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 歸來

雖說老國公爺、陸老夫人並陸中冕三個國公府最大的人的態度已經擺在那裡,陸明鳳既嫁了大皇子便再不算定國公府的人,潛臺詞定國公府也絕不會站到大皇子的陣營裡去,但陸明鳳畢竟是陸中冕的嫡長女,又不像陸明雅那樣只是嫁給二皇子做側妃,所以並不是她出嫁了定國公府這邊便什麼事兒都沒有了,遠的不說,至少她的回門禮便仍要好生準備。

陸大夫人心裡憋着一口氣,礙於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是長輩,陸中冕是夫君,都不是她能隨意頂撞的人,嘴上雖沒說什麼,爲女兒準備起回門禮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動靜也有意鬧得頗大,一是想讓闔府上下都知道,陸明鳳還有她這個娘呢,別人不爲她撐腰自有她爲她撐腰;

二便是變相的向老國公爺、陸老夫人和陸中冕表達她的不滿了,她是皇后娘娘的親妹妹,如今女兒又嫁給了大皇子,公婆與夫君卻一副恨不能與女兒、與皇后娘娘母子劃清界限的樣子,豈不是在向她的孃家人和滿京城的人表態,她這個定國公夫人其實在定國公府什麼都不是,什麼分量都沒有,所以定國公府的幾大當家人纔會至今仍不看好大皇子,巴不得與大皇子撇清關係?

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如何看不出陸大夫人的心思,卻什麼都沒說,只由着她去,橫豎只在自家的內宅裡,不怕她掀起什麼風浪來,況回門禮後陸明鳳沒有十分要緊之事,卻是沒多少機會回定國公府了,就讓她再最後風光一次罷。

如此一來,陸明鳳三朝回門之日,定國公府上下內外至少表面看來,反倒比她出嫁當日猶要熱鬧喜慶幾分,又因陸明鳳如今身份不同了,是以一大早陸老夫人便親自領着大家等在了榮泰居的正廳裡。

辰末巳初,有丫鬟小跑進來稟道:“大皇子與大姑奶奶的車駕已經到了大門外了,是國公爺領着大爺二爺接進來的,國公爺說如今先請大皇子和大姑奶奶見老國公爺去,待大姑奶奶見過老國公爺後,再進來見老夫人。”

陸老夫人點點頭:“知道了。”令那丫鬟退下。

陸大夫人本來有滿腔諸如‘大姑奶奶氣色看起來如何’之類的話欲問那丫鬟的,見陸老夫人已不由分說將其打發了下去,只得到已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然後在心裡安慰自己,那丫鬟指不定根本沒見着女兒,不過就是奉命進來報信罷了,只怕真問她也問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橫豎再過一會兒便能親見女兒了,到時候女兒是好是歹,自然一眼便知。

不多一會兒,果然又有丫鬟來稟:“大姑奶奶已經見過老國公爺,往裡面來了……”

話沒說完,陸大夫人已霍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便要迎女兒去,但見上首陸老夫人滿臉的不贊同,想起女兒如今雖是皇子妃了,自己卻是她的親生母親,同時也是朝廷的一品誥命夫人,自己親自去迎的確有些不合適,只得吩咐一旁的陸二奶奶:“你帶人迎一迎你大妹妹去罷。”

陸二奶奶忙屈膝應了一聲“是”,正要退出去,不想那丫鬟又道:“大皇子由大爺陪同着也一併進來了……”

這下只讓陸二奶奶一個庶出嫂子去迎大皇子和陸明鳳便不合適了,陸明鳳也還罷了,自家的情況她自然知道,如今陸大奶奶臨盆在即,除了陸二奶奶,根本無人可用,想來她也不會見氣,可大皇子也進來了就不一樣了,便是陸大奶奶這個未來的世子夫人和宗婦去迎都不夠分量,何況陸二奶奶?

陸老夫人只得吩咐陸大夫人:“既然大皇子也進來了,你便領着遠哥兒媳婦親自去迎一迎罷,到底君臣上下有別。”

陸大夫人早巴不得這一聲兒,忙屈膝應了一聲“是”,領着陸二奶奶並一衆丫頭婆子忙忙接了出去。

餘下陸老夫人見她婆媳二人走遠了,才皺起了眉頭,招手叫了陸明萱至跟前兒,道:“想是今兒起得早了些,我這會子有些個頭疼,你且去我屋裡一趟,叫雙壽找了我那個麻姑獻壽的抹額給你,拿過來我戴着,也省得小頭疼拖成了大症候。”

尋常人家出嫁女三朝回門時,依禮新姑爺也該進內宅來給長輩們見禮,與平輩們廝見,受小輩們禮的,但因大皇子身份特殊,不必拘這些俗禮,老國公爺本也不欲與他走太近,便一早與陸老夫人說了,今日若大皇子不說要進內院見長輩們也就罷了,若是說了,他一定會婉拒不讓其進來的,所以陸老夫人便沒有有意讓陸明萱迴避。

卻沒想到,如今大皇子竟進來了,想是老國公爺沒能婉拒得了他,畢竟這種事若大皇子真要堅持,老國公爺也的確不好真攔着不讓他進來,陸老夫人只得現下再吩咐陸明萱迴避,也省得待會兒大皇子與她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雖不敢現下便拿她怎麼樣,但事後會不會拿她怎麼樣,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陸明萱一聽陸老夫人這話,便明白她老人家的真正意思,她也不想與大皇子那個渣滓打照面,自是正中下懷,屈膝應了一聲“是”,便要退出廳外去。

豈料陸明鳳一行腳程極快,陸明萱還未及走到花廳門口,遠遠的便見大皇子與陸明鳳被陸大夫人陸文廷等一大羣簇擁着走了過來,她這會子若再往外走,反倒更惹人注意,只得立刻又退了回去,不着痕跡向上首的陸老夫人搖了搖頭,然後有意將自己隱在了陸明芙和陸明麗之後。

陸老夫人雖上了年紀,卻仍耳聰目明,早已看到了廳外的情形,只得一邊暗中安慰自己,到底是內宅大皇子也不好多待,且好歹還有自己在呢,難道他還敢當着自己的面兒便拿萱丫頭怎麼樣不成?一邊掛上得體的笑容,領着衆人接至了花廳門口,一見大皇子與陸明鳳進來,便率先拜了下去:“臣婦恭迎大皇子、大皇子妃。”

早被大皇子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親手攙了起來,笑道:“您老人家是長輩,素日我尚且不肯受您的禮,如今又是您的嫡親女婿了,豈敢再受您的禮,也不怕遭雷打不成?我不但不敢受您的禮,待會兒還要給您老人家磕頭,多謝您將鳳兒這麼好一個孫女兒許配給我呢!”

陸老夫人笑道:“話雖如此,國禮到底在家禮之前,老身卻是不敢僭越。”又請大皇子和陸明鳳上座。

大皇子今日穿了身絳紅色錦袍,其上用金線繡了四爪的盤龍祥雲圖,也不知是因先前被禁足抄了半年的佛經,還是如今已開始跟着大臣學習觀政,舉手投足間看起來都沉穩了不少,只看表面,倒真是萬里挑一的乘龍快婿。

陸明鳳則是一襲大紅底泥金百蝶穿花曳地裙,大大的裙襬上遍繡牡丹花,綴以寶石,蝴蝶更是繡得活靈活現,在裙襬的折動中,就像活了一般。頭髮綰做牡丹髻,戴了金累絲嵌紅寶石九尾鳳頭釵,其上嵌的寶石足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飽滿透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脖子上還圍了一圈白狐毛活圍脖,越發將一張含羞帶喜的笑臉襯托得嬌妍如四月初開的那朵趙粉,一看便知她這兩日在大皇子府過得十分不錯。

陸老夫人見他兩個男的俊女的俏,站在一起端的是好一對璧人,而且大皇子行動間也頗照顧陸明鳳,雖心裡已放棄了這個孫女兒,從情感上來說到底也希望她能過得好,如今也算是稍稍放心了,況就算不放心又能如何,如今木已成舟,且是她們母女自己一力求來這個結果的,便是過得不好,又怨得了誰呢?

思忖間,陸大夫人已一遞一遞在與大皇子和陸明鳳說話兒了,聽得大皇子言語間十分滿意女兒,又聽說昨兒進宮給皇上和皇后娘娘磕頭時,不但徐皇后,連皇上也對陸明鳳頗爲讚賞,陸明鳳今日頭上戴的九尾鳳頭釵便是昨兒個徐皇后賞的,皇上也賞了她兩顆新進的夜明珠,陸大夫人臉上的笑簡直滿得要溢出來,嘴上雖仍不敢說老國公爺和陸老夫人的不是,心裡卻禁不住冷笑,等到將來我女兒正位中宮之時,我再看你們是什麼嘴臉!

與陸大夫人說了幾句話後,大皇子與陸明鳳便提出要給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磕頭,婆媳兩人自是連稱‘不敢當’,但架不住大皇子與陸明鳳堅持,見丫鬟不取蒲團來,甚至要直接就地跪下,陸老夫人總算明白老國公爺何以沒能婉拒得了大皇子進內院了,無奈之下,只得命人去取了蒲團來,受了二人的禮,然後給了大皇子一串開過光的小葉檀佛珠做見面禮。

陸大夫人的見面禮則是一對羊脂玉的九龍佩。

給兩位長輩見過禮,又見過陸二奶奶後,便輪到一衆姐妹了,大皇子從頭至尾都是目不斜視,只一人賞了陸明麗姐妹幾個一個封紅,便又回頭與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說起話兒來。

陸老夫人看在眼裡,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看大皇子的樣子,就算心裡還記恨着萱丫頭,短時間內也不會拿她怎麼樣了罷?

陸大夫人與陸明鳳也不着痕跡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當初的事的確只是一場誤會,大皇子對萱妹妹/萱丫頭並沒有多大興趣,那自己/女兒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只有陸明萱自己才知道,方纔她接過大皇子遞上紅包的那一瞬間,二人的眼神曾對視過一瞬間,雖然只是電光火石之間,但大皇子眼裡的怨毒和狠戾她卻是清楚分明的看見了的,顯然大皇子仍是時時恨不能置她於死地,——不過,她卻並不害怕,反正她如今也沒什麼可忌憚的,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相反徐皇后與大皇子卻是顧忌多多,她倒要看看是光腳的怕穿鞋的,還是穿鞋的怕光腳的!

果然不出陸老夫人所料,大皇子只在內院停留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由陸文廷陪着復又去了外院。

餘下衆人見他走了,都比方纔放開了不少,陸大夫人因吩咐人擺宴,打算早些吃完了,好帶了女兒回自己屋裡說會子體己話兒。

陸老夫人知道她與陸明鳳有話要說,倒也不爲難她們,吃完飯便說自己有些頭疼,要回屋躺一會兒,令大家都散了。

陸大夫人正中下懷,忙帶着陸明鳳回了自己的上房,不待屏退滿屋子服侍的下人,便迫不及待的問女兒道:“大皇子對你可好?”

若是以前,陸明鳳自然聽不出陸大夫人的真正意思,但現在到底嫁爲人婦了,如何還聽不出來,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片刻方小聲道:“表哥對我很好,很體貼……娘只管放心。”想起過去兩夜大皇子在牀第間的溫柔體貼,臉紅心跳之餘,越發覺得自己當初的堅持是值得的。

陸大夫人聞言,不由鬆了一口長氣,忙擺手令滿屋子的下人都退下後,才拍着胸口道:“那便好,我先前還擔心去年之事雖是誤會,但空穴不來風,會不會是真有其事,心裡一直在打鼓,如今總算可以放心了。你祖父祖母也是,就憑着一些子虛烏有的事,便想毀了你的終生幸福,將來你坐上那個位子以後,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頓了頓,又問陸明鳳:“那王氏呢,對你可還恭謹?她一個失了寵的側妃,若膽敢對你不敬,你只管擺出正妃的架子讓她立規矩便是,若是你不好出手,只管使人回來告訴我,我進宮找你姨母,讓她爲你做主去!”

陸明鳳笑道:“娘都說了她不過一失了寵的側妃而已,能翻出什麼風浪來,我若連她都彈壓不了,也趁早別想那個位子了,您就放心罷。”

母女兩個又說一會兒話,因皇子妃回門只能在孃家待到申時之前,眼前已是未時二刻,陸大夫人縱有滿腔的不捨,也只能忍痛帶着陸明鳳回到榮泰居,辭了陸老夫人與衆人,趕在交申時之前,與大皇子一道回了大皇子府。

陸明鳳回門後的第三日,戚氏順利生下了她和陸中顯的次子,六斤二兩,比當初安哥兒剛生下來時略輕,但也生得足夠好了。

陸明萱與陸明芙接到消息後,眼見已快進入臘月,離年日近,索性回了陸老夫人,此番回去便暫時不回來了,待新得的小弟弟滿了月並過完年後她們再回來。

陸老夫人如何捨得,往年陸明萱身份未明不能待在府裡與她真正的親人們一塊兒過年也就罷了,今年她的身份既然已半過了明路,自然該留在自己家裡過年纔好,說來她們祖孫還從未一起吃過年夜飯呢……但架不住陸明萱堅持,說自己永遠都是陸中顯的女兒,只得折中決定,讓姐妹兩個先回家去看一看,待過了小年後,再回去一直住到正月完了再回來。

陸明萱本來還想堅持的,但見陸老夫人滿眼的祈求,到底狠不下那個心來,遂同意了陸老夫人的決定,只與陸明芙一道坐車回家先看了戚氏與小弟弟一眼,便又回了國公府。

新得的小弟弟與安哥兒小時候生得極像,只看起來比安哥兒當初要略小一些,吃了便睡睡醒了也只哼哼幾聲,十分省心,倒是戚氏因三年抱倆,上次生安哥兒又傷了身子,這回是真虧損得狠了,已經決定三五年內都不會再添孩子了,橫豎如今陸中顯已經有兩女兩子,算來人丁已頗興旺了,她的任務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戚氏生產完後不幾日,陸大奶奶也生了個女兒,卻是國公府第四代裡的嫡長女,雖比不得當初賢哥兒出生那般人人期盼,卻也是備受寵愛,洗三禮也因此辦得十分盛大。

陸大夫人因女兒的婚事已操辦完了,如今雖添了孫女兒,要照顧陸大奶奶和小孫女兒,依然將先前放與陸明萱姐妹幾個的權利陸陸續續都收了回來,姐妹幾個因交割問題不免又忙活了幾日。

如此到了臘月中旬,本該十一月月底便抵達京城的趙彥傑卻仍沒有抵達的跡象,也沒有書信先送進京,陸老夫人不由急了,因與張嬤嬤道:“不會是路上出什麼事兒耽擱了罷,也不知還能不能趕上過年?”

張嬤嬤忙笑着安慰她道:“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大一些,路上難走一些也是常事,想來表少爺就是因此纔會耽擱了行程的,如今已經比原定的日期遲了半個月了,想來表少爺就算耽擱了行程,不日也該到了,您且別擔心,只管安心等着即可。”

陸老夫人聞言,想起今年的雪的確比往年大得多,心下稍寬,道:“希望他能趕上小年夜的家宴罷,到時候他趕在年前向萱丫頭提了親,待出了正月後,便可以走三書六禮了,等走完三書六禮,他正好下場,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張嬤嬤笑道:“您就放心罷,表少爺一定能趕上小年的。”

陸明萱也對趙彥傑延遲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未進京頗有些不安,不過因她知道前世至少在自己死前趙彥傑都一直活得好好兒的,所以倒也並不是太擔心,她更擔心的反而是凌孟祈,這都快一年了,他卻仍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京城,難道他真出了什麼事不成,偏前世她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凌孟祈這麼一個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將來會是什麼命運,這種對未來的茫然無知不免越發加深了她的擔心。

就這般忐忑不安的到了臘月二十二日,一個意外的消息忽然傳來,趙彥傑與凌孟祈竟趕在這一日,雙雙返回了國公府。

消息傳來,陸明萱心裡壓了將近一年的那塊沉甸甸的大石總算落回了原地,她幾乎要忍不住喜極而泣,凌孟祈總算平安無事的回來了,真好,她總算不必再日夜擔心與悔愧了,真是太好了!

陸老夫人也高興不已,第一時間便使人去叫了趙彥傑來榮泰居說話兒。

大半年不見,趙彥傑看起來長高不少,許是因中了舉人,已可以被人稱一聲“舉人老爺”了,瞧着也沉穩了不少,一進來便跪下給陸老夫人磕頭:“侄孫見過姨祖母,這些長時間不見,您老人家一切都好?”

陸老夫人如今是老丈母孃看孫女婿,越看越有趣,怎麼看怎麼覺得趙彥傑好,因忙命人將他攙了起來,笑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瞧着瘦了不少,路上又耽誤了這麼久,一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如今好容易到家了,可得好生補補纔是。”

趙彥傑聞言,忙笑道:“並沒有瘦,只是一路上舟車勞頓的,有些個憔悴罷了,歇息兩日自然也就好了,姨祖母不必擔心。”

陸老夫人點點頭,又笑道:“不管怎麼說,平安回來了就好,我先前還與你張嬤嬤說,怕你趕不上小年夜的家宴呢。你此番可爲我老婆子長臉了,十七歲的少年舉人呢,便是整個大周朝也沒幾個,我當時接到你的信,高興得什麼似的,你張嬤嬤還笑話兒萱丫頭是個有大福氣的,惹得她不依,只差沒說你張嬤嬤爲老不尊了呢。”

想着橫豎如今二人定親就在眼前了,待他順着自己的話問起陸明萱,自己便即刻使人去叫陸明萱過來一見,也算不得逾禮了。

不想趙彥傑卻並沒有順着她的話問起陸明萱,只道:“不過只是此番做的文章僥倖入了學政大人的眼罷了,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當不得姨祖母這般誇獎。”

陸老夫人見他無意提起陸明萱,心下不由有些納罕,往日裡他不是拐着彎兒都要提一提萱丫頭的嗎,今兒這是怎麼了,屋裡又沒有旁人在……不過老人家暫時也沒多想,只當他是累了,先顧不得旁的,遂又問了他幾句除服禮的事,便打發了他。

一時送畢趙彥傑回來,張嬤嬤因皺眉道:“我總覺得表少爺今兒個有些怪怪的,往日您便是不主動提及萱姑娘,他還要變着法兒的往話題往萱姑娘身上繞呢,怎麼今兒您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了,他卻連順勢問候萱姑娘一聲都不曾?”

見張嬤嬤竟與自己是一樣的感覺,陸老夫人忙道:“你也是這麼覺得的?我也覺得他有些奇怪,莫不是太累了,一時半會兒顧不上這些,想着橫豎來日方長,待明兒緩過氣兒來後再問侯萱丫頭也不遲?”

張嬤嬤想來想去,想不到別的理由,只得點頭道:“也許是太累了罷,不過我瞧表少爺眉宇間似是帶着幾分陰鬱,莫不是遇上了什麼煩心事?照理他如今春風得意的,應該沒什麼事讓他煩心纔是啊。”

陸老夫人不像張嬤嬤觀察得那般細緻入微,想着趙彥傑縱真有煩心事,橫豎如今他已回來了,有自家在,難道他還能吃得了虧去不成?因不甚在意的說了一句:“罷了,過兩日再細細問他一回,自然也就知道了。”便將此事先拋到了一邊。

次日,便是臘月二十三小年了,照例國公府有一場闔府上下都當出席的家宴。

一大早陸明萱起來便有些心神不寧的,不,應該說從昨日知道凌孟祈與趙彥傑同日回了國公府後,她便一直心神不寧了,既擔心凌孟祈不會出席今日的家宴,不親眼看到他平安無事,她總歸不放心;又不知道真見了凌孟祈,自己該如何面對他纔好,難道自此真當彼此是陌生人,以後縱然見面也當不認識不成?

同時亦犯難晚間該穿什麼纔好,打扮得太素了,怕在這樣的日子裡掃大家的興,打扮得太豔了又怕凌孟祈誤會她是在打扮給趙彥傑看,心不在焉的挑揀了大半日,才最後選定了一身湖藍色繡點點紅梅的對襟褙子和白色百褶裙。

不想傍晚臨出發前陸明芙見了,卻說她:“今日可是小年夜,你跟之前守孝時打扮得差不多,老國公爺與老夫人都上了年紀的人,你覺得他們見了會喜歡不成?還不趁早去給我換了呢!”

說着,見陸明萱一臉的不以爲然,索性親自去與她選了件品紅鳳尾紋褙子,待她穿上後,又與她挑了兩根簪子並兩朵珠花戴上,瞧着喜慶了許多,才拉着她一道去了榮泰居。

姐妹兩個前腳纔去到榮泰居,後腳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到了,亦連已“稱病”近一年,連之前陸明鳳出閣這樣的大日子都不曾露面的福慧長公主也過來了,大家忙着行禮問安,大年下的便是再不高興也沒有誰會表現出來,都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一時間屋裡十分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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