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朗漫不經心道：“我不是祝福了。走了。”
他招手攔了輛出租車，桑淺淺忙拉住他：“說你兩句你就生氣了？不是說事情都忙完了，還要去哪兒？”
“跟你生啥氣。”
桑明朗揚了揚眉梢，“想起來還有點事忘了處理，我再去趟公司。”
桑淺淺鬆口氣，“那你晚上早點回來。”
車離開桑淺淺的視線，桑明朗吩咐司機拐了個彎，車徑直奔向郊區某醫院。
當初他受傷，眼睛看不見時，就是在這家醫院治療的，彼時阮曉霜一直陪在他身邊。
桑明朗清楚記得，大夫最開始對他說，移植手術沒有那麼快，因爲合適的眼角膜需要等候，快的也得有半年左右。
但不過數日後，大夫便來通知他，說他可以手術了。
他問起緣由，大夫說，是他運氣比較好，其他的並未多言。
桑明朗當時沒有多想，但而今想來，處處都是疑點。
那會兒他因着受傷，也因着記憶受損，出現臨時性失憶，對阮曉霜的態度很是惡劣，但阮曉霜從來都是沉默地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按理，他做眼角膜移植手術，是個大手術，但那天，阮曉霜沒有出現。
他手術完，直到恢復，始終再沒有看到阮曉霜。
今日乍然見到阮曉霜，聽到桑淺淺說她的眼睛情況，桑明朗心裡有個模糊的猜測，但他希望自己，是猜錯了。
沒費什麼力氣，桑明朗就找到了當初爲他主刀的手術醫生，大夫竟是仍記得他。
聽桑明朗問起角膜移植的來源，大夫含糊其辭地不願透露，桑明朗淡淡道：“捐贈方是不是當時照顧我的那個女孩，姓阮，叫阮曉霜？”
大夫臉色都僵了僵，“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老實說，他從醫那麼多年，也只見過一例，活人主動捐獻眼角膜的，是以對阮曉霜影響極爲深刻。
當時他是不同意的，但這姑娘最後竟愣是說服了他，讓他答應一試。
“那姑娘對你用情至深，你就算不喜歡她，也沒必要對她那麼冷淡。”
大夫搖頭嘆氣，語重心長道，“她的眼睛，其實還是有治的，當時那姑娘說以後會再來找我，但一直沒來過，你若是知道她在哪兒，可以去勸勸她，讓她儘早治療。”
桑明朗離開醫院時，沒有回桑淺淺的住處，而是徑自去了宋域的畫室。
車停在馬路對面，隔着玻璃門，他能看到阮曉霜側身坐在窗邊，脣角微微含笑，正和宋域說着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桑明朗想進去，把什麼都跟阮曉霜說清楚。
然而，她眉眼間溫柔動人的笑，讓他終究還是遲疑了。
桑淺淺說得對，她的幸福，來之不易，他不該輕易去破壞。
桑明朗不知在車裡坐了多久，日影一點點偏移。
他看到阮曉霜起身，宋域想要送她，她似乎不肯，恰好畫室來了幾個客人，阮曉霜便推着宋域去招呼客人，自己拿了盲杖出門。
這條路，她該是走了許多次，很是熟悉，很準確地就找到了人行橫道邊。
路口沒有紅綠燈，她速度很慢地往前走，有車駛過時，她聽到喇叭聲便會停下，安靜地等那車過去。
桑明朗下車，大步走到她身前，攙住她的胳膊，扶着她過了馬路。
平日應該也是有好心人攙扶過她，她朝着桑明朗躬身，溫柔道謝。
桑明朗看着她慢慢地走進小區，不受控制地跟了過去，在幾步開外，跟着她。
她穿過小區的花徑時，有認識她的人向她打招呼，喊的是宋太太，她並沒有否認，微微笑着迴應。
桑明朗跟着她和好幾位居民一起上了電梯，看着她在某個樓層下車，拿出鑰匙開鎖，進屋。
桑明朗靠在樓道里，站了許久。
這棟小區是很普通的那種小區，樓道光線不是很明亮，菸頭在昏暗裡明明滅滅，持續了很久。
後來，房間裡有悠揚的琴聲傳來，曲調動人心絃。
恍惚間，桑明朗好似回到了多年前，長髮垂在腰間，眉眼溫柔的女孩，在鋼琴前如行雲流水般按下那黑白色的琴鍵，不時回眸，衝他盈盈一笑。
時過境遷，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桑明朗回到小院時，桑淺淺正在打電話，說的好像是什麼畫的事。
客廳裡，擺了三幅畫作，畫的風格，倒是和宋域畫室的有點像。
掛了電話，見桑明朗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幾幅畫，桑淺淺解釋，“宋域的畫挺有靈氣和悟性的，我讓甄家奶奶幫我找了京城書畫界的一位知名畫家，剛我給別人只是發了照片，對方就還挺有興趣的。”
而且對方還透露了一個很是讓桑淺淺振奮的消息，近期對方正在籌辦多國交流畫展，如果宋域的畫能入選，在畫展上展出，絕對能很好地刷一波知名度。
桑明朗在沙發上坐下，淡淡道：“也別高興得太早，別人感興趣，沒準只是看在甄家老太太面子上。”
“哥你怎麼淨打擊人？”
桑淺淺瞥他一眼，“老太太都說了，這老先生性子比較耿介，她幫我介紹可以，但對方選不選的上，要看畫作本身。我倒是很看好宋域這幾幅畫。”
桑明朗不以爲然，“怎麼突然想起要幫他？”
“宋域條件不是很好，那畫室生意我看也不怎麼好，充其量也只是勉強維持生計。”
桑淺淺認真道，“他不是還要帶曉霜姐去很多地方，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可是難以幫曉霜姐實現願望。”
桑明朗不冷不熱道：“就怕他真成了名，從此迷失在名利場裡。”
桑淺淺略無語，“哥，人宋域跟你有仇呢？你怎麼就不能盼着別人一點好的？”
“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他若能保持本心，那自然更好。”
桑明朗不是很想提宋域，“爸昨兒跟你打電話了吧？”
桑淺淺點頭，“打了。他怎麼突然去歐洲了？”
“公司的事他都交給我了，鍾叔邀過他好幾次，爸也還挺想再去那邊聚聚的。”
桑明朗說，“他說他可能會在那裡住個一年半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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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好嚴重，這幾天我不慎中招，不是一般的難受，大家一定注意防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