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至於爲了讓她離開葉景琛特地編了一個這麼奇怪的藉口。她知道葉媽媽不喜歡她,也不支持他們在一起。其實她心裡也不是對他們的未來有明確的信心,但是不管怎樣,她總是抱有希望,希望能夠試一試,能夠擁有一個平淡幸福地未來。
“阿姨,你看起來好像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早晨的風有些涼。”漠小北說道,她現在很想見一見葉景琛,把這些麻煩都丟給他。
葉媽媽見她要走,知道她要是這麼一走,就算是前功盡棄,以後肯能也找不到像現在這麼好的時機。萬一漠小北有意躲避,一直跟葉景琛待在一起的話,她就不能再分散他們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動用了最後的王牌。他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本本,破釜沉舟:“我知道就憑我三言兩語,就要你相信我,也不大可能。這個,你自己看吧。”說完,把小本本遞給她。
漠小北接過來,疑惑地看過去,什麼東西,能夠人的思想?她這一看,卻驚呆了:出生證?
看起來有些年代的舊物,漠小北在葉媽媽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看了一眼。
!漠小北睜大了眼睛,這上面寫了什麼?!他沒看錯吧,竟然寫着漠小北的名字?她趕緊去看其他的信息,驚訝地發現,全部都符合。這時真的,不是仿製的山寨品。
葉媽媽看着她一臉震驚,也頗有點感慨:“這下該相信了吧,我沒有騙你。你也該面對現實了,好好想想你該做的事。”
漠小北盯着手裡的出生證明,愣愣的,然後像是清醒過來似得,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才最終不敢置信的接受現實。
耳朵裡聽到葉媽媽的話,她像是被閃電雷鳴驚醒,跳起來,把出生證胡亂往葉媽媽懷裡一塞,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遠處。
葉媽媽伸手去抓她,卻沒抓到,他追不上漠小北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漠小北離開,哎,還是太勉強了嗎?
但是這種事情,當斷不斷,只能適得其反。
看着漠小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葉媽媽看着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現在也不能逼迫的太緊,就算心裡再急,這點時間該等的還是要等。要是把漠小北逼急了,反倒會節外生枝。
她現在只想儘量解決這件事,越快越好,早點結束,早點安心。
漠小北一路跑,像是背後有吃人的怪物在追趕她一樣,不敢有片刻停歇,只要一停下來,就會被抓住。
直到體力耗盡,腳下一軟,絆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她掙扎着爬起來,靠在一旁的樹幹,肺部火辣辣的疼,他大口大口喘息着。
好一會才喘勻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葉媽媽的身影,才放鬆下來,按住了胸口。回想起剛纔,仍然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她竟然是葉家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這種事情,她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啊!是誰開的惡劣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簡直太無聊了。
如果她是葉家的孩子,那她和葉景琛,不就是兄妹了嗎?哈哈,這怎麼可能,她想笑一聲,來表示她的不在意,卻發不出聲音。
漠小北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臟就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揪住了,緊緊地,讓她難以呼吸。
另一邊,葉媽媽等了許久,漠小北還是沒回來,她嘆了口氣,看來一時半會,很難讓漠小北接受現實。呆在這裡也沒用,還是回去等吧,等她冷靜點,回來之後好好開導她。
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她發現漠小北不是那種矯情的女孩子,相反,她是那種偏向理智的類型。這樣很好,理智型的人能夠更好的處理事情。只要給她點時間,一定能夠說服她。
循着來路返回學校,葉媽媽累出了點點細汗,這段路程,比看起來更遠更累。
剛剛走到學校,想休息一下,就看到葉景琛走過了。頭髮蓬蓬的,還有一小撮翹了起來。神情也有些遊離,一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樣子。
葉媽媽看着葉景琛的樣子,嘆了口氣,都這麼大的人,還像個小孩子似的,他根本不懂得照顧自己。
葉景琛打了個哈欠,一眼瞄到了在一旁的葉媽媽,楞了一下,過來打招呼:“媽,早上好啊。”
葉媽媽看了他一眼:“還早嘛,只有你的時間還早,別人可是早就起來了。快點去洗漱吧。”
葉景琛抓抓頭髮:“正要去。對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漠小北呢?她不是說要陪着你地嗎?人到哪去了?”
“這個……”葉媽媽有瞬間的心虛,好在她及時掩飾了,葉景琛沒有發現:“剛纔還在的,這時候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大概等一下就會回來了
。你快去吃早餐吧,快去,快去。”
葉景琛被催着,慢悠悠的走了:“知道了,現在就去。”
看葉景琛沒有懷疑,葉媽媽鬆了口氣,要是這時候鬧起來,她去哪裡給葉景琛找一個漠小北出來。
現在就等着漠小北想通回來了。
等了一會,沒等到漠小北,倒是葉景琛又回來了,看到葉媽媽,皺着眉問道:“媽,你剛纔看到小北是什麼時候,他說了幹嘛去嗎?我找了整個學校,沒找到她,不知道她去哪了?”
葉媽媽只能硬撐,她怎麼可能說是自己逼走了漠小北,那樣葉景琛還不跟她翻臉:“剛纔還在,說她要去散散心。就離開這麼一會,你也要着急成這樣,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長進也沒有,讓人看笑話。”
葉景琛笑道:“我這不可是一時心急嗎?她以前出去都會說一聲,這次竟然沒說,我纔有點奇怪。沒事,再等等吧,馬上就要上課了,她也該回來了。”葉景琛看了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個時間,漠小北已經要進行上課的準備工作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葉景琛放下手腕,陪着葉媽媽說話。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地,望眼欲穿的等着漠小北迴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景琛已經看了好幾次時間,幾乎套以爲自己的手錶停住不走了,漠小北一直沒出現。
上課的鈴聲響起,葉景琛終於感到不對勁了:“媽。你說實話,剛纔你和漠小北說了什麼?他爲什麼好好地要跑去散心?而且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他可是從來不遲到的。”
葉媽媽被他質問,心裡也很緊張,強自鎮定道:“就說了一些閒話,沒什麼特別的。然後我就回學校了,她說還要再散會心,我們就分開了。”
葉景琛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只是這樣嗎?爲什麼他心裡有點慌,有什麼在動搖他的內心,讓他不自覺繃緊全身的肌肉,去抵禦突如其來從心底傳上來的不安感。
葉媽媽小心的往他身後張望,期望能夠快點看到漠小北迴來,不然這個傻兒子大概要開始鬧了。
漠小北現在正在掙扎,不是在外在的壞境裡,而是在內心世界。
當她看到自己的出生證明開始,有些事情就發生了變化。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葉家的額小孩,是葉景琛的妹妹!
那麼她之前和葉景琛的種種,不全是笑話了嗎。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好不容易改變了一點,剛剛纔對兩人之間未來產生一點憧憬,還沒來得及正視,就要變成輕飄飄的泡沫破碎了。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爲什麼還要不停地糾結。爲什麼現在才告訴她真相,如果早一點告訴她,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心痛。
現在該怎麼辦呢,漠小北問自己,知道了這個荒謬的事實,她已經不能像平常那樣對待葉景琛了。不如說,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葉景琛。
還有葉媽媽,以及所有的葉家人。她現在一個也不想見。
逃走吧,趁着沒人發現,從這裡逃走吧,只有離開這裡,她才能好好思考,現在她的腦子裡好像被人點了一把火,裡面被燒得黏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什麼也聽不見。
打定了注意,漠小北用最快的速度站起來,甚至無暇去顧及身上沾染到的塵土,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得離開這個地方。
葉景琛在學校等着漠小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只有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漠小北連根頭髮絲都沒看見。
葉媽媽在一邊也開始着急,她偷偷瞄一眼葉景琛的臉,看到他已經快接近爆發。漠小北再不回來,葉景琛就要暴走了。
但是她不後悔,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不能拖。爲了她兒子的將來,也是爲了漠小北好。
葉景琛把實現轉到葉媽媽身上,他對葉媽媽之前的說法還是抱有懷疑:“她真的一點都沒說到哪去了,他平時不會這樣的,你記不記得她是往哪邊去的?我去找她。”
葉媽媽在他的追問下,只好把剛纔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只是巧妙地省略了關於漠小北的身世。這件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葉景琛知道,他的兒子她太瞭解了,葉景琛別看表面是個能夠獨當一面的精英,其實內心敏感,尤其是在漠小北的事情上,他一定接受不了戀人其實是妹妹的事實。
就算別人要說,葉媽媽也會想方設法攔着,怎麼可能自己告訴他。
剔除這件事,之前他們的對話根本沒什麼可疑,葉景琛反覆追問了幾次,都覺得沒什麼問題。
雖然心裡還是有所疑慮,還是決定不再糾結葉媽媽這邊:“我去找找,她也許回來了,是不是不舒服回住處了?”說着也不管葉媽媽,直接往漠小北的房間走去。
葉媽媽擔心的跟上,小心翼翼地觀察這葉景琛的臉色。希望別出什麼岔子,讓這件事平平安安過去,她在心裡不斷地祈禱着。
葉景琛敲了敲房門,裡
面沒有人迴應。他提高聲音,問道:“小北,你在裡面嗎?開下門,已經很晚了,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不舒服,開門我看看。”
房門緊閉,他不死心地又敲了幾下。旁邊的一扇房門打開,一個人走出來,握着筆,看來在備課:“漠老師很早就出門了啊,沒有回來過,不在房裡。”
葉景琛連忙問道:“你一直都在嗎?她一直沒回來過嗎?”
那人道:“是啊,這裡的隔音你也知道的,一邊有動靜,另一個房間都聽得很清楚。漠老師沒有回來過,他要是回來了我會聽到的。出了什麼事嗎?”
葉景琛勉強笑道:“沒什麼,我看她早上有點不舒服,來看看他,也許他已經好多了,現在去上課了。我先走了。”
說完急急忙忙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那人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大概覺得葉景琛的態度實在太詭異了,不過也沒在意,隨手關上了門。
葉景琛在學校找了一遍,每多找一個地方,他的心就冷上一分。漠小北到底去哪了。直到把整個學校翻了一遍,依然沒看到半個人影,葉景琛心裡的不安已經快把他整個人淹沒了。
他的視線再次落在一路跟着跑得微微喘氣的葉媽媽身上:“媽,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跟小北說了什麼?”
葉媽媽有些心虛的別開視線:“沒說什麼啊,就是閒聊而已……”
“媽!”葉景琛怒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這麼好騙?如果不是你跟漠小北說了什麼,怎麼會這麼巧,剛好你和她說過話之後,她就消失不見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們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葉媽媽的也有些不高興,自己這麼掏心掏肺的,還不是爲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兒子,現在還變成他的不是了?當下也冷笑道:“沒錯,我去找她了,希望她能離開我的兒子,因爲你們兩個實在太不相配了,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葉景琛氣到極點,又不能衝着葉媽媽發泄,一腳踢在牆上:“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是真心喜歡小北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什麼相配不相配的,只要我們相互喜歡,就沒有人能阻攔我們!”
葉媽媽看着葉景琛失控,心疼的很,但是很多話他不能說,不是每一對戀人都會被祝福,也不是兩個人相愛就能在一起,你和漠小北永遠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如願的了,而愛情,更是最不會被祝福的一項。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上自己愛的人,可是很都時候,和你結婚、陪吧你一生的卻不是你最愛的那一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面對着無法抵賴的證據,倉皇無措的漠小北轉身跑走。她神情恍惚,在慌不擇路之下,竟然跑到了危險的懸崖邊兒上。懸崖位於學校的後山,大概有五六百米左右的高度,因爲危險,村裡的人都很少會到山頂上去。
眼見着前方路盡,漠小北這才緩下腳步,慢慢挨近懸崖邊緣。她低下頭,看了一眼深深的崖,又深深地回望來路。這,不正是自己現在的處境嗎?前方,無路可走;回頭,亦無岸可靠。
漠小北癡愣愣地,就這麼傻站在懸崖邊。一陣陣清風輕撫着她的臉頰,明明是溫柔的、涼爽的,漠小北卻莫名地覺得,這風,是那麼得冰冷刺骨,冷到肌膚刺痛刺痛,甚至還一點點蔓延,直至心底最柔的那個角落。
明明只是想要一份簡簡單單的相愛,爲何真相會是如此的難堪?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原本還以爲,家庭的不認同已經是很嚴重的阻撓了,誰曾想,竟然是這樣一個巨大的鴻溝橫亙在我們之間,巨大到……無法跨越。
懸崖邊,太危險。這座崖,也太高。沒有人,甚至連鳥都不願意飛上來。崖頂,也沒有什麼植物。安靜,安靜到巨大的壓力傾倒在心上,呼吸都有些許的困難。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是心越墜越低,似是掉進不見底的深淵裡。
老天,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給我的人生增加挫折嗎?那我能不能懇求你,哪怕是讓我的壽命折半,或者是有其他的磨難,也比這一可惡的玩笑好啊!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
且不說站在懸崖邊思考人生的漠小北,只說學校這邊。漠小北被葉媽媽叫走之後,卻很久不見倆人歸來,陳啓平也不免有些着急。他一拍腦門,哎!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往山上走,那邊可是有一座懸崖的啊!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兒,自己可就真是難辭其咎!陳啓平也就摸索着,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也沒有遇見葉媽媽,也沒有看見漠小北,陳啓平的心也是越懸越高,不會真的出事兒了吧?陳啓平加緊腳步,穿過茂密的叢林,沿着小路爬上後山。遠遠地,陳啓平就看見了懸崖邊漠小北單薄的背影,帶着沉重的悲傷和濃郁的絕望。漠小北衣衫單薄,小小的身材,不寬的肩膀,似隨時能隨着風離去。一時間,陳啓平被眼前的情景給鎮住心神,不知道是不是該去打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