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鑫波明知道馬英傑是誰打傷的,卻在這裡打着馬虎眼。她已經令人把孟成林在境外存款細則密交給了省紀委,她就不信,路鑫波不知道這件事。再說了,她也讓人給路鑫波的老首長通了氣,孟成林扣下了一名副縣長,按道理來說,一名副縣長不值得大家這麼興師動衆,可打狗還得看主人,打了主人的狗,主人能不生氣嗎?
“哼,”司徒蘭冷笑了一下。
路鑫波掃了司徒蘭一眼,心裡很是不爽,就算司徒蘭是開國元老的孫女,可他好歹也是朝中的實力派大臣,哪裡容得上被一名小女子冷哼的呢?不過他不爽歸不爽,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敢撤回來,仍然是笑臉相迎地問司徒蘭:“那司徒小姐的意思呢?”
“大家都別裝了,好嗎?”司徒蘭直視着路鑫波,可馬英傑心裡卻直打鼓,他可是第一次和省長這麼近距離地呆着,再說了,他不過就是一名小縣長,在省長的眼裡,算得了什麼呢?可司徒蘭卻非要小題大做,把他弄到了省長面前,他現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深深地藏起來纔對。馬英傑把目光投向了司徒蘭,可司徒蘭哪裡顧得上看,和路鑫波叫着板。
“司徒小姐,我還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路鑫波還在和司徒蘭繞着圈子。
“好吧,既然省長喜歡直白,那我就直白吧。孟成林是你的人吧?”司徒蘭單刀直入。
“哈哈,”路鑫波突然大笑起來,把馬英傑笑得後背直冒冷氣,而司徒蘭卻沒事般地盯着路鑫波,她在等他的表演,她也知道他不會承認什麼,但是司徒蘭還是要說,而且還是要直來直去地說,她可不喜歡繞圈子。盡避在官場要的就是會繞圈子,誰繞得遠,誰繞得逼真,誰就更能占主導地位。這一點,路鑫波很清楚。到了他這種級別的人,就是要把假的東西演到極致,假到極致也就成了真。再說了,政治家從來就是拿別人的前途和生命爲自己鋪路的。他明明知道司徒蘭爲孟成林而來,可他絕對不會主動去說出來。
“路省長,你能不能不要用這一套對付我呢?既然我現在找到了你的辦公室來,就是想告訴你,我的恩人被打了,我需要一個說法,僅此而已。我不是來聽你的笑聲,你沒這樣的時間笑給我聽,我也沒有這種閒功夫去聽。”司徒蘭壓住自己的火,冷冷的說。
路鑫波的惱怒也到了極致,可是他根本就不能發作。面前站的是一位女人,而且是一名不在官場中的女人,好男不與女鬥,無論他是贏還是輸,與女人鬥氣,怎麼說都不光彩。當然啦,可這女人背後的力量,不是他路鑫波可以去抗衡的。
“司徒小姐,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直接說好嗎?大家都不繞圈子了。”路鑫波掃了一眼司徒蘭,見司徒蘭的臉上寫滿了怒氣和不滿,不得不把笑容往臉上逼着。
路鑫波越是笑,司徒蘭越認爲這人的笑就是一把鋒利的尖刀,隨時隨地都很有可能被劃傷。她不由擔心起朱天佑書記來,他剛來江南省,他鬥得過這個人嗎?如果是羅天運目前鬥敗了孟成林,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可是朱天佑書記的鬥爭纔開始,這個人太會僞裝自己,一臉的笑,一臉的老辣。她是故意闖路鑫波的辦公室,也是故意激路鑫波的怒意,可這人明明心裡盛滿了怒火,他卻壓住,卻能用笑臉來迎接司徒蘭。在別人的笑臉裡,你還有理由怒目相爭嗎?一如拿刀往棉花堆裡扎,有力也發不出來。
“我要孟成林給我一個說法,他爲什麼要扣下秦縣的副縣長?要組織上處罰孟成林。”司徒蘭沒辦法,激不了路鑫波的怒意,只得轉向,往孟成林身上引了。其實這不是她的本意,她想給路鑫波來個下馬威,告訴他,朱天佑身邊的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可路鑫波沒中她的套套,硬是不往孟成林身上引,她只得自我解套了。
“孟成林同志有錯誤,組織上是要好好管管他,只是管組織,管幹部的事,應該屬於朱天佑書記吧?這麼說來,司徒小姐找錯地方了,要不要我讓秘書引各位去朱天佑書記哪裡呢?”路鑫波終於找到了司徒蘭話裡的漏洞,對付一個小小的司徒蘭,路鑫波應該是不在話下的。再說司徒蘭這麼直接打上門來,恐怕也因爲有朱天佑撐着吧?江南省的人,誰不知道司徒老爺子曾經有恩於朱天佑書記一家人呢。
完了,馬英傑在一旁着急了。司徒蘭被路鑫波省長套住了,他在這個時候不得不說話了,他望着路鑫波省長說:“路省長,我就是秦縣副縣長馬英傑,曾經是羅天運市長的秘書。我是救過蘭姐的命,但是這不過是一個秘書應該做的事情,不值得蘭姐如此放在心上。我很感激蘭姐今天救了我的命,只是朱天佑書記剛來江南省,他對各地市州的人都沒有認全,情況顯然不可能熟悉。所以,蘭姐帶我找到了省長您,吳都可是省長您一直掛點的城市,自然很熟悉吳都的人和事了。”
馬英傑的話一落,司徒蘭讚許的目光就掃到了他的臉上,她正在想自己引火燒身了,沒想到這個傻小子不動聲色地把矛盾繼續引給了路鑫波。
路鑫波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副縣長敢在這個時候插話,有時候他下各地市州調研時,有的地、市、州的書記、市長見了他,都有被嚇得顫顫驚驚的,哪裡還能說一句完整的話出來。眼前這位看上去還很年輕的帥氣小夥子,不僅敢說話,而且還能把矛盾繼續引到了他的身上,他今天要是再往朱天佑書記哪裡引,就是他的不對和做作了。
“小夥子記性不錯,吳都確實是我掛點的地方,而且吳都這些年的發展大家有目共睹,這與孟成林同志的努力分不開的。當然啦,羅天運同志也很不錯,這兩年也做了不少實事,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至如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個人認爲還是你們之間去解決爲好。我雖然是領導,雖然是組織中的一員,可我總不能把手往人傢俬事上伸吧?”路鑫波故意扯了一大堆話,不過最後的一句話還是被司徒蘭抓住了,她一如路鑫波抓住自己的漏洞一般,質問路鑫波:“路省長從哪裡聽說馬英傑被扣,被打是私事?到底私到了什麼程度?路省長能不能透露一點呢?”
路鑫波一聽司徒蘭的話,頭也大。這女人看來不可小視,聰明絕頂。很少有女人能夠從他的話語中挑到漏洞的,當然他今天也確實發揮失常,怎麼就在司徒蘭面前留下了漏洞呢?難道司徒蘭的驚豔還是給了他壓力嗎?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辦公室除了各自的呼吸聲,就是心跳聲了,這時兩名便衣軍人移了移站立的姿勢,路鑫波趕緊笑着說:“這兩位也坐吧。”
“路省長,”司徒蘭不滿地叫了一句,這人也太不好纏了。
“司徒小姐,這樣吧,我打電話讓孟成林同志來一趟,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當面鑼,背面鼓地談清楚。至如是公事還是私事,他來了自然就清楚了。”路鑫波知道再糾纏下去,他也佔不到什麼上風。也只得把矛盾往孟成林身上引了。
就在路鑫波掏出手機拔打孟成林的電話時,孟成林在辦公室門外敲門了,敲門聲和電話聲同時響了起來,路鑫波便壓掉了電話,驚訝地把目光投向了門外。
司徒蘭和馬英傑同時驚了一下,孟成林這個時候來找路鑫波,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進來吧。”路鑫波衝着門外說了一聲。
孟成林推開門一看,司徒蘭和馬英傑都在路鑫波辦公室裡,而且馬英傑屁股上全是血跡,一看就是受到了酷刑。受過酷刑的馬英傑也沒有透露半個字,看來他無論怎麼和羅天運鬥,他都是一個失敗者。他一下子覺得整個人失掉了所有的魂魄一般,呆站着。
“老孟,你來得正好,坐吧。”路鑫波還算客氣地對着孟成林說,孟成林那顆受到打擊的心,稍微好過一點,就衝司徒蘭笑了笑說:“小蘭也在這裡啊。”
馬英傑趕緊喊了一聲:“孟書記好。”
司徒蘭朝着馬英傑瞪了一眼說:“好了傷疤忘了痛。”
路鑫波笑了笑,這女人就是女人,這種場合還不忘教訓小男人。路鑫波示意瀋陽給孟成林倒茶,他已經看到了孟成林的氣色不對,他如果再給孟成林壓力,保不準孟成林會把握不住,這人,只要意志一崩潰,自然就沒有鬥爭力了。他現在還需要孟成林來對付司徒蘭和馬波,儘快讓他們離開他這裡,他可不想在這些無油鹽的事情上浪費表情,再說了,孟成林已經是他準備斷臂之痛的對象,爲他去得罪司徒蘭犯不着。
孟成林坐了下來,努力地掩飾着自己內心的慌亂,司徒蘭的厲害,他上次就領教過,這女人能這麼快把馬英傑弄出來,就證明他的人被司徒蘭扣着了,而她直接把馬英傑帶到了路鑫波這裡,又是演的那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