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位剛剛接到後方情報而始料未及中瞬間勃然大怒的德軍師長,遠在千里之外遙遠東方的日本人也同樣是着急上火中怒火中燒。
陰森高大而坐落於日本東京都豐島區東池袋地區的鴨巢監獄堪比日本版的奧斯維辛,這座專門用來關押政治犯和日本共產黨人的監獄裡沒有絲毫的溫暖和人情可言。
有的,只是那冰冷漆黑的無邊黑暗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上演的折磨與死亡。
這鴨巢監獄裡一間戒備最爲森嚴的高等牢房內,一名身材矮小但卻非常精壯的監獄守衛正如暴怒的馴獸師一般瘋狂揮舞着手中的長鞭,一名被鐵鏈捆在木質行刑架上的白人男子正飽受着痛苦的摧殘。
“八嘎!聽得懂日本話吧你這傢伙!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話就趕緊把你幹過的事和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蘇聯人派你來我們東京幹什麼!?你有什麼任務!?想死在我手裡嗎你這個混蛋!”
啪——
將人頭髮、鐵絲、還有馬尾混編在一起後製成的行刑鞭狠狠抽打過白人男子已經遍佈傷痕的胸膛,沾染着鮮紅之血的肉體早已皮開肉綻而向外翻起,猛地一咬牙之後再次挺過了這一道難關的白人男子旋即帶着那一臉的粘稠血絲悄然擡起頭來。
“我說過了,我確實是間諜,但不是蘇聯間諜,而是德國間諜。我要求立刻面見我們德意志國駐日本東京奧特大使,你們對我的種種暴行已經嚴重傷害了兩國之間的外交友誼,德意志國不會容忍她的子民在任何一個國家遭受此種不人道的對待和暴行。”
面對着行刑架上白人男子那“死鴨子嘴硬”般的“拒不承認”,一名搬了個凳子一直靜靜坐在角落裡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的日本軍官終於起身之後緩步走上前來。
“松本君,先休息一下吧,真要把他活活打死了的話反倒是我們特高課的損失,這個白皮豬的腦袋裡還裝着很多對我們大日本帝國來說無比有用的情報。在我爲天皇陛下得到它們之前,這個白皮豬就是苟延殘喘也得給我繼續活着喘氣。”
聽罷身旁悄然邁步走上前來的直屬上司口中那陰沉冷笑的低聲話語,剛剛舉起手中行刑鞭準備再狠狠來上一下的精壯小矮子當即轉過身來猛一鞠躬。
“嗨!我明白!只是高橋大佐,這個白皮豬的嘴巴簡直硬到超乎想象,如果您剛纔真不出面阻止我的話,估計這傢伙直到被我活活打死也不肯老實交代半點東西。”
比起身旁隨行副官的怒火和懊惱,出身東京上流名門望族高橋氏的高橋慎一大佐卻早已在特高課的審訊部門浸染了多年。
貴族特有的淡雅隨和氣質和那近乎變態一般對嚴刑拷打折磨的異常興奮感,在矛盾中共存於這個有着“特高課審訊第一高手”的男人身上,一直懸掛在嘴角邊上的陰冷而無所謂笑容,甚至於連其身旁五短身材的精壯副官看了都不由一陣哆嗦。
“讓我們來聊聊問題的重點吧,佐爾格先生,比如說你是如何把我們日本最高統帥部8月份東京會議的資料給神不知鬼不覺地發回莫斯科的。”
聽罷面前這個日軍特高課大佐口中陰冷話語後的佐爾格不由雙睦一凝,短短一剎那間功夫內根本無從判斷出眼前這傢伙究竟是否在詭詐自己,依舊保持着鎮定的佐爾格旋即飛速掩飾過了眼中的一絲不易察覺驚訝後轉而應聲開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在整個8月份向外發送的電報裡只有傳回給我們德國法蘭克福日報的新聞稿件,這些東西在使館裡都有記錄備案,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們可以去自己調查一番。”
對佐爾格口中報以的否定回答不置可否,嘴角上那一抹陰冷笑容卻要爲之更甚的高橋慎一大佐轉而從背後摸出了一張妥善保存的紙張。
“佐爾格告訴我說關東軍不會在今年發起北上行動對蘇聯宣戰,這是他在看過德國大使館情報人員蒐集來的最高統帥部會議資料後告訴我的,但這有三個情況例外。”
“一是莫斯科被德軍攻佔淪陷,二是對支那戰事進展順利可以抽出多餘兵力,使得關東軍總兵力三倍於駐守西伯利亞的蘇聯方面軍,三是挑動蘇聯西伯利亞地區的匪幫煽動民族仇恨,藉着德國人的攻勢背景先讓他們爆發內戰,被削弱了之後再趁機由關東軍北上進攻。”
“佐爾格把這些東西彙總成文後當晚就返回德國大使館用電報機發送回了莫斯科,我就只知道這些了,求求你們停手吧,放過我。”
將最後一個字元脫口道出之餘旋即將手中的審訊筆錄抄送稿紙脫手甩在了佐爾格臉上,嘴角之上的陰冷笑容比起方纔還要更加可怖的高橋慎一隨之再度獰笑開口。
“別死撐了,佐爾格先生。你的助手宮木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給了我們,“拉姆塞小組”、博士身份和德國記者的幌子、和蘇聯之間的往來電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意志堅定而嘴硬,至少你的拉姆塞小組裡可以說都是些禁不住皮肉之苦的軟骨頭。”
聽罷高橋慎一口中那異常得意而沾沾自喜的獰笑話語後,自知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註定走向了盡頭的佐爾格眼中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動搖。
“我再重複一遍,我承認我是間諜,但我只是個德國間諜,與你們口中所說的蘇聯紅軍和莫斯科沒有任何關係。”
面對依舊死不改口而拒不承認的佐爾格,稍感意外之餘卻依舊是那一臉一沉不變陰冷笑容的高橋慎一,旋即輕輕擡起了自己的右手後又迅速落下。
“交給你了,松本君,讓我們的貴賓佐爾格先生好好體驗一下我們日本的待客之道。”
一臉猙獰笑容中再度擼起了衣袖而露出了五短身材的肌肉,握於右臂掌心之中的行刑鞭再度呼呼作響不斷飛舞而繼續摧殘着本就已經破碎不堪的肉體。
感受着已經漸漸麻木下來的肉體疼痛和幾近消失的最後知覺,心中早已了卻了最後心事的佐爾格已然是再無半點遺憾。
“至少莫斯科已經拿到了情報,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