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新紀元——宵女王的真相揭曉

黎明歷13年,5月9日,2000時。

新大陸,廢棄之城,暗夜月壇。

血色齒輪,風中叮噹作響。

冷月斜照長階,血色旗幟一杆杆向着巍峨的月壇蔓延過去。月壇長階爬遍墨綠藤蔓,浸染月壇每一根高聳的石柱。月光透過婆娑葉蔓,曬落一地碎影。

月壇上腳步一頓,腳前身後倒縱而起,徒留黑色剪影在地。悽悽滿地碎月驟然拔地聳起,每一柱月光都閃耀着狼牙般尖利鋒芒!

影牙月!作壁上觀的衆人,目光裡充滿了惶恐與敬意。幽影刺客輸定了!

固體化的月光穿透了身處半空的幽影刺客,幽影刺客四肢穿透,保持着他警覺的閃避姿態。很顯然,他已經遲了。

時間段二,幽影刺客出現在高高的月壇石柱之巔。

廢墟夜風習習,雷字披風高高飛揚在肩頭,幽影刺客一躍而下。他的手中,月下閃出一把龍族長刀,筆直如尺。刀尺直插“月光”腳下,“月光”曼妙的身姿搖曳出離離斑駁月魄——她不見了。

猛擡頭,幽影刺客瞳孔深處,一盞月暈霍然放大。

轟的,泥沙飛濺,沙蟲之子與魔鬼藤聯手打造的神聖月壇遭受到“月光”的無情踐踏。

血色流光閃過塵煙,幽影刺客單臂持刀,屈膝跪在月暈轟擊出的深坑裡。以硬碰硬,深坑中的幽影刺客彷彿一尊鋼鐵澆鑄的雕塑,固體化的光暈變成一塊塊碎裂的玻璃,散落在幽影刺客四周。猶如水銀瀉地,這些碎玻璃繼而化作一地碎月,消失無痕。

“鋼化齒輪!”曼妙的身姿立在鏡池之中,溶溶水光在她腳下延伸出一個倒影,她就像一片白色的浮萍浮在池面。月光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還會什麼?”

緩緩從深坑裡站起,血色流光從幽影刺客身體上倏忽過濾了一遍,幽影刺客的臉在月光的輝映下,一半正常血色,一半鋼鐵的冰冷。“我早說過,你們一起來,”仿古唐刀刀柄在手中一轉,倒持改爲正手,反手插回背後刀鞘,幽影刺客將這隻空出的手,向着作壁上觀的衆人招了招四根手指,“目前爲止,這句話仍然有效。”

“有意思!我喜歡他!”撕裂之爪緩步走下月神殿的環形臺階,晃動着他的肩膀,每一次晃動,雙臂都暴漲一寸。“先說好,我的撕裂之爪可以撕裂一切,包括你的鋼化齒輪!”當他雙腳站在臺階下,與鏡池對面的幽影刺客遙遙相對的時候,他的兩隻畸形長臂垂在膝邊,手背觸及地面,六根畸形手指泛射着金屬光澤。“還有,女王的命運騎士只有一個,那就是犀牛武士!不是我,更不是你!”

紙片黑影從腳下生出,影子使者不聲不響飄下月神殿臺階,鏡池水倒映着他。與另一邊的撕裂之爪遙相呼應。

魔鬼藤第三個下場,沙蟲之子是第四個,第五個是液體人……

最後一個是石頭臉,也是兩個沒有下場的明智者之一。石頭臉的長相很獨特,首先,臉是石頭,然後,這張石頭臉

上什麼都有,就是缺少兩隻眼睛。沒有眼睛的石頭臉,擁有的是真實之眼——他能看到一些沒有發生的事。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繼續呆在了犀牛武士的身邊。

整個月神殿的環形看臺上,只剩下兩個看客,剩下的五個都來到了鏡池邊。也就是說,幽影刺客給他自己找了六名身懷超能力的對手來驗證他的女王命運騎士資格。

“你很強大,但你會死在你的狂妄裡。”這是月光對幽影刺客的評價,同時也是進攻的致辭。

兩根魔鬼藤蔓毒蛇般從幽影刺客腳下生出,牢牢纏住雙腳。另外兩根半空裡斜着蜿蜒而來,纏住了幽影刺客雙腕。紙片黑影踐踏出點點漣漪,影子使者疾馳過鏡池,雙手一招,影子如鐵,鏡池中兩根影矢的倒影射向幽影刺客。

鐵幕陡現,漆黑迷霧籠罩了手足牢牢纏住的幽影刺客。

“臨!”一團帶着淡淡霧氣的血色殘影脫離了鐵幕——疾風齒輪啓動!“兵!”足下生風的足尖踏出一個漣漪,漣漪凝固成同心圓,尚未擴散。雷字披風盪出一卷水墨畫般的黑霧精神力場。激射而至的影矢消弭無蹤。失去影子支撐的影子使者噗通一聲落水。“鬥!”時間段一,迎面撞上月光兜頭砸下的勾月三連斬。“者!”時間段二,雷字披風挾着水墨淡影捲過月光曼妙的身姿。陰雲遮月,月光第二個落水。“皆!”幽影刺客的第五個殘像出現在魔鬼藤的頭上。沙蟲之子襲到,沙之盾陡然豎立在魔鬼藤身前。“陣!”撕裂之爪斬破雷字披風,連帶着沙之盾。第六個殘像後背向着地面跌倒,右手拇指豎起,食指伸直——血色齒輪在指尖流轉。“列!”雷字披風完美無瑕,迷離月色下舞動水墨寫意,幽影刺客飛鴻下秋池,再渡寒水。“前!”雙手十指合在一處,宛如蓮花盛開。血色驟然閃過,鐵幕力場如網脫出雙掌掌心,液體人身體的倒影在鏡池中保持着不可思議的扭曲,凝然不動。“行!”雷字披風落下,幽影刺客雙腳站在月神殿臺階上。

回頭再看,一連串雷字披風殘像曲曲折折,以一個個不同造型排列在鏡池邊。迷濛月色下,呈現的是奔雷掣電的速度與神秘力量。掉落池水中的月光與影子使者一個正以光線固體化浮出水面,一個以紙片影子託離鏡池。鏡池邊的餘下四人有的正狼狽站起,有的將起未起,有的雙手前推保持着抗拒姿態,有的撕裂之爪堪堪劃破身體表皮,濺出墨綠的植物汁液。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咒重組,彷彿凝滯的時間至此驟然加速,殘像消弭,環形臺階下的六個落敗者面上猶帶半夢半醒的迷惑。

“龍族的秘法殺陣!”石頭臉面對着幽影刺客,發出他始料未及的驚訝,“你竟然是一個修行者!”

“半個。”墨爲石頭臉的評語做出糾正。

雷的九字真言咒秘法殺陣,墨所領悟不及五成,但他的鐵幕精神力場和齒輪血與時間分裂以及精神子彈,爲他補足缺陷。

即便墨的半個師傅——雷,身

在此,也只有翹起他的大拇指,致以無限幽怨——龍族修行者從幼年起便經春歷夏由秋到冬,年復一年,苦練二三十年纔可掌握的秘法,而墨,卻只用了幾天。

“好吧,我終於知道天眼爲什麼選擇投了棄權票,”撕裂之爪已經對幽影刺客的能力心服口服,但他還是有疑問,“但我不知道女王的命運騎士,犀牛武士爲什麼也選擇了棄權票。難道你真的甘心將你的領導權交出來?”

撕裂之爪的最後一句話,很顯然是對犀牛武士的質疑。在沒有充分領教幽影刺客的手段之前,他對犀牛武士的強大深信不疑。在這之前,每一個人都對犀牛武士的能力深信不疑,因爲他們都領教了犀牛武士的強悍。

但是現在,有疑問了。

犀牛武士難道無視這個幽影刺客的挑戰?

犀牛武士沒有讓他們的這個疑惑持續多久。他爲他們揭開了謎底,同時,也揭開了他們的另一個謎底——女王陛下身在何處。

“你們一直問我,暗夜女王陛下何在。”能量手套擡起,放到了精神頭盔上,犀牛武士雙手一錯,打開了精神頭盔與能量鎧甲的卡槽,“現在,時機成熟了。”

哧——!白色蒸汽瀉[出,精神頭盔雙手擎起。頭盔下,一頭參差不齊的雜亂紅色碎髮赫然出現在衆人漸漸瞪大的眼中——黛眉冷眸,翹鼻紅脣,十足十的冷麪女王!

女王陛下!原來犀牛武士就是女王陛下!

月光眨了兩下眼睛,再眨了兩下,確定這個強悍無比的犀牛武士是個女人,而不是體魄健壯的壯漢……她終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嚎叫,返身奔下臺階。

臺階下,石頭臉正等着她。

“信我就留下來,這裡有你的真愛。”石頭臉說。

月光回過頭去,望見犀牛武士——暗夜女王陛下與幽影刺客緊緊擁抱在一起。

“你沒有看錯,一對戀人。”石頭臉微笑着,拍了拍月光的肩膀,頭也不回地拾階而上,“他們很班配,不是嗎?”

月光低頭望鏡池。

鏡池月色如鏡,照清一張月光般迷人的臉龐。

月光擡起頭來。在她眼中,那個背影依然威武的紅色碎髮女王,正由她的命運騎士牽着手,走上月神殿。

“嗨!我不介意做一個替代品,狄安娜!”影子使者在臺階上揮手,“看在月光女神的面上,你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同時也給你的追求者一個機會。”

“你總是喜歡趁火打劫,哈西斯!你這隻看門狗!”月光知道石頭臉說的那個真愛指的是誰,所以,她拾階而上,向着影子使者走去。

“我寧肯你叫我地獄浪蕩子,狄安娜!”影子使者向着嫋嫋走來的月光女神伸出手去,“來吧,女王陛下的加冕可不能少了月光女神的光臨。”

在他們身後,漫長的長階之下,一堆堆篝火點燃廢墟。

這些在廢墟中掙扎存活下來的遺棄者們,迎來了他們的生命新紀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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