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可使不得啊!”陳偉德急道。
他怎麼好意思讓車若水把他老孃的嫁妝都起出來?
“使不得,那你說應該怎麼辦?”車若水問。
“這……”陳偉德要是知道怎麼辦,就不會幹着急這半天了。
“不管怎樣,本官是這金陵的地方官,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暴亂吧?你是主管刑獄的,比誰都清楚我大禹的官制,一旦發生暴亂,第一個問責的就是我,我車若水這把歲數做到今天的位置,容易嗎?”
“大人,連累你了,下官真是……”陳偉德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了行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快去取了名冊,一起去府衙吧!別讓他們再把府衙也給砸壞了!快!”
陳偉德趕緊回去取了名冊,和車若水一起去到府衙。
車若水是知府,一家人就住在府衙後頭。
到了那邊,已經是人山人海。
車若水也不多說,命衙役擺了幾張桌子,就開始從他家一箱一箱地擡銀子出來。
先是他自己的積蓄,然後是她夫人的壓箱銀子,那紅木箱子上還殘留着陳舊的“喜”字,果然是嫁妝……
不一會,卻從府衙後面顫巍巍地追出來一個老太太。
陳偉德認得,這是車若水她娘。
“兒子啊,這是幹什麼啊?這是你媳婦的壓箱銀子,你擡出來幹什麼?”
車若水耐心地給老太太解釋了一番,老太太便捶胸頓足地號哭不已:“七十萬兩銀子,哎喲七十萬兩銀子啊!這是結的一門什麼親啊?還沒過門呢!先把家底兒都全散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шшш● тt kán● C○
車若水的夫人果然賢惠,不跟老夫人似的鬧,只一個勁哭。
然而,這個樣看在陳偉德眼裡,卻更是慚愧得無地自容......
不一會,散完了車若水多年的積蓄,以及車伕人的二十萬壓箱銀子,衙役開始從後方擡出一個個的首飾箱子、古董瓶子,說是讓領錢的稍微等一會,先拿去德寶錢莊抵押出現銀來。
這回,老夫人哭得更厲害了,哭爹喊娘,要死要活……
陳偉德羞愧欲死,恨不得一頭撞死在他們面前纔好……
“陳偉德!錢是你們陳家欠下的,憑什麼讓我們老師來付?”不知何時,來了幾個江南貢院的學生,揪着陳偉德衣領,氣憤填膺地問。
“我……實在是羞愧……都怪那可惡的盜賊……那可惡的盜賊……”陳偉德感覺自己已經痛苦得麻木了。
“遇到賊那也是你們陳家倒黴!你怎麼好意思讓知府大人跟着你一起倒黴?你看看老夫人,這麼大歲數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拿什麼賠?”揪住陳偉德的學生手勁大得驚人,一邊說一邊使勁地晃他,陳偉德被他晃得頭昏腦漲,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那邊車若水見狀,想去將那些學生給勸開,不料心如刀絞的老夫人撲過去就抓着他,又哭又鬧說她不活了。
車若水一個頭兩個大,手忙腳亂地勸着老夫人,那邊的陳偉德他就顧不上了……
“我一定會把錢還給知府大人的,你們先放開我。”陳偉德總算扒開了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