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月光

第230章 月光

米切爾宅邸的客房裡,凱瑟琳一會走到窗邊看看,一會走到門旁聽聽,反正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好啦。”安娜原本在讀信,被擾得沒法繼續下去,她把妹妹拉回牀上:“你安安靜靜坐一會。”

小納瓦雷女士氣得整晚失眠,她使勁地抱怨:“話也不說、什麼也不解釋,丟下兩位女士就走,居然讓我們一等就是一夜!現在還不回來!粗魯!沒教養!野蠻人!”

安娜握着信箋,神色有些傷感:“他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

……

不用溫特斯自辯,誤會就已經解開。

本來也沒有什麼誤會可言,溫特斯和斯佳麗確無私情,也無發展男女關係的傾向。

不僅如此,米切爾莊園所有人都知道“蒙塔涅駐鎮官有未婚妻”。

安娜突然來訪,雖然令大家感到吃驚,但是大家對於她的存在並不意外。

每個人都很自然就接受了納瓦雷小姐是“駐鎮官的未婚妻”這件事。

對此,安娜也沒有刻意解釋——大概是出於守護領地的本能以及一些複雜而微妙的情愫。

誤會澄清之後,就連凱瑟琳也不再提“現在就回海藍”,但是她仍然很不高興。

米切爾夫人準備好兩間客房,供女士們休息,但是凱瑟琳堅決只要一間。

納瓦雷姐妹就這樣躺在一張牀上,從入夜一直等到上午。

……

安娜攥着信箋,嘆了口氣,望向窗外。

凱瑟琳最是喜歡逗弄姐姐,看到安娜心神不寧的樣子,她立刻坐到姐姐身旁,抱住姐姐的腰,把頭搭在姐姐肩上,對着安娜的耳朵吐氣:

“喜歡撒謊的傢伙,擅自宣稱和你訂過婚,毫無心理負擔地損害一位女士的聲譽。這個消息要是傳回維內塔,還有誰肯娶你呀?未婚妻小姐?”

最後的“未婚妻小姐”,凱瑟琳特意把聲音拖得特別長,對着安娜的耳朵吹出溼潤的熱氣。

一般來說,這種舉動輕則被姐姐怒斥,重則挨一頓痛打。

但是此時此刻的安娜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倒也不能怪他。邊民女子熱情開朗,如果我是他,也會編造一個未婚妻出來。”安娜看着鞋尖,小聲說:“而且我離家出走,不管不顧跑來帕拉圖,本來也沒法再嫁給別人……”

預料中的反應沒有出現,凱瑟琳又是氣惱,又覺得好笑。

她眉毛微微蹙起,乾脆倒在姐姐懷裡,繼續對M先生髮起攻擊:“不就是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既不英俊、也不瀟灑,比起海藍那些對女士懂禮貌的軍官先生差出不知多少。”

安娜眉頭微微蹙眉,小聲解釋:“還是有一點點英俊的,他……變得消瘦很多,整個人都脫了形。和我……和我上次見他時不太一樣了。”

“納瓦雷小姐,您聽聽自己說的話。”凱瑟琳惱怒道:“您已經開始爲他辯護啦!您不是來討要說法的嗎?最開始那股怒氣衝衝的勁哪裡去啦?”

安娜拄着額頭,低語道:“我,我現在不想要說法了。”

……

接到戈爾德帶回的信,安娜初是喜悅,因爲得知溫特斯還活着。尾隨喜悅進入她心房的卻是憤怒。

“別等我了。”

什麼意思?

輕飄飄的一行字,便把她的情感、她的等待、她的一切都給否定掉了。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安娜腦海中躍出,令她興奮到戰慄又害怕到發抖:“我要去找他。”

於是還在聖珍妮修道院暫住的安娜立刻着手準備。

納瓦雷夫人長女的行動力強得驚人,她先是聯繫到好運戈爾德,緊接着瞭解有人要去往狼鎮尋找溫特斯,正好可以藉由他們提供保護。

不過無論她做什麼,都瞞不過在她身旁陪伴的妹妹。

凱瑟琳很快拆穿了她的計劃,但是出乎安娜的意料,凱瑟琳大方地答應不向母親告密,前提條件是帶她一起去。

“修道院太無聊啦!我都快要被悶死啦!”得知要離家出走,凱瑟琳比安娜還要興奮:“這樣好玩的事你忍心不和我分享嗎?帶我去嘛,我也好奇M先生究竟是什麼人,能把你迷到這種程度。”

在妹妹的軟磨硬泡和威逼利誘之下,安娜無奈帶上妹妹一起出發。

她們先是假借去聖比諾墓朝拜離開聖珍妮修道院,聖比諾教堂的所在地正是正是[聖比諾鎮]——那裡是從維內塔前往帕拉圖的必經之地,也是戈爾德泄露的休息地。

在聖比諾鎮,納瓦雷姐妹等到了前去帕拉圖尋找溫特斯的人。

兩位女士悄悄離開聖比諾教堂,留下一封信和一個能讓納瓦雷夫人窒息的爛攤子,尾隨目標,直至被發覺才亮出“未婚妻”的身份。

此時離海藍已經太遠,而安娜的意志又過於堅定,甚至平靜地說出“我的聲譽已經毀了,若是您不帶我去,我就只能自殺”。

而對方又是很不擅長對付女性的人,只得帶上兩位女士,一路護送到狼鎮。

……

“唉,你好笨啊!”凱瑟琳抱住姐姐的腰:“怎麼這麼好說話?”

安娜沉默不語,房間裡陷入安靜。

見姐姐又不說話,凱瑟琳只好繼續抱怨撒嬌:“我的腿,我那麼好看的腿,都被磨破了!會不會留疤?會不會變得粗糙?我的後背也好痛,肩膀也痛,尾骨也痛……”

兩人最開始是坐馬車。進入新墾地行省之後路不好走,馬車擰斷了軸。兩位女士不得不騎馬趕路,確實太辛苦。

聽到妹妹的牢騷,安娜卻不爲所動,反而展露一絲笑意:“不是你自己要跟着來嘛?”

凱瑟琳惱羞成怒,使勁咬了姐姐肩膀一口。

這下才稍微恢復兩人平日的相處方式,凱瑟琳被按在牀上教訓,大呼小叫不止。

兩人都筋疲力盡之後,凱瑟琳喘息着,幽幽對安娜說:“唉,其實我也有一點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你爲什麼會被M先生迷倒。”凱瑟琳抿脣笑道:“雖然你比不上我,但挑男人的眼光還是有一點的,畢竟也是媽媽的女兒嘛。”

“你在說什麼?”

“我本來以爲M先生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昨晚看到他,發現他還是有一點點特別的氣度……和海藍的先生們不一樣的氣度……該怎麼形容呢?”

安娜沒由來生出一絲驚慌:“你不是很討厭他?”

“百聞不如一見,我討厭他,是因爲他欺負你。但我現在又有一點點欣賞他。”凱瑟琳看着姐姐的耳朵一點點變紅,她最喜歡掌控姐姐的情緒。

她突然抱住姐姐的腰,拉長聲音,吐氣如蘭:“放心吧,我不會和你搶男人的。”

安娜徹底羞紅了臉,使勁推開妹妹:“你在說什麼瘋話!”

凱瑟琳不依不饒,繼續往姐姐身上貼,自信滿滿道:“這次我會讓着你的,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壞女人。”

“你給我走開!”

凱瑟琳話鋒一轉,氣鼓鼓地說:“你和我爲一個男人爭來搶去,豈不是要讓帕拉圖小騷蹄子看了笑話?哼,邊民的小婊子!一點也不知矜持!連有未婚妻的男人都不放過!我們可是維內塔的名門閨秀,怎麼能輸給她!”

凱瑟琳歡快地笑着,笑聲清脆又悅耳。

安娜本想訓斥凱瑟琳,但是聽到“小騷蹄子”這個詞,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倒在牀上笑着鬧着,突然樓梯傳來急促的“咚咚”聲。

有人在上樓。

安娜和凱瑟琳對視一眼,迅速起身,飛快地整理剛纔打鬧時弄亂的頭髮和衣服。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隨之響起的是三次敲門聲。

敲門者似乎很急切,但又不敢太心急,生怕敲門太用力讓屋裡的人不悅。

“納瓦雷小姐和納瓦雷小姐。”一個男聲從門外傳來:“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是M先生。

凱瑟琳坐直身體,收斂笑意,完全不像是剛剛肆無忌憚說出“小騷蹄子”這種話的人,看氣質倒是有了三分愛倫·米切爾的影子。

“請進。”凱瑟琳平穩地回答。

溫特斯推開房門,他看到的不是倒在牀上打鬧的姐妹,而是兩位可敬的女士。

他的目光完全被安娜的睫毛、鼻尖和朱脣固定:“對不起,讓你們等這麼久。”

“不,您說錯了。”凱瑟琳掩脣微笑,不失禮貌:“我們沒有等您。”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溫特斯愈發惶恐。

安娜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妹妹後腰上的細肉。

“作爲納瓦雷女士的保護人和監護者,我給予你們兩位單獨談話的空間。”凱瑟琳優雅地起身,神情肅穆如同正義女神,令人生出不可侵犯之感。

她的目光彷彿能把溫特斯望到底:“蒙塔涅先生,雖然我的姐姐不求回報,但你也應該知道她爲了來到這裡,經歷了多少磨難。所以我希望你尊重她,不要有任何冒犯的舉動。”

溫特斯心虛至極,使勁點頭。

“我走了。”凱瑟琳給了安娜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款款走向門外。

“請您慢走。”溫特斯恭敬侍立。

門緩緩關上,狹小的空間內只剩下一對曾經相隔千里、彼此思念的情人。

但是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安娜還是那個樣子,時光沒有在她的面龐上刻下痕跡,反而讓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美感。

她還是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美好模樣。

溫特斯卻變了,從精神到肉體都被錘鍛地滿是傷痕。

上一次相逢時,兩人很親密。親密到溫特斯可以伏在安娜肩膀上啜泣,而安娜什麼也不會問。

然而現在的溫特斯沒法再這樣做,他很想緊緊抱住安娜,但他做不到。

一道無形的牆壁隔開了兩人,精神上的隔閡比物理上的距離更加難以拉近。

溫特斯抽出椅子,想坐在安娜對面。

“不。”安娜垂下眼睛,聲音細微而沉靜:“你坐過來。”

溫特斯笨拙地坐到牀上,坐到安娜身旁。

兩人有一點點距離,卻又很近,近到溫特斯能感受到安娜的體溫,近到溫特斯幾乎要被月光灼傷。

安娜無聲地把手放在兩人之間,而溫特斯下意識地握住了安娜的纖細的手。

安娜的手很軟、滾燙。但很瘦,皮膚血肉包裹着骨骼,沒有硬繭的保護。

溫特斯甚至擔心他的手將安娜的手劃傷。

安娜同樣也有一種隔閡感,這令她驚訝又難過。

她來到愛人的身邊,卻似乎拉遠了與愛人的距離。

但是至少他們還能感受到彼此,兩人就這樣握着彼此的手,靜靜地坐着。

安娜小聲打破沉默:“你的腿怎麼啦?疼嗎?”

溫特斯的左腿痊癒很快,他已經不需要拄杖行走,步伐也與常人無異。

可是異樣感仍舊存在,走不了幾步路就會變得痠痛難忍,全靠意志硬撐。

所以他纔會變得喜歡游泳,因爲在水裡,他的舊傷能暫時緩解。

每個人都以爲他完全地康復了,又變回過去那個無所不能的蒙塔涅少尉。

溫特斯不願意也不想解釋,他原以爲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痛苦和折磨。

他也不需要向其他人尋求寬慰,他執着地認爲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安娜是第一個問他疼不疼的人。

“疼。”溫特斯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真的很疼,一直都很疼。”

安娜俯身,溫特斯想阻止。

但是安娜堅定地告訴溫特斯:“我想看。”

溫特斯的制褲被一點一點挽起,被馬蹄踩斷的左腿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外傷,只留下一塊淺淺的紅印。

安娜的指尖拂過那處暗紅色的印記:“從外面幾乎看不出來有傷了。”

“嗯。”

“可是它的裡面。”安娜的額頭貼在愛人的膝蓋上,輕輕抱住愛人的左腿:“應該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吧?”

溫特斯強忍着眼淚:“嗯。”

安娜放下挽起的褲腿,仔細地撫平上面的褶皺,坐回溫特斯身旁。

這次兩人沒有任何距離,彼此緊緊挨着。

“我不想你留在這裡。”溫特斯看着安娜的髮梢,他不敢直視安娜的眼睛:“鐵峰郡會變得很不安全。”

“你都有白頭髮了。”安娜並不正面回答,她溫柔地環住愛人:“我給你拔白頭髮好不好?”

溫特斯順從地枕在安娜的腿上,像一隻小狗。

安娜輕輕撫過愛人額角的淺白色痕跡:“這裡的傷,還是沒有長好。”

溫特斯感受着安娜身體的溫度和柔軟,輕輕“嗯”了一聲。

“可能永遠也不會長好了。”

“嗯。”

“沒關係的。”安娜的手指捋過愛人的頭髮:“反正你也不英俊。”

溫特斯有些不安地稍微活動了幾下脖頸。

安娜觸摸到愛人的焦慮,輕輕拔掉一根白髮:“不過,還是有一點點英俊的……有人說你的氣度很好。”

“嗯。”溫特斯點了點頭。

“不要亂動。”

“嗯。”

兩人緊貼着彼此,安娜尋找着溫特斯時隱時現的白髮。

“你爲什麼不回家呢?你答應過我要回家的。”安娜溫柔地問。

溫特斯一時間思緒萬千。

他想到醫療所外面成堆的殘肢斷臂,想到鮮血淋在臉頰、眼睛裡的觸感,想到戰士們的面孔,想到生活在絕望中還是揣着僅有的幾枚雞蛋來看望他的狼鎮農民,想到那位等待兒子回家的老婦人,想到被殘殺的聖吉斯谷少女——她還不到十四歲,想到每一個人歡笑着的面孔,他想到很多很多……

但是他沒法告訴安娜。

不知道爲什麼,他說不出口,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我……我也不知道。”溫特斯苦澀地回答:“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對不起。”

“沒關係的。”安娜抱住愛人,輕輕吻了一下愛人的額頭:“你可以以後慢慢告訴我,我願意聽。你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講給我。”

霎那間,溫特斯的淚水奪眶而出。他的身體顫抖着,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安娜的衣服上,把布料打溼。

安娜沒有詢問爲什麼,她只是抱住愛人,默默地流着眼淚。

兩人依偎着相擁而泣,安娜不由自主地輕輕哼起一首歌謠——是她的母親小時候哼給她的歌謠。

“謝謝。”溫特斯小聲說。

“爲什麼要謝謝。”

“謝謝你很美好。”溫特斯的眼淚滑過面龐:“真是太好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好。”

安娜破涕而笑,使勁揪了一下溫特斯的額發:“壞東西!”

溫特斯也笑了起來。

“那我呢?”溫特斯擔憂地問:“你想象中的我是什麼樣子?”

安娜伏在溫特斯的頭上,輕輕搖晃着身體,溫柔地說:“變了很多,也有很多東西也沒有變。和我記憶裡的你不太一樣,但是我……我仍然……”

門被轟然踢開,凱瑟琳怒氣衝衝闖進客房:“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情話有什麼好說的?倒是趕快進入正題啊!親她啊!你想什麼呢?你也是,他不親你,你倒是主動一點啊!就你這樣,還想打敗帕拉圖小……小女士?氣死我啦!”

溫特斯一瞬間坐正身體。

安娜滿臉羞紅,伸手想要教訓妹妹,卻又想起“未婚夫”還在身邊,不能失態。

“納瓦雷小姐,還有納瓦雷小姐,我這次來還有另一件事想說。”溫特斯輕輕咳嗽一下,向兩位女士道歉:“我必須儘快去一次熱沃丹,今晚就要走。鐵峰郡會變得很危險,如果可以,請您兩位跟着他們回海藍吧。”

“什麼?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天,你就又要走?”凱瑟琳氣得快要瘋掉:“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真的在乎我姐姐嗎?她可是把一切都拿給你了!你倒是珍惜啊!”

溫特斯心中也很難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安娜拉住妹妹,溫和地問愛人:“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wωω¤Tтkan¤c○

凱瑟琳聞言震怒,胸脯劇烈起伏着:“好哇,你們兩個這就站到一起了!我……”

“別胡鬧,凱特。”安娜平靜地安撫凱瑟琳:“我在說正事。”

看到姐姐的表情,凱瑟琳下意識變得安靜。

“快則三四天,慢則六七天。”溫特斯下定決心,痛苦地說:“我希望你們跟隨他們回海藍。”

“路上小心,我會等你回來。”

“可是……”

“我已經來了,不是嗎?”

納瓦雷夫人的長女一旦打定主意,就沒有什麼能動搖她。

溫特斯咬了咬牙:“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告訴米切爾夫人和小米切爾先生。”

“謝謝。”

“我走了。”

安娜微微屈膝行禮:“望您一路順風。”

溫特斯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下樓梯。

米切爾宅邸一樓,會客廳裡,另一個俊美的年輕男子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

這位俊美的年輕人不是狼鎮本地人,他穿着便裝,但是軍人的氣質顯露無疑。

他的腰帶胡亂扔在小几上,腰帶上面掛着一柄樸實無華的佩劍和一柄金柄銀鞘的匕首。

“唉。”年輕男子看到溫特斯下樓,嘆了口氣:“我沒法靠說服讓你跟我走,對吧?”

“是的,學長。”溫特斯恭恭敬敬地低頭。

面前的俊美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第三[大維內塔]軍團百夫長、安託尼奧的直屬下級、溫特斯的學長和戰友——堂·胡安中尉。

“我帶來十二個好手。”胡安中尉無所顧忌地問:“不過聽說你現在很厲害,十二個人也不夠把你強行捆走,對吧?”

“不夠。”溫特斯認真地回答:“至少需要一個重甲百人隊,還要另外配置大量的火槍手,儘量避免與我近距離交戰。而且只能將我擊斃,因爲我無法被生擒。”

胡安中尉把腿架到米切爾夫人珍愛的小几上,咂了咂嘴:“你父親嚴令我把你帶回去,你母親流着淚拜託我把你帶回去。我空着手回海藍,怎麼向他們交代?”

“我會給他們寫一封信,仔仔細細地解釋。真的很抱歉,學長。”溫特斯深深低下頭。

“你那小情人怎麼辦?”

“我想您帶她走。”

“可別,我可對付不了她。我他媽這輩子就沒見過性子這麼烈的……女士。”堂·胡安心有餘悸:“她的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那可是來真的。她願意跟我走,我自然會護送她。她若不願意,我可沒本事強迫人家。”

溫特斯心中愈發難過。

胡安仔細打量着小學弟,又望向四周,嘆息着問:“這破地方到底有什麼好?比得上海藍一條街嗎?幹嘛留在這裡?難不成你也愛上了日羊?”

“學長……”溫特斯有氣無力地回答:“求您別開這種玩笑。我有足夠的理由,我不能走。”

“是啊。”堂·胡安站起身,繞着溫特斯轉圈,怪腔怪調地說:“你都是上尉啦!我一個小小的中尉,怎麼能命令上尉大人呢?是不是?”

“學長,您別這樣……”溫特斯愈發卑微。

“得啦!你等着!”堂·胡安冷哼一聲:“我治不了你,有人能治你。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派了信使,那個人很快就要來了!”

“什麼人?”溫特斯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什麼人?”堂·胡安哈哈大笑,快意地說:“你的老上級!”

[那麼問題來了,究竟能制裁“溫特斯·精銳施法者-血狼-揪頭怪獸-帕拉圖冠軍-爆頭魔·蒙塔涅”的人是誰呢?]

[雖然溫特斯和安娜仍有隔閡,但是兩人已經能確認,他們的心還是在對方身上]

[就連納瓦雷夫人也看走了眼,低估了女兒的倔強程度。安娜·納瓦雷不是外柔內剛,而是外柔內烈。她打定主意,當真不會動搖]

[今天也是大章,有6347字]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推薦票、月票、打賞和評論,謝謝大家]

(本章完)

第327章 馬鐙酒第71章 好運第209章 終幕(中續)第398章 狐狸和貓的遊戲(上)第356章 圍獵(終)第67章 匕首 鋼錐和簧輪槍第228章 重逢第49章 瘋子第242章 磨盤第281章 數竈第387章 氣流第79章 赤硫第99章 六枚銀幣第528章 平息狂暴之靈(十)第190章 盡出長子第179章 三次機會第16章 突發情況(下)第547章 談判(終)第420章 價碼第401章 羣山迴響(中)第376章 漩渦(二)第201章 強運第384章 漩渦(十)第192章 覆盤和覆盤第161章 混戰第428章 晚宴(下)第412章 季風(終)第184章 裂解術和破片榴彈第211章 餘燼第310章 狹路第413章 序章第405章 和平的最後機會(上)地理志(聯盟篇)第22章 肌肉拉傷第97章 想攻城 先修路第26章 跳幫第282章 情報第513章 再造家國(二十九)第270章 公告第444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十六)第209章 終幕(中續)第509章 再造家國(二十四)第271章 條鐵第424章 備戰(上)第61章 炮壘第339章 烈火第335章 人頭券第298章 絕路第418章 交鋒第348章 圍獵(三)第293章 空間第499章 再造家國(十四)第409章 季風(二)第549章 圍攻(一)第455章 狼崽(下)第468章 重燃星火(序)第89章 墩堡第370章 鋼堡第182章 紙包裝藥第423章 會議第293章 空間第33章 故人來第212章 遷徙第126章 政治第38章 外勤第199章 真正的橋第446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十八)第411章 季風(四)奔馬之卷完結感言第3章 什麼是施法者?第257章 鐵匠第163章 攻防第428章 晚宴(下)第231章 溝壑第549章 圍攻(一)第430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第427章 晚宴(上)第526章 平息狂暴之靈(八)第310章 狹路第64章 全體大會第342章 中校和中校第12章 外部入學第359章 交易(中)第301章 新城第431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三)第233章 流沙第489章 再造家國(四)第80章 浪潮第205章 第一幕第224章 建軍第50章 談判第480章 爐焰熾騰(四)第121章 民兵和戰馬第251章 輕視第432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四)第145章 馬掌伊萬第285章 試探第474章 重燃星火(六)第88章 熔鐵術第500章 再造家國(十五)