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似是被她的第一句話震住了，怔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只是，她的臉上仍舊優雅平靜，初去剛纔一瞬間的怔然，她的話，對她沒有半分的影響，甚至，她彎了彎脣，也笑着說：“那很好，女孩子，還是要懂得禮儀謙恥的。”
她的笑，那麼輕鬆，而她的笑，卻漸漸冷卻，幾乎無法支撐得住。
衛夫人不再看她，淡淡說了句失陪，直接轉身離開，這一次，她毫不猶豫，沒有半分停留。董心妍站在原地，眼神呆滯地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僵硬。
而僵硬的，並不止董心妍，還有拐角處，那一抹頎長的身影，也急速地僵硬了起來。
董心妍的話，就這麼在他的耳邊，一遍一遍地縈繞着。
我和他並不是那樣的關係，我只是他今晚的女伴。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而且，我們很相愛。
若是說，他聽到前面一句話的時候，他還能夠爲她辯解，畢竟他現在確實還有婚約在身，而且他們的關係也並未明確，她否認，不想在衛夫人面前失了形象，他可以理解。
可是她卻說，她有未婚夫，他們很相愛……
是，她是有未婚夫，也很相愛，但那不已經是過去式了嗎？
她現在，不是對他有感覺了嗎？
她不是說了，會原諒他，會給他機會，她還送了情侶套裝給他，甚至答應和他一起出席這個晚會。
她不是在接受他了嗎？
爲什麼還要說她很愛程子揚？
難道，她只是在騙他？在耍他？
不，她回答他的時候，她送他禮物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她的真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知不知道和他一起出席晚會意味着什麼，她很肯定地說，她知道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呢。
很多事情，耳聽也未必爲實，他不想冤枉她，也不想對她發火，只要問清楚，或許他只是誤會了呢。
衛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眼眸中後，董心妍終究沒忍住，眼淚直接從眼眶中墜落，她猛地閉上眼，微微昂起腦袋，硬是要把眼淚逼回去。
這樣的媽媽，不值得她難過，她不要難過，不要！
董心妍深深吸了口氣，擡起手，用力地抹掉眼角的眼淚，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打開手中的包包，拿出粉盒補妝。
想要和媽媽敘舊相認的事情搞砸了，她總不能再搞砸了另一件事情。
她打開粉盒，對着那小小的鏡子，正準備補妝的時候，忽地從鏡面裡，看着她身後有一個身影，她一愣，反射性地回頭。
“顧，顧少？”
董心妍詫異地睜了睜眼，直覺喊出這兩個字，可喊完之後才覺得不對，連忙又補了一句，“寧，寧弈，你怎麼在這裡？”
之前沉溺在幸福中，他並沒有察覺到董心妍喊他名字的時候，是多麼的生硬與不自在，現在卻能聽得清清楚楚了。
顧寧弈黑色的瞳孔微微緊縮着，眼神也有些晦暗，他定定地看着她，薄脣輕啓，不答反問，“董心妍，你今晚，爲了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