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奎看着我,又望了望馬彪子,他沉聲問:“範大哥怎麼了?說!範大哥怎麼了?”
馬彪子黯然搖了搖頭說:“死了……不知爲何,師父他死了!”
宗奎一聽這話,他神情愴然……
“下手了,那幫人,終於還是下手了。他們是不肯讓我們拿到這些東西的,不肯,真的是不肯!”
董前輩這時走過來。
“宗奎啊,你也該醒醒了。你一怒攻心,惹了這麼多的因緣,你也該醒醒了。範鐵雲當年的確是拿了不該碰的東西,那東西一現世,真容易惹大麻煩。”
“宗奎你是得了因緣造化,有幸用了那東西成就你一身功夫。這事,你得謝謝範鐵雲。但因你有了這一身的功夫。你又惹旁人嫉妒,以致受人陷害,致妻身死。範鐵雲是內疚於此,但又……唉,總之,逝去的人了。我們又能說什麼呢。”
“時至今日,宗奎,你得明白一件事,範鐵雲沒有負你,今天到這裡來的人,也沒有負你。負你的人,他們在海外呀,他們是那五個人吶……”
董前輩說着,就把跟我講的事,又跟宗奎講了一遍。
宗奎聽完,他沉聲說:“老董,你是前輩。我敬你。但現在,我要問你,你說的這些可都是事實。”
董前輩:“我不敢說自個兒在武道上份量多重,不過你也知道,練到我們這個境界,看透一些東西,知道撒謊會是怎麼一個結果。當然了,如果求助道門,也可以把那惡緣給化了。但終歸還是要費一番周折。”
“宗奎,我沒騙你!在場這些人,他們也沒有騙你!”
宗奎茫然……
他掃了眼在場人,喃喃說:“這麼講,這些年來,我豈不是活在一個大大的誤會裡了。我豈不是中了別人算計,我豈不是……我……我宗奎如此糊塗,我有何臉面存活,有何臉面!”
說完最後一字。
宗奎擡手就要奔自已頭上砸去。
他動作太快,我是沒辦法攔。
可董前輩有辦法。
他一伸手,瞬間就給宗奎手腕牢牢攥住。
宗奎哼了一聲,一發狠。
不想董前輩身上好像突然拱起一條條大蟒蛇般,全身的肌肉急劇波動的同時,一道道勁力,打的衣服,獵獵作響。
四周,本無風。
可董前輩和宗奎兩人卻有如身陷狂風之中。
一道道的勁,在兩人身上環繞,虯結,糾纏,消融……
我看的是如醉如癡。
董前輩面對宗奎,應該也是拼盡全力了,他握着對方手腕,神情肅穆。
宗奎咬牙力擡手,擡……猛勁擡……
卻怎麼也是擡不起來。
就這麼僵持了十五秒後。
董前輩悠悠說了一聲:“小奎子,放下吧!放下吧!過後,我領你,找個地方見個人,到時候,你應該能想通,想透這一切。答應我,先不要死。等見了那個人後。你若想不透,再死,好嗎?”
宗奎唉……
他重重嘆出口氣。
這手,終於是放下了。
而伴
隨兩人把身上的勁一撤。
轟!
地面一顫,堅硬的混凝土地上,立馬出現了一片方圓將兩平方米的蛛網狀裂痕。
撤了勁。
宗奎好象一下老了許多般。
他撲通一屁股呆坐地上。
神情黯然地盯着地面說:“範大哥當年跟一夥去秦嶺考古的人,在一個地方,找到了一口大銅鐘。那銅鐘內,刻了許多古代的彎曲文字。當時考古隊裡有一個人,他認得那文字,就給譯出來。範大哥覺得像是心法。並且,那心法與我這一脈的八極練法有很大淵源。”
“後來,考古隊出來,卻遇到了一夥人,他們聲稱,這些東西不是古董,不是文物,是別人留在這裡的。那夥人手段很厲害,考古隊的害怕,就逃走。當時範大哥是司機,他趁兩方僵持的機會,把那口大銅鐘用一輛東風貨車拉了回來。”
“再後來,範大哥讓我過去,跟他一起研究那上面的東西。”
“我發現,心法是行氣,運力,心神領的東西。另外,那鐘壁裡頭,除了心法,還有六十四個按不同時辰,朝向不同方位,用不同動作祭拜的小人圖畫。”
“並且,那鍾本身就是一件練功用的東西。”
“於是,我就按那上面的法門,練起來了。”
講到這兒,宗奎苦笑說:“說來可笑,那個年代,興起武俠小說。我的這種練法,竟跟小說裡描寫的一樣。哈哈……當時,都覺得兒戲一樣。我是越練,越覺得有趣。就是覺得好玩兒,能打發時間,沒想到成就什麼。”
“結果……”
宗奎淡淡:“一年半後,大銅鐘突然就讓人偷走了。又過幾個月,我突然就有了這一身的力。”
“我想,這應該是那銅鐘的功效。於是,參加工作組後,我露了兩手,想跟大家分享這個東西,可沒想到,我得到的卻是幾十年的惡夢……”
“惡夢……惡夢……”
宗奎喃喃自語,神情黯然至極。
剛講到這兒。
突然,一直縮在角落裡的七爺抻個頭,舉起一隻手說:“那個,諸位老少神仙吶,我凡人一個,我是凡人,我那啥,我能發個言嗎?”
衆人把目光投向了七爺。
七爺一哆嗦,伸手抹把汗說:“這傢伙,這神仙,這都是神仙。那個宗奎啊,這些人叫我來呢。也是想讓我告訴你,那東西,它不是邪魔歪道,它是周代以上的玩意兒。並且,它是用來訓練人一身筋骨皮和天地相通的那麼一個工具。這個,練成了後,就是真正的金鐘罩,鐵布衫了。咱們現在學的這些個什麼金鐘罩,鐵布衫,都是那個的閹割品!”
“還有很多,很多!武上面不說了,醫字上,周代,戰國那會兒,人家都能給活人換心,搞開腦袋手術,還能知人生死,還有其它治療,總之海了去了。還有……這不是古人比現代人聰明,不是這樣。而是古人更接近咱們上一代的文明。”
“好了,不多說,說多了,就顯得咱扯的厲害了。千言萬語一句話。宗奎你練的這個東西,是老祖宗的,是正的,是絕對沒問題的!”
七爺說完
,又擦把汗,然後小聲說:“哎呀我的媽呀,這幾天,哎呀我的媽呀,就爲說這麼幾句話,我容易嘛我……”
宗奎聽了七爺說的,他目光如電,唰一下盯在七爺臉上了。
七爺一哆嗦。
宗奎:“你見過銅鐘,你知道?”
七爺忙擺手:“神仙,別誤會,千萬別誤會。個人比較喜歡研究古董,古物,並喜歡從中去發現一些東西。你說的那個銅鐘,我曾經在一個宋代的煉丹爐上見到過。那個爐子上畫的就有這口銅,上面畫的意思是,人練了這個,成就外功後,再練內。然後,就能與天地合爲一體。成爲……”
七爺咽口唾沫:“真人,成爲真人!”
說完,他又咧嘴一笑:“誰知道呢,反正古人想像力挺豐富哈。”
宗奎一瞪眼:“嗯……?”
七爺忙又說:“真的,真的,真能成真人。不是仙!神仙是魏晉時候那幫子高考落榜的秀才閒的沒事兒幹自個兒編出來的!還編了個什麼神仙圖譜。所以,不是那麼回事兒啊。這仙字,就這個字,都是寫詩經那時候纔有的,這仙字是形容人跳舞時候的姿勢的。再上古,壓根兒沒‘仙’這個字眼兒。修道,是修真人,不是修神仙。真人,有皮殼,有元神,有真身。但不是神仙!得嘞,哎喲,我這嘴,怎麼越說越繞啊!”
董老蔫哈哈一笑說:“行啦,行啦,什麼仙啊,真人吶。那些個東西,跟我們沒啥關係。大家既然冰釋前嫌了,這就好,這就好。來來,幾位呀,都別繃着了,過來,跟宗奎打個招呼吧。”
沒想到,不容董前輩說完。
宗奎搶先起身,然後走到那或坐,或站的八個人面前,撲通一聲他就跪下然後鄭重說:“我宗奎,性太直,不繞,腦子想東西,不轉彎子。我誤會幾位老哥哥的心了!宗奎,對不住大家,我無以回報,我只好!“
砰!~
他磕了一個頭。
沒用什麼勁力,而是真磕,磕的腦門唰一下就流出血了。
真是硬漢吶。
大傢伙哪能眼睜看着他磕呀,只好湊上前來,扶了他一個勁地說沒事兒,轉過彎兒來就好,沒事兒。
我站在一旁,我知道宗奎這不是什麼做秀,做戲。
而是真性情,他是真不知道,怎麼來謝了,所以,只好這樣。
不過,總算是把誤會消除了。
這個大誤會沒了,接下來……
咦,怎麼這麼熱呢?
我忽然感覺口乾舌燥。
我看身邊的葉凝,她也用同樣奇怪的表情看我。
我再看附近人,發現大家都是同樣奇怪的表情。
我忽然意識到不好。
那個傳說有什麼特別力量的人,他該出來了。
果然。
想什麼來什麼。
轉眼功夫,宗奎之前守的那個大鐵門後邊吱嘎嘎一陣響。
響過後,鐵門開啓。
兩個鬼子小妹,就擡了一個擔架走過來了。
擡擔架?
沒錯,那人,那特異人,他好像是在擔架上躺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