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劍,一黑一白,光華璀璨奪目。黑的,黑氣森森,宛如魔焰,白的,道道白光,猶如聖火!
這黑白兩種劍氣,此刻俱都朝唐安激射而來!
唐安看到這劍光朝自己襲來,卻是面色冷峻,也不驚愕,也不慌亂。他的右手中殺劍劍元迸發出無窮的暴戾氣息,將那一日吞噬掉的王瑞圖幻魔身的魔氣也全都釋放了出來。
一時間,天地之間,鬼哭狼嚎,一道道恐怖的天魔幻影開始在天上頻頻閃現。
唐安的周身黑色的魔氣騰騰,讓他看起來也如同一個絕世的魔神一般!
“嗤嗤!”
黑白雙劍兩道劍光一同襲來,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刺來的一瞬間,就已經撕開了虛空。虛空中一道道如拇指寬的斷裂層開始不停地出現。
虛空不停地被這兩道劍光撕扯,又開始不停的自我癒合。巨大的能量風暴在半空中愈演愈烈!
“轟!”
唐安手中的殺劍,閃爍着無比濃厚的黑色殺氣,與無極那兩柄陰陽劍,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頓時,半空中爆發出一陣絢爛的能量光球。
能量波動之下,原本那黑色的斷裂層被撕扯的也更加厲害了。虛空就像要崩塌了一般。
這能量輻射到地面,頓時將那些剛剛落下來的碎石又再次衝擊了開來。街道之上,這時候,亂石穿空,巨大的石塊與泥水混合在一起“砰砰”的往下塌陷。房屋一座座被這巨大的衝擊波給摧毀。
臨安城南的居民們聽到這聲響,還以爲是地震了,全都抱着腦袋衝出門來,擡頭往下北邊的天空。
北城的天空之中,黑白兩種顏色的光暈此刻正在進行劇烈的爭鬥。“嗤嗤”的能量撞擊聲,更是不絕於耳。
那些羣衆聽了這令人心悸的聲響,再看向天空時,這虛空之中就像平白多了一個詭異的太陽一樣,將這臨安城照着半黑不白,淪陷在這片灰色之中。
“這是……天要塌了嗎?”
普通居民呆呆的望着那半空之中的奇觀,感覺到地面上不停地傳來一陣陣抖動,就彷彿這天地都要崩塌,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一樣。頓時,巨大的恐懼開始襲上他們的心頭。
有家在城北的,今兒早上被鈞天教弟子一股腦兒的趕來城南,只感覺到此刻自己腦子裡一團漿糊,看着這天,感受這地面的顫動,有些畏懼的問道:“不是左使下令說要在城北殺人嗎?可是這動靜,要殺什麼人才能發出來啊?”
“你們看天上那景象,殺一個人需要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嗎?左使他人家,這到底是要屠魔,還是要滅神啊?臨安城都快被拆掉了,怎麼還沒打完啊!”他說着,擔憂的望了一眼他家的方向。
他家中有一方宅院,宅院雖小,可他花了無數的心血打理,更請了不少園藝大師,在裡面玩弄了不少的精雅事物。可這動靜,怕是連城都要塌陷了,家裡的金貴物,怕是也早就全沒了。
“嘭!”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徹響再度襲來。他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面抖動的更加厲害了。房屋之上,瓦片撲簌簌的開始往下掉,“砰砰砰”的砸在地面上,頓時碎成了無數。
他頓時愁苦了臉,後來索性一擺手,乾脆不去想了:“不管了不管了,再這樣下去,命都要沒了。早知道就該和萬員外他們一樣,躲到城外的莊子裡去。我這是何苦來哉?要在這裡提心吊膽的。”
……
唐府之內,
明若谷一臉笑意,當仁不讓的端坐在高位之上。
而小邪則是笑嘻嘻的捏着一塊塊酥餅,往她那無底洞一般的小肚子裡填。她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卻是狐疑的看着唐家夫婦。
唐父長得肥胖,臉上肥肉堆積,圓鼓鼓的本來看着應該是喜慶的臉。可這會兒,小邪怎麼都覺得唐父那張喜慶臉上擺着一副家裡死了人的模樣。
唐母比唐父心細得多,看到慕虹玉和小邪,已經猜到了半分,只看她們對自己的臉色,分明掛着一絲親切,而那大點的姑娘臉上也還有一絲羞澀,向來,她們二人應該是自己兒子的同伴。
可她們此刻居然跟在那一身紫金長跑,日月星辰流轉其上的明若谷身後,唐母猜不透這之間的關係,臉上卻是喜憂參半。
唐父曾是明若谷手下得力鷹爪,自然知道這明若谷心性無常,而自己當年雖說是他的手下,可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過。
一個天人五重境的手下,在明若谷的眼中,也確實是可有可無的。
看到明若谷進來的那一剎那,唐父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人都要死了,身子也涼了半截。
普天之下,明若谷走到哪裡,都是第一等的人物。他要做什麼,這天下也沒人能攔得住。他這會兒進來,難道是要自己一家人的命嗎?
唐父的面上全是冷汗,可是連擦一下也不敢,只是躬着身子立在臺階之下,連頭也不敢擡一下。對於明若谷的敬畏,這是從他入鈞天教那一日便開始的。就算二十年都沒有再見過明若谷了,他這個習慣也已經刻在了他的靈魂裡。
唐父低着腦袋,面無人色。可他想了想,今日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他唐家一家人全死。除卻這個,還有什麼好怕的?即使他在卑躬屈膝,也無法改變自己的處境。
想到這裡,他便猛地鼓起勇氣,擡起頭來,直視明若谷!
明若穀風採依舊,即使二十年不見,唐父也只一眼就回想起了昔年的日子!
眼前這人,就是當年那個叱吒天下風雲的鈞天左使!
明若谷坐在高座上,迎着唐父的眼光,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唐父看到這笑容,不知道爲何,心中的膽氣頓時喪了一半。
明若谷看着唐父那有些瑟縮,但是卻又憋着一口氣,不想讓自己看出他膽怯的糾結表情,忽然輕笑了一聲,道:“你真的是他的父親嗎?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像!當年,你做事就畏首畏尾,不夠乾脆。如今看來,這二十年,你卻絲毫沒有改變!
當年你想要離教,爲何不同我說?你若是說了,或許我就同意了。你心底怕我拒絕,可難道你不怕我生氣,殺光你們一家嗎?
你不說,也怪不得我不講情面。你來揚州十年,我有無數的手段讓你死。我不殺你,也並不是看在你那些錢財的份上。我明若谷不缺錢,我想在這個天下做什麼事,對我來說都很簡單,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本來你離開了,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因爲你在我眼裡本就什麼也不是,根本不需要我煩心。可是,你這輩子卻犯了個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殺光該殺之人!”
唐父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他頹然的點點頭。鈞天教中雖然明若谷一手獨大,可底下人有什麼分歧恩怨,明若谷卻向來不管。唐天鏡昔年辦事,曾經得罪過不少人,可其中卻只有白紙扇有能力,將他挖出來。這該殺之人,自然指的是白紙扇。
可惜,如今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所以,明若谷纔會笑。
明若谷站起身來,走到唐父身邊,目光深遠的看着這半空之中黑白兩道光影。外面打的驚天動地,可在唐府裡面,卻是毫無異狀,就連空氣都一如既往的流暢,沒有絲毫的緊繃。
這方天地,已經全在明若谷的掌控之中!
明若谷望了天上一眼,回過頭來,繼續對唐父說道:“看看那裡,你的兒子回來了!十六歲啊,已經是如此高手了,這等天才,就連我也自愧不如!假以時日,他一定會讓這天下所有人都吃驚,也包括我在內。
念在你曾經的功勞上,我本打算就此圈養你到死算了。不過幸好,你還有一個好兒子。
天劍這名頭,我實在是太喜歡了!敢叫這個名頭的人,當然不會是碌碌庸人!今日,我已經看到了他的天分,比我那蠢徒弟好上了千倍不止!你有他這麼一個好兒子,就連我,也實在是羨慕你的運氣!
你看看天上,那兩人可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天才。可惜啊,舉凡大氣運者,大作爲者,無不是踩着別人的屍體成就自己的。我今日坐在這裡,便要看看,你那兒子是如何踩着我徒弟的屍體成就這天下第一等人物的!”
“天才,可並不僅僅是靠嘴巴吹出來的。我那徒弟執迷不悟,這麼些年都看不透,死了也是活該!他本是一塊璞玉,可惜,他卻自己選擇成了死玉,我便讓他看看,這天下之間,何人才是天才!”
若是這天下其他人說這話,唐父一定會認爲他瘋了。徒弟再差,也是自己的徒弟,師傅看着徒弟去死,這何等荒謬!可是,說這話的人是明若谷,這事便再正常不過。
因爲,明若谷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可當明若谷一說完,小邪卻是忽然從旁邊跳了出來,氣呼呼的問明若穀道:“明家弟弟,你剛纔說的話不對。小邪我纔是這天下第一的天才。他們兩個就算全部加起來,也打不過我。還有,你那徒弟分明打不過小唐安,你讓他出去,分明是讓他去送死!你是全天下最壞的師傅了。小邪的師傅雖然經常打小邪的屁股,可小邪知道她心底裡喜歡小邪,下手也從來都是輕輕的。你是個大壞蛋,你是小邪見過的最壞的人了。你實在是太壞了!”
明若谷聽了,卻是呵呵笑起來:“小邪你不懂的。我那徒弟已經瘋了,你看他那瘋癲的神情,已然是走火入魔了。這天下間誰也救不了他了。我下不了手殺他,所以把他一直關在鈞天教裡。今日,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一個能殺他的人。你看,你那朋友今日的劍法是不是越來越凌厲了呢?我知道他習練的劍法,需要不停的殺人,才能趨向完美。我偷偷告訴你,我那陰陽決,可是通天圖鑑裡的天鑑殘片,修煉到極致,可是能做神仙的。他已經屠了幻魔,今次,我若是讓他再殺一個僞神,你說,他的劍能不能趨向完美呢?”
“若是他也到了大天境,那通天路上,你說,他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小忙呢?呵呵……我猜他會的。即使他不願意幫我,也會幫玉姐姐的,我和玉姐姐可是一路人。到時候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明若谷說着,伸出手想摸一下小邪的腦袋。可小邪氣呼呼的,立馬偏開了腦袋不准他摸。
明若谷看到小邪的表情,知道小邪聽了這話,已經不生氣了,他呵呵笑着,又繼續說道:“當然了,小邪也是一個天才。只是,你生來就與他們不同的。”
“哪裡不同?”小邪揮舞了一下小拳頭,大眼珠子瞪得圓鼓鼓的。
明若谷呵呵一笑,“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小邪聽到“長大”兩個字,忽然就傷心難過起來了。
“都已經十年了,小邪也沒有長大過一絲。原本在山上叫她師姐的那些小屁孩們,如今一個個也都長得比小邪高,比小邪大了。就連原本那個看起來像個豆芽一樣的小師妹,如今也亭亭玉立了,看起來和小慕一樣讓人喜歡,可小邪,還是十年前那個小邪。都十年了,小邪就像是隻做了一個夢一樣,醒來後什麼都沒變。”
小邪說着,眼裡有了霧氣,想起了自己的委屈,也一下子忘記了逞強好勝,傷心起來。
“你們都騙小邪,小邪永遠也長不大了……”
明若谷看着小邪憂傷的模樣,仍舊神經質的呵呵笑着:“快了,離三十年之期,只剩下兩年了……兩年後,叔叔帶你去一個地方,找到了屬於你的東西,你就會長大了……”
小邪聽到了這話,忽然擡起頭腦袋,問道:“真的嗎?”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欣喜,可很快,卻又黯淡了下去,“你騙人,師傅十年前也是這麼跟我說的。結果,還不是那樣。你們都騙我,都是壞人!我以後再也不理你們了。只有小唐安和小慕是好人,他們從來不騙小邪。”
小邪說着,忽然感覺到肚子又餓了,可她轉過頭去,卻是看到了唐母。她忽然發現,唐母和小唐安長得好像,尤其是側面看過去的時候,更是像極了。
小邪很快又找到了自己的樂趣,便雀躍着奔向唐母。
小邪看到唐母眼中紅紅的,似乎着急的快要流淚了。小邪便墊着腳,拿自己的袖子給唐母擦了擦,道:“唐媽媽,你不要擔心,小唐安可是很厲害的。外面那個死瞎子,傻了吧唧的,一看就是練功練瘋了,肯定打不過小唐安的。小唐安總是說要回家,卻又說中州城那個不是他的家,這裡是他的家嗎?比中州城那個家還要大呢。不過,那些人看起來好討厭啊,小邪還是喜歡中州城那個王二叔。等小唐安打贏了,我們一起回中州好不好?”
唐母點點頭,眼淚卻是已經流下來了。她拉着小邪的手,低下身子道:“你說的對,我兒一定會贏的。你叫小邪對嗎?很好聽的名字呢,長得也機靈可愛,你是我兒的朋友嗎?”
小邪點點頭,可隨即她的大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卻是立馬又開始搖頭,拍着小胸脯道:“小唐安他得管我叫姐姐!對,是姐姐,沒錯!”
小邪說完,想着等下唐安進來的時候那副無可奈何的窘樣,便嘿嘿直笑起來。
……
在璀璨的黑白劍光與魔氣森森的殺劍劍元衝撞中,無極與唐安兩人各持手中的劍元不斷對轟。戰鬥由天空到地面,再轉到天空,兩人的速度,力量和劍元都已經施展到了極限境界。
兩人交手,只一碰撞,便立馬錯身而過。
可只這一觸碰,中間產生的強橫無比的氣浪就已經像海嘯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澎湃而去!
大地在顫抖,地面上已經徹底翻騰了起來,泥土如同海浪一般,自交戰中心地帶開始,地下向外擴張,臨安城的街道在如同海浪般的土層翻動下,成片成片的房屋轟然坍塌,諾大的臨安城,此刻已經四分之一變成了廢墟。
天空之上,兩人相對而立。同樣冰冷的眼神,同樣狂舞的長髮,已經讓人分不清誰是神,誰是魔。
“你的真元還足夠你支撐手中的劍元多久?我悟通陰陽之道,身體之中儲存的真元力乃是別人的兩倍,你如何同我鬥!我就是耗,也耗死你!”
無極的嘴角已經溢出了絲絲血跡,兩人之間的能量對撞,讓他的體內一陣氣血翻涌。他發現自己對面這個少年竟然如此的頑固,想要戰勝他,所要花費的代價,更是遠遠超過他的預計。
唐安的嘴角也有一絲鮮血,他輕輕擦了擦,看着無極,卻是大笑道:“你錯了,就是錯了!你說那麼多廢話,只是因爲你心虛了!今天,死的那人一定是你!”
“陰陽合,天地變,乃是神道!可惜,你那左陰右陽,本就是偷奸耍滑之人想出來的蹩腳技巧,枉你還以爲自己真正理解了陰陽之道!可惜,可嘆,可憐!”
無極被唐安說的臉色發青,全身抽搐不已,額頭青筋更是暴露,顯然是怒不可遏!
“找死!”
他暴喝一聲,劍氣又再度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