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陸明萱被凌孟祈的強盜邏輯氣得呆住了,片刻方回過神來近乎尖叫道:“你憑什麼說我這輩子都只能是你的,就因爲你所謂的心悅嗎?你做了錯事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竟還威脅我,你以爲你是誰,還說什麼除了你以外誰也別想娶我,我明兒就嫁給你看,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麼樣,看你是不是真能隻手遮天……唔……”

一想到此番凌孟祈爲了拆散她和趙彥傑,不但算計了趙彥傑,連陸中顯和她也一併算計了,她心裡便有如一團火在燒,怎麼也冷靜不下來,就算他是打着愛她的旗號,難道就能掩蓋他算計了朋友,利用了對他好的長輩,也間接算計與利用了她的事實嗎?

最可恨的是,就算她已拒絕了凌孟祈,兩人如今又已一年多沒有單獨相處過,比先時生疏了不少,在她心目中,凌孟祈仍是最值得她信任,覺得就算全天下人都不可信了,依然可以把自己的後背毫不設防對着他的人,如今偏又是這個人利用了她最敬愛的父親算計了她,叫她情何以堪!

陸明萱生氣,凌孟祈比她更生氣,幾乎得用盡用盡全身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不一把掐死了她,再掐死自己的衝動,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偏就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固執彆扭認死理的女人,是,此番之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地道,可如果趙彥傑本身沒有問題,又怎麼會給他可乘之機?難道讓他眼睜睜看着她在趙彥傑高中之後向陸明欣提親,讓她生氣傷心,或是眼睜睜看着她嫁給趙彥傑,將來承受趙彥傑莫名其妙的後悔與怨氣,過得一點也不幸福就是光明正大的君子所爲了嗎,那他寧願小人到底,也絕不做這樣的所謂君子!

不想他都已夠生氣了,陸明萱偏還要火上澆油,說什麼‘明兒就嫁給他看’,凌孟祈既捨不得掐斷她白皙纖細的脖子,便只有堵住她喋喋不休,只會說氣他的話的小嘴了。

“唔……你幹什麼……放開我……”陸明萱被凌孟祈突然以吻封緘的行徑嚇了一大跳,毫不猶豫便本能的掙扎起來,但凌孟祈的力氣卻極大,不但箍得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嘴脣也被他碾壓着,動彈不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生生被這個暴虐的,想要自她脣齒間將她的一切生息都吸走的吻,弄得她的思想乃至靈魂,都迷迷糊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陸明萱覺得自己會不會窒息而亡之時,凌孟祈終於放開了她,她立刻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待氣息終於緩和了不少後,她才意識到脣舌間火辣辣的痛,不由又是羞憤又是惱怒,羞憤的是自己方纔竟然沒有推開凌孟祈,任他爲所欲爲,就算自己敵不過他的力氣,也可以咬他一口,可她竟然被吻得意亂情迷;

惱怒的則是她如今可還在生氣,而且她從沒答應過凌孟祈跟他在一起,更別說嫁給他,可他竟然對自己做只有對自己妻子才能做的事,實在是可惡至極!

念頭閃過,陸明萱已低喝道:“放開我!”說着,又掙扎起來。

凌孟祈看着她精緻姣美的面龐佈滿紅暈,只覺這幾年來的憋屈與鬱悶總算都一掃而光了,卻並不肯放開她,只是含笑柔聲道:“我還有話對你說,等我說完了再放不遲。”

誰知道放了她之後,她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再不然就是哭着跑回自家的內院去?指不定他又心軟,或是她又躲了起來呢,這些時日他總算明白了一件事,追求心儀的女子就得膽大心黑臉皮厚,他若早些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走這麼多彎路,沒準兒早與她你儂我儂了。

陸明萱見他不放開自己,越發大力的掙扎起來,凌孟祈只覺懷中又香又軟,如團軟玉似的,讓他血脈賁張,心神激盪,還是想着不能再嚇陸明萱了,纔好歹強忍住了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啞聲道:“你要是再掙扎,我就只能繼續吻你,一直吻你不掙扎爲止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無賴,這般可惡的人!

陸明萱都快要氣哭了,可見凌孟祈烏黑的瞳仁裡一直閃着異樣的光芒,她兩世爲人,不是真正人事不知的小姑娘,自然知道那異樣的光芒是因何而來,又想起方纔他一直像個笨拙的獵人般,在自己的脣齒間粗重的攪動肆虐,讓自己難受不已更可惡的是自己居然沉淪在了他這般沒有絲毫技巧可言的吻裡,再讓他來一次,受點皮肉之苦還是輕的,萬一自己再沉淪了可怎麼樣?

只得趕在凌孟祈作勢又欲俯下身來之前,停止了掙扎,恨聲道:“你有什麼話就快說!”

凌孟祈清淺的眼眸裡瞬間溢滿了笑,禁不住再次後悔起自己當初太君子了,因低聲道:“我知道此番之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不該算計趙世兄,也不該算計顯叔和你,可只要一想到你很快就要變成趙世兄未來的妻子了,我以後不能再見你,不能再想你,更別說擁有你,我就覺得比死還難受,爲了你,別說只是順水推舟的算計一下朋友,連殺人放火,甚至要我的命我都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見陸明萱仍是一副氣鼓鼓,似是絲毫也沒有被自己所打動的樣子,只得又道:“我還知道你與趙世兄雖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你心裡一直沒有他,你也不僅僅是爲他此番背信棄義之舉生氣,而是爲心裡最信任的人竟然算計顯叔和你而生氣,我答應你,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絕不會再算計你,也不會再算計你在乎的人,而且我答應你,以後有機會時,我一定好生補償趙世兄,好妹妹,你就別生我的氣了罷?”

在凌孟祈這般軟硬兼施的言語與行爲下,陸明萱就算是有天大的氣,這會子也發不出來了,可要讓自己就這樣原諒他,答應與他在一起,她心裡又委實不甘心,不由又後悔起自己方纔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再給他一記耳光來,現在可好,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再打他會不會太矯情了?

既氣凌孟祈更氣自己之下,只得恨聲道:“我爲什麼不生你的氣,你以爲你做了錯事就這樣白說幾句話就可以揭過去了?你還威脅我,還警告我從現在起安分點,我哪裡不安分了……還說什麼這輩子我都只能嫁給你,我就不嫁給你呢,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人便是,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她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有多像是在撒嬌,而凌孟祈雖滿眼滿心都是她,又善察言觀色,到底只是一個十七歲沒有經驗的少年,自然不知道女孩子的話一向只能反着聽,當下不由又氣急起來,眯起眼睛道:“我威脅你是我不好,可我不是氣壞了嗎,你若再說什麼不嫁給我的話,我就、我就、我就……”

“你就什麼?難道你還想打殺了我不成?”陸明萱見他滿臉的陰沉,不怕死的又挑釁起他來。

凌孟祈見她挑釁自己,反倒笑了起來,這是知道他愛她,吃定了他不會對她怎麼樣,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呢……他不由擡手親暱的揉了揉她的頭頂,低笑道:“你怎麼能不嫁給我,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無以爲報,可不就只能以身相許了?更何況你知道我那麼多秘密,我怎麼可能讓你帶着我的這些秘密嫁給別的男人,那我豈不是以後幾十年都別想睡一個安穩覺了?可我又不忍心讓你因此就不嫁人,所以除了嫁給我,你別無選擇!”

陸明萱被他這番軟硬兼施,強買強賣的話弄得心裡才消了幾分的氣霎時又高漲起來,合着她這輩子除了嫁給他,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他以爲他是誰!

冷笑一聲,正要駁回去,臉就被他帶着薄繭的雙手給捧住了,溫柔而專注的看着她,近乎一字一頓的說道:“萱妹妹,我心悅你,希望你能嫁給我,若能得你爲妻,我一定禍福相依,生死與共,絕不納妾弄小,惟一心一意與你廝守,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五馬分屍,概莫敢辨!”

陸明萱就呆住了,這番話她不是沒聽過,去年陸中顯便曾與她一字不落的轉述過,可轉述是一回事,真正聽到凌孟祈當面與自己說,又是另外一回事,陸明萱怎麼也不能否認自己心裡的震撼與感動,幾乎要要忍不住答應他了;可一想到他此番做的事,想到自己之前一直堅決的拒絕他,想到她前腳才與趙彥傑說清楚,後腳便與他在一起了,也委實太不知廉恥沒有節操了一些,而且哪有人像他這樣逼迫人的?

心念電轉之間,陸明萱終於沒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扔下一句:“你欺負我,我再不要理你了……”然後一把掙脫凌孟祈的手,落荒而逃了。

餘下凌孟祈看着她受驚小動物般慌不擇路的背影,先是滿心的失望與悵然,但隨即便笑了起來,只要沒說不嫁給他就好,反正現在來自外界的危機已經解除了,他有的是時間去說服和打動她,讓她親口答應嫁給自己!

“……姑娘,喝杯茶,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罷。”陸明萱正坐在窗前的榻上看書,丹青端着一杯茶走了進來,“您都坐了快兩個時辰了,書再好看,也不急於這一時啊,也該愛惜自己的身子纔是,反正書一直在那裡,又不會跑。”

陸明萱聞言,臉一下子紅了,她哪裡是在看書,她根本就是在發呆,想也知道丹青不會看不出來,她的書頁可一直在最開始那一頁,到現在都沒翻動過,偏丹青還要說她是看書看入了迷,這真是比直接說她走神還讓人難堪……只得做出一副戀戀不捨將目光自書上移開的樣子,接過丹青遞上的茶淺啜了兩口,才道:“什麼時辰了?”

丹青笑道:“已經申時二刻了。”

陸明萱點點頭:“那該去老夫人那裡了,你拿衣裳來我換罷。”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

不想丹青卻道:“老夫人那裡剛使了人來傳話,說是今兒老國公爺在老夫人屋裡吃飯,只怕有事與老夫人商量,讓姑娘們都不必過去了,只在自己屋裡吃飯即可,再就是大姑娘身上不舒坦,道是晚上不吃了,請姑娘自便。”

陸明萱聞言,一下子鬆懈下來,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罷,待會兒飯送來後再進來叫我,我還要看一會兒書呢。”最後一句話,真是說得自己都臉紅。

丹青卻是神色不變,屈膝應了一聲“是”,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陸明萱這才極沒有形象的仰躺到榻上,望着上面的承塵,又發起呆來。

離那日她先是與趙彥傑把話說清楚,後又見凌孟祈本欲興師問罪結果反而被他逼得落荒而逃已是七八日過去了,連日來她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總是會不經意便想起凌孟祈那個吻和他說的那些話,平心而論,心裡不是不歡喜的,可就是別不過那個彆扭勁兒,也不想見凌孟祈。

是以之後不但凌孟祈使虎子悄悄兒送東西來她沒有收,凌孟祈夜間翻牆潛到她的窗戶底下她也沒有見,第一夜她是藉口自己早已睡下了不方便,讓他明日再來,好容易將他送走了,也幸好他雖然無賴了一些不要臉了一些,到底還做不出硬闖人家閨房的事;第二夜也就是昨夜,陸明萱吸取前夜的教訓,自陸老夫人屋裡回來便叫了伴香伴琴並丹青幾個在自己的臥室裡支了桌子打葉子牌,動靜大得空翠閣外都隱約聽得見,之後更是高聲叫了伴琴陪自己睡,也不知凌孟祈有沒有來過,反正她昨夜睡得還不錯,所以今晨起來,便決定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繼續這麼做。

思及此,陸明萱不由壞心的暗想道,讓你威脅我,讓你欺負我,我就不收你的東西,就不見你的人,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哼!

想到這些,不由又想到了趙彥傑,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有了決定沒有,到底要不要跟陸明欣在一起?離放榜的日子只得幾日了,等他放了榜,不管他中還是沒中,陸老夫人必定要再提起他們的婚事,到時候可要怎麼與老人家說纔好?萬一老夫人大動肝火,氣壞了身子,又該如何是好?

還有父親與姐姐那裡,那日見自己哭着跑回房間裡,都以爲凌孟祈把自己怎麼樣了,父親第一反應便是去找凌孟祈興師問罪,也不知之後他與父親說了什麼,反正父親回來後便沒有再罵他……自己之前的態度不可謂不堅定,如今卻這麼快便出爾反爾了,也不知道父親與姐姐心裡會怎麼想自己?

正胡思亂想之際,丹青忽然跑了進來,顧不得行禮便先急聲道:“方纔老國公爺也不知與老夫人說了什麼,老夫人一氣之下竟暈倒了,姑娘快瞧瞧去罷!”說着,已跑到熏籠前取了一直給陸明萱薰着的褙子來。

陸明萱一聽陸老夫人暈倒了,也着急起來,忙就着丹青的手胡亂將褙子穿上,連頭髮都來不及抿一抿,便往外跑去。

方跑到外面,就見這兩日因來小日子,面色有些蒼白,人也有些虛弱的陸明芙也跑了出來,一見陸明萱便說道:“你也知道了罷,也不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陸明萱道:“去了自然便知道了,快走罷。”姐妹兩個於是忙忙趕去了榮泰居。

就見上至陸中冕陸大夫人陸中景,下至陸文廷陸文遠夫婦並陸明麗陸明欣等人都到了,只公主府那邊還沒有來人,再就是幾位住在外院的小爺還沒有到。

老國公爺則坐在當中的榻上,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卻無端的讓人覺得害怕。

姐妹兩個忙上前屈膝給衆位長輩見了禮,便快速的退到了陸明麗與陸明欣身旁去,陸明萱惦記着陸老夫人,因忍不住低聲問陸明麗道:“二姐姐可知道老夫人如今怎麼樣了?”

陸明麗見問,正要答話,就見張嬤嬤撩簾自內室走了出來,屈膝向老國公爺道:“老夫人已經醒了,也已吃了丸藥,並無大礙了,請衆位主子都回去,不必擔心,只老國公爺與國公爺,再就是萱姑娘留下即可。”

衆人心裡都頗好奇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將老夫人氣得暈過去,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如今她老人家留下老國公爺與國公爺也就罷了,怎麼會連陸明萱都留下,莫不是事情與她有關?但陸老夫人既已發了話讓衆人都散了,衆人心裡便是再好奇,也說不得只能各自行禮,魚貫退了出去。

很快,方纔還擠滿了人的屋子,便只剩下了老國公爺、陸中冕與陸明萱三個人。

張嬤嬤這才道:“老夫人請老國公爺、國公爺與萱姑娘進屋說話兒。”

祖孫三代於是進了陸老夫人的內室。

就見陸老夫人正面色蒼白的靠在牀上的大迎枕上,一見三人進來,便朝陸明萱招手,待陸明萱上前後,她一把便拉了陸明萱的手,哽咽道:“都是祖母對不起你,一直都讓你受委屈……”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陸明萱忙笑道:“您別這麼說,您待我恩重如山,您的大恩大德我永銘於心,又何來委屈之說?您老人家言重了。”

話音剛落,陸老夫人已激動道:“我哪有言重,的的確確是我這個做祖母的對不起你,讓你明明是公府千金,卻只能頂着個旁支姑娘的名頭過活,這些年下來受了多少委屈,如今竟然連一早便定好的親事也要因你旁支姑娘的身份而發生變故,都是祖母不好……”

陸明萱聞言,這才明白過來是趙彥傑與陸明欣之事事發了,因忙拿眼看張嬤嬤,張嬤嬤便一五一十的說道起來。

原來晚飯前老國公爺樂呵呵的來到榮泰居,說是有一件喜事與陸老夫人說,陸老夫人眼看着放榜的日子就快到了,也正欲與老國公爺說陸明萱與趙彥傑的親事,便使人去各處傳了話,讓晚間都不必過去了,打算與老國公爺好生商量如何爲趙彥傑謀個前程,並與陸明萱置辦嫁妝之事,因說自己也有一件喜事與老國公爺說,然後請老國公爺先說。

不想老國公爺說的便正是趙彥傑的親事,說是自趙彥傑中了舉人以後,他便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打算將陸明欣許給他了,只是想着總要放榜之後知道了趙彥傑到底中是沒中,纔好提此事,便暫時擱置了下來,誰知陸中景竟也看上了趙彥傑做女婿,今日特地來求他,看能不能由他出面與趙彥傑說,欲將陸明欣許給他,問他願不願意。

老國公爺便將自己的一番考量說給了陸中景聽,陸中景卻是個急性子,因說讓陸文遠立刻去問問趙彥傑心裡是怎麼想的,若是願意便早些將事情定下來,待陸明欣出了孝後即可辦喜事,他做父親的也好早日了一樁心事。

自陸二夫人亡故以後,老國公爺心裡便一直覺得有幾分虧欠陸中景,如今見他對女兒的親事這般上心,又與自己想到了一塊兒去,自是喜聞樂見,便即刻使人去叫了陸文遠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

陸文遠領命而去,約莫半個時辰回來說,趙彥傑有那個意思,此事十有*能成,老國公爺遂又即刻使人去請了趙彥傑來,把自己的意思一說,趙彥傑考慮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說自己願意與國公府結秦晉之好,能迎娶五姑娘是他之幸事。

老國公爺與陸中景聞言,都十分喜悅,陸中景更是立時取了自己腰間的一塊古玉下來,與趙彥傑交換了信物,這樁親事便算是就此定了下來,雙方約定待陸明欣出了孝之後再過三書六禮。

婚事定下來以後,老國公爺想着趙彥傑在京中最親的人便是陸老夫人,陸老夫人又是長輩,這事兒無論如何也該與陸老夫人說一聲纔是,於是去了榮泰居,把事情與陸老夫人說了。

滿以爲陸老夫人聽了會高興的,畢竟這是提攜她孃家人的好事,誰知道陸老夫人當即鐵青了臉,恨聲問了一句:“真是彥傑自己答應的親事,沒有誰逼迫於他?”得了老國公爺的肯定回答後,她身子往後一仰,便暈了過去,這纔會驚動了大家。

“……這便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張嬤嬤話音未落,陸老夫人已怒聲道:“趙彥傑那個忘恩負義,見利忘義,一得了勢便想着攀高枝兒的混帳,豬狗不如的東西,枉我素日當他親孫子一般看待,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爲怕他受委屈,還隔三差五的使人去敲打服侍他的人,事事處處爲他想在頭裡,他就是這般回報我的,不過才只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呢,還不知道能不能中進士,就算中了進士又如何,撐死了也就一個正七品翰林而已,就敢看不起我的孫女兒來,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要不是一開始便看好趙彥傑做陸明萱未來的夫君,要不是因爲陸明萱的緣故愛屋及烏,單憑一個侄孫的身份,陸老夫人怎麼可能對趙彥傑那般好,陸老夫人的侄孫多了去了,趙彥傑除了會念書一些以外,實在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憑什麼讓陸老夫人對他另眼相看,更何況他的祖母還只是陸老夫人的庶妹?

誰曾想趙彥傑享受了因陸明萱的身份爲他帶來的種種好處,如今自己不過才中了舉人,便開始反過來嫌棄起陸明萱來,把陸明欣一個庶出的庶出當寶,還以爲自己攀上了什麼了不得的高枝兒,——難怪他一回京便與自己說要延遲定親的日子,還說什麼待高中了再去提親能讓陸家和陸明萱更光彩,敢情都是在糊弄她,他根本一早便存了拋棄陸明萱,另攀高枝的心,實在是可惡至極!

陸老夫人罵完趙彥傑,又罵起陸明欣來:“呸,上不得高臺盤的下流種子,一輩子沒見過男人還是怎麼的,見到一個略微清俊些的男人便上趕着往上湊,生怕嫁不出去似的,真當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是死人不成,還是怕我們會把她給賣了?也不想想,就她一個庶出的庶出,能多幾兩銀子,沒的白壞了自家的名聲,滿打滿算也就幾千銀子便能買個好名聲的事,當我與她一樣蠢呢,這點銀子都捨不得花?更可恨她還在孝期呢,就想男人想瘋了,傳了出去,我們家的臉面名聲還要是不要了!”

罵完看向老國公爺,怒聲道:“我告訴你,這門親事我不同意,你讓老二立刻去與姓趙的把信物換回來,然後讓姓趙的立刻滾出去,再把陸明欣送到大覺寺去,還在孝期就敢攛掇長輩給自己定親,她不知道婚姻大事由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斷沒有她說話餘地的嗎?連這樣基本的規矩禮儀她都學不好,索性還是別嫁人了,就在大覺寺待一輩子得了,也省得將來去了夫家,丟我們定國公府和陸氏一族的臉!”

陸老夫人飽經世故的人,如何會猜不到陸中景之所以忽然去找老國公爺說屬意趙彥傑做女婿,十有*是受了陸明欣的攛掇?陸中景可不是那等會管兒女好壞甚至死活的人,所以此番就算不是陸明欣自己,也必定是她姨娘或是旁的什麼人在陸中景耳邊吹了風。

而陸明欣在經歷過前年凌孟祈拒婚之事後,又如何還敢再輕易造次,難道她就不怕悲劇重演嗎?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一早便知道趙彥傑不會拒婚,只要老國公爺沒有異議,此事必定能成,可見二人早已暗通款曲,私定終身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陸中景的確是受了陸明欣姨娘的枕邊風,纔會忽然去找老國公爺,說看上了趙彥傑做女婿的。

自陸二夫人的喪事辦完,從家廟回來以後,陸明欣表面上看起來一直是一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一心守孝的孝女模樣,但一顆心卻因自己的親事至今沒有着落而日勝一日的焦灼。她焦灼,她的奶孃與兩個貼身大丫鬟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她們的將來可都系在陸明欣身上,陸明欣過得不好,她們只有過得更糟的。

她的奶孃闔府瞄來瞄去,便將目光瞄到了趙彥傑身上,其時趙彥傑還沒有回鄉赴考,只是一介白丁,家境又不怎麼樣,本身還長得不若凌孟祈那般驚才絕豔,說真的一開始陸明欣與她姨娘都瞧不上。

但其時陸明欣也沒有其他選擇,陸二夫人死了,她沒了嫡母,總不能讓她姨娘帶她出去交際應酬,幫她相看人家,更何況國公府的交際應酬一般都沒有二房的份兒,她又在守孝更沒有份兒,只能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製造機會與趙彥傑“偶遇”了一回,搭上了話,之後便使大丫鬟悄悄兒送了一回花箋兩次吃食去,想着若趙彥傑能中了秀才舉人回來,那便算得上一門好親事了,若是他不能中,至多以後不再搭理他便是。

萬萬沒想到趙彥傑竟是個有真本事的,小小年紀便接連中了秀才舉人,就算今科他中不了進士,以他的年紀,將來也是必中的,傻子也知道其必定前途一片光明。

陸明欣心裡有多喜幸可想而知,自然的她的丫鬟跑四知館也越來越勤了,只可惜趙彥傑雖看起來也對她有意的樣子,卻遲遲沒有向老國公爺提親的打算,她自把關注的目光投在趙彥傑身上後,也約莫看出了一些事,趙彥傑似是也對陸明萱有些意思的樣子,她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尤其是在聽說前幾日趙彥傑登了陸明萱家的門之後,陸明欣越發坐不住了,這纔會讓自己的姨娘對陸中景吹了枕邊風,想着自己雖是庶出,到底也是公府千金,比陸明萱一個旁支姑娘不知道強了多少倍,趙彥傑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如何選才是,如此方有了陸老夫人氣怒攻心暈倒之事。

------題外話------

爭取兩章之內,讓小萱萱和小祈祈定情,然後就可以一起打怪了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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