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原形畢露(下)

當天下午,福惠長公主與陸中昱便被護送着回了長公主府,痛失唯一愛子的巨大打擊將夫妻兩個都徹底擊垮了,二人都蒼白憔悴得似也死了大半個一般,別說走路了,連站都站不穩,是被人擡着進的長公主府的上房。

太醫是一早便請好了的,忙忙爲二人請了脈,請脈的結果陸中昱還稍稍好一些,只是一時急火攻心,血不歸經罷了。

福惠長公主的情況就要嚴重得多了,連心脈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接下來的日子若是能心平氣和的悉心將養還有好轉的希望,但饒是這樣,依然要坐下心絞痛的毛病,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發作;若是不能心平氣和的悉心將養,那也不必再談什麼以後不以後了,連此番都未必能熬過去。

可福惠長公主如何能心平氣和,她還不像陸中昱固然也失了愛子,但以後又不是絕不可能再有兒子了,她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陸文逐也已十二歲了,既然她在生下陸文逐後的十二年裡都不曾再有過身孕,可見她十有*已是不能生了,一個不能再生孩子尤其是生兒子的女人,哪怕她是公主又怎樣,一樣要承受與尋常不能生育的女人相同的種種痛苦,只不過是承受程度的輕重或許會有所不同罷了!

所以自在溫泉莊子裡吐血暈倒醒來以後,福惠長公主的眼淚便沒有幹過,可以說她前半輩子流的淚加起來也沒有今日流的淚的一半多,哭道激動處時,還幾度有尋死的架勢:“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樣殘忍,我兒子還那麼年輕,他的生命纔剛剛開始,你爲什麼要奪去他的性命,你爲什麼不奪了我的性命去,我願意一命抵一命啊,你爲什麼要這麼殘忍……逐兒,你等着娘,娘很快就會下來尋你的,等娘幫你報了仇以後,娘立刻下來尋你,你千萬要等着娘……娘熬不到幫你報了仇後再下來尋你了,娘現在便覺得生不如死,一刻都再活不下去,你等着,娘這就下來尋你……”

一行哭,一行就要掙扎着下地找剪刀一類的東西去。

直嚇得她的奶嬤嬤與女官們魂飛魄散,好容易半解勸半強迫的將她弄回了牀上去,都不敢再離開,只能齊齊寸步不離的守着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她卻像是死志已決一般,尋死不成後,不但藥不肯吃了,連水也不肯喝了,陸大夫人領着陸大奶奶並陸明鳳姐妹幾個都過來苦勸她也通不管用,竟是打算生生將自己熬死了算完!

奶嬤嬤沒有辦法,只得去求情況比她好點也有限的陸中昱,求他稟了老國公爺即刻接陸明珠回來,說是長公主才失了一個孩子,如今縣主便是她唯一的孩子,若現下縣主能在身邊,對長公主多少也是一種安慰,指不定她就不再一心尋死了呢?

陸中昱與福惠長公主夫妻多年,雖對她沒有多少男女之情甚至心裡偶爾還會有幾分怨懟,但到底夫妻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有幾分情分的,再加上如今二人一起經歷了喪子之痛,他感覺彼此之間比素日近了許多,是以聞得奶嬤嬤的話,他一絲一毫也沒有猶豫,便掙扎着下了地,去求見老國公爺。

老國公爺見小兒子被人扶着尚且走一步喘三步,不過才短短一日一夜,便像是老了十幾歲般,鬢間甚至還有了白髮,心軟之下,倒把素日對他的嫌惡去了個七七八八,一聽完陸中昱的來意,便很爽快的同意了接陸明珠回來。

次日上午,陸明珠便被接了回來,她在陸老夫人的陪嫁莊子上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看起來倒是長高了不少也穩重了不少,但她心裡卻一直憋着一股氣,原是打算回來好生找福惠長公主訴訴苦撒撒嬌,以後再不回莊子上的,那樣的日子,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過。

卻沒想到一回來便面對的是弟弟沒有了的噩耗,陸明珠當即被打懵了,哪裡還顧得上與福惠長公主撒嬌,自己也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待哭過一場,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後,又聞得福惠長公主一心求死之事,她不免又哭了一場,趴在福惠長公主牀前苦苦哀求:“娘沒了六弟,還有我呢,難道娘忍心扔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不成?我已經沒有了弟弟,若再沒了娘,我還活着做什麼,倒不如與娘一塊兒死了的好,如此黃泉路上,我們母子三人也好有個伴兒……”

只可惜無論她怎麼哭求解勸,福慧長公主仍是既不肯吃藥也不肯吃東西,太醫見此狀也是束手無策,只得擦着額角的汗與陸中昱說:“如今除非長公主自己想通,否則,只怕至多三日……府上就得準備後事了……”

一時間長公主府與定國公府都是愁雲一片,只瞞着陸老夫人一人罷了。

陸二夫人冷眼旁觀了兩日,見時候已是差不多了,這才換了一身素色衣裳,打着‘安慰解勸’福慧長公主的旗號,坐軟轎被惠媽媽等人簇擁着去了長公主府。

一時到得長公主府的上房,果見福慧長公主正了無生氣的躺在奢華的黃花梨拔步大牀上,面色慘白,容顏憔悴,眼角還有殘淚,整個人幾日之間便老了十歲都不止,顯然已被喪子之痛給徹底擊垮了。

坐在她牀尾的陸明珠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是面色慘白,雙目紅腫,瞧着實在可憐至極,就更不必說屋裡衆服侍之人了,整個上房都瀰漫着一股低沉的氣壓,讓人一進來便覺得無比的壓抑。

陸二夫人心下立時前所未有的解氣與痛快,在心裡惡狠狠的說着,賤人,你也有今日,活該!又後悔自己不應該拖了兩日纔來,該賤人甫一回府時便來的,如此豈不就可以提前兩日欣賞到賤人生不如死的樣子了?

面上卻絲毫也不表露出來,而是未語淚先流,不及行至福慧長公主牀前,便已哽聲說道:“雖說五爺不幸去了,可長公主還有四姑娘,長公主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四姑娘考慮纔是啊,她年紀還小呢,萬萬離不開您的照拂,不是有一句話‘有孃的孩子是寶,沒孃的孩子是草’嗎,您難道就真忍心扔下她一個人,將來在新人手下受盡百般苦楚不成?”

若是換作平日,陸明珠才聽不得陸二夫人這話,她是縣主身份尊貴,誰敢給她氣受?而且也未必會拿正眼看陸二夫人,但現在正是她滿心悽惶與無助之際,見陸二夫人自己都病得只剩一把骨頭,走路都發飄了,尚且要強撐着過來安慰解勸她母親,她不免難得生出了幾分感激來,而且陸二夫人這話先前可沒別人說過,雖不中聽,但忠言逆耳,指不定母親就聽進去了呢?

因忙哽聲附和道:“是啊娘,二伯母說得對,有孃的孩子是寶,沒孃的孩子是草,您難道就真忍心讓我將來在後娘手裡吃盡萬般苦頭不成?”

又請陸二夫人坐,“這兩日我與父親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大伯母與大嫂子並姐妹們也口都說幹了,只可惜我娘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如今就看二伯母的話她能不能聽進去幾分了。”

陸二夫人拿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淚,才與陸明珠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可憐見的,瞧這小臉瘦的。你若信得過我,不若將屋裡服侍的人都帶出去,讓我單獨與長公主說幾句話兒可好,這麼多人在,一來我有些話不方便說,二來長公主便有情緒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宣泄出來,只能生生憋在心裡,身體又豈有不憋壞的?”

陸明珠聽這話有理,忙破天荒恭敬又不失感激的應了一聲“是”,領着屋內一衆服侍之人魚貫退了出去。

餘下陸二夫人見屋裡再無別人了,方輕聲與福慧長公主道:“長公主,我知道您心裡難受,要說兩府裡如今有誰最能體會你現在的心情,必定非我莫屬,長公主可還記得十四年前,我的適哥兒也是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裡的日子因病夭亡的?因爲天氣寒冷,他的身體也冷得快,我抱着他的屍體坐在熏籠前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可他的身體仍是越來越冷,直至徹底僵硬,我真是好恨啊,恨上天爲什麼不奪走我的性命,偏要奪走他的性命!要不是當時我腹中已經懷了雅丫頭,我必定已隨他去了,饒是如此,雅丫頭依然早產了,我還因此傷了身子,再不能生育了……我怎麼會不明白長公主的心情?”

一席感同身受的話,也不知是不是正說到了福慧長公主的心坎兒上,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眸裡滿是血絲的看向陸二夫人啞聲道:“二嫂今日若不提起,我還真忘了當年適哥兒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去的了,也就難怪二嫂最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我真真是……生不如死啊……”說着眼角又有淚水滑下。

陸二夫人聽得福慧長公主親口說自己現下生不如死,心下不由越發的解氣與痛快,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才道:“再是生不如死,到底也得繼續活下去不是?您看我,不也這麼過來了嗎,您至少還有四姑娘呢,就跟我至少還有雅丫頭一樣,而且就算我們自己不也生了,不也還能認一個庶子在膝下爲自己養老送終嗎,至多留子去母也就罷了,誰養的孩子與誰親,天長日久的,也與自己親生的不差什麼了,您說是不是?”

福慧長公主聞言,卻是攸地拔高了聲音道:“我可是公主,天生就是金枝玉葉,我的駙馬怎麼可能碰別的女人,還要讓我幫着他養別的女人生的賤種,他簡直就是做夢!我方纔還以爲二嫂最能明白我的心,幾乎就要引二嫂爲知己,敢情二嫂見我還不夠痛,竟還要往我的傷口上撒鹽呢!”

公主又如何,不一樣死了兒子再沒了指望……陸二夫人暗自冷哼着,面上卻忙做出一副悔愧至極的樣子,急聲道:“我沒有往長公主傷口上撒鹽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雖說話是不中聽了一些,但我絕無半點壞心,還請長公主明察。”

福慧長公主見狀,沉默了片刻,方嘆道:“我如何不知道二嫂是爲了我的好,可要我親自將自己的丈夫送到別的女人牀上去,那也是萬萬不能夠,至多我去求老國公爺,讓他下令將大嫂家的遷哥兒過繼給我,再不然自旁支裡挑一個無父無母的過繼了來也就罷了,我總不能已經沒了兒子,再連丈夫也一塊兒失去罷,那就真是即刻要了我的命了!”

陸二夫人聞言,心下又是一聲冷笑,你受不得丈夫背叛自己,豈不知你丈夫早在十幾年前就已背叛了你,連與別的女人生的女兒都那麼大了,你就等着氣死罷……念頭閃過,眉頭已是皺了起來,搖頭緩聲道:“大嫂有多疼遷哥兒長公主也是知道的,只怕便是公公親自下了令,也未必會同意過繼他給您,而且遷哥兒都十三歲了,早已養不熟了,再說旁支裡,無父無母的倒是多,但出挑的卻沒幾個,而且焉知三叔就肯同意,畢竟他又不是再不可能有親生子了,豈有放着親兒子不要,反去替旁人養兒子的道理?”

福慧長公主又是一陣沉默,才低聲問道:“那依二嫂你說,我要怎麼辦纔好?”心裡卻是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某個猜測,若不是握緊拳頭強自忍着,幾乎就要忍不住爆發了。

陸二夫人卻是不覺有異,只當她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畢竟只有兒子纔是女人最大的底氣,不管那個女人是公主還是皇后都一樣,這種感受還有誰會比她體會得更深嗎?因故意思忖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長公主,但又怕長公主生氣,所以一直忍着,如今卻是不得不說了……”

福慧長公主的心猛地一跳,知道關鍵中的關鍵來了,但方纔被氣得嗡嗡直響的腦子反倒清明下來,一副急切的樣子道:“二嫂知道什麼就直說,現下這屋裡又沒有第三個人在,二嫂還有什麼可忌憚的?”

陸二夫人一臉難色的遲疑了片刻,才下定決心般說道:“雖說這事兒其實不該由我來說,但事涉長公主的後半輩子,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長公主可知道老夫人何以不接旁人,偏要接了顯老爺家的兩位姑娘進府來養活?那兩位姑娘的確出挑,但族裡又不是就真找不出一兩個與她們不相上下的人選來了,何以老夫人誰都不接,偏就接了她們?皆因那位萱姑娘,其實不是顯老爺的女兒,而是……而是三叔的女兒,乃是當年您懷着五爺時,三叔不敢明着偷腥,於是就將主意打到了老夫人屋裡最漂亮的丫鬟知畫身上,老夫人不忍委屈兒子,有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至知畫大了肚子,眼見紙已快包不住火了,老夫人這才當機立斷,將知畫許給了顯老爺,這纔有了萱姑娘的……”

話沒說完,福慧長公主已紅脹着臉怒聲道:“二嫂此話當真?那個萱姑娘果真不是陸中顯的女兒,而是陸中昱的女兒?怎麼這麼多年下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二嫂又是怎麼知道的?該死的陸中昱,竟敢背叛我,看我饒得了你饒不了你!還有老夫人,我爲她兒子辛辛苦苦的生兒育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她竟還怕委屈了她兒子,揹着我把自己的丫鬟給她兒子享用,就沒見過這樣的婆婆,我必不會與她善罷甘休!”

陸二夫人忙道:“我是有一次經過花園時,無意聽兩個老婆子說的,而且聽她們的口氣,府裡好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都約莫知道這件事,只不過沒人敢傳到您耳朵裡罷了。您且先息怒,我告訴您這件事並不是爲了白惹您生氣,也不是爲了讓您與三叔和婆婆生分的,若真如此,我豈非就成了那等挑撥離間的小人?我是想着,三叔既有萱姑娘這麼一個女兒,沒準兒就還有別的兒子呢?只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您何妨問問三叔,若是真有,您便出面將人接回來養在自己膝下,豈非您既有兒子了,又讓三叔感激你,還不必忍受親自將丈夫往別的女人牀上推的痛苦了?”

福慧長公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道:“聽二嫂這麼說來,倒的確是個一舉三得的好法子,不過到底有沒有,我還得先問過駙馬才知道。”

說完揚聲向外道:“來人,即刻將老國公爺、老夫人、大老爺、大夫人、駙馬並二老爺都請過來,就說我有一件事要當着他們的面問駙馬!”

這是打算當衆興師問罪了……陸二夫人心中暗暗稱願,嘴上卻苦口婆心勸道:“您到底與三叔夫妻十數載,如今又才共同經歷了喪子之痛,依我說正是該相互扶持着繼續過日子,增進感情之時,您可千萬不要與他生氣,弄得夫妻之間生分了,不然將來您老了時,可怎麼樣呢?”

陸二夫人一朝大仇得報,得意忘了形,竟沒注意到福慧長公主連正值“病中”,至今“尤不知道”陸文逐死訊的陸老夫人,並自己丈夫一個既不是家主又不是嫡親兄長,斷沒有管到弟弟房中事上道理的丈夫都請了來,她只是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而已,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不對在哪裡,於是很快將這不對拋到了腦後去。

福慧長公主卻冷笑道:“我是公主,身份尊貴,又自有自己的封賞與俸祿,難道他將來還敢拿我怎麼樣不成?哼,我諒他也不敢,二嫂且不必說了,只管等着待會兒幫我作證即可,我事後必會好生答謝你的!”

說完便負氣的將頭偏向了牀裡面去,一副氣得狠了,連一個字也不想再與人說了的樣子,實則心裡也在冷笑,你一個出身卑微的賤人,竟敢一再的謀害我的兒子,我一定會‘好生答謝’你的!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老國公爺、陸老夫人、陸中冕、陸大夫人並陸中昱陸中景齊齊抵達了長公主府的上房,福慧長公主的奶嬤嬤忙領着人先架了一架六扇的松鶴迎客紫檀木燒玻璃的屏風在福慧長公主的牀前後,纔出去將衆人都請了進來。

陸二夫人先瞧得陸中景隨着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陸中昱兄弟二人走進來,然後是陸老夫人被陸大夫人扶着走進來,她總算清楚的意識到不對了,尤其是當她看到陸老夫人面色紅潤,精神極好,一點也不像是正病重的人之後。

陸老夫人一點也不像病重之人也就罷了,讓陸二夫人意外且驚慌的是,福慧長公主竟在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進來之後,猛地自牀上坐了起來,透過半透明的玻璃屏風可以看見,她臉上的哀慼與悲憤也是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高傲與冷漠,哪裡還有半分剛死了兒子,生不如死的樣子?

陸二夫人心裡攸地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來,自己怕是已落入賤人的圈套裡了!

果然陸老夫人坐定以後,第一句話便是厲聲問她:“曲氏,定國公府向來待你不薄,你爲何要一再的謀害小五,非要置他於死地才罷休,他到底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不過纔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已,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竟能狠毒至廝,你這個毒婦,還不速速從實招來,你若態度好些,我還可以考慮給你留幾分死後的體面,否則,就別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讓你身敗名裂,死無全屍了!”

陸老夫人此話一出,除了老國公爺和福慧長公主,屋裡其他的人都是大吃一驚,久久回不過神來,只當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再謀害小五的兇手怎麼可能會是二弟妹/二嫂/自己的老婆,會不會是弄錯了?

她自己都病得半死不活的,又向來溫柔和順,老實懦弱,連自己屋裡的人都轄制不住,只怕長到這麼大,連只螞蟻都沒敢踩死過,就更別說殺人了;況她一個庶子媳婦,手上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哪來的那個本事將兩次暗害行爲都計劃安排得那般天衣無縫,事後還半點馬腳都不露,怎麼可能會是她?她又與小五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值當她一再的冒險謀害小五,她難道不想要命了不成?

不得不說,陸二夫人素日溫柔怯弱的形象還是挺深入人心的,不然事發後大家也不會連懷疑都未曾往她身上懷疑過了,皆因衆人都沒法想象,兇手竟會是這樣一個柔弱無能的人,果然是應了那句俗話“會咬人的狗不叫”嗎?

其實若是換做其他事,陸二夫人也未必會有這麼大的執念,這麼大的膽子,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在她看來,不但自己兒子是福慧長公主害的,連自己過去十幾年的悲劇也是她造成的,她又有什麼理由不恨福慧長公主母子,她若不讓他們血債血償,她還配做一個母親嗎?!

電光火石之間,陸二夫人已明白自己的確已經落入福慧長公主的圈套了,只怕這圈套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也有份兒參與,她根本辯無可辯,她也不打算爲自己辯解,她現下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陸文逐那個小兔崽子到底死了沒有?若是死了,她便是賠上自己一條命也不算虧本了,若是沒有,自己豈非至死都未能爲兒子報仇,自己豈非死也難以瞑目了?

陸二夫人並不回答陸老夫人的話,也不看她,而是看向坐在她右側的老國公爺,聲音裡帶着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與祈求問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如今我只想知道,陸文逐死了沒有?還請老國公爺告訴我,陸文逐他到底死了沒有?”如今除了老國公爺的話,她是誰都信不過了。

她的聲音高亢而尖銳,是她素日從未在人前所顯露出來過的,讓老國公爺聽得皺起了眉頭,正待說話,屏風後面的福慧長公主已冷笑道:“我兒子當然沒事,讓你失望了!哼,不自量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謀害我的兒子,我若不將你碎屍萬段,我再不活着!”

陸二夫人卻只當沒聽見福慧長公主的話一般,仍是拿眼定定看着老國公爺,一副老國公爺不親自回答她,她便決不罷休的架勢。

老國公爺如今對她滿心都是失望,根本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多聽她說一句話,只想趕緊將事情弄清楚把事情給了了,也省得夜長夢多,再橫生枝節,因冷聲道:“小五的確還活得好好的,你如今可以將你的一應罪行從實招來了罷?”

陸二夫人聞言,身體劇烈的顫抖了好一陣,才似被人抽走了渾身的筋骨一般,軟軟癱在了地上,喃喃道:“陸文逐他沒死……他還活得好好兒的……那我過去所做的一切豈非都白費了,我的適哥兒豈非也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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