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民,你怎麼不跟我說呀,這麼大的事。”女人是個溫柔而體貼的人,聽到丈夫瞞下了這麼大的痛苦,差點流出眼淚。
她反身將王醫生摟住,兩人相依相偎,相互扶持,看得洛映水的眼睛發痛。
“素顏,我不能跟你說,我不能把痛苦帶給你。”王醫生說到動情處,竟流下了眼淚。抹一抹,他平靜了一些。“弟弟是替我死的,他和我是雙胞胎,長得像極了。加上我的前妻和他在一起,那些人便以爲是我,所以將他害了。是誰害的,我大概有把握。”
“那我們去報警吧。”素顏提議,王醫生無奈地搖搖頭。
“太複雜了,能做這些事的人從來不懼怕法律,我累了,只想和你平安地在這裡度過餘生。”
“是……安妮嗎?”洛映水很快想到這個名字,王醫生思考一陣,才勉強地點點頭。“估計是她。”
“王醫生……”洛映水輕聲呼喚他的名字,卻沒有說出下文。她本來想說,讓他做證,指出安妮這個殺人兇手,她的妹妹是最出名的律師,一定可以打贏官司,將一切還原。
但最終,她什麼也沒有說。她不能冒這個險,如果妹妹因爲這些事遭受到一點點傷害,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哦,沒事了,我想休息一下。”她坐在一張簡易凳子上,輕輕地喘氣。
“你出去吧,我來。”素顏輕輕推推丈夫,王醫生低頭慢慢走了出去。
扶着她回到牀上,素顏體貼地爲她蓋好被子。“洛小姐,我的老公是一個好人,我當年救他上來後,他不斷地罵自己,說自己是個壞人,畜牲,說自己做了這一輩子最不可以原諒的事。”
“我勸了好久,他都沒有把心事說出來。我知道,他那是爲了我好,我更知道,他是個好人。他一個醫生,因爲這件事而不再行醫,竟然跟着我成天去捕魚,這個落差,你無法理解的。”
說着,素顏臉上掛上了淚。
“我出生那天,母親死了,到了十五歲,父親又死了,這一帶的人都說我天生克命,把我趕到了這裡,一個人住。上天可憐我,讓我碰上了漢民,才體會到家庭的溫暖,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的話,大大方方地帶我四處走動,拾回我失去已久的自尊。所以,你相信我,他不是個壞人。”
他確實不是壞人,洛映水已經原諒了他。
當年,他冒着妻子可能被害的危險,救下了她的孩子,他對她絕對地有恩,而無怨!
“您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讓他聯繫你的家人的。”素顏拍拍她的手,走出去時將門帶上。
家人?她的家人只有妹妹,當然,還有睿兒,不過,他們肯定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
脫離了南宮寒野的掌控,她現在有了選擇的權利。是回英國和妹妹團聚,還是繼續呆在這裡,等待和睿兒團聚的時刻?她矛盾極了。
黃超遠沒有離開,他一直在找洛映水。
這天,他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一時變得蒼白。
“水兒這次是真的失蹤了,從化妝間被帶離的,本來是要去參加記者招待會,最後被換成了一個叫彌純兒的女人。那個女人瘋狂地愛着南宮寒野,沒想到,她瘋了,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所以,現在,大家都在尋找水兒。”
電話是歐陽不凡打來的,黃超遠氣得連連大罵。“你不是說南宮寒野深愛着水兒嗎?竟然連個人都保護不了,他有什麼狗屁用!”
“他也很着急,正在全力尋找。”
“找個屁,他除了傷害她,還能做什麼!”狠狠地掛斷電話,他按下了另一個號碼。“映月,案子處理完了嗎?那正好,快點過來,你姐姐失蹤了。”
洛映水失蹤的消息令他坐立不安,便也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全力尋找。
南宮別墅內,南宮寒雪面無血色地坐在那裡,像一隻隨時會被驚起的小鳥。整個南宮別墅,只有她和安妮最悠閒,南宮寒野和歐陽不凡瘋了一樣尋找着洛映水,她只能膽顫心驚地度過着每一天。
每次,聽到新聞上關於死屍的報道,她都會嚇得手心直冒汗,她生怕有關洛映水已死的消息傳來。
這一次,她真正地成了安妮的幫兇,洛映水的死絕對地與她脫不了干係。如果查出來,安妮或者可以置身事外,而她,必死無疑!
她好怕,怕到在夢中都要被驚醒。
叮鈴鈴,客廳裡的電話響起,她嚇得跳了起來。撫着胸口,硬是不敢去接電話。
安妮扭腰走下,接過電話,哦了一聲,遞向南宮寒雪,“你的。”
朝她神秘地笑笑,全無心情的南宮寒雪被動地走過去,接下電話。
“雪兒,還好吧,最近忙着找水兒,忽略了你,沒有生氣吧。”哦,是歐陽不凡打來的。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他還掛念着自己,若在往日,她定會興奮得猛親電話。
只是,此刻,她沒有這個心情。
“還好。”簡單地迴應,負罪感涌上,她竟不知道應該和歐陽不凡說些什麼。
“哪裡不舒服嗎?”她的遲疑引起了電話那頭的歐陽不凡的注意,他體貼地問。
“哦,沒有。”拉出一絲難看到了極點的笑,她慶幸歐陽不凡此時看不到她的表情。“洛……映水有下落了嗎?”
艱難地吐出這句話,她的手抖起來,竟十分害怕聽到答案。
“還沒有。”那頭的聲音低弱下來,“不過,正在調取錄相,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
“錄相?”南宮寒雪反射性地叫出來。
“是呀,有什麼問題嗎?”那頭的歐陽不凡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
“哦,沒有。”南宮寒雪驚覺自己的失態,急忙否認。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在找到水兒之前都會很忙,希望你能理解。”
歐陽不凡已經掛斷電話,南宮寒雪握着話筒,聽着裡面傳來的嘟嘟聲,呆立着無法動彈。
安妮並沒有離開,全程監聽着南宮寒雪的電話。她走過來,搶走電話,對着話筒看了看,邊將電話放回去,邊問:“你們都說了些什麼?監控錄相嗎?查不到的,那天的監控都動了手腳,根本不可能查到我們的,放心吧。”
拍拍南宮寒雪的肩膀,她斜身坐在沙發上,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悠閒地品嚐着咖啡。
南宮寒雪沒有安妮這般淡定,她臉上開始出現痛苦之色,蒼白的小臉轉向安妮,指着她狠狠地道:“都怪你,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所有的人都在尋找洛映水,她的屍體很快就會被找到的,我們兩個一個也逃不掉了。”
“急什麼。”不耐煩地撥開她的手,安妮依然一派悠閒,“就算找到屍體能說明什麼?那天的事誰都不清楚,彌純兒又瘋了,誰能證明她的死跟我們有關。”
“你!”南宮寒雪無力地退回,倒在了沙發上,她猛然想起什麼一般,再次對上安妮的臉,“彌純兒雖然瘋了,不保治不好。如果她恢復了,我們不是一樣完蛋!”
“不會的,永遠不會的。”安妮相當有把握,“在她來之前,我就給她注射藥物,非常強的藥物,這藥物一旦注入體內,便永久地打破了常規,令神經徹底紊亂,沒藥可治。”
沒有把握的事,她怎麼可能做?閉閉眼,她對自己的能力滿意極了。
“安妮,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南宮寒雪像今天才認識她一樣,上上下下地將她看了數遍,無力地吐出這句話。
“要想成事,肯定要有非常之手段,沒什麼好奇怪的。”安妮起身,說得雲淡風輕。南宮寒雪卻聽得全身發抖,她究竟是怎麼惹上這個恐怖的女人的?
現在想要和她劃清界線,根本不可能了,如果東窗事發,她將是最先死的一個!
晚上,歐陽不凡回來了,匆匆忙忙的,手裡拿着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南宮寒雪臉色白白的,指指他手上的東西。
歐陽不凡疲累地倒在沙發上,將手裡的東西擺在茶几角,低聲道:“所有的監控遭到了人爲的破壞,這是請專家修復的,還沒看呢。等下和你哥一起看,相信,很快就會有收穫。”
“監控?”南宮寒雪咀嚼着這個詞,臉色變得更爲慘白,似乎馬上就要暈倒。
“這幾天還好嗎?你看起來,精神好差。”歐陽不凡終於意識到了她的不正常,體貼地詢問。
“哦,沒事,只是晚上沒休息好。”她閃爍的目光,不敢與歐陽不凡對視。
“你的槍傷還沒有完全好,可不能太勞累了,要好好休息。”歐陽不凡爲她撥撥劉海,溫柔而體貼。
“嗯。”南宮寒雪差點流出淚來。
她害怕,徹骨地害怕着。如果歐陽不凡知道她的所作所爲,還會對她這麼好嗎?他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不再理睬她,或者,連以前都回不去了,直接拋棄她?
“我上去換件衣服,等下馬上要和你哥會合。”歐陽不凡直接站起,迅速消失在樓梯口,那盒監控錄影帶孤零零地擺在桌角,深深地刺痛了南宮寒雪的眼睛。
安妮急急忙忙跑出來,撿起那盒帶子看了一眼,收回了小包中,並從包裡拿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放下。
“你……”
南宮寒雪莫名其妙,安妮瞪她一眼,罵道:“你想死無全屍嗎?這種小事都不知道處理。”
歐陽不凡很快從樓上下來,鳳眼難得地閃閃,他笑意綿綿。“安妮小姐,婚禮也黃了,您還不打算離開嗎?”
“離開?呵呵,我和雪兒是好朋友,她一定要留我多住些天,怎麼好拒絕呢?”摟過南宮寒雪的肩膀,裝出一副親密的模樣。既而,以低到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警告。“鎮定一點兒!”
“是不是呀,雪兒?”
南宮寒雪急切地點着頭,卻一眼也不敢看歐陽不凡。
“好吧,既然這樣,你就多呆些日子吧。”歐陽不凡撿起茶几上的東西,揮揮手,離去。
“安妮,我們這樣做不好吧,有可能會被發現的。”南宮寒雪尚未從驚嚇中醒來,拉住安妮的衣袖開始責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