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傑站起來,朝劉教授的方向走向,把這戀愛的空間給了李小梅和劉儒生。
馬英傑走着走着,卻發現不遠處的劉教授身子一直往下陷着,他急了,趕緊朝劉教授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喊:“劉教授,不要動,身子往上浮,別隨着泥潭往下陷。”
劉教授在身子不停往下陷的時候,就明白他陷進泥潭裡了。他聽到了馬英傑的喊聲,看他奔着自己而來的時候,急了,他衝着馬英傑喊:“你不要過來,這個地方泥潭太多,與其兩個陷進去,不如讓我一個頂着,你快去喊人拿繩子之類的救生工具來。”
馬英傑不聽劉教授的,撲了過去,讓劉教授把手伸給他,可劉教授就是不伸,他很清楚這個泥潭承受不起兩個人的重量。可馬英傑還在往前探,他發火了:“馬英傑,你不要命啊。快去喊人。”
李小梅也趕了過來,着急地看着他們,劉教授一邊讓李小梅趕緊打電話喊人來,一邊阻止馬英傑繼續往前走,可馬英傑根本不聽他的,還在探着往前繼續走,結果馬英傑在快靠近他的時候,也陷進了泥潭裡。
馬英傑屏住氣盡量把身體往上浮,劉教授也屏住氣往上浮,他們不再說話,李小梅也不敢再說話,可她的心一直不停地跳着,真比她自己陷進泥潭還要可怕。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馬英傑和劉授教,生怕她一眨眼,這兩個男人就不見了,就沉到泥潭裡去了。
四周一下子寂靜着,李小梅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她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她後悔極了,不該支走船工,他要是在這裡的話,肯定有辦法,畢竟他有經驗。
李小梅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劉儒生安慰說:“快艇很快會到了,他們會沒事的。”馬英傑和劉教授也衝着李小梅笑了起來,想說話,被李小梅阻止住了,“你們不要說話,我懂,我什麼都懂。你們要挺住。”
李小梅打電話求救,劉儒生也在一旁安慰陷在泥潭的馬英傑和劉教授,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往上提氣。沒一會,快艇的聲音響起來了,李小梅揚起手臂大喊:“這裡,這裡。”
快艇上的人看到了李小梅,往這邊靠。快艇靠近時便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幾位中年人,他們把繩子拋向了劉教授和馬英傑,讓他們綁在自己的身上,隨着快艇的划動,兩個人便從泥潭裡撥了出來。
這個時候,岸上也響起了一羣人的腳步聲,爲首的是竟然是梅潔,她正帶着一羣人往這裡趕,她也是剛剛得知馬英傑和李小梅在培劉教授,剛剛得知劉教授在北京的能耐,當然是胡總說的。而她也是江超羣指使她來的,關於孟成林自殺的消息,江超羣才知道,他在驚魂之後,把胡總當成了救命的稻草,而胡總說劉教授比他還有能耐,於是,他命令梅潔火速找人,晚上,他要設宴好好地款待劉教授。
梅潔帶人趕過來時,見劉教授們陷進了泥潭裡,心裡也是一陣着急,好在快艇已經趕來救人了,劉教授沒事了。梅潔的心才放下來,她趕緊給江超羣打電話:“江書記好,您彆着急。劉教授沒事。您放心,人救上來了。”
江超羣說:“那就好。對他們一定要熱情。”說完就掛了電話。
梅潔沒想到李小梅隨隨便便帶回來的一個人,就讓江超羣書記這麼重視,她這才發現自己處處針對李小梅是失策的,李小梅還是被她有能耐啊,盡避她一直瞧不起李小梅,要能力沒能力,要長相也不比自己漂亮、年輕,可是爲什麼自己就總是不如她呢?
梅潔鬱悶極了。她很清楚,官場是此一時彼一時,而江超羣的靠山孟成林自殺了,這對於她而言是一個極不好的信號,江超羣能不能抓住北京的救命草,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如果江超羣一倒,她比李小梅還慘。至少李小梅現在有劉儒生寵着,有馬英傑罩着,馬英傑這位她一直沒拿正眼瞧的年輕人,原來有這麼大的能耐啊。她真是狗眼看人低,真是太失策了。現在,梅浩要用行動挽回她在馬英傑心目中的形象,這一點在目前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想想也挺悶氣的,她好不容易傍上江超羣這個靠山,以爲自己就如李小梅一般被人敬着,寵着。可沒想到,好景不長,江超羣能不能繼續在秦縣站得住腳,難說啊。梅潔悶氣極了,只是悶氣歸悶氣,卻不能再和馬英傑這種看似簡單的年輕人置氣了。這種氣,不是她可以置得起的。
一場有驚無險的事故算是平安而過,而馬英傑的心卻怎麼也落不了地。他感覺自己總在經歷一場又一場的苦肉之戰,從第一天踏入秦縣,他的頭被打破開始,每一場經歷之中,他必須受到肉體的傷害。不知情的人,怕是以爲他在唱連環的苦肉計,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這樣的,他也不想這樣的。雖然他確實一次又一次在苦肉計之中,得到了老闆和司徒蘭的莫大信任,可是他失掉了他的愛情,他讓最愛他的人那麼地仇恨自己,一想到思思那一雙含着淚水,仇視的目光,一想到她的心在滴血,馬英傑就有深深的愧疚感。
在這樣的時刻,也只有老闆羅天運會出這種牌,用項目去吸引外人的眼光,也用項目去奠定馬英傑在秦縣的地位。這一點,馬英傑是在陪劉教授的途中,突然明白過來的。原來老闆纔是真正的高人,他握着大量的牌,而且他的陣式一點也不亂,除了在欒小雪的問題上,老闆猶豫不決,有那麼一點點亂了陣式外,其他的時候,他每打一張牌,都是出其致勝的。所以劉教授一陷入泥潭,他會冒死去迎救。不管他救不救得了劉教授,他的態度,他的勇氣,他的捨命相陪,都會讓劉教授去感動,甚至去感化。
在官場,態度很重要。馬英傑越來越明白這一點。如果他沒有誓死相隨老闆的態度,就不會有一系列讓老闆和司徒蘭對他的完全信任。
信任決定了一切,信任也贏得了一切。
現在,只要馬英傑盡全力去工作,在秦縣,他就有足夠的能量去解決這樣、那樣的事件。他知道,江超羣很快會被操武文而替代,因爲,梅潔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們面前,顯然就是江超羣對他們的示弱與討好。
馬英傑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但他也不是那種見好就忘掉原則的人。要梅潔一臉的笑中,馬英傑儘量地讓自己不帶任何色彩地迎接梅潔的笑。
梅潔說:“馬縣長,對不起啊,我們來玩了,讓劉教授和您受驚了。”梅潔居然用尊稱“您”來稱號馬英傑,馬英傑當然懂,只是他還是不驚不喜地說:“謝謝梅局長來救我們,心意我們領了。”
李小梅卻冷“哼”了一下,梅潔趕緊笑着對李小梅說:“李妹妹,對不起了,我剛纔不知道你們是陪北京的客人,真是對不起。”
“梅局長也有說對不起的時刻哈,我可承受不起。”李小梅趁機撞了梅潔一句。
馬英傑真是怕兩個女人又頂起來了,這女人啊,什麼時候都不忘置氣,就爲一條船,至如嗎?當然他不會去表達自己的不滿,而是對李小梅說:“走吧,回酒店去,劉教授受驚了。”
劉儒生也拉了拉李小梅,梅潔趕緊說:“江書記已經安排了你們的住處,在南子湖大酒店訂了房間,跟着我走吧。”
李小梅不想去,站着不動,馬英傑給劉儒生使眼色,示意他勸李小梅走。這個時候,不是置氣的時候。江超羣至少目前還是書記,除了蘇曉陽的那件事,他目前沒什麼把柄在李小梅手裡,這個時候,和江超羣硬碰,是容易受傷了。這女人就是沉不住氣,太容易感情有事了,以爲傍上了靠山,天塌下來會有人替她們頂着。可是天要是塌下來了,男人們頂得住嗎?
馬英傑又想到了思思,孟成林是她們的天,現在天塌了,她和羅婉之能頂住嗎?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馬英傑就死命地往下壓,無論如何,他已經不能再刺激思思了,但願她有一天能夠理解他,原諒他。
在任何一場*中,都是各護其主的。馬英傑要是不這麼做,他會對不起羅天運的信任和培養。再說了,就算他不告訴羅天運關於法國巴黎銀行的鉅款,羅天運還是同樣會拿到,只是沒有這麼快而已。
在*中,對手之間都在收集彼此的證據和把柄,就看誰的把柄有致命的殺傷力了。當初羅天運和欒小雪的事件被捅開後,羅天運不一樣被傷着了,被痛心了,甚至不得不妥協,不得不讓欒小雪嫁給了自己。
每一場*都需要犧牲和付出,馬英傑是利用了思思,可是他真的一點也不快樂,一點也不輕鬆,甚至一點也不沾沾自喜。
是啊,勝利就在前方,勝利就在他舉手之間,可是他發現自己快樂不起來,他發現自己還在深深的自責和內疚之中。仕途這一條路,原來真的能夠讓人脫掉無數層皮,最終才能如老闆這麼處世不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