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sodu
整個小市場都轟動了。
這麼多年了,竟然有人在這個地方將兩個小混混打翻在地,據說還狠狠地踩了幾腳,那兩惡棍至今還趴在地上呻吟,起不來身。
幾十個小商小販和早起吃早點、買菜的人羣呼呼啦啦地圍攏了過來,暗暗叫好稱快。
彭遠征拍了拍手,環視了衆人一眼,正要分開人羣離去,一輛警用依維柯飛馳而至,市場派出所的所長鄭索帶着兩個民警跳下車來。
一看警察來了,看熱鬧的人羣旋即自動分開一條路。兩個民警衝進來不分青紅皁白地就試圖將彭遠征控制起來,一邊動粗一邊斥責道,“大早上起來的也不安生,吃飽了撐的是不是?你狗日的很能打是不是?跟老子回派出所練練!”
彭遠征憤怒地甩脫了兩個民警的推搡抓控,這兩普通民警不認識彭遠征,但鄭索卻一眼就認出了彭遠征,心裡咯噔一聲,衝上去就攔在前面,恭謹謙卑地垂下身去,陪笑道:“彭縣長,您怎麼在這?領導傷到哪裡沒有?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這兩個小混混帶回去!”
兩個民警嚇了一跳,臉色蒼白地後退了幾步。他們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就是傳說中具有雷霆手段的彭縣長啊!
……
看熱鬧的人羣散去。彭遠征長身而立,侍候在他面前的派出所所長鄭索則誠惶誠恐,心頭忐忑不安。
“鄭索,我來問你,這兩個小混混在這一塊收保護費有兩三年了,你們派出所的人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就在你們眼皮底下爲非作歹,你們愣是看不見?”彭遠征的聲音冷肅。
“彭縣長,不會吧?這兩個小混混我還真是頭一回見,這個小市場上有時候可能亂一點,但絕對沒有收保護費的違法現象!”鄭索腰板一挺。小聲辯解,“請領導放心,我們回去之後,立即安排警力加強巡查。今天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彭遠征嘴角一抽,冷冷望着鄭索淡淡道,“鄭索,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的面前睜着眼睛說瞎話!”
“彭縣長……沒有啊……”鄭索還待辯解,彭遠征怒喝一聲,“你還狡辯?我都前前後後在這裡遇上過三四次!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嗎?”
“鄭索,我前一段時間在縣公安局中層幹部會議上說過的話,你看來是都當了耳旁風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不要緊,但穿着這身警服,黨紀國法還要不要?!”
彭遠征聲色俱厲,鄭索噤若寒蟬,低着頭不敢再辯解了。
“你玩忽職守,嚴重失職!你這個派出所所長。我看也不用再幹了,你這樣的人當所長,公安機關的形象都讓你敗壞乾淨了。我馬上就向縣局黨委建議免去你的職務。你回去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主動向局黨委坦白交代問題!”
彭遠征揚長而去,鄭索麪色慘白站在那裡,失魂落魄。
他一大早起來還沒吃早飯,就遇到這種事兒,居然扯上了彭遠征,被領導一句話就地免職——也算是飛來橫禍了。不過,對於鄭索來說,被免職不算啥,他害怕的是局裡會由此往深處挖。他身上太不乾淨了呀!
如果彭遠征揪住不放,他的結局又何止是被免職那麼簡單。
……
彭遠征回了縣政府,剛進辦公室,謝輝和仲修偉就臉色尷尬地跟了進來。
發生在小市場上的風波,他們已經得到了彙報。彭遠征當場表態將市場派出所所長鄭索就地免職——兩人猜測彭遠征動了真怒,恐怕接下來又要有新動作。就心領神會地主動來了縣府。
“彭縣長,我馬上安排政工科下文免了鄭索的職務。”謝輝恭謹地輕輕道。
彭遠征憤怒地一拍桌案,“派出所就在市場的邊上,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地痞流氓在市場裡囂張,如果要說他這個所長沒有問題,我彭遠征這三個字倒過來寫!”
“還竟敢在我的面前狡辯撒謊。品行惡劣。這樣的人不合適再當基層派出所主官了,撤!馬上撤!”
“不僅撤職,還要立即查他的問題,從嚴從快從重處理!”
彭遠征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馬上召集所有的一線派出所所長開會,謝輝,你親自給他們開會,再次重申——如果誰再在其位不謀其政,失職瀆職,一旦出現問題不論輕重,一律先就地免職再說其他!”
彭遠征大發雷霆,謝輝和仲修偉兩人不敢再說半個不字,立即領命而去。在返回局裡的路上,謝輝輕輕一嘆道,“老仲,這回鄭索不長眼,正好撞到彭縣長的槍口上,也算他倒黴了!”
仲修偉冷笑着,“彭縣長這是要拿他殺一儆百啊!老謝,你難道不明白?”
謝輝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他怎麼能不明白呢?
老虎幫的人在縣裡面無論是囂張跋扈爲非作歹,還是涉黑涉黃涉賭經營,其實都與基層派出所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密不可分。換言之,一些派出所的幹警已經都被老虎幫的人拉攏腐蝕透了——彭遠征之所以一直沒有下手,無非是考慮到牽連面太廣,不想引起公安系統的重大動盪罷了。
可這一回,這兩個小混混正好囂張在了彭遠征的當面,而鄭索則成了倒黴的豆包——拿鄭索下手殺雞給猴看,就成了彭遠征必然的選擇。
謝輝和仲修偉回到局裡,按照彭遠征的指示,召集其他幾個黨委委員簡單一碰頭,然後就讓政工科下文將鄭索免職,任命局機關副主任科員馬學記爲新任所長。
動作之快,出乎局裡上下很多人的想象。而與此同時,謝輝代表局黨委召集局屬十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副所長、指導員開緊急會議。
謝輝開會,仲修偉則暗中又去了縣府。
敲開彭遠征的辦公室門,見李銘然正在跟彭遠征談工作,仲修偉就嘿嘿笑着要退出去。
彭遠征笑笑,“老仲,你進來吧。”
李銘然掃了仲修偉一眼,輕輕笑道,“彭縣長,我這兩天就去縣局坐班,有什麼事情你隨時安排我就是!”
彭遠征笑着起身來,“老李,我最近要忙煤焦化項目的答辯,縣局這一頭就全部拜託你了。最近的行動……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彭遠征和李銘然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李銘然這才轉身離開。
彭遠征送了送李銘然,將門關緊,回頭來望着仲修偉。
仲修偉神色鄭重嚴肅地從包裡取出一份卷宗來,遞了過去,壓低聲音道,“按照領導的指示,我派人暗中監控了這三個人,發現了不少問題。具體情況都在上面,請領導審閱。”
彭遠征走回去坐下,仔細翻閱着仲修偉報來的材料。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了一遍,彭遠征的臉色越來越沉凝。
“領導,是不是可以動手了?證據確鑿啊,拿下他們絕對可以了!”仲修偉微微有些興奮地望着彭遠征,躍躍欲試。他來鄰縣工作有一段時間了,但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還沒有揪出一條大魚來。而這一次則不一樣了,如果揪出這三個人,絕對會引發一場大動盪。
“還不夠,先不要打草驚蛇,繼續監控、深入調查。”彭遠征沉吟了片刻,“行動一定要保密!哪怕是謝輝和其他局班子成員,你都要把握分寸。”
仲修偉有些失望,卻還是肅然點頭,“請領導放心,我有分寸。”
“在必要的時候,我會向市委領導彙報的。但是咱們的基礎工作一定要做紮實,不動手則以,動則直搗黃龍,讓他們沒有翻身之地!”
“是!”仲修偉挺直腰板,打了一個敬禮。
仲修偉走後,彭遠征捏着這份卷宗,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走來走去,眉頭緊鎖。問題是非常明確的,但在這其間,他發現了一個最大的疑點:彷彿一開始的方向就陷入了誤區,在三個明麪人物的背後,還隱藏着一個若有若無的大人物。
這人是誰?!
彭遠征腦海中打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和感嘆號。
他思之再三,眸光慢慢變得有些震驚和古怪。他緩緩走向自己的座椅坐了下去,抓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
縣經貿委主任老馬急匆匆走進來,笑道,“彭縣長,我們在省電視臺和北方晚報打了招商引資的廣告,目前有三家企業主動跟我們聯繫,有意投資籌建鳳凰山礦泉水廠。”
彭遠征一笑,“看來挺有效果,三家企業?具體情況如何,你仔細說說。”
“彭縣長,這三家企業有兩家是民營企業,一家是國營企業,都挺有實力的,這是他們企業的具體情況,您先看看資料。”老馬遞過了三份材料,彭遠征翻了翻,擡頭見老馬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笑道,“有話就直說!”
老馬嘿嘿笑着,指着其中的一份材料伏在彭遠征耳邊小聲道:“彭縣長,這個好像是孫書記的關係戶,這個姓李的老闆主動跟我說他是孫書記的表弟,不知道孫書記知道不知道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