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賞火紅的玫瑰

指腹緩緩落下,她淺溢出聲,“對不起。”

總是她的錯,是她錯怪了他。

指尖一點點的滑過那道疤痕,時間,彷彿就回到了那一天,他的語氣中分明就是承認了是他殺了唯一。

就是爲了方薔薇。

說完,她的手指移開,他是爲了方薔薇,一切都與她無關吧。

既然沒鑰匙,不如就把他送去給冷慕洵,他們是兄弟是發小,冷慕洵不會不管沙逸軒的。

千晴打了冷慕洵的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半天也無人接起,一遍又一遍的錄音在告訴她: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千晴無語了,坐在駕駛座上想了又想,最後,只得啓動了車子駛向了迪沃斯,不然,她還能怎麼辦呢?

總不能真的把沙逸軒就這樣連人帶車扔在這大馬路上吧。

冷慕洵,這發小真的不怎麼樣,竟連她的電話也不接,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合作伙伴呢。

車速不疾不徐,駛回迪沃斯的大門前,停好了車,門童已經迎上來了,“婁小姐,需要幫助嗎?”還是之前的那個門童,這讓千晴有些不自在。

清了清喉嚨,她低聲道:“我一個朋友喝多了,請幫他開個房間,再把他送進去。”打開車門,手指着正睡得香酣的沙逸軒,千晴的眉頭皺了又皺,那酒氣,根本就是沖天。

“行的,那這車子呢?”

“我開去停車場,人就交給你們了。”眼看着門童叫來了另一個同事,兩個人真的合力把沙逸軒擡下了車,然後,一個揹着一個扶着,那麼高的人還真是難爲了那兩個門童,千晴轉過頭將車子駛進了停車場,拔下了鑰匙轉回迪沃斯,進了大堂,女服務生微笑的向她道:“婁小姐,請辦理一下1817號房客的入住手續,謝謝。”

聽着那數字,千晴冷聲道:“誰讓他住在我隔壁的?”

“這……”女服務員看看大門前的門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位先生不是婁小姐的朋友嗎?我們看他喝醉了,就想着或者可以讓你就近照顧他,如果你不願意,那我現在就給他換個房間。”

千晴想想沙逸軒高大的身形,再換房間挨累的可是那兩個門童,揹着他多累呀,抿了抿脣,長髮垂落在臉頰上,隨手撩到耳後,道:“不用了,就那個房間吧。”

“好的,謝謝婁小姐。”女服務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人都是怕麻煩的,她當然不想麻煩了,“婁小姐,客人的姓名?”女服務生例行公事的問道。

千晴一怔,真的不想再說起他的名字,可現在,她不說也不好,“沙逸軒。”

“身份證號碼你知道嗎?”女服務生手中的筆刷刷的寫下了沙逸軒的名字,又續問她。

腦子裡閃過一組數字,千晴居然記得,報上了沙逸軒的身份證號,交了錢也留了發票,這錢,他要還她的,說了她與他連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那就沒有。

辦好了手續上了樓,說實話,千晴真的有些後悔出去走這一趟了,若是乖乖的留在房間裡看電視,她也就不會遇上沙逸軒了。

瘋子,他居然會留在迪沃斯前面的馬路上喝酒,他真的是瘋了。

推門而入,換下了外衣準備去洗個澡洗去一身的粘膩,剛要踏進洗手間,桌子上的酒店電話就響了起來,千晴只好接起,“你好,哪位?”

“婁小姐,那位客人他……他……”

“他怎麼了?”

“他從房間裡跑出來了,現在正在走廊裡挨着的敲客人的房門呢,拉也拉不開。”

“好,我知道了。”沙逸軒真是瘋了不成,明明喝多了睡着了,現在居然又起來耍酒瘋了,匆匆的穿好衣服,推開門果然見走廊裡亂成一團,迪沃斯的房間隔音非常的好,所以在房間裡的她纔沒有聽到外面的嘈雜。

沙逸軒此時正要敲一個房間的門,他身前的男服務生正在試圖阻止他,而剛剛被敲開了門的一個客人則站在門前不住的數落着,“你們酒店是怎麼管理的?居然連這樣的客人也收。”

千晴快步的走了過去,她知道這是酒店的大忌,客人投訴這些服務生都要倒楣的,至少要扣一些薪水,到了沙逸軒的身後,她才聽到他喃喃的低語,“千晴,我找千晴,開門,我找千晴,開門。”

她的臉紅了,不過,還是鎮定如初,伸手攙過他的手臂,“別亂敲門了,我在這兒,走吧,我送你回房間。”

“千晴。”他轉身,仿似驚喜的回握住她的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酒氣,還是沖天,他喝得太多了,這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爲狼狽的沙逸軒,急忙的隨服務生一起把他送去他的房間,然後去向那兩間被打擾的房客道歉,說明沙逸軒的行爲不關酒店服務生的事,是她沒有照顧好喝醉了酒的沙逸軒。

她是成年人了,再也不能意氣用事了,終於處理好了一切,轉到沙逸軒的房間,扶着他躺下,她就象是哄孩子一樣的說道:“沙逸軒,很晚了,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千晴,我要你陪我睡。”他如孩子似的說道,泛着酒意的黑色眸子裡寫着迷惘與堅持,千晴真怕被人誤會了,只得向身後的服務生道:“你們出去吧,我來照顧他。”

“好的,謝謝婁小姐,再見。”

兩個服務生退了出去,房間裡一下子只剩下了千晴和沙逸軒,躺在牀上的他眼睛越閉越小,“千晴,你別走……別走喲。”他終究還是喝多了。

千晴靜靜的坐在他的身前,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了,那便什麼也不說,只是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良久,他才終於又沉入了夢鄉,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千晴試着抽開自己的手,卻發現即使是睡着了,他也握得特別的緊,讓她根本抽不出。

“你鬆手……”低喊出聲,卻被淹沒在夜色中,沙逸軒根本連半點反應也沒有。

黯淡的牆壁燈下,男子安穩的睡着,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只是那股酒味還在,證明他是真的喝多了,千晴只好任他握着,拿了一個枕頭靠着,想着要等他鬆手了她就離開回去房間裡睡覺,卻不知道是因爲連續坐了太久的飛機而太疲憊了,還是她其它的什麼,她竟然不知不覺中就睡着了。

那一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悠悠醒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陰暗,可是透過窗子射進來的光線告訴她,天早已經大亮了,驀然回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一切,可此刻再看自己,她的衣着依舊完整,只是身體以舒服的姿勢平躺在席夢思大牀上,而那個本應該躺在牀上的男人已經不見,只餘一個凹陷的痕跡在那裡證明沙逸軒昨夜裡是真的來過這裡。

眸光掃過周遭,所有,都如昨日,只是那把車鑰匙不見了,看來,車鑰匙的主人已經拿走它。

千晴慵懶的起身,走出沙逸軒曾經住過的房間,閃出房門時幸好走廊上空無一人,否則,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竟然在沙逸軒的房間裡睡了一整晚。

洗了個澡出來,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一切,就恍若是一場夢,那樣的沙逸軒絕對是她前所未見的。

整理好了自己,千晴推開房門,一身的黑色休閒服襯着她的皮膚隔外的白皙,經年在海邊生活的她非但皮膚沒有被曬黑,相反的,居然還保存着從前的白皙,只是白皙中略帶了一點古銅色的味道,讓她看起來比起離開時健康了許多。

同色的絲巾隨意的綁着一頭烏髮,卻顯得她特別的女人味,一身的黑色讓她看起來也隔外的肅穆,五年了,她終於回來看爸爸媽媽了,出了電梯,迎面就走來了尹少辰,“千晴,一起去吧。”

尹少辰居然也是一身的黑衣,彷彿兩個人都已經商量好了似的,“好,走吧。”與他並肩走出酒店的大門,以爲會是一個清靜的早晨清靜的一天,卻不想迎面就走來了兩個記者,“你好,請問你是婁小姐吧?”

她不應,也不理會,徑直的往前走,身旁的尹少辰直接就替她擋住了那兩名記者的緊跟。

“婁小姐,聽說昨晚上你與沙首長同住在一個房間裡,請問你與沙逸軒是不是重新合好了?還有,你身旁這位先生與你又是什麼關係?”

一口氣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千晴還是不理,微笑的向前走去,她知道她越是理這些人,他們就越是會捕風捉影,與其那般,那便徹底的不理,不過,有些奇怪她昨晚上睡在沙逸軒房間的事怎麼這麼快就傳了出去,而且居然還捅到了記者的手上,這些人從來都是小事變大,大事變成更大,無所不能的渲染根本不是事實的報導。

兩個人飛快走進了停車場,坐進車裡的時候,那兩個記者猶自還不死心,依然拼命的追問着:“婁小姐,你與你丈夫分居五年,他是軍人,你們的婚姻是軍婚,你出軌了就意味着違法,婁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想過你這樣的行爲帶給沙首長的傷害有多深?”

“嘭”,千晴關上了車門,脣角依舊帶着微笑,“少辰,開車吧。”

車子駛動,風起,吹着她的長髮飄飛,笑依舊,她終於對記者說話了,“我只想告訴你們一個事實,那就是五年前,我與沙逸軒已經離婚了。”她親自簽下了婁千晴三個字,一共簽了兩份離婚協議,此刻想起,依然記得當初落筆時心的悸痛,他的離棄,她一直都不懂是爲了什麼?

不過,既然已經分開,便也就沒有了去探知那一切的必要了,真的不必要了。

車窗關上,車子絕塵而去,目光落在尹少辰的身上,又是把他拉了進來,其實,她真的不想的,“對不起,又讓你摻和了進來。”

“千晴,你們,真的離婚了?”停頓了足有五秒鐘,尹少辰低沉的男音飄過來,讓千晴微微的一怔,“嗯,真的離婚了。”

“千晴,我們交往吧。”他又說了這個昨天就提起的話題,千晴陷入了沉默中,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了,可是在沉默良久之後,她覺得該表達的一定要表達,不然,感情這東西會錯了意,後果和發展的方向都會很能控制。

“少辰,我是離過婚的女人了,還有,我生過孩子,你也知道當年就連蔚婉茹都恨我,而你,卻一直單身,你找一個女孩很容易的,我這樣的女人真的不適合你,我,老了。”二十四歲的年紀,卻是五十歲的女人心,空有年輕的外表,她的心卻早已經滿布滄桑。

“千晴,我比你大,大了整整六歲呢,你要是老了,那我呢?”陽光的一笑,也掃去了她此刻臉上的陰霾,可是心,還是沉重的。

“少辰,你不懂,我失去的還遠不止這些,你知道唯一的,我愛他很多年,可他卻因我而死,對了,蔚婉茹現在應該嫁人了吧?”交往的話題再也不想說下去了,千晴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

“沒。”輕輕的一個字,也把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尹少辰似乎也感覺到了,他打開了車內的音響,好聽的音樂流淌而出,也舒緩着人的心情,鬆馳了因着剛剛那兩名記者的出現而緊繃的神經。

車子就在音樂中駛向了墓地,不用千晴指路,尹少辰竟然知道通往墓地的路,這裡,她曾經來過一次,那一次是楚夢儀陪着她,那時,她心力交瘁,有時候想想她能活着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一步步的走近父親母親,他們的音容笑貌彷彿就在眼前,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

淚,靜靜的流淌着,溼了面頰,溼了脣角,鹹澀入口中,她輕輕的一聲嘆息,“如果我爸當初不死,其實,我媽也不會死的。”一個追着另一個而去,又是怎麼樣的不捨呀?

驀的,千晴停住了。

她之所以選擇昨天回T市今天來看爸爸和媽媽,其實,還有一層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今天是爸爸的忌日。

站在一大片的野菊花前,桔黃色的花朵隨風搖曳,在那花的盡頭,一個女子背對着她和尹少辰而立,就如雕像般的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彷彿被風化了似的。

纖瘦的背影,修長的身形,依稀有些熟悉。

“媽……”尹少辰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背影,低低的喊了一聲。

那一聲,讓女人驚悸的一顫,卻沒有回頭,只是匆匆的將手中的兩束白菊花一束置在婁沂文的墓碑前一速置在安晴欣的墓碑前,然後飛也似的沿着與千晴相反的方向快步離去,彷彿,很不想看到尹少辰似的。

可那背影,卻讓千晴開始胡思亂想了,她覺得文娟絕對不是要避着尹少辰,她是在避着自己。

“怎麼你媽也來了,真奇怪。”她平淡的說了一句,舉步走向爸爸媽媽。

白色的菊花沉靜的放在兩個墓碑前,還沒燒完的紙錢正竄起火苗,那火光讓千晴的眼前有些模糊了,彷彿那其中就是爸爸的笑容,還有媽媽的關切,他們,是那麼的愛她,曾幾何時,她竟成了一個失去父母雙親的孩子。

其實那時,她也是一個孩子呀。

心痛的站在那裡,想起爸爸媽媽,也想起了唯一和一一,曾經的過往就如煙雲一樣的不真切的在眼前閃過一幕幕,如今,安好的只有她一個人,老天,是何其的殘忍呢。

她的一一,又在哪裡?

沙逸軒,他真的讓她徹底的失望了。

靜靜的站立,腦海裡又閃過才離開的那個女人,她的心突的痛了起來,這一切的傷與痛,其實歸根究底的因由就是那個女人呀。

咬了咬脣,她覺得心真的很痛很痛,爲爸爸不值,更爲媽媽不值,若不是當初爸爸出了事,她與沙逸軒也就沒有了那筆交易,那麼,她會一直安靜的等她的唯一回到她身邊,那麼,也許唯一就不會爲了她和沙逸軒的孩子而奔波了,她和沙逸軒也就根本沒有了可能。

可,所有都彷彿有一根線在牽扯着讓她一步步的艱難的往前走,於是,走到了今天,再也沒有了回頭的路。

可以說,她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了自己和自尊。

“千晴,下雨了。”真的不知道站了多久,眼前一直模糊着,身旁傳來尹少辰關切的聲音,她才驚覺天真的下雨了。

雨水很快就溼透了衣衫,兩個人誰也沒有帶傘,卻誰也沒有說要離開,千晴還是筆直的站着,“讓我再陪我爸我媽一會兒,你去車上等我吧。”

“好。”身旁的男人應了,千晴又陷入了忘我的思緒中,想爸爸,想媽媽,想唯一,想一一,同時,一股子怨氣也勃然而升,文娟,她剛剛不應該放文娟離開的,她又來看爸爸做什麼呢?

若是那一切都是真的,真正殺死爸爸和媽媽的就是文娟,她是劊子手,一個真正的劊子手,手指甲不自覺的掐進肉裡,她卻不覺得疼。

雨水,溼了滿身,沿着衣衫滑入褲管,冰冷的感覺席捲全身,她就那般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許久,眼前,有些發黑,真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眼睛裡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的心哀傷極了。

身子,搖搖一晃,就在她以爲自己就要倒下去的時候,一條有力的臂膀倏的扶住了她,“千晴,小心。”

尹少辰,他居然沒有離開,他居然一直都站在她身後,直到此時她才知道。

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也把眸中的水意盡數的撇去,“放開我。”在爸爸面前,在媽媽面前,她怎麼可以與他如此這般的親近呢?

隨便哪一個男人都可以,就不可以是尹少辰。

如果沒有文娟,她又怎可有現在的不幸,一一,也就不會有了,既不會有,也便不會再有那想着念着的徹骨之痛了。

“千晴,你怎麼了?”

“放開我。”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她用力的一掙,也掙開了那扶着她的手,身子卻軟軟的倒下去,倒在細雨編織的網中,怎麼也掙不開,她覺得自己就這樣的去陪着爸爸媽媽也好,也便少了痛苦。

其實活着,真的挺累的。

五年來的堅強,就在又站到父親和母親面前的時候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原來,她真的一點也不堅強。

“千晴,別這樣,我送你去醫院吧,你的臉色好蒼白。”軟軟的身子還是被尹少辰抱住,她傾倒在他的懷裡,雨水,順着兩個人的身體一直往下流淌着,千晴深吸了一口氣,不,她不能就這樣放過那害了她一家幸福的人。

怎麼可以放過呢?

文娟,就是她呀。

聲音,柔軟了起來,“好,送我去醫院吧,我好累,我想爸爸媽媽。”只不過一瞬間,她就宛如一個孩子般的溺在父親母親製造的世界裡再也無可自拔了。

“好,我這就送你去,千晴,你別睡呀。”尹少辰傾身抱起了她,飛快的朝着他的車子飛跑而去,千晴卻嗅着尹少辰身上的味道還有雨水的氣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爸爸媽媽,別怪我,有時候,誰都有不得已。

車子飛一樣的駛向市區,千晴安靜的躺在車子的後排座位上,身體,很冷很冷,可這車上沒有乾爽的衣服能換,也沒有被子毯子什麼的可以蓋在身上。

“千晴,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她想,尹少辰一定要被扣分了,車速開得那樣快,他可能連紅燈都闖了。

胃一陣抽痛,“少辰……少辰……”低低的喚着那個開車送她去醫院的男子,彷彿就是喚着記憶裡的那個大男孩。

唯一,爲什麼隔了這麼久,只要一想起你,你依然讓我的心是這麼的痛呢?

“唯一……唯一……”

心在低低的輕喚着,閉着眼睛的她完全是無意識的喚着那個名字。

“逸軒……逸軒……”可當手臂被擡起,有人要抱起她時,她驚醒的睜開眼睛時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叫着的好象又是另一個讓她禁忌的名字。

“千晴,到醫院了,我抱你進去。”

尹少辰一定聽到了,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抱起她便下了車,車子停在醫院大門前,也把雨隔在了外面,耳邊只聽到雨聲,淅淅瀝瀝的仿如在寫着一場夢,夢有時候真美,可有時候又是那麼的殘忍。

“少辰,你愛你的爸爸媽媽嗎?”頭枕着他的臂彎,就在玻璃大門被推開的時候,她柔聲的問着抱着她的男人。

“千晴,愛的,沒有兒女不愛自己的爸爸媽媽的,可是,他們走了便走了,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如果他們知道你因爲他們而不開心,那麼,他們在天堂上也會不開心的,千晴,你開心了,他們也就開心了。”

可,媽媽會開心嗎?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媽媽是在她與沙逸軒的婚禮上,那天媽媽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可其實,她早就決定了她之後的計劃,於是,什麼都殘忍的發生了。

不,媽媽不開心,因爲,是另一個女人間接的殺了爸爸,是文娟阿姨,搖頭又搖頭,“媽媽不開心,一直都不開心。”

“千晴,別想了,你瞧,到了。”抱着她進了急診室,“醫生,護士,她病了。”

千晴被放在了臨時的病牀上,護士迎上來,指着尹少辰道:“請回避一下,病人淋得這麼溼,若是還不換衣服,只怕病情會加重。”

“千晴,那我出去了,你要聽醫生的話,我去交錢,很快就回來。”

千晴安靜的躺在那張牀上,護士很快拿來了一套乾爽的病服,催着她換了。

她站起來,全身都軟而無力,換下了,才舒服了許多。

醫生聽了聽她的心脈,又量了量她的體溫,“淋了多久的雨?”

她搖頭,真的不記得了。

“這個也不知道?”

“從下雨的時候就開始淋了,不過,這一路坐車趕過來的時候不算在內。”

“坐了多久的車?”

“二十幾分鍾吧。”

“爲什麼不換了衣服再來?”

“這……”她當時什麼也沒想,尹少辰要帶她來,她就來了。

“高燒,感冒傷風,輸液吧。”

“哦,好吧。”她的意識還清楚,可是冷意卻是真的很強烈,即使是換上了乾爽的病服也還是冷。

尹少辰已經趕了回來,着急的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怎麼讓你女朋友淋了那麼久的雨?”

“我……”尹少辰欲言又止,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是我自己要淋雨的。”看着他侷促的表情,她不覺有些歉然,跟他在一起,總是會讓人誤會他,而他卻總是心甘情願。

“病人家屬也去換套衣服吧,不然也生病了誰來照顧病人。”

“那,她呢?”尹少辰不放心的指着千晴說道。

“放心吧,等你回來,我保證你的女朋友臉色會比現在還要好。”

又說她是他女朋友,“醫生,他不是我……”

“千晴,那我去換了,我很快就回來。”尹少辰居然打斷了她纔要說起的解釋,纔回來又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一身的溼,卻是爲她跑前跑後。

輸液輸上了,千晴安靜的躺在臨時病牀上,真的沒有想到纔回來的第二天就病倒了,這幾年她都沒怎麼病過,明天還想要去看看那個大工程呢,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了。

尹少辰一直也沒有回來。

倒是輸液室的電話響了。

“婁千晴,你的電話。”

千晴指指自己的鼻子,“真的是我的電話?”

“嗯,是一個叫尹少辰的打過來的。”

“哦,好的。”想着也對,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住院了,單手舉着吊瓶,腳步虛飄的走到電話前,幸虧護士接了過去,不然她真的怕自己撐不住了。

“少辰,我是千晴。”

“千晴,車子出了點小問題,我可能沒那麼快趕去醫院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要是有什麼事就打我電話,瞧我,出來的急了,連你的手機都忘記給你留下了,現在還在車上呢。”

“沒事,我一個人行的,你瞧,我這不是連電話都能接了嗎。”

“好了,快別多說話,掛好吊瓶好生的躺着,我儘快趕過去。”

他的聲音有些急切,卻又滿是無可奈何。

“別急着來,我真的沒事。”

“嗯,我自己會安排的。”尹少辰說着就掛斷了電話,似乎有什麼急事在處理一樣。

千晴一個人躺在病牀上,五年了,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安靜這樣的孤單,真的沒有什麼的。

偶爾瞟一眼頭頂的吊瓶,還有一點點就打完了,可尹少辰還沒有來,她這是臨時病牀,輸了液可以離開的。

可,她總不能穿着病服離開吧。

“婁千晴,有人送你的花。”正悶悶的躺在病牀上,眼前突的多了一束花,火紅的紅玫瑰,那樣的花,那樣的顏色,由不得人不想入非非,“你男朋友對你真好,趕不及過來,就送你花呢,真體貼。”

她輕輕接過,尹少辰不是她男朋友呢,不過,剛剛在墓地的時候她已經決定要跟他‘交往’了。

“還好吧。”好象,沙逸軒從來也沒有送過花給她呢,不過,以前在T大讀大一的時候,他是真的寵她。

想起,真的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T大就是她的一個惡夢,她終於還是沒有從那裡畢業。

花在身旁,沁着馨香,終於輸液完了,護士替她拔下了針頭,試了試她的體溫,“還是有些高,明天再來輸液吧。”

她的脣動了動,想了又想才說道:“這病服能不能借給我一下,我換下了洗乾淨了明天帶過來。”

“行,你穿着走吧,反正也是舊的,不過,明天一定要記得拿回來喲,醫院要檢查的,我們也沒辦法。”

“謝謝。”只好穿着病服離開了,走出醫院,雨已經停了,雨後的天氣清爽而怡人,走在馬路上也隔外的舒服。

千晴又遇到了難題,她身上沒有錢,手提包還在尹少辰的車裡,可,沒有錢也沒有手機,她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總不能回去急診室裡打電話吧。

或者,就走回迪沃斯。

這世上,真的是沒錢寸步難行,就比如她在芭堤雅的時候就是如此。

所以,這幾年她才拼命拼命的賺錢,可是,賺了錢又有什麼用呢?她根本花不完,也無心去花。

穿着病服,懷抱着那束火紅的玫瑰花,走在馬路上的她看起來怪異極了,也把回頭率弄到了極致,男的女的經過她時無不回頭看她一眼。

低頭嗅嗅那花香,真好聞。

那花瓣上還含着水珠,應該是送來之前被雨水淋了。

“切,不要臉的女人,表面上不理人家,骨子裡不知道有多想呢,現在,連人家的東西都收了。”

有些熟悉的女聲,想了一想,千晴纔想了起來,是昨晚上陪着沙逸軒去吃韓式料理的那個女子。

聽聲音,她應該就在自己身後,千晴也不理,繼續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身上沒錢,雖然散步回去是她不得已的選擇,可她很喜歡這雨後清新的空氣,走在其中,那種感覺真的很好。

“真不要臉,昨天還裝清高來着,今天就收了逸軒的玫瑰。”

腳步,突的停下,千晴徐徐轉身,“你說什麼?”她一直以爲紅玫瑰是尹少辰送給她的,不想讓尹少辰多想,她才捧着這束紅玫瑰離開的,看來,是她的理解錯了,可是,沙逸軒怎麼知道她在醫院?

還有,誰讓他送玫瑰花給她的?

這也太那個了吧。

“切,也不照照鏡子瞧瞧,就這瘦巴巴的貨色逸軒根本不喜歡,他喜歡**的女人。”不屑的撇撇脣,女孩一點也沒有了昨夜的矜持,也許是沙逸軒不在她身邊,所以,她才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吧。

“花是沙逸軒送的?”

“知道還問,明明就是想收。”

“呵呵,我以爲是我男朋友送的,看來,是我錯了,可是,既然你是他女朋友,爲什麼他送花給我,卻不送給你呢?還有,奉勸這位小姐一句,自己的男朋友自己要看好,別讓他拈花惹草,不然,那是你自己沒本事。”

“婁千晴,你……”

她一笑,“他太老了,根本不適合我,不如,這花送你吧。”

“喂,你……”

“你若不喜歡,可以扔垃圾箱,謝謝。”說完,她把花拋向女孩轉身快步走人。

沙逸軒,他真是有病,送什麼花給她呢。

“切,逸軒也有送我的,不過我身子不方便,纔沒有拿出來罷了,還當逸軒真喜歡你嗎,他纔不喜歡你呢,他是帶我來做婦科檢查的,我懷了他的孩子了。”

女聲,自身後不高不低的傳來,她卻恍若不聞,誰愛懷了他的孩子誰就懷,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他是一個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的男人,這麼幾年了,一一音訊皆無。

想想,便是恨。

恨不得殺了他,當年那一刀他怎麼就沒死了呢?

千晴越走越快,根本不理會身後的女孩,那麼年輕,非要巴着沙逸軒做什麼?

不過,說不定沙逸軒是真的喜歡她呢,不然,他是絕少讓女人懷上他的孩子的,只她,是個例外。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真的說不準,當年,第一眼見到他時,她又怎麼會想到她與他之間有着這一番糾隔呢。

穿着病服繼續走在人行橫道上,雨後的馬路上很快就車水馬龍,一片繁華。

她記得迪沃斯的方向的,盤算着應該也就半個小時就走到了吧,可是越走,腿越是軟,她還發燒呢,雖然已經略略的降了一些,可是發燒就是發燒,真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她好累。

尹少辰,真的好討厭,居然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醫院,甚至,連她的手提包也帶走了。

身無分文的感覺真的不好。

以後,就算是昏倒了,她也要趁着一絲清醒拿點錢在手上。

真餓。

真累。

那條路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了。

現在,即使是尹少辰到了醫院也找不到她了。

早上去墓地去的急,她半點東西都沒吃,就連咖啡也沒喝一口,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除了餓就是累。

“嘀嘀……”兩聲喇叭聲響起,就在她身旁,下意識的歪過去頭,眼前車子的車窗正徐徐搖下,真的不過是隨意的看一眼罷了,卻意外的看到了冷慕洵,“千晴,上車吧。”

千晴瞟瞟冷慕洵的車內,就他一個人,“你去哪兒?”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上來吧。”

她笑了,不得不說其實冷慕洵這人也挺好的,最會雪中送炭了,“怎麼晚秋姐不在車上?”

“不在,別提她了。”

瞧着他完全怨婦的形象,“冷慕洵,你不會欺負晚秋姐姐所以遭報應被甩了吧?”

他有欺負仲晚秋嗎?

可是這麼一想,心突的一跳,他從前還真的是欺負過晚秋,果然是報應,自己親生的女兒居然到現在才知道。

“怎麼,被我說中了嗎?”

他苦笑,“千晴,如果明知道這世上有自己的骨肉卻見不到,那是不是很慘?”他說的是他自己,卻沒想到站在他車前的女子臉色頓時蒼白一片,竟差一點就摔倒了,急忙的打開車門,然後扶着她坐上去,“喂,你別嚇我,我總沒有欺負你吧。”

千晴彎身坐進了車裡,深深的呼吸着,待喘過來一口氣,才道:“你是說你自己嗎?”想着冷慕洵剛剛的表情他應該是說他自己,“你和晚秋姐姐有孩子了?”

“嗯,兩個女兒,還是雙胞胎,很象她,一點也不象我,所以,我給誤會了。”想想,他真想拍他自己的頭。

原來,他說的不是她,“那你現在見到了吧?”

“見到了。”

勻速的開着車,千晴羨慕的看着他,“冷慕洵,能讓我見見你的女兒嗎?”她真的好喜歡孩子呀,“你女兒多大了?”

“五歲。”

五歲,如果她的一一還在,現在也五歲了。

“去看看她們吧。”

“改天吧,我現在找不到晚秋。”懊惱的說着,冷慕洵第一次的在千晴的面前頹喪了。

“好。”她輕聲應了,這一刻竟是那麼的想一一。

“你臉色不好,是不是餓了,我帶你去吃麪吧,暖胃又好吃。”

“嗯。”她安靜的坐着,就想一一。

車子,很快就徐徐停下,停在一家麪館前,冷慕洵很熟絡的走了進去,千晴穿着病服隨在他的身後,一男一女的兩個人看起來有點怪異,可千晴卻絲毫不在意。

走進店家,千晴環顧四周,纔要撿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便看見了靠窗的位置上沙逸軒正孤單的一個人低頭吃着面,她站住,冷聲道:“冷慕洵,你故意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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