肋間的手,同時擰身近步,擡起肘尖,正好徐長天,揚起的大擺拳就讓我格擋在了外面。
下一秒,我用釘錘,就是手指中指的關節突出,緊握爲拳,向前借崩拳的發力方法,砰嗡……
一拳就釘中了徐長天肚臍下方約一寸的那個地方。
強勁的力道,以他中丹田爲起點,領了五行水的意境,唰的一下擴散到了他的全身。
而此時,我透進的力,即是我的意識。
所以,我忽然發現自已變成了徐長天……
也就是說徐長天的身體,好像是我的身體一樣。當然,這不是一種所謂永久的那種奪舍。而是一種臨時性的侵佔,就彷彿剛纔陳正對付我一樣。
只不過陳正用的是道家的心識,而我用的是練家子的拳勁。
散吧!
我心念一動,轟……
徐長天身體內部彷彿引爆了一顆炸彈,但其實沒那麼誇張,只不過是因爲我的的意識停留在徐長天身體內的原因,所以我感受比較強烈一些。
炸了!
徐長天那個虛化的小天地,也就是中丹田炸了。
這是勁力,作用於他的中丹田,神厥穴下三寸的那個虛化的精神存在後,又向後衝到他的腰椎,破壞掉腰椎周圍一些本應該沒有,但由於練功夫後,多生出來的一部份神經組織。
這一刻,徐長天身上的功夫沒了。
當然,他不會死,相反,他投身世俗,反而會活的很好,因爲他上丹田也開了,那個東西我沒給他碎了。
上丹田開了,人的頭腦就比別人要強出十幾倍還要多。
徐長天無論幹什麼,說句不中聽的,就算是他在街頭擺攤,他也能根據現實情況,想出各種各樣的奇思妙點子,然後讓自已在短短時間內賺到一筆錢後,再投資他認爲可行的產業,從而一舉發家致富。
這裡有備要提一點的是,現實情況!
做生意,永遠沒有固定的模式。真正做生意不敗,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超絕的大腦!
我這時鬆開了手,徐長天身體一軟,他的手很自然就搭在了我的肩上。
隨即,他一個踉蹌,差點沒倒。
我見狀,急忙扶住他,他伸手要推我,可他一時間卻失去了力氣。
“你廢了我功夫?”徐長天徐徐擡了頭,咬牙一臉猙獰地說。
我點了下頭。
徐長天不解:“你幹嘛不殺了我,幹嘛不殺了
我?”
我一時懵住。
徐長天:“你是不是覺得殺人不好?是不是覺得,殺人讓你有內疚感?”
我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徐長天:“關仁!你要是爲了我好,同樣爲了別人好,我求求你,殺了我吧。否則的話……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剛纔你的拳勁還在我的體內,你腦子裡想的,我能知道一些。我明白,你讓我用這腦袋去做生意,去過普通人的日子。你他媽當你是什麼聖母嗎?你覺得我是吃你那套嗎?”
我呆住了……
說實話,墨脫一劫後,我變了很多,我基本上已經不再殺人了。
徐長天擡頭對我說:“關仁吶,我們這種人,是不會甘心的,你廢了我的功夫,我還會用這腦子去研究炸藥,去研究軍火,我一樣用炸藥,我炸死你!”
徐長天瞪着眼說完,他又說:“還有槍,還有炮……你覺得我會嚥下這口氣嗎?反之,你若把我腦子廢了,我變成一個白癡,那他媽不比殺了我,還要難受嗎?那他媽是作孽,你關仁將不得好死!”
我一時又怔住。
而就是這一怔之間,唰……
血光迸射。
徐長天脖子上的動脈,一下子就斷了,然後血,彷彿泉水般,噴射了很高,很高。
他伸手捂了下脖子,臉上露出微笑,用喃喃口氣說:“記住,關仁,高術,一旦走上邪途,永無回頭路,除非你把……我,弄成白癡,可那樣……你……你……你罪更……更大。”
他笑着,捂着傷口,彷彿解脫了一般,對空長長呼的一下,舒了一口氣後,撲通就倒在了地上。
我凝視地上的徐長天。
他死了,死的時候,無牽無掛,無怨無恨,轉瞬之間,便解脫了然了。
我略顯不解。然後擡頭看向了砍向徐長天一刀的易秋水。
易秋水收了手,她朝我一抱拳說:“謝謝關先生了,正好有人出錢要買徐長天的命,兩百萬美刀,有你的一份。”
我一怔。
易秋水又說:“我殺他是爲了錢,你可以說我不道德。但是你關仁,你明知道像他這種人,之所以會成爲這個樣子,就是因爲他的心已經讓這高術給害了。他有了本事後,心已經是變了。徹底的變了。”
“他解脫不了,真的,除非你給他弄成白癡。可是你不覺得那麼做,顯的更殘忍嗎?相反,殺了他,反而對他好,殺了他,他也是徹底死心,然後完全解脫,只當這一生是一場夢。”
我喃喃說:“可他,他修來這一身的功夫,這是多麼的不容易。”
易秋水說:“是不容易,但若只念在不容易,站在這個角度想就是姑息他,一廂情願地想他好,其實是在害他。人吶人,要做智者,不要聖母。沒錯,我殺人是不對。不過,我還是那老話,老天若要收我,就收唄,不過我覺得,我沒殺錯人。”
我搖頭說:“你,你收了人家的錢……”
易秋水冷笑:“關仁你仔細想想,如果我們真做的是有人就殺的生意,然後再拿這錢胡花亂用,你覺得老天會讓我們長久嗎?”
“我們不想說而已……”易秋水淡淡說着。復感慨地嘆了一口氣說:“國內,湖南和湖北有一個自發的民間慈善組織,那裡是我們老家,你打聽一個姓易的人,你就明白一切了。“
“多了不說關仁,我和妹妹以前聽說過你的事。武者,敢擔當!敢死,敢爲天下先才行。比如這徐長天,他亦是入魔了,我們所謂的一絲靈智,在他身上,都全是魔識。你明知道,你卻選擇了不願相信。”
“你感覺他能好,能被你感化。其實你不知道的是,你所做的一切,只會讓他更加的恨你,並且他還有可能綁架上許多的無辜人對你展開一系列的報復行動。非要那個時候,再動手嗎?非要造成無辜人的傷亡,然後,覺得他非殺不可的時候,再動手嗎?”
易秋水講到這兒,她收起手中刀看着我徐徐說:“反正我相信我師父說的一句話。高術,修的越高,魔性越大。只要他是人,他就一腳踏在大德高人的圈子裡,一邊踏在大惡魔鬼的地盤上立着。”
“他成爲什麼,全在一念之間,另一隻腳邁錯了,就永無回頭的路了。”
“修爲越高,越是如此!一直到頂端……除非他不是人了。只要他是人,他身上背了這個人字,無論那人的名聲多顯赫,無論那人的修行,多高深。他一輩子都在跟這個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