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環境,孫菲菲也是親身經歷過的,印象之中,在還沒有遇上葉景琛的時候,漠小北一路平坦清淨;可一遇上,逃到法國,住進了醫院,到如今的山區支教……沒有一次是能讓她省心的。
掛下了電話,這個時候,在廚房裡忙碌了一個下午的孩子與楊老師也已經把晚宴準備了妥當。
姚兵澄則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出了家門外尋找着漠小北的身影。
“漠老師,漠老師…………”
“姚兵澄,老師在這裡。”
漠小北聽到姚兵澄呼喊聲,便揮動着手中屏幕依然還亮着的手機,讓姚兵澄能更快的發現到她。
可不巧的是手機的電量已經爲零,屏幕不配合的暗了下來,在無燈光的照耀下,漠小北根本無法看清楚前方的路到底該如何去走。
並無其他辦法的她也只好硬着頭皮憑着自身的感覺一步一步的往有燈光的地方走去,更是小心翼翼的邁出腳步。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那細嫩的右手被一小小的粗糙的手掌緊握住,帶領着她慢慢的便家門口走去。
那一刻的溫暖,使漠小北嘴角處微微揚起,欣然可謂的笑顏。
兩人一同的走回到了家門口處,漠小北擡起頭望向了裡面,看着楊老師,姚兵澄的家人以及幾名學生正坐在一個小小的桌子前等待着他們。
姚兵澄家中貧困,一頓豐富的晚餐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幻想,在他們的眼裡,只要有一碗粥水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她卻發現,這頓晚宴裡雞鴨魚肉卻一樣也少不了,一張小小的桌子擺滿了不下五道菜式。
她早該想到,在她下午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有幾名學生在家門口追着雞鴨奔跑着,最初她還單純的以爲那只是爲了好玩罷了,可事實卻是眼前的這一幕。
這一頓飯在這些家庭這些孩子眼裡也就只有過新年的時候纔會擁有。
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來的漠小北,楊老師最先開口言語道:“漠老師,還楞在那裡幹什麼,快來坐下,嚐嚐我們大家給你做的菜,雖然不能和城市裡的那些飯館相比,你就湊合湊合吧,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其實,大家都不用這麼客氣的,我怎麼樣子都可以,我不嬌氣,也不挑的,你們大家真的不用這樣子。”
漠小北真的該如何感謝他們,爲了迎接她的到來,付出了這麼多他們都不捨的東西。
一名中年婦女看着她,從她的眼裡可以感受得到的喜悅,“漠老師,俺們能拿出來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俺知道這些對於你來說並不算什麼,若不嫌棄,就坐下來嚐嚐吧。”
語落,婦女用衣服擦拭着一旁空置的板凳放在了她與楊老師之間的空位上,一臉期待着漠小北能夠接受他們小小的誠意。
夜晚迷茫,沒有城市中如同夜市般的喧鬧,更沒有城市裡那份浪漫的情意,一切都變
得如此的黯淡無光,就連一盞照明暗夜的路燈都未能尋找得到,靠着的卻是家家那盞微弱的老式燈光。
一頓特意用來招待漠小北到來的晚宴終於在快接近九點之時結束了,漠小北原本想再就一小會幫忙着姚兵澄一家人整理着他們所吃剩下的飯菜,卻被客氣的拒絕了。
漠小北總感覺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這時,她從口袋中摸索出了幾百塊錢,她纔想起這是她整理行李時一直放在口袋中未曾拿取出來的錢,她想都沒想的就把它們強行塞在了姚兵澄媽媽的手中。
“姚媽媽,這錢你就收着吧,我現在身上帶着的現金就這麼多,就當是我請了今晚的這頓飯,你就別推辭了。”
姚媽媽一臉震驚不已的看着漠小北那張清純帶着笑意的面孔,她本來就沒想過從漠小北這位新來的支教老師身上得到什麼,更別說是錢財。
這頓飯的的確確是他們家和學校的學生們一起操辦的,花出去的是他們家過年的時候才能享有的待遇,這也只不過是爲了迎接作爲新支教老師的漠小北,也或許是希望她能夠多教教他們自己的孩子一些。
“漠老師,這些錢俺們真的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吧,如果你要真的把錢給俺們,就是辜負了俺們的這片心意。”
語落,姚媽媽把錢直接塞回了漠小北的手心裡,轉身便直接的跑回了家中。
漠小北低下了頭看着手中已經被握着有些皺巴巴的錢,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楊老師走過來,拍了拍漠小北的肩膀,搖着頭似乎在示意着她不要再做無謂的爭執,漠小北也只好把錢重新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之中,餘光傾斜的望了望姚兵澄緊閉的家門口一眼,便緊跟上楊老師的腳步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凹凸不平的路面讓漠小北走的極爲有些不適應,也慶幸着她並沒有作死的穿着高跟鞋來到這裡,白色的板鞋踩在黃土鋪滿的路面上,鞋子的表面早已經沾染上了許多黃土,變成了一雙名副其實的“小黃鞋”。
姚兵澄的家離學校的路並不遠,楊老師帶着漠小北抄着近道很快的便到達了學校。
楊老師把漠小北帶領到了學校前方不遠處一棟只有一層的瓦片房,陳舊的門,陳舊的窗戶,一切的裝束都已經上了年紀,這房子的歲數或許比她大了好幾倍都不止。
“漠老師,這房子我已經給你收拾過了,棉被,枕頭,日常用具什麼的我都已經早早的備齊了。我呢,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事情的話,大喊一聲我的名字,我就會過來。”
在這種貧困的地區,漠小北根本就不能祈求的太多,能希望的也就是能吃能住能活着便好,這已經是比她想象中的環境要好的很多。
“嗯,好,謝謝你啊,楊老師。”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給你說一下你需要負責的課程吧,你出過國,英語定不成問題,孫菲菲說過,你是文科專業的,語文,英語,就這三個有你來負責把,剩下
的課程就由我來負責。可………”
楊老師突然停下了說話的動作,神情略有些糾結萬分,不知道接下來說的話到底該不該問。
漠小北疑惑的問道:“可什麼?楊老師有話就直接說出來吧。”
“那好吧,其實,我是想問問漠老師你會在這裡待多久?孫菲菲向我介紹你的時候,就提前說過你並不會長留在這座山區,遲早都是會離開這裡的。”
“嗯,確實,菲菲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會長留在這裡,畢竟……我來這裡只是爲了躲避一些事,一些人。”
說到這裡,漠小北有些憂愁,楊老師便不再過多的過問什麼,與她說了聲“晚上”,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裡。
深夜,山區早就已經進入了靜謐無聲,此時的漠小北已經躺在了楊老師特意爲她收拾出來的瓦片房,裝束雖然沒有她自己家裡那看起來簡約而又舒適的房子,卻還是一座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她能從這裡看出楊老師他們的良苦用心。
躺在牀上,雙眸一直盯着天花板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心裡卻總是不得以平靜,即使是來到了這座山裡,她還是沒能徹底的放下那些事,那些人。
山區裡的信號又是極爲的弱小,她試過好幾次都無法用手機撥打出手機號碼,這也說明她在山區裡的這段日子裡恐怕要徹底的與世隔絕,徹底的無法聯繫上孫菲菲他們。
她嘗試着讓自己不要再想着山以後的動作,強行讓自己的腦海裡浮現出今日的這些事,這些人,也足以能夠讓她記憶深刻。
其實,有很多事,她都不曾弄明白過,來到這裡她更是不解其意,但還是有很多話,她是不能隨意亂講出口。
在這些人的眼裡,從城市裡走進來的大學生,他們在她和楊老師的身上所寄託的希望遠遠超出了想象,他們對於山外面的世界的渴望與需求,是一種畢生的願望。
在這山裡頭,有着上百名貧困學生,學校裡也僅僅只有楊老師獨自一人擔任起每一個年紀,每一個班級的所有課程,他原本可以在工資頗高的頂尖級學校教着裡面一個比一個優秀的學生,過着不髒不累的日子。
在下午剛到山腳下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擁有着清秀俊俏面孔的楊老師,身着並不時尚潮流,身上還沾染了一些土灰,在那個時候,她就一直想着他到底是爲了什麼而來到這個地方,會不會像她一樣,只爲了躲避着一些本不該遇上的人。
傍晚的訴說,她似乎已經明白了楊老師對於這片山,這些孩子的那份難得的情緣,使他堅持下來的便是這些可愛的孩子,他知道,如果他離開了,這些孩子將永遠的都不可能走出這片將會困擾着他們一輩子的囚籠。
…………
平淡的日子總是不能過上那麼幾天,從剛來到這裡到現在,漠小北的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加的虛弱無力,久而久之還伴隨着紅斑的出現,也總會莫名其妙出現的暈眩,嘔吐等的症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