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麟當然沒有告訴白子涵,他母親說的那句話。
當白子涵問他的時候,他只是說道:“二嬸聽三嬸說你那天在柳園吃晚飯了,所以問我媽,你有沒有給我們添麻煩。我媽就順便問了二嬸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白子涵問道。
“她問二嬸,關於你的問題,二嬸是怎麼打算的。”賀長麟淡淡地說道:“就這麼一個問題,讓二嬸以爲你有什麼想法了,所以,她晚上找你談話估計是爲了警告你。”
原來是這樣啊。
白子涵在心裡慶幸,幸好一早就讓他們清理賀長麟在家裡的生活痕跡,細想起來,真是一點兒也經不起突擊檢查的。
和白子涵通了口信之後,賀長麟想了想,又給他爸賀宇新打了個電話,說有事要跟他說。
他可以肯定,這件事在他父親那邊絕對不會受到任何阻撓,原本以爲他母親即便一開始會震驚,但也會很快理解的,但是現在看來還是過於樂觀了。
難道是那天那個打擊太大了?畫面的衝擊性太強烈了?他和白子涵除了摟在一起也沒幹什麼啊。
賀長麟想不明白他母親反對的原因,不過,幸好常晚彤女士還有一位叫賀宇新的勁敵,母親的工作就交給父親去做吧。
不過,看來這件事的確是不太如他預想的那麼順利,他英明神武的老爸賀宇新同志在聽到兒子有事要跟他商議的時候,大手一揮,說道:“雖然你好不容易找我商議一下,但是既然是你要約時間才親自過來的,想必都不是什麼緊急事件,我接下來這一個月都沒空,你不要過來。”
賀長麟面無表情地聽着父親的話,沒時間,那就沒辦法了。
“那你有空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他說道:“另外,不要告訴我媽,我給你打了這樣一個電話。”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我知道了。”電話那頭的賀宇新好像真的很忙,兩句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不過,如果沒有在約定的時間過去,打擾到父親的正事的話,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和他商量了。
賀長麟心想,在這段時間裡,只有自己多費一點心思,時刻注意着母親和白子涵之間的關係走向。
……
白子涵在瞭解了褚玉芹大概會跟自己說什麼之後,反而安心了。
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恐怖的,既然提前知道了,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她用腳趾頭想都想得到,褚玉芹一定會說些難聽的話,到時候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是,想聽的就聽着,不想聽的就當她沒有說過。
如果她還沒有考慮過和賀長麟在一起這件事的話,她在褚玉芹面前還是很有底氣的,絕對不會莫名其妙的讓自己受窩囊氣。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白子涵反覆地告誡自己,一定要態度好一點,別動不動就把人給惹毛了,針鋒相對對現在的狀況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秉持着這個原則,她在看見褚玉芹的時候還衝她友好的笑了一下。
褚玉芹下午就過來了,果然樓上樓下的看了一遍,包括白子涵的臥室、書房還有畫室,還仔細地問了宋芝蘭白子涵每天都幹了些什麼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其實,早晨給白子涵打電話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幹了件蠢事。
難道是早晨剛起牀腦子還沒有清醒麼?不應該提前打這個電話的,她應該突然襲擊啊。
雖然心裡告訴自己,白子涵的膽子還沒有大到這種程度,敢把野男人帶回到賀家給她準備的房子裡面來,要知道,這邊的傭人有一半兒都是她和老太太的人啊,但是突襲也有突襲的樂趣,比如說,萬一白子涵正在罵她……
呸呸呸,褚玉芹連說了三個呸,好好的,幹嘛指望着別人罵自己呢?
她打算問問跟在白子涵身邊的那兩個人,問宋芝蘭和這家裡的傭人,都只能問出白子涵在家裡的事來,只有問她身邊的那兩個人,才能知道她平時的確切去向,離開家裡又不在公司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正在琢磨的時候,白子涵就回來了,還衝她笑了一下,褚玉芹頓時感覺整個人都尷尬了。
她裝作咳嗽了一聲,把視線轉移開來。
白子涵其實也覺得尷尬,但她強忍着心裡的這種感覺,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來。爲了讓自己顯得更加自然一點,她轉頭吩咐宋芝蘭:“蘭姨,叫廚房做幾個夫人喜歡吃的菜。”
褚玉芹一聽,就皺着眉頭說道:“我不在你這裡吃飯。”讓她單獨跟白子涵一起吃飯,她怎麼吃得下去?而且這個白子涵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轉性了似的,居然還留她吃飯!
這個讓褚玉芹感到意外的問題,白子涵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她不慌不忙地說道:“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褚玉芹說道:“反正我也就是幾句話而已,說完就走。”
就爲了幾句話所以特意過來跑一趟?白子涵走到褚玉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說道:“那好吧。”然後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她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何況對方還是這一位。
褚玉芹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前段時間在柳園吃晚飯了?”
白子涵平靜地說道:“對。”
褚玉芹道:“別以爲你大嬸看上去很好相處,對人好像也還不錯,你就得意忘形了,那只是表面的客套,她是賀家的大夫人,是賀家現在的當家家主的親媽,她在這賀家的地位尊貴得不得了,她平時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只要沒惹到她,她對誰都和氣,所以,你不要以爲就對你一個人和氣。你要自己有分寸,別做出丟我們臉的事來。
“我知道的。”白子涵心想,估計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什麼叫“沒有惹到她,她對誰都和氣”這樣的話了。
“還有,你沒有跟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吧?”褚玉芹又問道。
白子涵道:“……沒有。”賀長麟,不能用不三不四來形容吧。
褚玉芹說道:“我可要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做出了什麼敗壞賀家門風的事,到時候,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白子涵心裡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似的,她大着膽子問道:“不給我臉面是什麼意思?”
褚玉芹冷笑一下,說道:“既然你敢問這種問題,就證明你有這樣的想法。”
白子涵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因爲你提到了這個話題,所以順便問一下而已。”要知道,在知道賀長麟的心意之前,在答應和賀長麟在一起之前,她都是打着要離開賀家的打算的,所以把每件事情每件東西都分得很清楚。
她看着褚玉芹的眼睛,再次大膽地問道:“你是真的打算把我綁在賀家一輩子麼?”
“不行麼?”褚玉芹輕蔑地說道:“你現在吃的住的穿的花的用的,包括這些伺候你的人,都是賀家給你提供的,這些都算了,你可是我們賀家買回來的,別以爲我會說是你爸媽把你賣到賀家來了,是你自己把你自己賣過來的,就算我沒有看到協議,我也知道你是簽了名按了手印的,這一點,你可別忘了。”
白子涵想,如果不是因爲決定和賀長麟在一起了,所以要在褚玉芹面前隱忍一些,她估計,自己在這位面前估計永遠都保持不了好的態度,因爲,她的這種說法真是太侮辱人了,但是,她又無法反駁,因爲,這位說的都是事實。
“另外。”褚玉芹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所以你大概不知道,現在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就算你把協議的原件拿回去,都沒有用,只要賀家還在一天,我們就有的是辦法來管你。”
“我知道的。”
出乎褚玉芹意料的是,白子涵竟然說她知道。
“你知道什麼?”褚玉芹反問道。
白子涵道:“我知道賀家權勢滔天,我知道自己只是一隻小螞蟻而已,而賀家是一頭大象,大象要把小螞蟻踩死是輕而易舉的事。”白子涵淡淡地說道:“這一點,不需要你提醒,我自己也知道。”
“知道就好。”褚玉芹說道:“你記住,只要你不動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安安心心的爲賀家工作,你就可以繼續享受你目前享受到的一切,但是,你要是敢做出什麼敗壞賀家門風的事來,到時候,我就會讓你知道,賀家,是怎樣一個家庭。”
說到這裡,褚玉芹也覺得差不多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意思。
兩看兩相厭,不如不看。
白子涵當然也沒有挽留,她原本還以爲,如果褚玉芹真同意留在她這邊吃飯,她一定要態度好一點,儘量的不要和她起衝突。
不過,儘管知道褚玉芹說的話不好聽,但白子涵還是沒有想到她說得這麼絕。
想到賀長麟,白子涵還是忍着心裡的不舒服把褚玉芹送上了車。
但是,回到客廳之後,她就有些脫力地坐在沙發上,覺得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