劊子手甩了幾下膀子,端起一碗酒大口灌下,然後猛然將酒噴在刑刀之上,他走上前來站好位置,雙手緊握刑刀並舉過頭頂。
劊子手粗聲說道:“兄弟,想開點。今生作惡多,來世常行善。漫漫黃泉路,莫要記恨我。待會我砍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動,否則一刀砍不死,痛苦又受罪啊!”
葉海章望了一眼盛血的木盆,然後雙目緊閉,此刻,他的眼角滾下淚來。這第三聲炮響就是行刑的號令,閻王正在向他招手。
終於,第三聲炮響起了,葉海章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劊子手吐了口唾沫就要動手。這時,乾豐匆匆趕來,他在監斬官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監斬官疑惑的問道:“果真要取消?後果由宋大人來負?”
乾豐說道:“沒錯,照令執行吧!”
觀刑的老百姓帶着無比失望的神情陸續離開,他們不明白,爲什麼行刑被無緣無故的終止了。這時從北面的大道之上快速駛來一隊人馬,爲首之人是一名女子,她騎在馬上一路跑來一路哭。
她跳下馬來,快步走上刑場,擡眼望時競楞在當場。只見刑場之上空無一物,就連半點血跡也沒有。經打聽才知道,在刑刀將要砍向葉海章腦袋的時候,監斬官忽然改變了主意,沒有將籤令牌仍出去。
萬慧宣一屁股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她即傷心又高興。海哥哥我一定要救你出來,她一邊想着一邊使勁地擦去淚水。這時,有人扶他上馬,衆人帶着無比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益州大牢裡乾管家微笑着走了進來,驚魂未定的葉海章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少俠受驚了,老夫在此向你陪罪。”
葉海章冷冷地爲說道:“我被人出賣,已經不指望有人會救我出去了,剛纔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了,現在抱定必死之心。你們也不要白費力氣了,在這個世界上,利益永遠排在第一位,什麼海誓山盟,兄弟情深,全都是瞎扯!”
乾豐笑道:“難得少俠看的開,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少俠何必如此執着呢?只要你我合作何愁沒有富貴可享?”
“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堂堂男子漢豈能做些苟且之事?”
乾豐見他依舊態度堅決,拿他毫無辦法。他不明白,人真的會爲了利益捨棄自己最親最密的朋友嗎?
這一日乾丰神色恐慌,匆匆去見宋志遠,知志遠見他如此緊張便問道:“乾管家,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又出了什麼大事了?”
“是的,大人,小人聽獄卒反映說葉海章最近夜裡常說夢話,他口中提到了風雲樓,生死符和鬼頭門。”
宋志遠大驚道: “風雲樓與生死符是極其隱蔽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是鬼頭門……”
乾豐想了想說:“小人大膽推測,葉海章與鬼頭門素有來往,有可能鬼頭門探聽到風雲樓的事,後來被葉海章知道了。雙方合謀想要盜取生死符,不惜義結金蘭,行動失敗之後鬼頭門爲討好大人,便拋出了葉海章。葉海章是條漢子,至死不肯說出實情,只是心裡怨恨對方,卻不想在夢中說出來被我們的人聽見了。”
宋志遠問道:“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秘密?”
乾豐說道:“葉海章肯定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爲求自保肯定會要挾大人的。鬼頭門一向行事怪異,他們到底掌握了多少很難猜想。大人,事關重大,我們要不要向都督府請示一下,看他那邊是怎麼打算的?”
宋志遠想了想說道:“此事必須馬上去辦,立即告知都督府,否則消息走漏了將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葉海龍自從賄賂小寶之後,密切關注朝庭動向,見朝庭毫無動靜,便想有可能自己託付的事情已經泡湯了。也許就在此時,京城的某個角落裡,有人正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旦時機成熟了便會將自己一舉拿下,他十分害怕,不敢外出。
最近他打聽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在這京城之中有一種人,整日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是他們卻活和很瀟灑,也沒有人敢惹他們,官員見了也要回避,百姓不敢與之同行。這種人專門打聽別人的隱私,利用人們的恐懼心理來賺錢。
大都督府內沈權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問管家:“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看來風雲樓和生死符已是衆人皆知的事了!”
管家接過信看罷說道:“大人,宋知府在信中也不能肯定事情是否敗露。風雲樓機關重重,小人多次查看均沒有發現異樣,鬼頭門雖有一些本事,卻也破不了我們的機關,依我看生死符正安全地存放在風雲樓之中。”
沈權問道:“你那機關當真無解?本府知道那鬼頭門向來行事鬼異,可不能用常人眼光看待啊!天下能人很多,偏方也不少,沒有十成把握,不要妄下結論!”
管家說道:“大人,任何機關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人間也不乏有高人存在,爲保險起見,大人應該多做打算!”
“看來,起事必須要提前進行了,各路人馬都已經準備就緒,只待本府一聲令下,大軍便可殺向神都,奪取天下隻日可待,行動之前,鬼頭門必須提前解決掉,否則與我等不利。”
管家說道:“大人所言甚是,小人有一計,可盡除鬼頭門。”
沈權問:“何計?”
管家說:“鬼頭門一向貪財,大人與之交易,可先賣個官司,說有筆大生意要交與他們去做。我們先付給他們大量定金,讓他們集合所有門人,待時機成熟大人突然出兵,出其不意,可一舉將其除掉!”
沈權面有難色,說道:“主意雖好,只是本府目前還不便出兵,此事如何是好啊?”
管家笑道:“劍南道刺史吳信可以,大人正值用人之際,這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
“就是他了,你替我草擬文書,我來執筆。”
這天夜裡,鬼頭門燈火通明,所有門人集合待命。鬼頭王上前講話,他說:“弟兄們,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有一筆買賣在等着我們去做。幹完這一票,我們鬼頭門便可以休整兩年,再過一會,都督府會泒人過來告訴我們今天的任務。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把這事做漂亮了。”
衆小鬼們一個個鬥志昂揚,情緒激動。在鬼生和鬼冢的帶領下,他們已不再是當年那些個膽小怕事的後生了,他們經歷生死,看破紅塵,一心一意想要建功立業。
鬼頭門在磨刀霍霍,準備大幹一場。就在此時,突聽兩聲炮響,從四面八方射出無數支箭簇來,衆人紛紛中箭倒地。緊接着,涌出無數官兵,這些官兵見人就砍,見鬼便殺,毫不客氣,一時之間喊殺之聲震耳欲聾,橫屍遍野,血流滿地。
在大批官兵圍追堵截下,鬼頭門門衆很快便被斬殺殆盡。鬼頭王還要拼死抵抗,怎奈英雄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一陣亂箭過後,他被射成刺蝟,一頭栽倒在小河之中。鬼生和鬼冢見大勢已去,忙舉手投降,吳信命人將他二人捆上,然後亂槍刺死。
可憐鬼頭門在他們夢想着發財的時候,被顧主一網打盡。覈對名單,確認無誤之後,吳信斬下三位首領的首級交給管家回去覆命。
自此鬼頭門一夜之間便從江湖上消失了,很快淹沒在歷史的潮流之中,就像它從未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