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了最後一位妖人,我如釋重負站在原地長長鬆過了一口氣。
太不容易了,這鬼廬之行不說是九死一生也差不多了。中途在南陽我差點死過一次,然後又擱林中遇紅手絹伏擊,那個中的兇險是真正讓我體會到什麼叫千鈞一髮。
當時我哪怕有頭髮絲那麼大的一個閃失,我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裡好模好樣兒的喘氣。到最後更不用說在那密室裡跟木罕的對決了。
事實上木罕已經贏了,我如果不是碰巧拿到了紅手絹的這把泣靈,今天的局面已經讓木罕改寫。
冥冥之中,既有天意,又有個人意志的努力,還是老話,箇中玄妙,足以讓我回味很久,很久。
而就是這麼兇險,我跟我的兄弟姐妹們走到這裡來,大家經歷九死一生,我們對付的還僅僅是鬼廬僅剩的一小撮殘餘力量。
若是鬼廬裡的幾個大人物沒撤出,我們一行人選擇在鼎盛時期來挑它們,估計我們一行幾人得死在半道兒。
功夫越高,越覺得自已會的太少,太少。力量越大,越感覺自已的力量真是微不足道。
我以前經常聽周師父跟我念叨這句話,當時我錯誤的認爲,這是周師父腿壞了,他發出的一些牢騷似的感慨。
時至今日我切實體會到了這話裡蘊含的意境。
確實是這樣,我在普通人眼中看上去好像是很強的一個人。可事實呢?我自已太清楚了,我差的太遠,太遠。
別的不說,我都不知道金剛果裡遁進去的究竟是什麼,並且這東西有沒有,對我來說還是一個未知。這是其一,其二這把泣靈究竟有什麼妙用。剛纔我斬這妖人時,合化的那個氣場,這究竟是什麼原理,我借用了什麼樣的力量。
這妖人身上哪來的那股子陰氣森林的邪勁,他聯繫上了什麼?還有沈北那個時候跟什麼通到了一起。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全是未知。
當然就更不用提阿花婆婆給我的水晶了,現在我是確切知道那玩意兒非常珍貴了。而在此之前,我只把它當成了一個老人的託付之物對待。
力量越大不是高處不勝寒,而是發現自已原來竟如螻蟻一般的渺小和呆瓜一樣的無知。
我凝視死去的空空不語子兄,我搖頭一笑起身過去看兄弟們的傷勢了。
都還好,不是特別重的傷,但李大哥和老何,外加佑熙的精神不太好,有點不太振作,心灰意冷的樣子。
我知道這是受了陰氣影響,從而更進一步侵犯到了人的心理。
心,果然是個妙不可言的存在。
鬥志昂揚的時候,我們可以橫掃一切,視一切敵人如草芥,運起全部的精氣神來應付。
可若心情低落,鬥志盡失,那真的……有可能一個不會化勁的人,都能老何和李大哥放倒在這裡。
當下,我給衆人打了一番氣,李大哥末了感慨說,這究竟是爲什麼呢?咱們爲的是什麼?到這鬼廬來訓練的人,他們爲的又是什麼呢?還有練這功夫,練這武爲的是什麼?末了,他又說,人活着爲的是什麼呢?
一時間越唸叨,心情越是低落,末了我看那意思,竟有幾分想要尋死的念頭。
我暗道不妙,忙跟李大哥講一些所謂的‘心靈雞湯’和‘雞血文化’吧!一番言詞下來,灌雞湯,打雞血!引古往今來名人之豪言,抒意氣風發之舉!
總而言之,就是兩個字,忽悠!
有些時候人確實是離不開這種忽悠,我一番的忽悠之下。衆人漸漸明瞭志,知道了自已將來確切的目標就是把這一身的功夫練好,藏好,然後傳好!
六個字簡單做起來,卻又是極難,極難。
一番好言相勸後,我們離開了這間屋子,到外面葉凝擡頭忽然說:“仁子,你看那牆壁上寫的是什麼?”
我擡了頭一看,喲……這堅硬的石壁上竟然有人寫了一篇文字。並且,看那痕跡,好像我跟這空空不語子決鬥時對方寫下來的。
這一篇字用的是古文意境,寫的大意是,空空不語子引的是陰中之惡,陰中之陰之力,此力入人身,先犯的是腎經之陽,犯了
腎陽之後,轉爾又傷了腎之神。因爲腎神主志,所以傷過神後,人的五神之中,志之一神受損,就會出現心情低落,志向全無的感應,轉爾有可能出現悲觀,厭世,自殺,不想活了,等等一系列的行爲。
應對之策,於醫家講,當以黑豆加適當的鹽用鍋大火蒸熟之後,置於太陽直射之下暴曬至乾透。然後再用鐵鍋爆炒至泛出焦香,這樣再將其陰乾,用磨輾爲細粉,每日吃上一勺,三天便可解了這股惡陰之氣。
還有一法不用藥,乃用神,要取文天祥所著正氣歌,抄寫一番後,於烈日下觀想正氣歌中所描述的林林種種,以此來養就浩然正氣,則惡陰不日自行消退。
葉凝看了後,恍然說:“哇哦,這真是高人吶,這是誰寫的?”
我知道是誰寫的,當下沉聲回說:“滅絕師太!“
葉凝一哆嗦:“滅絕師太?“
我擰頭鄭重:“對,滅絕師太!不過,坦白講,她說的非常有道理,這兩個法子,可以拿來用!”
這肯定是師太寫的,因爲我讀那文風便知這是師太的風格。
應前輩講了,道家傲,並且很多有奇術,大術傍身的道家人物不是一般傲。此外道家冷,且還不是一般的冷。又有說道家無情,但應前輩講了,那其實是修來的太上忘情!
管他呢!
這些對我而言,目前還是太遠,這道門人物,確實是有幾下子,今次算是領教了。改天我定會上秦嶺走上一回。
我觀了壁上字,拿過主意後,心想這房師太還是念念不忘跟我小小的較量一番。是以這才悄無聲息寫下這般字,目地也是讓我知道她們道門的人物多厲害。意思是說,看到沒有,我寫下這麼長一篇東西,你都沒有發現……
呃!
這房師太,竟還有一顆小孩兒似的不服輸心。
我搖頭自顧一樂,便開始領衆人去尋那些誤入鬼廬人的血脈八字了。
費了半天勁,我們最終又回到之前我跟木罕決鬥的那間密室,在他房裡翻了個頂朝天,末了還是小樓撞開了一個書架,這才又露出了一間隱藏的密室。
到了密室後我們驚呆了!
我先說一下這密室的風格,它沒有太多人工修築的痕跡,基本就是一個巖洞掏了個窟窿這樣。然後在巖洞內,挖了無數的小坑洞,每個坑洞上面都安放了一尊小小的青銅佛像,這佛像面前擺的是一個布包,把布包拿出來,可見裡面有頭髮,指甲,外加一抹不知地方取的鮮血。而除了鮮血,竟然還有一張黃紙,紙上好像是直接用血寫就的八字。咦,不對,這不是八字,這是十二字。
正常來講,咱們人的八字是四組時辰,對應是出生的,年,月,日,時,這個是按咱們農曆來掐的。比如,庚申年,也就是猴年的,什麼月,什麼日,時。
但這個呢,在年之前,還有一個天干地支配的東西,完了末尾時辰之後,還有一組天干地支配的東西。
六組,十二字!
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表示有點看不太清楚了。
除了這怪異的十二字外,在這空間的中央,還有一個大大的青銅佛像,這佛像的樣兒,我瞅了瞅,竟跟木罕法師有那麼一絲的神似。
由此可見,這些東西就是那些誤入鬼廬人留在這裡的血脈了。
但這些東西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最大那個青銅佛像下邊的一個玩意兒。
那東西在隱隱約約的燭火中,它就好像一個打坐的人似的,但它身上又裹了一層又一層的黃布,是以我們看不太清楚。
小樓膽兒大,他主動上前,把這黃布一掀。
衆人瞬間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擱這黃布底下,竟然端坐了一尊乾巴巴的乾屍!
這乾屍都發黑了,皮包骨的模樣兒,呲牙咧嘴瞅着說不出的駭人。
“仁子,你看這有張紙……”
葉凝伸手一拿,我接過一看。
這是一張草紙,上面用工整字體寫了‘此物乃邪僧上一世肉身,邪僧布惡壇場,掌控他人命脈氣運,乃大邪,大惡之術,此僧魂魄當入
九幽不毛之地,受盡億萬苦楚,再碎化爲螻蟻之靈,歷劫萬世方能再入畜胎,供人奴役千世之後,方能重入人胎爲人。另,此血脈真命已與邪僧斬去聯繫,你一一交由血脈主人託管便可。’
這張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一個個字的,都彷彿金鉤鐵劃一般,看着完全不像是外面跟我鬥氣的那個惡師太所留。
這又是哪路高人吶,我根本沒感覺到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呀,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這密室,什麼時候走的,我可是一丁點都不知道!
另外,這紙上寫的字,說的事,真的是……顛覆了我的觀念。
葉凝和小樓一一讀過,末了二人喃喃說:“神仙嗎?”
我看罷長舒口氣:“也許吧,不過,不可能是神仙,可能是真人,又或是……”
我搖頭一笑說:“反正目前對我們來講不是敵人!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把這些個小銅像,還有布包什麼的都一一收好,外面那些人可全都等着呢。”
衆人說了一個好,這就開始忙活上了。
大家把東西全都收好了以後,當下就急急奔外走去,到了入口的地方,早有守在那裡的人一哄而上。葉凝喊了一嗓子說你們的血脈已經跟那邪僧斷了聯繫,然後又說邪僧給除掉了後,這些人激動了。
然後開始各種的感激,道謝。
我這時找了一圈,發現任老道竟然沒了。這時我暗道一聲大意,方纔光顧着去看那壁上字了,我竟然忘了任老道這件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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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張口問,沒想到李健回我的話了,他說早在葉凝跟那妖人對峙的時候,他就發現任老道一個人拱到了門口,然後讓一男一女兩個人給拖走了。
如此我明白,這任老道是讓房師太的徒弟給架走了。
這次來鬼廬的我猜有兩夥修道人,一夥是房師太這一撥,她們在明處,把任老道和木罕給搶走了。除外還有一人去了木罕密室,斷了這些人的血脈聯繫。這樣推測,但還有一事我不解,就是按理說最後留信的人,跟房師太不是一夥的,那他怎麼又會知道木罕的結局呢?
那位留信高人又與房師太是什麼關係呢?
謎呀……
功夫不到,時機不到,一切都是謎!
當下,我趁着人多搶着認血脈的功夫,又細細看了下曾師父和李健。
兩人經此一劫,心神都受到了重創,尤其是曾師父他年歲大了,這麼一折騰神智竟然有些不太清楚了。
我伸手一試,感覺好像還發了燒。
於是我跟李健商議儘快出去,然後想辦法找醫生給曾師父看病。
李健同意,於是大家等着衆人把血脈收好,我們便急急出了這個鬼廬。
沿着鬼屋走出來時,天還沒有放亮。
於是我又找到了車,車上座位不夠,僅夠坐我們幾個人的,於是就跟衆人說明,他們也理解說想辦法自行慢慢走着回去便可。
這就發動了麪包車,拿着其餘人的血脈,一路往回走了。
車剛走出去十來分鐘,天就下起大雨了。
然後在嘩嘩的秋雨中,我聽到鬼廬方向傳來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一連十來記震耳欲聾的震響,響的同時,大地也在微微的發顫。
我知道這鬼廬是徹底的沒了,肯定是那兩夥修道的,他們暗中找到了木罕藏在鬼廬裡的炸藥,這就給一一引爆了。
說到炸藥,我想起應前輩講的話了,他說明代的火藥技術其實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相當牛逼的高度了。
而之所以有這麼高的成就,那裡面離不開道門中人的貢獻。
當然了,道門中人有好也有壞,除了一些好的東西外,再就是縱橫上下五千年的丹藥文化了。這所謂的丹藥本無錯,錯的是吃的人,沒按正兒八經的方法吃,然後一下子就吃死了很多的皇帝。
雨越下越大了。
漸漸山林中起了一層的白霧,我蜷在車裡,摸着曾師父的頭,看着他的樣子,他燒的不行了,嘴脣發乾,一個勁地念叨着胡話。
曾師父啊曾師父,你能挺過去這一劫嗎?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