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沒想到,阮曉霜會來找她。
哥哥和阮曉霜分手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心裡不是不惋惜的,卻也,無可奈何。
眼前的阮曉霜,比起之前蒼白憔悴許多,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問“你哥還在不在京城。”
桑淺淺如實道:“曉霜姐,我哥他回粵城了。”
想了想,又解釋,“我哥他是因爲公司有些事,要急着回去處理才走的。”
阮曉霜眼眶微紅,知道桑淺淺是怕她誤會桑明朗躲着她,心裡不好想,才這般說。
可桑淺淺這般善解人意,卻讓阮曉霜更難過。
想想槍擊案,她真的覺得自己沒臉面對桑淺淺。
“淺淺,你把你家在粵城的住址告訴我可以嗎?”
阮曉霜忍着情緒,“我有些事,必須得去找你哥一趟。”
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怕給你哥打電話,他不肯見我。”
桑淺淺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有心想勸勸阮曉霜,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將地址說了。
阮曉霜臨走時,輕輕抱了抱她,聲音有點更咽,“淺淺,婚禮上的事,對不起。”
崔曜是阮家的人,無論槍擊案真相如何,阮家都難辭其咎。
桑淺淺沒說話,沉默地看着她上車,吩咐司機去機場,站了許久,纔回醫院
粵城,桑家別墅。
晚上十點多,桑明朗開車回家時,隔着車窗,就看到了坐在門口花壇邊的阮曉霜。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踩了腳剎車,降下車窗,發現不是幻覺。
真的是阮曉霜。
她起身,走近來,“明朗,能找個地方坐坐嗎?我有事找你。”
桑明朗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到底還是沒能拒絕:“上車。”
二十分鐘後。
咖啡館裡,得知阮曉霜的來意。
桑明朗錯愕之餘,又冷笑:“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讓我去跟沈寒御求情,求他放阮家一馬?你直接找我妹,不是更有用,何必千里迢迢跑來粵城?”
阮曉霜愧疚又難受,“我沒辦法跟淺淺開這個口,淺淺也未必會答應”
她已然從謝時安那裡,知道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
當初謝時安那麼求桑淺淺,不要將視頻交給警方,她卻怎麼都不肯。
而今,就算阮曉霜肯開口求她放過阮家,怕是,她和沈寒御都不會答應。
桑明朗眸中都是冷意,“你憑什麼就認爲,我一定會幫你?”
“明朗,我們好歹,在一起過。”
阮曉霜紅着眼,“我知道阮家對不起淺淺,沈寒御要報復阮家,我都能理解,阮家也願意盡一切所能去彌補當初的過錯,可是你能不能幫着跟沈寒御說說,讓他給阮家,稍稍留一點生路”
“不能!”
桑明朗勃然變色,厲聲道,“阮曉霜,你回去問問阮承,兇手那一槍射中沈寒御的時候,他有沒給沈寒御留生路?他讓人開車撞向我妹的時候,有沒給我妹留生路?爲了讓我妹交出視頻,阮承甚至不惜毀掉她的職業前途,若是沒有沈寒御,誰又來給我妹一條生路?”
他似乎怒極,猛地站起身來,“阮家有今天,全都是你哥一手造的孽,罪有應得!阮曉霜,你該求的,不是我,而是你哥!讓他別再試圖動壞心思,早點收手,阮家或許還能有救!”
阮曉霜看着桑明朗盛怒離開的背影,流淚不止。
謝時安說得對,她真的不該來的。
來了,也救不了阮家。
哥哥做的那些惡太多,或許,阮家有今天,真的是罪有應得。
阮曉霜直接打車去了機場,坐了最後一班航班,返回京城。
或許是從昨晚到今天,接連不斷的奔波,心力交瘁,心灰意冷。
飛機凌晨三點多落地,阮曉霜下飛機時,只覺渾身冷得厲害,腳底輕飄飄的,眼前的景物好像都在晃悠。
人還沒走下機場舷梯,阮曉霜只覺眼前黑了黑,腳下踏了個空。
她跌下舷梯,暈了過去
人醒來時,是在醫院。
一睜眼,便對上了她大哥阮承蒼白至極的臉,陰沉冷戾的眼神。
阮曉霜心中驚了驚,下意識想要起來。
謝時安按住了她,“曉霜姐,你還在輸液,我扶你。”
他扶着她坐起來,阮承沉着聲音:“時安,你先出去。”
謝時安猶豫片刻,“有什麼話,你好好問曉霜姐,她需要休養,別刺激她。”
他看了眼阮曉霜,帶着說不出的意味,轉身出去,帶好了門。
阮曉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微微有些疼痛的腹部。
空蕩蕩的冷意,直冷到心間,阮曉霜好像掉進了冰窟裡,身體直打哆嗦。
阮承看着她,聲音裡帶了說不出的肅殺冷意,“那個男人是誰?”
阮曉霜臉色慘白,牙齒在脣上咬出齒印。
“我問你是誰!”
哪怕被警方帶走,痛失崔曜這個左膀右臂,也不曾失態過的阮承,此刻狠狠摔了手裡的暖手壺,神色凌厲至極。
阮曉霜從小到大性格乖巧懂事,從來沒讓阮承操過什麼心。
唯有感情,不甚如意。
當年因爲自己生病,阮曉霜不得已回國定親,因此錯過了自己喜歡的人,此後一直鬱鬱寡歡。
當初她說想去明城找人,阮承由着她去了。
阮承從未問過對方是誰,但他相信自己這個妹妹行事知道分寸。
真要和對方如何,肯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
但此後沒多久,她心情低落地回來了。
阮承便知道,那段感情,該是沒結果。
但阮承怎麼都沒想到,妹妹而今竟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懷孕的事,阮曉霜沒提過一個字。
孩子的父親更是從始至終未曾出現過。
而這孩子,竟是已經沒了。
阮承如何能不怒。
面對他的質問與怒意,阮曉霜的眼淚流個不停,卻只是不說話。
“你主動說了,那人還可能活。”
阮承神色很冷,緩緩道,“若是等我查出來,曉霜,他只會是個死人。”
阮曉霜的手死死攥住了被子,脣哆嗦得厲害。
她知道她哥要有心查,一定能查到。
心裡痛苦地糾結着,掙扎着。
良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着,說出了桑明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