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兒,李京林就拖着王丹丹出來了,是拖,根本不是攙也是扶。馬英傑又叫一聲:“我要回家,給我老婆打電話,讓她來接我。”這邊還沒說完,那邊門一響,李京林拖着王丹丹進去了。馬英傑堅信,那邊絕不是簡單的包房,包中有包,房中有房,說不定還有一張大牀,正誘惑十足地等着那些急不可待想上到牀上去的人。
怎麼辦?馬英傑打了激靈,他真不知道類似情況王丹丹以前是否遇到過,具不具備逃身的計謀與經驗?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王丹丹不可能撕破臉逃出來,他也絕不可能撕破臉撲進去。而且他更堅信,王丹丹所以屈存,完全是爲了他,爲了紅色旅遊路線,作爲旅遊局的代理局長,她很清楚李京林手中的權力意味着什麼。
爲了他馬英傑啊,這麼樣的一個女人就得委曲求全,馬英傑的心整個地全痛了起來,這一回是整個的痛,而且是巨大的痛。
馬英傑覺得血往一齊涌,快要集中到某一個地方了,但不能噴出來。他呵呵笑了幾聲,又一個踉蹌,步子就到了剛纔李京林進去的那包房前。小甜妹英英的一下子慌了,那可是李京林的計劃啊。可不能在她手裡落實,落實了,江老闆怪罪下來,她可承受不起。這幫男人,她明明知道不是個好東西,可是,爲了旅行社,爲了她的飯碗,她身爲女人,也只能是爲難女人啦。
小甜妹英英已經顧不上羞澀了,急着用整個身子去擋住馬英傑,一對球似的奶子幾乎就要貼在了馬英傑臉上,可她全身不顧這些,就是急着說:“馬縣長你走錯了,我們的廳子在那邊,來,我扶你。”說着,整個人就往馬英傑身體上靠,馬英傑的心全在替王丹丹擔心上面,哪裡想着英英是不是女人,就推了英英一把,英英一時沒站穩,差點撲了一個空。
等英英努力站穩,想再去扶馬英傑時,馬英傑已經把耳朵貼在了李京林剛剛進去的房間裡,耳朵裡並沒聽到那種恐怖聲,裡面好像是某件事發生前的前奏。心略略放下,還好,李京林還沒到厚顏無恥的地步。還知道來點前奏。不像省裡有位前任副秘書長,直接就在辦公室把檔案局一位*部那個了,這幫人,有時候就是管不住身下的那個東西,在這一點上面,馬英傑是反覆警告自己,小心謹慎的。
馬英傑這個時候也採取了緩兵之計,規規矩矩回到了包房。這時候他的雙眼已經無光了,標準的醉酒狀態。衝裡面人說:“喝啊,爲什麼不喝?來,我們繼續喝,繼續戰鬥,看看今天是省裡的領導厲害,還有下面的幹部們厲害。來啊,喝啊。”馬英傑顯得極爲興奮一般,又是叫着,又是笑着。在處長們眼裡,馬英傑是完完全全的醉態了。
劉處長這個時候,站起來去扶住馬英傑,一邊扶一邊說:“小兄弟回來了,就等你呢,還以爲縣長倒在英英身上出不來了,英英那一個*彈,壓下去,可是如彈棉花一般。”
劉處長的話一落,包房裡的笑聲又響了起來,馬英傑一陣陣惡感,又有要吐的感覺,可他努力地壓着,壓着。於是大聲音地說:“你才倒在英英身上了呢,我沒倒,我沒醉。來,喝,接着喝,咱們不醉不歸。”
於是又喝。這時候馬英傑已經不是在喝酒了,而是在喝血,在喝一種憤怒。對自己的憤怒,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權力在別人之上,他們敢這樣嘛!這不是明顯把耳光往自己的臉上扇嗎?
馬英傑越想越生氣,於是又抓起一瓶酒,索性直接灌起來。劉處長見狀,終於鬆下一口氣說:“馬縣長是喝醉了,緩一緩吧,等李處長回來。”
李處長卻遲遲不回來,馬英傑這邊等得心都爛了,那邊依然沒有動靜。馬英傑像電影導演一樣,腦子裡嘩嘩閃着那邊有可能發生的荒唐一幕,而且在心裡掐着秒錶,一步步地計算時間。就在他計算着快要撕扯到牀上的那一刻,手中的杯子莫名其妙響了。緊跟着,他發出的野蠻的叫聲:“王丹丹呢,王丹丹跑哪去了?把我丟下不管,自個先開溜,有這樣的下屬嗎?”劉處長慌了,拍着他肩膀說:“王局長在,縣長你喝多了,稍稍休息片刻,我們接着再喝。”
“王丹丹,我找王丹丹,什麼貨色,敢把縣長丟下,她當逃兵。讓我在這裡出醜,她居然開溜。王丹丹,快出來陪年劉長喝酒!”
他真就成了醉鬼,誰的話也聽不進去,高聲喊叫,罵罵咧咧。到最後,竟掏出電話打給王丹丹,破口大罵。
一場危局就這樣被化解。等王丹丹面紅耳赤從那邊跑來時,馬英傑已經拂袖而去。王丹丹紅着臉追到樓下,意外看見小週一直等在樓下,馬英傑一時間倒也平靜了許多,不過,眼看李京林又追了出來,他又馬上怒吼小周:“還傻站幹部什麼,開車,回去!”
坐在車上,誰也不說話。馬英傑跟王丹丹坐在後座上,馬英傑喘着粗氣,繼續裝醉。只要救下了王丹丹,馬英傑就覺得形不形像的已經不重要了。當然了,此時,馬英傑想,只有裝醉,才能讓王丹丹負擔輕些吧。
直到車子開進秦縣,王丹丹才輕輕地喊了一聲:“馬縣長,”馬英傑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王丹丹,王丹丹臉上的酒意退了不少,不再如塊紅絲綢般地任人想撫摸一下,馬英傑這才讓自己清醒過來,說了一句:“我沒事。”
王丹丹低聲“嗯”了一下,她直到這個時候,才明白原來馬英傑沒有喝醉,原來馬英傑在演戲,他用這樣的方式,救了她。她還一度委屈,馬英傑真的把她拱手送給李京林?真的不管她了嗎?沒想到,馬英傑會用裝醉來大鬧酒局,成功地救了她。她是不敢得罪李京林,因爲這條旅遊路線的成立對於秦縣而言是第一條旅遊路線,也是第一次把旅遊納入了政府的工作之中。對於她這個代理局長而言,意味着旅遊局在她的帶領下,會開創新的一章。這樣的篇章,誰不想放開手腳大寫、特寫一下呢?誰又願意胎死腹中呢?
王丹丹的內心蕩漾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此時此刻。
接下來的工作,馬英傑和王丹丹分頭去準備,關於景點的包裝和打造工作由王丹丹負責,馬英傑要搞定紅二代合唱團演出的場地,接待的費用以及當天的保安工作等等,這些工作,哪一項都是重中之重。馬英傑很清楚,如果讓操武文拿出大筆錢來支持這項工作的話,那無疑等於要割他的肉。他全部的心思在打造一河兩岸上,他目前還需要大筆錢財給拆遷戶重新蓋樓,拆遷戶的問題一天不解決,操武文想要的政績工程一天都不安穩。再說了,關於拆遷的問題層出不窮,如果他操武文能夠成功地打造完秦縣的一河兩岸,按照劉儒生的那種大手筆的策劃方案進行,而且又沒出現任何拆遷事故,他的這一項政績工程無疑會成爲秦縣最大的工程,也會成爲吳都的經典標本。這些年因爲拆遷原因,問題層出不窮,老闆羅天運也需要這樣的樣板工程來推廣經驗。可是無論走哪一步,動步就是錢。有錢可以解決很多事情,沒錢幾乎是寸步難行的。這是馬英傑下到基層最大的感受。
關於場地,這個問題倒是容易解決。秦縣的烈士陵園由於有馬大姐的支持,在建設方面幾乎是一流的。無論是場地,還是環境,絕對可以拿得出手。再說了,烈士陵園容納了秦縣全部的紅色記憶,在這樣的地方讓紅二代合唱團演進,也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事情。
可是經費問題就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事情,這是馬英傑最頭疼的。一百多人的紅二代合唱團啊,吃、住、來回的飛機票以及演出的費用等等,都需要錢。而且這個活動的開展,還有各地的記者,到會的領導紀念品等等,哪一項都是錢。
馬英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做了一個具體的方案,無論操武文給不給錢,他都得把這件事彙報給操武文。紅二代合唱團方面,司徒蘭已經聯繫好了,就等具體的日期。
馬英傑拿着他的方案去了操武文的辦公室,操武文正在看文件,見馬英傑進來了,便指了指沙發說:“坐吧。”操武文的態度談不上冷淡,但是絕對也不是熱情的那種,當然了,馬英傑和操武文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溝,他也沒指望操武文對自己熱情。
馬英傑回了一句:“謝謝書記。”不過,馬英傑沒有坐,而是把方案畢恭畢敬地一邊遞給操武文,一邊說:“書記,這是紅二代合唱團來秦縣演出的方案,請書記指示。”
操武文把方案接了過來,埋頭看着,馬英傑一直站在辦公桌前,很有些緊張地看着操武文,大約十分鐘的樣子,操武文的頭才擡起來,這個過程對於馬英傑來說,很有點難熬。因爲方案並不長,可操武文遲遲不肯擡頭,馬英傑也好打斷他看方案了。
“方案不錯。”操武文總算把頭擡了起來,目光半是鼓勵半是淡然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